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決定後，令時雨當晚在家花了四十多分鐘手寫了一份轉科申請書，又花了半個多小時時間說服了自家爺爺奶奶關於轉科的事。
對於學校裡的事，爺爺奶奶並不知情，令時雨也不想讓他們擔心，況且事情已經過去，實在沒必要節外生枝。
轉科的事同樣沒跟許望寧講，畢竟轉不轉得了還是一回事。
趁著還沒上早讀，令時雨從書包裡拿出提前一晚準備好的申請書去了班主任辦公室。
也許是時間過早，門叩響的同時，孫誌平還擱裡頭吃著餛飩，即便沒進去，也能隱隱看到孫誌平那厚厚眼睛片上撫著的一層白霧。
似乎對令時雨這段時間頻繁進出辦公室見怪不怪，孫誌平神色如常，利落的將麵前的餛飩移到一旁，將人喊了進來。
“令時雨，又有什麼問題嗎？”孫誌平講話的語氣不見問題，但偏偏問話上加上一個“又”字，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都像是體現了令時雨的麻煩。
“老師，”令時雨叫了句，接著將手中的紙遞到孫誌平麵前。
孫誌平接過，不到五秒的時間，眉頭已經皺起，看得出已經將麵前這份申請書粗略掃完。
“你要轉理？”像是文字表達不能使他完全確定，孫誌平又帶著疑問口頭問了一遍。
“是的，老師。”相較之前，令時雨語氣柔和不少，她實在是沒多少底氣能保證轉科成功，況且還是文轉理。
印著她大名的申請書在她視線跟隨下落到桌麵，身前那把象征著身份的椅子轉動，孫誌平麵向她：“你要轉理，老師也不是不同意，但高二都讀了差不多一個月了，你能保證你轉過去不會後悔？”
“不會的。”令時雨下意識低頭，儘可能避免掉孫誌平的眼神，回答篤定。
麵前孫誌平歎氣：“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當初你為什麼要選文？”
令時雨依舊低著頭，抿嘴，沒答，或者說她自己也搞不清為什麼忽然改變想法，選了文。
十六七歲的年紀，少女們總是羞於直麵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令時雨沒出聲，孫誌平就自顧自替她給答案：“因為跟風，或者說你潛意識覺得文科簡單，隻要死記硬背就行，來學文科的都是頭腦簡單的人，因為沒能力學好理科？”
“老師，我沒這樣覺得。”令時雨下意識反駁。
“也對，”孫誌平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要照這個說法，其實矛盾了，畢竟你也在其中。”
“確定要轉？”
“嗯。”
連續兩問，孫誌平總算察覺出點彆的，或許，令時雨選文並不是覺得文科簡單才學的，其中原因他不可能去問，屬於隱私。
得到肯定回答，孫誌平又問：“家長知道這事兒嗎？”
“知道的。”
“行，”孫誌平說著，將手機掏了出來，“你現在給他們撥個電話，我確定一下，給你簽字。”
沒想過會這麼順利。
令時雨聽到這話，頭終於抬正，眉梢，嘴角都溢出快控製不住的興奮，急急忙忙接過手機，開始撥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對麵傳來一聲“喂。”
令時雨聽見聲音，將手機遞到班主任麵前。
家長與老師的標準式對話很快產生，令時雨沒去細聽談話內容，通話在兩分鐘內徹底結束。
手機被孫誌平重新放回兜裡，桌前歪了一角的申請書也被放正，接著，孫誌平拉開麵前的抽屜，從裡拿出筆，筆帽被抽開，下一秒，一個名字被簽在了右下角。
“去到理科班後爭取儘快適應，有什麼不懂的還是可以回來問。”孫誌平收筆的同時留話。
“會的，老師。”
“待會兒我登上教務係統把你的文科改成理科，另外，你去理科班的時候提前跟他們班主任打聲招呼，把情況說明，我也會提前通知那邊一聲，今天在三班上完最後一天課，明天再上理一班可以吧？”
“你拿著這個去。”孫誌平將簽好字的申請書交到令時雨手中，卻又不忘提醒：“今天拿回家記得讓家長也簽好字。”
“知道了，謝謝老師。”
雖說僅憑一方的同意，令時雨不一定就能順利去理一班，還得看那邊的老師同不同意，畢竟沒有老師願意接受一個外班來的學生，況且還是從文科班轉去的。
但孫誌平是教務處主任，他發話，不可能不同意，往深一點說，令時雨當初也算從理一班出去的學生，理一班的班主任她了解，脾氣好，人長得溫柔，沒理由不同意。
孫誌平朝令時雨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
轉身出辦公室門時，令時雨想起什麼，又折回去，開口：“孫老師，對不起，之前談話的時候我態度不好，語氣有點強硬，希望您不要介意。”
“沒事，跟你關係不大，是老師當時考慮不周，方式有問題。”
“去吧。”
令時雨終於要走，腳剛踏出門口，卻又被叫住：“令時雨。”
令時雨轉頭：“怎麼了，老師？”
“你跟許望寧，你們？”相比上次，孫誌平這次的眼神不一樣，更像是帶了點八卦意味。
令時雨突然笑，主動說：“是能擺明麵上的關係。”
“行。”孫誌平點頭。
令時雨將申請書對半折，邊上樓梯，卻迎麵碰上許望寧，將人攔住，開口：“許望寧，你要去哪裡？”
還未等許望寧開口答，令時雨率先瞥到他手裡攥著的東西。趁著人還沒反應過來，立馬從他手中抽走，打開。
看清標題的字，又塞回他手中。眉眼帶上笑：“你的這張紙，可以作廢了。”
“什麼？”許望寧不解。
見人懵著，令時雨將自己折好的紙重新攤到許望寧麵前：“因為……我轉了呀。”
帶著停頓的字句好像讓許望寧沒反應過來，令時雨側著頭，嘴角揚得更開，推著許望寧向前：“走啦，回教室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