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淵無法回答沐昭的詢問,默默拉住她白嫩軟滑的手,道:“我不會害你。”
沐昭不適的縮了下手,卻惹得滄淵握的愈發緊了。
“霄無庚的話不能信。”滄淵解釋道,“他恨我不是一日兩日,隻要我活著,他便不會痛快。”
他安慰道:“莫要多想。”
沐昭應了一聲,隨著滄淵來到岩漿溶洞,穿過結界向深處走去。
滄淵想起映容承受不住溶洞中的溫度,開口問著沐昭:“阿昭,你可有覺得身上酷熱難耐?”
“沒有啊。”沐昭瞧著滾燙的岩漿,小心翼翼的越了過去,“尊上為何這樣問?”
滄淵溫聲道:“岩漿溶洞異常炎熱,我怕你承受不住洞中的溫度。”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沐昭聽到不遠處傳出映容的聲音:“焰齊,你最快要多久才能恢複?”
“快的話兩個月吧,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問問……這裡好熱啊……我快要熱的喘不上氣了……”
“映容,你若是覺得熱,可以去旁邊的溶洞找地厭,那裡溫度要低一些。”
“不要,我要在這給你療傷,順便看著你,免得你亂動!”
映容與焰齊的對話惹得沐昭哧哧一笑,她走上前打趣道:“這才多久沒見,你們二人的關係竟然這般好了!”
“沐姐姐!”
“尊上、沐姑娘。”
沐昭見焰齊躺在地上,她擰眉上前,蹲在焰齊身邊查看著他的傷勢:“怎麼傷的這樣重?!”說著,催動體內的靈力為焰齊療傷。
“沐姑娘放心,我已無大礙,隻是受了內傷暫時不方便行動。”
焰齊示意沐昭收回靈力:“是尊上救了我,將我帶回此處為我療傷。”
“還有我呢!”映容不服氣道,“我耗費靈力救你!你怎麼連句感激的話都沒有!”
“我不是已經謝過你了?”焰齊不解道。
映容無語,抱著沐昭的胳膊道:“沐姐姐,彆耗費靈力給他療傷了!我們去那邊找地厭吧!這裡太熱啦!”
“要去你自己去。”滄淵否決了映容的想法,在她身上覆上了層穢氣,“不許拉上阿昭。她可是答應與本尊寸步不離。”
滄淵的話點醒了沐昭:自己此番前來,就是要拿回姻緣簿。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滄淵不希望自己與心智成熟後的映容單獨相處。
所以自己真的……是一棵晶草嗎?
掂量再三,沐昭道:“是啊,我可是答應了尊上,要與他寸步不離呢!”
映容失落的嘟囔道:“他又不是什麼好人……”頭皮突然發麻,她抬眼便對上一雙眼中滿是殺意的金色眼瞳。
她捂住嘴,躲到沐昭身後,隔絕著滄淵滲人的眼神。
滄淵將沐昭從地上扶起,道:“隨我去隔壁,讓我看看可有受傷。”
沐昭一噎:這借口未免太過刻意了。
映容與焰齊聽聞,異口同聲的問道:“發生了何事?”
“安心養傷。”滄淵叮囑了一句,不容置喙的拉著沐昭離開。
決不能讓沐昭與那棵心智成熟的晶草獨處。
二人靠著地厭席地而坐,沐昭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手旁的黑水晶,偷瞄著一旁的滄淵。
“阿昭。”滄淵冷不丁的喚道。
沐昭身子一抖,收了眼神佯裝無事的問道:“尊上?”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哦。”
沐昭雙手抱住膝蓋,盯著某處發呆。
黑色的水晶中映出自己模糊的容顏,不知為何,她又想起了那日的夢境。
那個自己與滄淵同榻而眠的夢。
沐昭扣著身邊的黑水晶,慢吞吞的開口:“聽焰齊公子說,尊上曾經成過親,有過一段姻緣。”
滄淵薄唇微抿,問道:“焰齊還與你說了些什麼?”
“焰齊公子說,尊上成婚時出了意外,婚禮未能如常舉行。”
“的確如此。”
“尊上取走我的姻緣簿與紅線,可是為了與那位姑娘再續前緣?”
沐昭好心道:“若是尊上想與那位姑娘再續前緣,我可以幫尊上看看,那姑娘可否存活於世。但是……我需要姻緣簿,才能幫到尊上。”
滄淵側頭望著沐昭柔和的臉龐,笑道:“她還活著。”
隻不過將前塵舊事忘得一乾二淨。
“那姑娘……是我嗎?”
沐昭猝不及防的發問,像是一根羽毛自天空飄落,落在平靜無波的湖麵,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自滄淵的心底蔓延開來。
滄淵沉默了許久,都未能給沐昭一個回答。
眼下不是個讓沐昭知曉舊事的好時機。
尤其是在霄無庚挑撥之後的這個節骨眼上。
“阿昭。”滄淵道,“霄無庚的話,不能信。”
沐昭點頭:“我知道啊,我才不是什麼晶草呢。我若是晶草,怎麼會生活在仙界呢!”
滄淵順著她的話道:“你看那小女娃便知,晶草畏熱。”
不僅僅是晶草畏懼岩洞中的熱氣,魔界很多魔物都很畏懼。
不然焰齊不會好端端的在此處,安穩的度過一千年。
“的確!映容確實很怕熱!剛才不是還要拉著我來此處嗎!”沐昭麵上恍然,心中卻千萬般的不信。
若自己不是一棵晶草,映容為何一見麵就對著自己叫“姐姐”?
她依稀記得,那日在飯桌上,映容說什麼滄淵騙自己……
滄淵究竟在騙自己什麼。
沐昭思緒混亂,無論滄淵在騙自己什麼,自己都隻想拿回姻緣簿。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沐昭整個人向一旁倒去,跌入滄淵的懷中。
鼻尖的氣息太過熟悉,沐昭的臉頰爬上一抹紅暈,忙不迭的伸手去推,結結巴巴道:“尊、尊上……!”
“想來與霄無庚交手沒少耗費靈力。”
滄淵溫醇的聲音自沐昭頭頂落下:“好好休息片刻,等焰齊能走動後,我帶你們去個安全的地方。這裡隻能暫留,不能久待。”
“我不累……”
沐昭抬起頭試圖與滄淵爭辯,腰卻被一雙手臂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沐昭氣的蹬了兩下腿,哼了一聲。
滄淵嗤笑著將下巴墊在沐昭的頭頂,順著她鋪散在背後如錦緞般的烏發,溫聲道:“阿昭,你是兔子不成?”
你才是兔子!
沐昭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帶著一肚子的怨氣,用頭狠狠撞向滄淵的心口。
“姻緣簿不在我身上。”
滄淵閉上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的繞上一縷烏發,反複摩挲:“除非我施法將姻緣簿喚出來。”
“我可沒提姻緣簿。”沐昭無意識的哼唧道,聽著身前人的胸腔中發出悶笑。
滄淵滿心歡喜道:“倒是我多心了。”
沐昭竟然沒把心思放在姻緣簿上,還同自己撒嬌。
滄淵心中歡暢,睜開眼,伸手將沐昭整個人都撈進懷中,鎖著身前不安分的小手:“阿昭,莫要亂動。”
以前的自己不懂珍惜,如今再想得到,比登天還要難。
滄淵悔不當初。
那時的他才坐上魔尊的位置不久,六界無一人不懼怕自己。
唯有心智不全的沐昭。
哪怕自己對她惡語相加,她都隻是呼扇著睫毛,扶著牆跌跌撞撞的走向自己,而後抱住自己,傻乎乎的問道:“滄淵,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凶?”
“你不覺得,對著本尊問這種太過可笑嗎。”
滄淵不耐煩的推開她,全然不顧她雙腿是否恢複:“離本尊遠點!”
沐昭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疼的她眼中泛著淚花。她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追上滄淵:“滄淵,你走慢些!我跟不上你了!”
“跟不上就滾!”
滄淵加快腳步回到寢殿,用力將房門拍上,刻意無視著門外的哭聲。
他煩悶的坐在榻上調息凝神,不成想哭聲被無限放大。
他甚至聽到沐昭哭到上不來氣,斷斷續續道:“可是、可是你將我從九幽洞帶、帶回來,不就是要我、我跟著你嗎……”
滄淵被沐昭的哭聲攪和的坐立難安,他化成一縷黑煙落在沐昭麵前,一把掐住沐昭纖細的脖子,氣湧如山:“閉嘴!信不信本尊掐死你!”
哪知沐昭哭的更凶了,眼淚鼻涕流了滄淵滿手:“你、你要是掐死我、就、就找不到成型的晶草了……”
“你!”滄淵縮回手,厭惡的將滴落在手背上的淚水甩在地上,“你喜歡在這哭,本尊就成全你!今晚你就在此處過夜吧!”
沐昭咳嗽著搖頭,眼眶裡的淚水隨著她的動作飛了出去,解釋道:“我……我的腿不能動了……”
“不能動就在這坐著!”
滄淵衣袖一甩就要進屋,想起尋找這棵晶草的意圖,他硬是轉過身,一把將沐昭拎起扛在肩上。
“麻煩死了!”滄淵咒罵道,“本尊何時受過如此窩囊的氣!”
倘若知道尋回這棵晶草會有如此多的麻煩,滄淵寧可自己當時戰死。
他毫不憐惜的將沐昭拋到床榻上,無視著沐昭因疼痛發出的悶哼聲。
“老老實實在屋中待著!”滄淵凶惡道,“日後彆再去殿外找本尊!本尊不需要你……”
“可是我需要你……”沐昭邊用袖子擦淚邊道,“滄淵,可是我需要你……”
“阿昭……是我需要你……”
滄淵乾澀的聲音驚得沐昭汗毛倒立,未等她抬頭看去,臉頰上落下一滴溫熱的液體。
沐昭伸出手悄悄蹭了一下,入眼是一抹血紅。
她猛地抬起頭,一行行的血淚順著滄淵緊閉的雙眼中溢出,將他根根分明的睫毛打濕成溢幾簇,劃過臉頰聚在他的下巴,墜入玄色的衣衫消失不見。
沐昭失聲喚道:“尊上!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