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 什麼緣分啊,建議月老嚴查。(1 / 1)

風月不相通 野鶸 4333 字 11個月前

原本,殷慶炎的計劃是造假反,引得“天劫”上門同他合作,不過就“天劫”暗地裡連絡劉照君一事看來,這個意欲翻天的勢力信不過殷慶炎的假反。

或者說是……信不過殷慶炎。

從“天劫”急於策反劉照君這件事上能看出兩個問題,一是“天劫”目前還做不到直接殺了殷慶炎;二是他們忌憚殷慶炎,急於掌握殷慶炎的行蹤,並設計殺人。

“這麼著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們在大燕有沒藏好的馬腳,怕被我給看見?”殷慶炎一把拔出屍體上插的苗刀,往草地裡甩了幾下,將血珠甩儘。

一路南下的這些天,他們碰上了兩名玄鶴衛近衛,交換了些江湖消息,同時安寧那邊的消息也通過淩劍閣傳了過來,玄鶴衛這一路連殺帶埋,收拾了好幾個“天劫”的據點。

殷慶炎耐心有限,既然沒法通過假意合作來打聽出“天劫”總部以及主要人員的信息,那就撕破臉皮,鬨得江湖人人儘知,到時候風言風語多了,他們總能從中抓住些有用的消息。

且“天劫”因他們的圍殺而減員,不可能不招新人,給了玄鶴衛可乘之機,能滲入敵營。

和劉照君接頭的“浮雲”被林苓殺了,劉照君答應合作的消息很可能沒有傳回“天劫”,若是沒傳回去,“天劫”再找過來時,劉照君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重新和“天劫”合作一次。

現在主要是等,等“天劫”憋不住了跳出來跟他們對峙,不過這種潛伏數十年的江湖勢力貫會聞風而逃,當見不得光的陰暗耗子才是他們的常態。那殷慶炎就逼,將他們能夠棲身的黑暗全都撕破,讓他們不得不暴露在陽光之下。

如今江湖上共有三家勢力在追查“天劫”——玄鶴刀宗、博聞閣、淩劍閣,同時大燕的官方勢力“肅衛”也在各地盤查。四方圍剿,找到“天劫”的老巢是遲早的事。

再細致些的事,都是玄鶴衛去做,殷慶炎統籌指揮,而劉照君就是個隨行掛件,偶爾守在“天劫”的據點門外,幫玄鶴衛解決一下滅口時逃跑出來的人。

表麵上的和諧一旦撕破,危險就接踵而至,劉照君已經數不清自己多少次被人半夜叫醒,然後爬起來打架了。

劉照君失神地坐在台階上,腚底下鋪著張墊子——他這身衣服太貴,不舍得直接往地上坐。

“殷慶炎?”他喚道。

“嗯?”七步之外的殷慶炎將甩乾淨血的長刀扔給易然,讓易然給他擦乾淨歸鞘。

他走到劉照君旁邊坐下。

“你前二十年就是這麼過的啊?”劉照君轉頭麵向身邊的殷慶炎,心想怪不得殷慶炎不知道那事該怎麼做,天天累成這樣,誰還有功夫去研究彆的事兒?

殷慶炎扯起一個笑來,他歪頭靠在劉照君身上,本來想伸手把人摟住,但是發現自己臂縛上有血,於是收回手,將兩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他笑著說:“前二十年還要更苦一點。在天行裡當官,殺個人得束手束腳思前想後,不能引得陛下不悅,不能耽誤朝政,不能這樣不能那樣。我明明知道什麼人要害我,卻得天天跟對方見麵,還不能殺,直到對麵先向我動手,我才能反擊。”

也是他運氣好,本事大,那麼多次下毒、刺殺、暗器、陷阱,都躲過了,能活下來等到他能主動出擊的這一天。

這個年紀,彆的貴族子弟都在父兄的庇護下整日吃香喝辣遊手好閒,就殷慶炎日日出生入死,朝不保夕。

劉照君歎了口氣,深感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一旦利益相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端著善心不下狠手,隻會給自己埋下禍害,甚至可能禍及親朋子孫。

他伸手抱住殷慶炎,說道:“辛苦你了。”

殷慶炎聞言一怔。

辛苦?

確實辛苦。不過因為是職責所在和心之所向,他再辛苦也得去做。

殷慶炎說道:“辛苦隻是一時的,等我們熬完了這一段,就能……”

劉照君:“就能苦儘甘來。”

殷慶炎:“不,就能熬下一段了。”

劉照君:“……”

兩人正閒聊著,劉照君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響,像是木塊敲在地上的動靜,不緊不慢,如同人在走動的腳步聲。

玄鶴衛都在忙活著埋屍,沒有人聽到這細微的動靜。劉照君偏頭對殷慶炎低聲道:“後麵好像有人來了。”

殷慶炎聞言轉頭,向身後一望。

玄鶴衛追著“天劫”的人殺到這處野地上,確定此處無人經過後才動手。此刻他倆都坐在一座荒廢的神廟前,如果有人從身後來,那就是從廟裡出來的,很可能目睹了他們的血拚現場。

是普通人的話就給筆封口費再嚇一嚇,是官家的話他們就暫停埋屍直接跑,是江湖人的話就當作沒看見對方。

隻見一個瞧著年紀和東陽放舟差不多大的姑娘從廟裡走出來,邊走邊打哈欠。

那姑娘腳踏雙齒木屐,上身單穿一件粗布襴裙,下著粗麻布袋褲,一條褲腿挽至大腿,露出腿上的紅綠芍藥文身,腰側和兩條胳膊也文滿芍藥。

說風雅點這姑娘是落拓豪放,說通俗點這姑娘是一身的街溜子氣質。

姑娘打完哈氣,睡眼朦朧地瞅了一眼地上坐著的兩個男人,用帶著些口音的調調,隨口打了個招呼:“早。”

殷慶炎好意提醒道:“已經下午了。”

那姑娘眯著眼睛,鬼迷日眼地抬頭望了望豔陽高照的天,視線再往下落時,看見廟門前麵一堆人在挖坑埋屍,嚇了一跳,眼神瞬間就清澈了,精神也清醒了。

“乖乖……恁在青龍城外殺人,不怕被丐幫的人逮著揍啊?”這姑娘雖然嚇了一跳,但神色中並無驚慌恐懼,反而還提高音量,好心提點了幾句,“埋乾淨點兒,明兒就開大會了,讓人察覺了不好!”

遠處的幾個玄鶴衛都停下手裡的動作,警惕地看著那個廟門前的姑娘。姑娘跟沒感覺到周邊人的警惕似的,視線又一轉,看見了殷慶炎旁邊的劉照君。

她兩眼一亮,問道:“美人兒,練拳的?”

劉照君對“拳”這個字敏感,他問了句:“是在跟我說話嗎?”

因為玄鶴刀宗和逍遙門隻有一牆之隔的緣故,弟子們天天兩頭跑,玄鶴衛也跟著學了些逍遙拳,大夥兒都會拳法。

殷慶炎流裡流氣地一勾劉照君的下巴,笑道:“現場也沒彆的美人兒了~”

劉照君捋掉被殷慶炎惡心巴拉的語氣給激起來的一身雞皮疙瘩,說道:“我是練拳的,逍遙拳。”

“逍遙拳……沒聽說過這功夫啊,恁家是一脈單傳的武藝?”那姑娘來了興趣,走到劉照君身邊坐下。

殷慶炎見這姑娘生的好看,說話又敞亮,帶著江湖人特有的爽朗勁兒,野裡野氣的,於是用眼神示意玄鶴衛該乾什麼就繼續乾什麼,不必警戒。

“不是一脈單傳的,就是練這個拳法的人少,所以知名度不高。”劉照君難得遇到對逍遙拳有興趣的人,殷慶炎也沒把人趕走,那就是沒危險性,可以聊天。

那姑娘問:“咱倆能比劃比劃嗎?”

切磋?劉照君道:“行啊,你是練什麼功夫的?”

那姑娘笑道:“俺是丐幫的,練得雜,也打拳。”

劉照君:“……”

殷慶炎:“……”

殷慶炎一把抽出腿邊的苗刀,越過劉照君將刀麵擱在那姑娘的肩頭,刀鋒向內,直指頸側。

眾玄鶴衛見自家主子突然抽刀,於是又紛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警惕地看向那個坐在台階上的小姑娘。

那姑娘兩手緩緩舉起,笑問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動刀啊?”

殷慶炎冷眼看著那姑娘笑眯眯的雙眼,片刻後也笑道:“還請這位丐幫的姑娘為我們保密啦~”

姑娘學著殷慶炎的語氣道:“那得看俺心情啦~”

聞言,殷慶炎眸色一厲,手上發力,準備砍下那姑娘的腦袋,卻見這姑娘用兩指向上迅速一彈刀麵,將長刀彈離自己的肩頭。

刀刃震顫,殷慶炎被震得虎口發麻,還不等他另一隻手來握住刀柄,那姑娘就一手撐地,飛腿用木屐卡住殷慶炎的刀刃,一腳將刀刃踩在了地上。

周圍的玄鶴衛大驚,紛紛出刀向那姑娘襲來。殷慶炎的刀術在玄鶴衛是最好的,卻被那姑娘一彈指將刀摁在了地上,此人不容小覷!

殷慶炎乾脆鬆手棄刀,抬手製止那些撲過來的玄鶴衛,喝道:“彆用鐵器碰她!”

玄鶴衛反應迅速,迅速轉腕,將刀尖調轉方向,能刹住的就緊急腳刹,刹不住的就拉旁邊人一把讓自己停下。

那姑娘的額發被玄鶴衛衝過來帶起的勁風拂起,向頭兩邊分去。她噘嘴吹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額發,笑道:“反應挺快啊,以前俺跟彆人打,他們都不信邪,非得用刀啊劍啊,在俺身上試他個幾十來遍才算完。”

殷慶炎示意玄鶴衛都稍安勿躁,然後看向那姑娘,收起了先前的不著調。他謹慎地道:“敢問姑娘大名?”

“秦拽仙。”秦拽仙笑道,“俺沒惡意,隻想試試這逍遙拳的威力,諸位姐姐哥哥們沒必要動刀吧?”

林苓握著長劍,聽到這個名字時一愣,她追問:“你是丐幫分舵主秦黎的女兒嗎?”

秦拽仙雙眼一亮,她看向林苓:“你認得俺娘?”

“十年前剛入江湖的時候,做過令慈的手下敗將。”林苓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小時候我還抱過你,記得嗎?”

秦拽仙仔細把林苓給打量了一遍,最後恍然大悟,她用力一拍手,歡喜道:“你是林姐姐!”

“是我是我!十年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兩個女子牽著手開始敘舊,剩下的人不知道劇情為什麼會發展成如今這樣,麵麵相覷,最後繼續該挖土的挖土,該埋屍的埋屍。

沒一會兒,給大夥兒去買午飯的東陽放舟回來了,他提溜著兩大紙包的肉包子剛一過來,就在林苓身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東陽放舟開心地喊道:“秦拽仙!你最近在青龍城玩啊?”

從東陽放舟手上接過包子的夏禾:?

夏禾問:“你也認識那位丐幫的姑娘?”

東陽放舟笑道:“我做過她的手下敗將!”

夏禾:“……”

好嘛,你們這對鴛鴦在一對母女手底下做過敗將。

什麼緣分啊,建議月老嚴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