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放：“我有你常去那家網吧老板的電話。”

王江慌亂低頭，不敢看周圍人，小聲反駁，“我沒有。”

老板娘不相信王江會撒謊，更不相信自己學霸兒子是偽裝出來騙自己的。

在這種無比自洽的邏輯下，老板娘認定挑撥離間、撒謊害人的是牛放。

“不可能！我兒子成績向來好，初中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考上縣一中很正常，有必要作假？倒是你，自己不好好上學，惡毒詛咒我兒子。”老板娘怒罵道。

牛放：“你親自去學校問過老師？”

老板娘也想和王江的老師接觸，但王江什麼都不說，她隻知道兒子在哪個學校，但不知道具體在哪個班級，偷偷去學校一次找老師被兒子逮到了，鬨著要退學，便之後再也不敢去學校了。

令她欣慰的是，從那之後兒子成績更好了，每次拿回來的試卷和排名單都是穩穩靠前，這些都是實打實的，不可能會作假，而且兒子的朋友她也問過了，確實在學校裡成績很好。

這樣一想，老板娘便不莫名心慌了，自信滿滿道：“我兒子成績是相當的好，每次考試的成績單還有排名單都會拿回家給我看，可孝順了。”

牛放：“……，你不知道成績單和排名單這些都是可以造假的？”

老板娘雙手叉腰，怒罵道：“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畜生，一個勁地攛掇說我兒子造假，什麼意思？！我是眼瞎還是心瞎，他成績好不好我這個當媽的不知道？要你這個小鱉孫子來和我說？”

老板娘越罵越難聽，越罵越上頭，恨不得扒了牛放的皮喝牛放的血！

牛放牙關咬得咯吱響，抬高音調，“你被他騙了！他成績差得像臭狗屎，根本就不可能考上高中！”

老板娘氣得雙目赤紅，“我沒有被他騙！我兒子成績好得很！小江，你和他說，你成績是不是名列前茅？！你有沒有考上咱們縣裡最好的一中！”

“快說！”

“你啞巴了嗎？！”

王江被逼得又心虛、又害怕、又怒火燃燒。

“媽的，老子今天揍死你！”

王江猛地撲上牛放，一拳頭一拳頭砸，毫無章法，純粹發泄怒火。

牛放下意識想反擊，想到什麼，又收回拳頭，隻躲閃。

不是他打不過王江，而是反擊會被定性為互毆。

奶奶還在醫院，他不能出事。

與牛放一同前來的記者，連忙阻攔發了瘋的王江，並讓同事報警。

老板娘尖叫，“你們乾什麼，快放開我兒子！”

老板娘把王江護在身後，怒瞪牛放和記者，“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兒子一個，我要報警！你們今天來鬨事的，一個都跑不了。”

王江紅著眼，“媽，你快點報警，把他們都抓走。”

看熱鬨的南桃聽見這句話，不由得懵逼，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欺負人後還說自己被欺負的，還報警？他先動手打人，確定警察來了不是抓他嗎？

南桃對王江和老板娘有了新的認知，果然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什麼樣的家庭養什麼樣的小孩，絕配哇。

春風路所在區的派出所就在這條街上，很快警察接到電話迅速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

老板娘和記者雙方都說自己報的警。

記者指著王江：“他毆打人。”並拉過牛放，“您看看被打的，臉都青一塊，我們沒有還手。”

老板娘尖叫：“是你們聚集我們家鬨事的！”

警察嚴肅道：“口說無憑，要證據才行。”

記者咧嘴笑道：“您放心，咱們全程直播，有視頻證據。”

恰巧剛才被王江推倒的老人兒子趕來，得知來龍去脈，連忙說道：“警察同誌，我爸七十多了，被這個小孩推倒，現在躺在地上不能起來。”

老板娘怒罵：“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是他自己看熱鬨不小心摔倒的。”

老人兒子氣質儒雅，邏輯清晰道：“剛才記者不是說全程直播嗎？你放心，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我們不會冤枉人，我相信警察同誌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你不用這麼激動。”

“哎呀，這人不是王校長嗎？”

“王校長？”

“是呀，他是縣一中的剛上任的校長，我兒子拍視頻給我看的，王校長在台上鼓勵學生可厲害了，底下學生全在激動地鼓掌。”

“哎呀，既然王校長來了，剛好問問王江是不是學校裡的學生不就清楚了嗎？”

“就是，問一問不就清楚了，有什麼好爭執的。”

“這麼大的事我可以肯定王江不會撒謊。”

“牛放這孩子看著挺實誠的，也不像會撒謊。”

“你們誰問一問？太好奇了。”

看熱鬨的人群裡有個熱心大姐，是老板娘的隔壁鄰居，嫉妒老板娘有個成績好還考上縣一中的兒子，巴不得王江是學渣靠成績作假騙人，見這位儒雅的中年人是縣一中校長，立即大聲道：“剛才就是王江推的你們家老爺子，我們大夥可都看見了，都能作證。但是我們大夥都好奇，想問問你王江是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

大姐手指著王江，“他今年考上你們縣一中了，成績可厲害了，還有錄取通知書呢。”

王江見狀，轉身要跑。

警察攔住，“你跑什麼？”

王江哆嗦著雙腿，大聲哭嚎，“媽！媽！你快來救救我，我不要被抓！”

老板娘推開警察，“乾什麼呢？嚇著我兒子我跟你們沒完！”

警察無語，“你家孩子今年多大了？三歲小孩？”

老板娘把王江護在身後，看向挑事的大姐，怒罵道：“你再瞎逼逼，看我不劃爛你的臉。”

大姐笑道：“警察同誌可就在這，你敢劃？當我是嚇怕的，你也就隻敢過過嘴癮，我可不信。你該不會是害怕知道你兒子說謊騙你，故意轉移話題吧。”

老板娘梗著脖子，“誰轉移話題？我兒子不可能騙我！他就是考上了！兒子，你快點和大夥說你到底考上沒考上！”

王江嘴巴像河蚌一樣閉得緊緊，一發不言。

老板娘大聲吼道：“你快說啊？！”

大姐：“沒考上唄，不敢說。”

老板娘：“你給我閉嘴！”

大姐偏不，“王校長，他應該不是你學校裡的學生吧？”

王校長看著王江，垂眸思索，斟酌半晌說道：“縣一中的學生禁止染發，目前我沒聽到有哪個班級的學生染發。”

大姐哈哈大笑：“你聽到了嗎？王校長說學校裡的學生沒有染發的。”

老板娘紅著眼，死死掐住王江的胳膊，“說啊，你說你考上了縣一中，說你成績好！”

王江嚇得大哭。

老板娘心裡哇涼哇涼的，她不能接受自己兒子沒考上高中，不能接受孩子成績差，她還要等兒子考上大學光宗耀祖，怎麼可以沒考上高中。

老板娘用力捶打王江，“你個死孩子，你嘴巴是被線縫上了嗎？快點給我說！你考上了對不對？”

王江疼得直嚎，“彆打，彆打，疼！”

老板娘突然放輕力道，輕柔哄道：“乖兒子，媽的寶貝兒子，你快點和媽說呀，媽要急死了。”

王江害怕，不敢說。

老板娘氣得一巴掌扇過去。

王江臉上很快浮現一道青紫五指印。

以前王江對老板娘頤指氣使，是因為仗著自己“成績好”，可以為所欲為，時間久了，連自己都把自己欺騙過去，以為老板娘會一直對自己縱容寵溺，忘記一旦被發現自己成績差，會麵臨怎樣的下場。

其實一開始王江並沒有想到要用成績騙老板娘，但老板娘天天在他耳邊念叨彆人誰誰誰成績有多好，他的成績有多差，考試考不好，就不允許出去玩。

彆人家的小孩想上哪就上哪，他整天被鎖在家裡看書學習哪也不能去，考試成績不好還要天天挨打。

後來有一次，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把老師批的成績給改掉，這樣回家就不用挨打了。

回家後，他忐忑不安地把改過分的試卷給父母，見他們沒發現，還特彆開心地獎勵自己一百元，還可以出去玩。

嘗到甜頭的王江，一發不可收，隨著他成績越改越好，排名名次越來越靠前，父母對他越縱容寵溺，甚至他指著父母鼻子罵，都不會生氣。

然而中考是分水嶺，王江害怕自己考不上高中會暴露一切，更害怕再次回到小時候暗無天日的淒慘，便大膽偽造了錄取通知書，甚至因此嘗到了前所未有的甜頭。

王江還計劃高中三年瞞天過海後，再偽造大學錄取通知書，哪裡會想到因為牛放的出現，所有的一切都敗露了。

他恨死了牛放！

“你說啊，啞巴了？！”老板娘怒罵道。

王江一聲不吭，眼底沁滿了恨，恨父母，恨牛放，恨所有人。

“你不說是吧？！我去拿你的錄取通知書。”

老板娘怒氣衝衝，轉身進屋，把自己寶貝藏起來的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給王校長看。

“王校長，你看看，我兒子真考上了你們縣一中，這是錄取通知書。”

王校長隻看了一眼，便心知是假的，歎了口氣，“應該是你兒子從網上買的。”

“不可能！你再看看，這就是你們學校的通知書，怎麼可能是假的！”

王校長搖頭，“假的。”

“不可能！不可能！！”

王校長後退兩步，嗬斥道：“你乾什麼？！”

老板娘急道：“你看都沒看就說假的？你這個校長是怎麼當的！你再看看，不可能是假的……”

王校長轉頭對警察說道：“警察同誌，她兒子推我爸，你看看我要不要跟你們去一趟警局，還是在這處理？”

警察看了看旁邊躺在地上的老年人，又看了看被毆打的牛放，說道：“你們都跟我們去趟警局，王校長你這邊可以先把老人家送回家或醫院，然後再來。”

老板娘：“你們要抓我兒子？我兒子犯了什麼錯？不能抓！”

警察頭疼：“誰抓你兒子，都給我去警局一趟。你要擔心兒子，可以一塊去。”

牛放看向老板娘：“你剛才說我比你兒子成績好，全校前三，你就把錢給我，希望警察叔叔能給我做個見證。”

老板娘被戳肺管子，氣炸道：“你個小賤種，滾！一毛錢你都彆想。”

牛放臉色發白，握緊拳頭，“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

“是啊，我們可都聽見了。”

“現在也都弄清楚了，你兒子壓根沒考上高中。”

“做人要說話算話，哪有這樣糊弄人的。”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老板娘臉上掛不住，狠狠瞪牛放，“你能考全校前三？彆開玩笑了！”

牛放淡然看向王校長，“王校長，麻煩您幫我證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