沈珩瞠目結舌,看著眼前的公子虞,隻不住地點頭,半晌才回道:“他是風止樓的樓主?!”
凰凰點點頭,滿目地望向公子虞,頗為自豪:“正是我們樓主。”
沈珩“嗬嗬”乾笑兩聲,充滿怨氣地望著此刻正被一團人圍住的公子虞,虧他還想收他做道童,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公子虞根本不知沈珩內心的抓狂,還不時衝沈珩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他頗有怨懟道:“他可是瞞了我一路啊!”
凰凰很理解沈珩的此刻心情,開解道:“你彆生他的氣。我家樓主生性頑劣,不務正業,總想著隨時撂挑子,要不是長老管著他,隻怕他就想遊手好閒,渾渾噩噩下去。”
沈珩本是很受用的,隻是這話是越聽越不對勁,怎麼,這姑娘說的話句句都像在說自己似的。
他審視了下自己,覺得自己最起碼不符合撂挑子這一項,他倒是想撂呢,撂給誰呢。
凰凰偷偷打量著沈珩,樓主這些年來,除了三年前帶回了一個女孩,就沒有再帶誰回過樓,何況是男人,以她敏銳的直覺,覺得此人必然與樓主私交甚好。
她接著道:“我是我們樓主的侍女,您可喚我凰凰,也是這風止樓的掌事。”
沈珩回身看向阿凰,粲然一笑。心裡卻苦笑不已:風止樓的掌事是你啊,公子虞的侍女。
溫小九早就看出公子虞的心不在焉,她順著公子虞的眼神望去,看到一身姿灼劭的男人,她扒拉開人群,問:“這人是新來的嗎?樓主,是不是你又撿人回來了?”
公子虞立在人群中,含笑看著他,對眾人說道:“這是我的朋友,沈珩。大家要以禮相待。”
沈珩看向眾人,頷首笑答:“大家好啊,我叫沈珩,叨擾了。”
溫小九滿眼放光:“你是我家樓主的朋友,這麼帥啊,真是讓人看得歡喜。”
溫小九不住誇獎。
沈珩一愣,當眾告白?不是吧…..雖然不可否認他確實人見人愛,但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還是不能接受。
隻見溫小九滿眼真誠地看著他,絲毫沒有任何扭捏,十分坦蕩。
旁邊立著的諸葛隨倒是不太樂意了,低聲對公子虞道:“我勸你把你那朋友趕快帶走,要不我就不客氣了。”
公子虞趕忙站出來,“你彆見怪,小九天性爛漫,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
“天性爛漫?”小九滿臉不高興,衝公子虞呲牙咧嘴道,“你要是看到我殺人,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凰凰也打圓場:“正是,我們小九心直口快,她呀,心裡可是有一個練器大師呢!“
此話一出,大家不約而同看向諸葛隨,諸葛隨顯然很受用,一掃剛才的陰霾,伸手攬過溫小九:“小九不可無禮。”
說完,朝沈珩道:“在下風止樓掌司,諸葛隨。”
這個腹黑的男人,變臉真夠快的!公子虞心裡想甩無數個白眼給諸葛隨。
“我是溫九!”小九這才想起介紹自己,跟在諸葛隨話後喊道。
沈珩落落大方朝二人頷首:“聽聞七十二宗鍛器宗諸葛家,世代練器,技藝不凡,所練之物出神入化,星野人人趨之若鶩。今天有幸結識!”
諸葛隨:“兄弟謬讚了,十四年前長兄不幸罹難,自那以後父親癡迷練器,走火入魔,如今煆器宗今非昔比,已無往日風采。”
諸葛隨毫不避諱,溫潤應道。
沈珩眼色一窒,什麼東西應地而碎,他喉嚨微澀,道:“抱歉。”
諸葛隨笑笑:“你不必介懷,我哥哥已過世多年,我早已無甚印象。”
凰凰看看這二人,知是氣氛凝重,解圍道:“諸葛隨就是太不在意這些了,所以總是太輕易說起了。”
她接著笑道:“沈珩,裡麵請,我們風止樓簡陋,今年弟子又增加了很多,所以比不上彆的宗門,您可彆嫌棄。”
凰凰不愧是掌事,三言兩語就將氛圍化解,帶領眾人進主樓。
公子虞看著沈珩麵色不佳,對他低聲說:“諸葛隨與鍛器宗已斷絕關係,你不用擔心諸葛隨。”
沈珩微微點頭,悄聲對公子虞說:“自然。有你這個風止樓樓主罩著,我豈不橫著走。”
公子虞笑著回道:“你要是願意,這樓主讓給你。”
“那倒不必,你給我當道童也是可以的。”沈珩打趣道。
跟在眾人身後的小九牽著諸葛隨,默默看著他,小聲道:“諸葛隨,你不開心了?
“沒有。”諸葛隨垂眼望去,“隻是感歎時間太快了。”
“那我們一會兒去找樓主玩兒,他應該遇到了很多好玩的,我聞到了!”小九開心回道。
“好。”諸葛隨道。
一行人風風火火進了主樓,這樓內確實如凰凰所說,簡單清明,乾淨質樸,與外界所傳大相徑庭,凰凰命人上了茶,公子虞低頭吩咐:“凰凰,去我房裡,將那踏雪蘭妃包好。”
“樓主,那可是你一直珍藏的…..”凰凰驚詫。
“去吧。”
公子虞輕描淡寫,凰凰出了樓門,直奔公子虞院子,榭樓是整個風止樓最為隱秘的地方,身處風止樓後山腹地,背靠那神秘詭譎的寂寥森林,這是長老專為樓主所設,院內機關暗器,法陣咒符,無一缺漏。
整個風止樓,能隨意進出榭樓的不出五人。
凰凰去了榭樓,從公子虞房內包好踏雪蘭妃,放在茶台上。又將床鋪細細打理了一番,備好洗澡水,才離開榭樓。
她行在路上,想著自家樓主對沈珩的態度,越覺不放心,思索良久,拿出手機,還是決定跟長老說一聲。
等回了主樓,眾人開懷大笑,好不熱鬨。
凰凰趁機行至公子虞身旁:“長老今天就會回來,你要早去榭樓等哦,我聽說你這次任務不僅中了毒,還毀了人家的古廟。”
公子虞倒吸一口涼氣,回頭看著凰凰皮笑肉不笑,還一麵招呼人的模樣,真是瘮人的很,他低聲強辯道:“我是為了完成任務,不得已的,再說我已經忽悠了他們的人,傭金一分未少,這件事沒有讓樓內蒙損。”
“你還去了五龍山……”凰凰雖沒看他,但這話一出,公子虞頓時沒了脾氣。
“他都知道了?”
“長老也是昨晚才知道,這不,怕你出事,得了消息立馬就找你去了,還好你有驚無險地回來了,要是出了意外,我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公子虞眸色微動,側目看去。
沈珩正與諸葛隨相談甚歡,看他二人臭味相投,公子虞也放下心來,緩緩退了出去。
沈珩看到公子虞離開的背影,莫名有些失落。突然,他感到一道道寒光逼來!
竟是風止樓這些人,一個個鬼笑著靠近他,完全沒了剛才那一副溫和有禮的彬彬模樣,竟都是要吃人的姿態。
凰凰笑意涼涼,逼近沈珩,道:“沈珩,你和我們樓主怎麼認識的?”
諸葛隨也露出狐狸尾巴,陰森道:“兄弟,我們樓主向來性格孤僻,陰晴不定,從不屑於交友,你是怎麼搞定他的?”
溫小九看到他二人這樣,也裝作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氣勢頗足:“對!我們樓主殺人不眨眼,你不怕嗎?”
其餘人也跟著起哄附和,不知道的以為沈珩犯了風止樓的什麼忌諱!
沈珩被這些人盯得脊背發毛,終是想起了公子虞那句:樓內弟子自由散漫,言行無狀,你可要做好準備。
這哪是什麼自由散漫,言行無狀?這分明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吃人不吐骨頭啊!
公子虞疾步朝榭樓走去,剛走到半路,石鄔從山下火急火燎地回來,正巧碰上公子虞。
“樓主!你回來啦!”石鄔興奮跑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弟子,看樣子應是剛入門。
公子虞溫聲應道。
那弟子一聽石鄔喊這人樓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樓主,小人薑百,久仰風止樓大名,願追隨樓主。”
公子虞低頭看去,問:“你要追隨我?”
“是,薑百願誓死追隨樓主。”
“要追隨便追隨罷,隻是不用誓死,活著就行。”公子虞拋下這話,就離開了。
公子虞回到榭樓,一眼就看到凰凰為她打點好的踏雪蘭妃,他多日奔波,加之中毒之事,已經滿身汙垢,也不多想,起身進了浴室。
水聲響動,氤氳繾綣。
半個小時後,微波見消,一韶齡女子踏水而出。
霧氣撩人,那韶齡女子青紗翩若,勾出曼妙身姿,長發如瀑傾瀉,膚若白玉凝脂,螓首蛾眉,眼含微波,讓人不可逼視。
唯一美中不足的,許就是那雙眸,太冷太暗了吧。
她披上淡淡的青衫,長發隨意梳著,慵懶地靠在院中的搖椅上,享受著初夏的陽光,或是太久沒見到日光了,她有些困乏。
風止樓山道上。
石鄔看著薑百剛才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不忍鄙視道:“小子,我們樓主不吃這套,在樓裡隻要不惹事生非,愛怎樣就怎樣,沒人管你。”
“可剛才樓主說我可以追隨他!”
石鄔:“小子,我們樓主跟誰都這麼說,當真你就輸了!”
“風止樓這麼隨性的嗎?可外麵都說風止樓管教嚴格,要歃血起誓。”薑百不解。
“我們樓,來者不拒。誰要加入都可以。”石鄔道。
“這麼簡單?”薑百疑惑,“那要是離開呢?要不要賠錢或者切指頭啊?”
石鄔一記悶拳:“還沒加入多長時間呢,你就想著要離開了?”
薑百:“不是.....”
“石鄔,不要強人所難。”一聲冷冽雄厚的聲音闖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