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正在向午風傾斜陌生的麵容,玻璃窗外草木昏黃,飛速消逝的車景中藏著聖城的預兆。車裡人不多,我低頭閱讀那本《荒原》,花京院同學和jojo眺望遠方,阿布德爾先生和喬斯達先生正閉目養神。一切都相當寧和,睡鳥歸巢般令人安心。我喜歡這種熟人在側的寧靜。就在這寧和得能容下一整套唱詩班的溫柔氛圍裡,波魯納雷夫喋喋不休、眉飛色舞,一個人待在後麵和女孩子搭話,聒噪得像爐灶上吱哇亂響的開水壺。我怒,我忍。
女孩子是荷爾·荷斯的女友,牛仔逃跑時一把撞倒喬斯達先生的厲害人物。很難說是不是“前女友”,因為那家夥的愛情觀顯然不可與我等共通——浪蕩子嘛。我把書翻到下一頁,T.S.艾略特說索梭斯特利斯太太有一副邪惡的紙牌,能看見淹死的腓尼基水手眼睛變成珍珠——我也想有這麼一副魔法紙牌,然後把波魯納雷夫的嘴變成拉鎖。
“聽好了,我一般是不會教訓人的。”波魯納雷夫還在搭話。確實不會,通常都是彆人教訓你。“那些腦子不好使的家夥之所以腦子不好使,就是因為不管怎麼講他都聽不懂。不管說多少遍還是不懂。不過,那個,我還沒問你叫什麼?”
坐在最後麵、穿著玫紅紗麗、帶大顆紅寶石的年輕女孩說話連嘴唇都不怎麼動,聲音像從兩粒冰鎮石榴籽裡沁出來的。“妮娜。”
“妮娜,好名字!”波魯納雷夫語重心長。“我們接下來要經過聖城瓦拉納西,你是那裡好人家的女兒吧?長得又漂亮,看著也很聰慧。我看人很準的,所以我要說你兩句。”我豎起耳朵。“荷爾·荷斯是個很壞的騙子,你被他騙了的話會讓父母難過的。我跟你說,你可不能這麼狹隘,雖然陷入愛河的人很容易犯這樣的錯……”
我放下書,扭過頭去朝他招招手。波魯納雷夫有些不高興地湊過來。
“乾嘛呀,KK,真沒有眼力見。沒看見我在和可愛的女孩子說話嗎!”他伸手揪我鼻子。
“你的搭訕就是通過說人家前任的壞話實現的嗎……”我汗顏。“她剛被那個手槍客拋下,應該好好安慰才對,你那些話行不通吧。”
“失去一段愛情就應該立刻用另一段愛情療愈啊!”波魯納雷夫理直氣壯。“KK你完全不懂什麼叫一見鐘情的愛,小孩子這種時候就少發表意見啦。”
“算了吧。”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一見鐘情這種戲碼的流行充分表現了現代社會中被異化的人對於獲得真愛的可能性已然自暴自棄的失望……你可騙不了我,Mr. Pol.”
“也不一定呢,KK。”花京院同學回過頭。“說不定就是有一見鐘情這件事。”
“咦,原來花京院同學你是童話派。但是我隻信奉那種日久生情的愛。”我搖搖頭。“反正我不信什麼一見鐘情,哪怕是親眼目睹也不能。”
“除非你親身經曆過?”花京院眨眨眼。
“除非我親身經曆過。”我說。“討論問題必得實證。”
“我想也是。”他笑。“留待KK慢慢發現的事實還很多,我會時不時提醒你一下的哦。”
唔?我歪歪頭,沒聽懂他話中指意。承太郎伸手把花京院同學轉回去。“真是夠了。無聊的話題到此為止吧。已經能看到瓦拉納西了。”
我一偏頭,看見遠處盤腿闔目的僧侶,水中浸泡著的生命從始新至將滅。黑貓追逐白狗,麗日擊殺灰雲。形形色色的紗麗下無數清晰的或黯淡的眼睛;色彩斑駁的高牆俯瞰青灰色階梯,成群白鴿如同神啟自橋上飛過。窗戶的那一邊是綢緞垂簾、溢彩輕煙和遠山淡影。最後,我看見燃火蓮花沉沒於恒河之中。
下車後,喬斯達先生有些萎靡不振,jojo問是怎麼回事。他伸出胳膊,我們湊上去看,一大塊膿腫,似乎是細菌感染造成的。
“哦!好惡心。”我縮縮脖子。
喬斯達先生不滿地敲敲我的頭。“什麼惡心啊!KK,你能發動替身能力,直接交換這個膿皰愈合的事實嗎?”
“啊,應該不能……”我撓撓頭。“這究竟是什麼、由什麼因素造成的,我並不清楚。怎麼能貿然交換自己都不明晰的事實呢?萬一一頓亂搞之後,喬斯達先生你長出三條胳膊或者四條腿可糟了。”
“也不錯。可以送他去好萊塢發展新事業。老頭子向來喜歡那裡。”jojo說。
“啊啊,喬斯達先生終於要為藝術獻身了嗎?我非常期待呢。”花京院同學捧哏般接上一句。我們仨都笑起來。
“還是診斷一下為妙。”阿布德爾先生在忍笑。“不過彆擔心,喬斯達先生。這在印度也是正常現象,去診所處理就行了。”
喬斯達先生苦著臉接受來自東方的殘酷現實,波魯納雷夫笑嘻嘻摸摸下巴。“咦咦咦,你們不覺得這個腫塊像人臉嗎?”
“是啊是啊。”我麵無表情地吐槽。“而且是一張絕世美人的臉,怎麼樣,你要一吻芳澤嗎?”
捉弄法國人永遠是我的人生樂趣之一。被反胃到的波魯納雷夫像小狗一樣圍著那位冰山女郎繼續轉悠去了。我們訂好酒店,喬斯達先生在排斥去醫院這件事上簡直像個小孩子,卻偏要拿出大人的做派,堅持一個人看醫生。喬斯達家的人果然一脈相承的固執。波魯納雷夫扔下我們搞什麼“甜蜜約會”,阿布德爾先生去聯係SPW財團規劃明日行程。jojo到隔壁買汽水。我和花京院同學連帶著替身好不容易把一行人的裝備搬上樓,坐在椅子上氣喘籲籲。他指了指我一直拿在手裡的《荒原》。
“KK一路上都在看那本書呢。”花京院說。“很喜歡嗎?”
我低頭看看書的封麵。“其實這是我第一百二十四次看這本書,整整一百二十四次……但不是因為喜愛,而是因為我常常交換‘閱讀過本書’的事實。就算當時如何為文字所感懷,交換事實後,也隻有空蕩的印象,書裡的一切都被帶走了。嗯,也許我確實很喜歡這本書。對我而言它無比珍貴,因此才被屢屢交換吧。”
他向我借走了這本書,開始翻閱。那些書頁間曾經寫滿了我的回憶,又隨著一次又一次交換事實消失不見,如同海風中失落的饋贈。我們靜靜坐著,等待jojo回來。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花京院同學忽然說。“KK是天生的替身使者,從小到大沒有遇到其他同類,不會覺得很孤獨嗎?”
“還行吧。”我想了想。“無論如何,我總歸是有jojo的。”
他輕輕“啊”了一聲,表情有些落寞。那種落寞像廢屋窗台上被遺忘的陶土花盆,曆經數回春冬仍舊等不來任何轉瞬的飛鳥或長存的玫瑰。我再次回想起初見時他那孤僻到令人發抖的眼睛。
“不過,還是會有一點點。”我繼續說。“而那一點距離是無法被填滿的。過去我不喜歡經常思考這件事。談論太多孤獨容易輕易淪落到死的懷抱;最重要的是,你身邊有個漂浮的虛體而彆人一概不知,聽上去像有精神疾病或是在過某種秘密生活。我一向希望對自己的朋友坦誠,但這部分是沒法傾訴的,即使是最信任的人也是如此。”
“是這樣。”他終於釋懷地笑了。“我也這麼想。如果對方看不到替身,即使是做朋友也不能真正全心全意,最終也隻是一個人無望地守候罷了。那確實有些可怕……是朋友就必須完全心意相通。否則毫無意義。見到jojo和KK之後,我更堅定地認為,這種想法是正確的。”
“唔,也許吧。反正現在的我很幸福。”我拿起手邊的彩色信紙,低著頭擺弄。“在此之前,與同齡人坐在一起討論替身、一起旅行和戰鬥於我而言簡直是白日幻影,說不定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沉迷於空想、遊戲和漫畫。它們書寫著我以為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那種羈絆和理解。其實我從來沒覺得擁有替身是好事,但是,能因此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最近我常常有這種念頭。”
他靜靜地看著我,雙眸中流光溢彩,希冀與溫柔閃耀得如同一個經久不息的夢。
“而且,雖然相遇隻有十多天,但是總覺得我們相性好的不得了啊!”我說。“我向來謹慎交友,在這之前唯一的朋友就是jojo。花京院同學也是這樣的人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很喜歡你,所謂‘能玩到一起去’應該就是這麼回事。我被襲擊的時候……雖然疼得要死,但還是想著讓你趕緊跑。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發現我確實在乎你。我對這種心理反應感到陌生,老實說,非常不安。但是我感激你。我感激你的眼淚和更多其他東西。jojo、我、你,我真希望這趟旅途能平安結束,我們三個就可以一起回家、一起去上學……而且,如果你沒意見,我希望這段友誼維持長達一百年。”
我把手裡疊的東西展示給他看:一朵玫瑰書簽。
“這是友情的謝禮。我很想送你一些更好的東西。”我說。“但是,旅程裡確實沒什麼更好的……紀念品也隻是記憶的小棺材罷了。我唯一會折的東西就是玫瑰,我媽媽教我的。送給你。”
他有些驚訝,但明快笑容卻先於任何語言綻放出來。花京院同學小心翼翼地接過那一枚書簽,放在手中認真端詳。而後,他輕輕用掌心攏住那朵不敗的花,貼在胸口。
“謝謝你,KK。”他說。他的眼睛裡在陽光下有淡藍色的霧氣。我驟然發現自己常常被他一瞬間流露的美麗神情攫住心神。“作為朋友的禮物我收下了。但是,其實我……”
承太郎一推門走進來。“老頭一時半會兒好像還不回來,你們要出去逛逛嗎?”
“哦,jojo!”我擺擺手。“阿布德爾先生呢?接下來的旅程安排如何?”
“他還是不放心,去找老爺子了。”jojo說。“你們兩個在乾什麼?”
“聊天啊。”我翻個白眼。“小少爺,難道隻允許你們兩個開男生俱樂部,不許我們兩個獨自搞茶話會嗎?”
花京院同學無奈地笑了笑。“好啦好啦。我知道這裡的露天市場相當有名呢,不去看看嗎?”
他把手中的書簽夾在我借他那本《荒原》裡。jojo側過頭。
“那是什麼?”他問。
“玫瑰書簽啦。”我說。“正好房間這裡有紅色和綠色兩種顏色的信紙,我就做了一個給他。”
“哦。”jojo淺淡地應了一聲,比粉筆落地留下的痕跡還淡。“我的每一本書裡都能翻到一個。”
“但這是不一樣。”花京院同學寬和地笑了。“源自旅程,因此獨一無二。來,我們走吧。”
他倆對視一眼,無形之間眼神交鋒數個回合。我困惑地站在同伴之間,左看右看,謹慎觀察他們的臉色——奇怪的念頭忽然湧上心頭:隻有一個朋友的時候,聽隨身聽可以一人一隻耳機;有兩個朋友的話該怎麼分配呢?沒過一會兒,這兩位又像沒事兒人似的,拉著我逛集市去了。男高,一種你沒法在書本裡找到心理解釋的生物。
我們三個走在瓦拉納西的集市之中,這裡讓人想起伊薩卡島。珍珠母和珊瑚,琥珀和黑檀,各式各樣銷魂的香水——你要多銷魂就有多銷魂。焚燒番紅花、豆蔻和香木的煙塵彌漫在空氣裡,目之所及是一片又一片絢爛色彩,曼陀羅的圖案盯久了就讓人頭暈眼花。每個人都在高聲交談,這集市的沉寂便是世界的儘頭。我們身邊穿過一批又一批穿著印度傳統服飾的年輕人,額間朱砂鮮豔,手搖鈴環,高唱《禮讚奎師那》。在歐洲街頭有時候你也能看到他們,他們是超現實主義氛圍中古老信仰喬裝打扮的化身,新鮮得很。西方人愛信這種東方腔調,容易為著東方的風情神魂迷亂。波魯納雷夫見了妮娜小姐會移不動步就是這麼個道理。未知氣息的事物總讓人莫名其妙地著迷。此地的一切都很有生命力,理所當然。但從中我感到一種焦慮:他們這樣大肆地運用感官,隻是竭力地想強迫自己活著。這種生命力是被約定俗成的無形力量禁錮在土地和諸神之中的。
一個化著暗色調妝容、身穿星圖長袍的女人坐在一扇梨花木門前,招呼我們要不要占卜。她有雙看上去總在驚歎的漂亮大眼睛,望誰都帶著親切的意味,眼裡到處都是奇跡般的巧合和上蒼的意誌。東方神秘主義的化身在殷勤地向我們推薦她的預言術,三個盧比就能從幾個詞彙中洞察無儘的命運,三位都算隻要十盧比。我看向jojo。
“你要測一測嗎?”
他搖頭。“我不信這些。”
“想占卜的話,阿布德爾先生可以免費幫忙吧。”花京院同學說。“在這裡占卜總覺得有種背叛夥伴的感覺。”
最後,我們仨還是在女術士到處裝飾黑色紋飾的房間裡席地而坐,頂著象頭神和濕婆天的可怕雕像,用塑料頭骨互相碰碰杯,一起喝辛辣糖漿。還是那句話,未知氣息的事物總讓人莫名其妙地著迷,更何況大家都隻是好奇心旺盛的少年人。女人從隔間裡出來,神情肅穆,廣藿味香水的味道和我舌尖火辣辣的感覺攪和在一起,在眼眶後麵炸開。她坐在我們麵前,眼簾上濃重的礦石顏料像一道時間的傷痕。
“你們正在旅行。”她用口音隆重的英語說。
“看外表就能知道吧。”jojo說,神情間冷意明滅。切,他絕對是被辣到了,但又不想掉範兒。酷哥保持架子活著真辛苦。
女術士不慌不忙。“我之所以說你們在旅行,是因為這次旅行會改變你們每一個人的命運。尤其是你。”她伸手指向我,猩紅指甲上凝著一點黃昏。“你是局外人,被宿命排斥的存在。你本不該在這裡。”
“確實。”我說。“早知道今天這麼曬我就躺在房間裡睡大覺了。”
花京院同學在一邊打圓場。“所以,您要怎麼測算我們的命運呢?”
術士站起來,玉色赤足踩著紫色絨布,搖起係著暗紅飄帶的銅鈴,歌讚那些我們看不見的聖魂。歌曲中偶爾夾雜幾句狂放的喃喃自語,我們端著頭骨杯,在這個光線昏暗的小房間裡觀看從象征意義上來說極富衝擊性的畫麵。jojo俯在我耳邊低語。
“如果算得不準就不要當濫好人給她錢,直接走就行。彆浪費時間。”
我點點頭。繼續觀看這場儀式表演。十多分鐘後,她忽然搶步走到一張小圓桌前,用蘸水筆在羊皮紙上飛速寫下什麼。隨後,她把三張紙條遞給我們。
“這就是你們未來的道路。”她說。“神明能告知你們的隻有這麼多。”
——jojo的那張上寫著“海洋 歧路天國”,花京院同學被神告知他的未來是“鐘樓 故土新生”。我打開我那張,看看上麵的內容。
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唔,是不是忘寫我的了?”我舉起紙條。“還是說要加錢?”
“無需撰寫任何關於你的預言。”她說。“你的未來就在身邊這兩位先生的未來之中。”
“夫人,您知道女性主體性回歸是當下哲學界討論的熱門話題吧?”我說。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明白神的意涵。最終我還是付錢給她,一是因為她帶我們領略了一番聖城文化風情;二是因為我看到門口晾著的嬰兒鞋,深知她也隻不過是普通人。jojo一出門就把紙條隨手扔掉,在他的命運隨著集市的風飄散在天涯某處之前,我又跑過去撿回來。花京院同學把他那張紙條裁下一半遞給我,說這樣就相當於和我分享了同一段未來。我看著手中的“天國”和“新生”二字,笑著搖搖頭。
“要是真有這些東西就好啦。”我說。“那樣,就可以使人從憂而忘死中解脫出來。”
我們晃晃悠悠回去,發現所有人都在等我們仨。阿布德爾先生說喬斯達先生遭遇了敵襲,現在被警方通緝,正在想辦法找輛車子連夜逃離這個國度,我們也得趕緊離開酒店。我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指指蹲在角落裡的波魯納雷夫。“你問他……噗。波魯納雷夫,你告訴他們好了。”
是不是幻覺,我覺得劍客先生身邊的氣壓好像更低了。
“對不起,但是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要背過氣去,蹲在地上站不起來。“波魯納雷夫,你能把你快吻上她結果對方爆炸了那段再講一遍嗎?救命啊好好笑哈哈哈哈哈!早和你說一見鐘情不靠譜了!你就不信!”
“彆再說了啊凱瑟琳……”我感覺以他現在的苦情造型做小點心,明天一定能賣爆香榭麗舍大街每一家甜品店。“你還取笑我……這種愛情破滅的……唉……”
“他總得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一次代價。”承太郎抱肩站在一邊。“總之,在情感上太盲目自負於迅疾的情緒是不行的。”
“這次隻是波魯納雷夫的運氣不好啦。”花京院同學說。“一次事例的失敗並不能完全否定一見鐘情的價值。對吧KK?”
“從數理學的角度來看當然是這樣。”我說。“等下,你們倆不要用隊友的感情擅做歸納啊好殘忍!說歸說笑歸笑,他是真的很傷心欸!”
晚風中,我們擠在吉普車裡,追著夜霧的腳步飛馳。此刻就算後麵跟著四個警車車隊我也不擔心。因為所有人都在這裡,一切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找到了解決“耳機隻有兩個但加上朋友卻有三個人”的問題:大聲外放,和所有人一起分享我們熱烈的友誼。喬斯達先生想聽MJ,波魯納雷夫說他要聽香頌治療心絞痛,阿布德爾先生問有沒有下載日本古曲,播放記錄裡全是jojo喜歡的久保田利伸。他們想要的是都市、柔情和日本氣質,因此,最終我放起的是當山瞳的那首《Cathy》。小號前奏之後,昭和歌姬的歌聲響起,摩天大樓之間燦爛到死的晚霞在黑暗中睜開一隻淚水滾燙的眼睛。
“Catherine
……
love is sick
love is heart sick
不能把心靈的鑰匙交給彆人
無論有多喜歡對方
……
因為當愛突然終結的時候
痛苦的是你自己
cathy
cathy……”
這就對了。我沒心沒肺地想。旅途當前,愛情離我還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