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琳娜拿著冰袋敷著那半張紅腫的臉。神情木納地靠在醫療翼的理療床上,嘴裡機械地嚼著那個早上買的已經冰涼的三明治。
鎖舌封喉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現在米德爾哭喊的聲音正響徹整個醫療翼“我一定會殺了它——”,伴隨的還有龐弗雷夫人嗬斥的聲音。亂糟糟的噪音不斷刺痛著弗洛琳娜的五感,痛苦到她從未聽過的喊叫震得她心慌,她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什麼重傷。弗洛琳娜盯著門口,試圖通過走神和進食來把那些聲音隔絕在腦子外麵。
原來這就是自己的厄運啊…早知道她就不去吃飯了,反正現在也得因為餓到疼痛難忍的胃而不得不吃早上那個冷的發硬的三明治不是嗎?弗洛琳娜試圖通過多含一會兒的方式讓食物重新變得溫暖,對於她來說,胃裡有點東西總比什麼東西都沒有要強一些。
那場鬨劇最後結束於斯內普親自給斯萊特林扣了十分,算是先平息眾人的憤怒。儘管受傷的弗洛琳娜也在斯萊特林,但考慮米德爾的行為過於惡劣,而這又是斯內普任教以來第一次親自扣斯萊特林的分,大家就也都沒再說什麼。
而現在,龐弗雷夫人正在簾子的另一邊查看著米德爾的傷,斯內普則站在這邊的角落裡盯著弗洛琳娜。
對麵的小姑娘半靠在牆上發呆,搭在理療床外邊的小腿機械地晃著,嘴裡嚼著那個她從包裡翻出來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三明治。要不是剛剛他塞給她冰袋的時候她對他道了謝,否則憑借這副癡傻的樣子很容易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都是同齡的學生,被打成這樣都一聲不吭倒是很諷刺那個米德爾。他冷呲兩聲,這麼理性克製——這可能是她來霍格沃茲之後,最符合斯萊特林作風的一次。
萊得奧和科力爾還焦急地等在外麵,奧利維亞作為動物沒辦法進入醫療翼,它現在正乖乖地落在聞訊趕來的溫多林肩頭,小家夥已經被他們施過清潔咒了,羽毛重新變的雪白,用大大的眼睛盯著周圍的幾個人——就像它第一次遇見弗洛琳娜的時候。
萊得奧正給它喂著麵包,奧利維亞吃得頭一點一點——真是麻煩他們了,弗洛琳娜在心裡悄悄感謝自己這些沒見過幾麵的朋友。
她歎了口氣,突然很想爸爸媽媽,如果他們在這裡會怎麼辦呢?為了奧利維亞,她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她已經做出自己可以做出的最大的退讓了——她給米德爾道過歉,那巴掌她挨的也是一聲不吭,反應過來後甚至也沒有還手。
雖然她並不想通過打回去這種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情緒,但是既然她是先被打的那一個就應該擁有還手的權利不是嗎?
她可以選擇不做,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但若是被剝奪這種權利,才是不公。
可她能怎麼辦呢?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不公平的不是嗎?隻要人與人之間有差異,就一定會有壓迫和利益關係。
她明白,自己今天如果還手了,奧利維亞就再也沒有生機可言。隻有雙方都吃點虧,和解的可能性才會更大一些,說服對方那個在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當部長的爸爸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小傷而已,大驚小怪。”龐弗雷夫人冷笑著拉開簾子,走出來拿白鮮。
科力爾在門口看到龐弗雷夫人出來以後不管不顧地衝進來,指著米德爾大叫“他是掄著胳膊打的,我們都看…”他被護士趕了出去。
弗洛琳娜見狀把三明治包好塞回去,站起身也打算追出去,既是為了暫時逃避一下米德爾的鬼哭狼嚎,也為了安撫一下自己的朋友們。
斯內普察覺她的動作皺著眉問道“你要乾什麼?”弗洛琳娜轉頭看見角落裡的對方一愣“…誒?您在這啊”,她一直以為斯內普也在那邊和龐弗雷夫人討論著米德爾的傷,不得不承認他對黑色長袍的獨有鐘情讓他和黑暗的角落融為一體。
她發出的聲音因為嘴角不能順心如意地活動,有些聽不清楚。她試圖扯出一個笑容,但左邊臉的僵硬和疼痛讓她隻有右邊的嘴角可以上揚,看起來無比詭異。
斯內普瞥著這個笑容,頗為諷刺輕挑道:“不然呢?也站在那兒刻苦鑽研那個擦傷?”
她移開自己的目光,不得不承認和他們院長對視需要很大的勇氣,她小聲請求道“我想去看看他們。”
“我不建議你頂著這張臉去,迪亞茲,畢竟你稍微離開一會他們死不了。”斯內普冷著臉拒絕了弗洛琳娜的請求,他發現她好像總喜歡操心一些不能給自己帶來半點好處的事情。
“是的,院長。”弗洛琳娜咕噥著肯定,“但是再待在這裡說不定我就活不長了…”她抬起頭眨眨眼睛,用半開玩笑的話掩飾自己悄悄後退了幾步的行為,給麵前的斯內普打著保票:“您放心,我不會走遠的,隻是在外麵跟他們說幾句話。”她生怕對方攔著自己,說完以後頭也不回就跑了。
她最好可以讓所有人都放心。斯內普刻薄地審視著女孩的背影
弗洛琳娜走到門外看著剛剛還憤憤不平的幾個人,見到她以後馬上露出擔心和安撫的神情,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臉也不那麼火辣辣的疼了。
“真的很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的話,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輕柔堅定的聲音微微顫抖,她走過來蹙著眉,滿臉感激。
幾個人看她這樣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她,倒是弗洛琳娜見狀先開口安撫他們“沒關係,大家也不用這麼生氣。其實我還挺慶幸他打了我的,這樣我就有理由和他談條件了不是嗎?”
對麵幾個人麵麵相覷,溫多林皺著眉問“你真的覺得他會放過奧利維亞嗎?”他們盯著著弗洛琳娜腫得老高的左半邊臉,滑稽突兀的像粘上去了一塊泥土,巴掌印紅的發紫,嘴角還掛了點彩。
“你…你不會被他打傻了吧?”科力爾收回目光,他和溫多林同時開口,而現在他還要進去找龐弗雷夫人。
剛剛他們就一直不理解為什麼明明是弗洛琳娜看起來傷得更嚴重,但隻是被斯內普塞了個冰袋就被晾在一邊。
他被萊得奧攔了下來,他摁著科力爾問道“你認真的?”然後他們看著弗洛琳娜木納地點點頭,萊得奧突然後悔自己攔著科力爾的行為。
“你們先彆急,因為我隻是覺得這件事鬨大了對誰都不好。”弗洛琳娜見狀趕忙解釋自己的理由,她分析道“如果他的爸爸很維護他的話,也會被傳的很難聽不是嗎?我覺得魔法部的工作的人應該很忌諱這個東西。”弗洛琳娜眨眨眼,證明自己的腦子沒有問題,它還可以控製麵部肌肉,繼續道“我相信如果比爾弗利身邊的同事都因為這件事而不理他的的話,他也不會好過的。”
看著對麵三個人的表情,弗洛琳娜開玩笑道“要不要賭一把啊?要是我錯了就請你們吃巧克力蛙好不…”“你還有心情和我們開玩笑,弗洛琳娜?”溫多林皺著眉,語氣裡罕見地夾雜著生氣,打斷道“如果你真的這麼想可能要失望了,你以為米德爾不會編出…”她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斯內普正站在弗洛琳娜身後。
“鄧布利多讓你去找他,順便——帶上你的貓頭鷹。”他麵無表情地對著弗洛琳娜傳話。
“噢…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弗洛琳娜嚇了一跳,對斯內普這個喜歡站在彆人身後說話的習慣悄悄扶額。溫多林見狀把奧利維亞遞過來,小家夥聽話的撲騰兩下勾住弗洛琳娜的袍子。
“我們能去嗎?”科力爾看著斯內普,壯著膽子請求道。
“我相信麥格教授不會因為你們精彩的表現,就原諒你們將在下午的魔藥課上給格蘭芬多扣的分數,格林先生。”斯內普挑挑眉,用他擅長的冗長句子刻薄地諷刺他們。
弗洛琳娜發現斯內普好像一直不怎麼喜歡格蘭芬多的學生,這次是這樣,上次禁閉時也是這樣,他總是對他們表現得相當刻薄。
她回過神發現斯內普一直站在原地,半分都沒有挪動自己位置的意思。她一下子不知道對方的意思是她自己去還是對方帶自己去,“呃那是麻煩您帶我去嗎?還是…”
“如果你打算繼續站在這裡供人參觀的話——不會。”弗洛琳娜的話被斯內普生硬打斷道,他轉身帶路,弗洛琳娜反應過來,她承認自己和這位院長說話真的很費腦子。
“那麻煩您了。”她趕緊跟上,悄悄回頭對溫多林他們擺擺手,僵著臉儘力回以一個安撫的笑容——儘管很吃力。他們站在原地歎氣,目送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弗洛琳娜。
一路無言,斯內普走得很快,弗洛琳娜得小跑才能跟上,她木納地跟著他左拐右拐,完全沒有自己動腦思考的時間。以至於來到校長辦公室門口時,弗洛琳娜一下子沒從神遊中反應過來,一個緊急刹車差點撞到斯內普,今天的口令是“檸檬雪寶”。
不得不說,這樣甜蜜的糖果名字從斯內普嘴裡說出來更像是淬了毒的藥般,弗洛琳娜悄悄縮縮脖子以表敬意。
鄧布利多站在轉身看到弗洛琳娜,對著自己前麵的椅子伸手“坐吧,孩子,熱乎乎的紅茶——要加糖嗎?”
“加一些吧,謝謝您”弗洛琳娜聽話坐下,她很願意在這個時候補充一些糖分。
“西弗勒斯呢?”鄧布利多把一杯紅茶遞給弗洛琳娜。
“不必了。”斯內普忽略對方加了兩大勺糖的動作。
鄧布利多看了看歪著腦袋在弗洛林娜肩膀上眨眼睛的奧利維亞
“你呢?小家夥?”
“咕咕——”弗洛琳娜替它翻譯道“它說不用了教授,謝謝您。”
隨著弗洛琳娜的動作,奧利維亞飛到了校長室角落裡靠著壁爐的一把椅子上,乖乖的站在上麵。牆上的一個畫像看到了弗洛琳娜露出來的腫著的臉道:“噢天呐孩子,你的臉…”
弗洛琳娜聞聲抬頭,眨眨眼回應道“沒關係,阿芒多校長。”她現在的臉越來越疼,隻能學著斯內普扯扯嘴角對著這位前校長。
鄧布利多看著弗洛琳娜語氣平靜又嚴肅:“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弗洛琳娜。據我們所知這件事已經被寫信告訴了他的父親——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製司的部長先生。所有我們現在叫你過來是想提醒你一下這件事可能的後果。”
弗洛琳娜聞言歎了口氣,果然還是這樣。“我已經猜到了,先生。”她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誒?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寫的呢?”他剛剛明明一直在校醫院鬼哭狼嚎不是嗎?
鄧布利多語氣依舊平和,半月形水晶鏡片後麵的眼睛蒙著一層灰藍暗的光“就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他的朋友伊文.艾博先生馬上去貓頭鷹屋寄了封信。”
弗洛琳娜了然點頭,扯扯嘴角道“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他們效率。”
鄧布利多聽到這種娛樂的說法並沒有表現得開心,他歎了口氣提醒道“這意味著魔法部的人很快就會來,弗洛琳娜。”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平和“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來治療一下你的傷吧。”
“不麻煩了,剛剛院長已經給過我冰袋消腫了”弗洛琳娜心不在焉的應道。下意識伸手往身旁的編織袋裡翻找,“誒?”然後恍然大悟地想起來它被自己隨手擱在了校醫院醫療翼的理療床上——就在她逃跑般的從斯內普眼下去找朋友們的時候。
她尷尬地扯扯嘴角“我忘記拿了…”
“有的時候不得不感歎你的記性,迪亞茲小姐。”斯內普把拿了一路的冰袋丟到弗洛琳娜懷裡,嚇了她一跳“我還以為你會等到它在理療床上變得像南瓜汁一樣溫暖才能想起來。”他扯扯嘴角,弗洛琳娜承認斯內普做起這樣的動作比她自己熟練多了。
她握著手裡的冰袋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感謝對方的句子在斯內普的注視下就像被棉花堵住一樣,實在說不出口。鄧布利多打圓場道:“對於你的傷冰袋應該還不夠,弗洛琳娜,你最好能用治愈咒替自己治療一下,畢竟現在你不需要擔心彆人的存在了不是嗎?。”他語氣依舊平和,藍色的眼睛在反著光的鏡片後麵風平浪靜地捕捉著她臉上的痕跡。
這是在試探弗洛琳娜的能力——斯內普冷笑著確認。有的時候不得不佩服他們校長見縫插針地滿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的能力,這也就是得益於對方是迪亞茲小姐,上一個斯萊特林裡的天賜治療者可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他。
果然不出斯內普的意料,弗洛琳娜解釋道“恐怕不行校長,我以前雖然沒被人打過,但是據我所知我的治愈咒隻能治療一些特殊的傷口。”
弗洛琳娜看著沉默的鄧布利多繼續補充道:“我曾經在美國的家裡麵遇到過我爸爸媽媽的朋友,她當時受了很重的傷”弗洛琳娜蹙眉回想著當時對方的情況“我當時放假在家,她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那個大姐姐身上什麼傷都有,還攙著一個已經去世的朋友來找爸爸媽媽。”
弗洛琳娜歎了口氣,繼續道“當時爸爸媽媽都不在家,她又有生命危險,我就偷偷用治療咒治療了她——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自己使用治愈咒。”弗洛琳娜眨眨眼“但是那隻能治療她身上的外傷,比如一些她自己磕碰到的傷口或者魔咒帶來的傷口。但是她手腕的那處扭傷怎麼都治不好,還有一些紅腫的地方也不能退去。”
她皺著眉回想著當時對方痛苦的表情,悄悄撇了撇嘴,歎了口氣“而且她那個去世的朋友我也嘗試了一下,可惜沒能讓他起死複生。當時那種無力感實在不怎麼好…”
“所以我後來總結出來,治愈咒隻能治療外傷,而對於扭傷、紅腫和死咒是沒辦法的,它更像是一種加快傷口愈合的魔法,所以我猜測它對中毒也無效。”她扯扯嘴角笑笑,不好意思地打破辦公室裡漂浮著的,被自己帶來的濃厚的悲傷氛圍。
“孩子,你剛剛說死咒?”鄧布利多抓住一個關鍵點,和旁邊臉色陰沉的斯內普對視一眼。
“是啊…”弗洛琳娜不解,但還是解釋道“那個大姐姐說她的朋友是中了阿瓦達…”
“我想用不著迪亞茲小姐替我們複習死咒”斯內普板著臉打斷,看著弗洛琳娜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那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弗洛琳娜。”鄧布利多嚴肅地問道。
弗洛琳娜有些難為情“抱歉啊校長,我答應過她要保密她的名字的。”
鄧布利多了然,他已經能猜到了。
據他掌握的情況,迪亞茲夫婦在美國沒有參加過其他反對英國伏地魔的組織,當時他們為了年幼的弗洛琳娜的安全移居美國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順水推舟,他當時需要一些可以從國外帶來消息或者傳播消息的力量。
於是他同時安排了一些鳳凰社成員在美國魔法部裡就事。算上醫院裡的迪亞茲夫婦一共五個人,成為美國反抗伏地魔的巫師裡的主要組織力量,而這裡麵除了迪亞茲夫人外沒有女巫。
所以這兩個人就隻可能是他從英國派過去聯絡的鳳凰社成員,考慮到暴露的風險,曾經派過去的一共就那麼幾位。而這兩個人據弗洛琳娜的描述,他們應該是在路途中遇襲,而這件事他也知道。
如果他沒記錯,這兩個人一個是在費比安.普威特,一個是莉莉.伊萬斯。
“在1981年的時候對嗎?”鄧布利多眯著眼睛,這是他最後的確認。
弗洛琳娜一驚“您怎麼知道?!”
果然是他們。
此時斯內普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去年年初,鄧布利多曾經安排莉莉和普威特兄弟前去美國,聯絡那邊的鳳凰社成員——也就是迪亞茲夫婦,計劃接頭探討一些鳳凰社的機密安排。
而黑魔王得到密探的消息,安排食死徒前去尋找鄧布利多在美國的勢力地點。當時情況緊急,普威特兄弟雙雙被殺死,食死徒暴露,莉莉僥幸保住一命,她隻能帶出其中一個人的屍體,然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時食死徒在美國找了好幾天,怎麼都找不到他們,最後回去複命後黑魔王發火,前去交戰的食死徒一人賞了幾個鑽心剜骨。
後來黑魔王安排斯內普繼續調查,但因為牽扯莉莉,他也隻是做做樣子在美國轉悠了幾天就回去複命,當然也領了幾個鑽心咒。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莉莉他們的消失是因為藏到了迪亞茲夫婦在麻瓜社會的家。
迪亞茲夫婦雖然是巫師,但因為一直隱瞞弗洛林娜的原因,早已經習慣了在麻瓜社會生活的日子。搬到美國後也一直住在麻瓜社會,難怪食死徒找不到他們,那群蠢貨才不會想到和麻瓜社會有關。
弗洛琳娜看著麵前兩個人皺著眉思考半天,也走起神來。
她還記得當時那個漂亮的大姐姐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異常狼狽,滿臉血汙,請求她開門收留他們。
弗洛琳娜嚇了一跳,雖然很猶豫,但知道是爸爸媽媽的朋友以後,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之後的幾天那個大姐姐都住在他們家,迪亞茲夫婦知道女兒用了自己的能力也沒有責怪她,反而說她幫了大忙。她和那個叫莉莉的大姐姐成為了很好的朋友,說要她當自己孩子的姐姐。之後即使莉莉回了英國,她們也常常寫信聯係……
鄧布利多的話把她拉回了現實“既然你的治愈咒沒有辦法起作用的話,就讓西弗勒斯幫你看一下吧。”斯內普聽聞挑了挑眉——明白鄧布利多在用他轉移話題。
弗洛琳娜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斯內普,趕緊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這種傷冰敷消腫就已經是最好的方法了。”
弗洛琳娜歎了口氣,身體微微前傾,看著鄧布利多道“校長,其實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奧利維亞。我怕他們…”
弗洛琳娜不說了,她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咬著這件事不放,最後抓走奧利維亞,甚至更糟糕——處死它。
鄧布利多也歎了口氣道:“這的確是個麻煩,弗洛琳娜”
她抬頭一愣,有些著急了。她沒想到就連鄧布利多也這麼說
“可這畢竟是意外不是嗎?奧利維亞是因為受了驚嚇才…它以前從來沒有傷過人。”她求證地看著鄧布利多,希望能從對方的表情裡得到認可。
鄧布利多的目光沉了沉“我們都相信它,但是對方就不一定了,總之弗洛琳娜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這下弗洛琳娜真的著急了,她沒由得想起溫多林的話,往日溫和的聲音也開始因為著急而擠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自己也挨了打啊…這不就扯平了嗎?他又怎麼能抓著這個意外不放呢…”她越說聲音越小,雖然她剛剛一直安慰著自己的朋友,但是她也清楚,對於對方來說這一隻貓頭鷹而已,若是真的下了狠心,正當的或者不正當的理由他們能找出一百種。
可對她來說,這是她的朋友,不是一隻可以隨隨便便被其他東西替代的貓頭鷹,更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可以被彆人傷害的生命。
“我個人認為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先生。”斯內普突然開口,對麵兩個人的視線都移了過來。
他一如既往的冷著臉,目不轉睛地盯著鄧布利多,繼續給出他的理由
“今天的事追根溯源是幽靈尼克的問題,和迪亞茲小姐無關,和那隻貓頭鷹也無關,隻不過魔法部的弗利先生需要一個他可以用權利處理的替罪羊而已。”
他停頓一下,轉過視線“所以,我想知道迪亞茲小姐願意為她的貓頭鷹付出多少?”
他漆黑的眼睛盯著弗洛琳娜,語氣一如平常,似乎問的不是弗洛琳娜可以下的最大的籌碼,而是她的午餐吃的什麼。
這樣現實的問題沒由得讓鄧布利多想起來自己之前也問過對麵這個年輕人同樣的話。
“什麼都可以。”輕盈堅定的聲音滑進兩個人的耳朵,也是同樣的回答——
她說Anything。
斯內普一點不意外,隨即麵無表情地轉頭重新將視線轉移回鄧布利多身上
“既然迪亞茲小姐這麼舍不得她的貓頭鷹被弗利先生抓走,就讓它重新開始它的工作不是更好嗎?”斯內普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把弗洛琳娜繞得有點懵。
“先生,您的意思是讓它去送信嗎?”
“顯然地”斯內普麵無表情
“可是送給誰啊?”弗洛琳娜的重點又開始跑偏了。
斯內普嘲諷道“或許呢?梅林吧。”
辦公室裡詭異的安靜。
該說不說這是個很狡猾的辦法——魔法部的帕克先生是想以公徇私,過來隨便在奧利維亞身上找些證據,給它扣一頂動物抓狂的帽子。
但眾所周知這件事是意外,既然如此,弗洛琳娜讓奧利維亞出去送信就理所應當也合法合規。隻要奧利維亞不在霍格沃茲,魔法部的人接觸不到它,沒機會編造證據,這帽子就扣不成了。
他們既沒有正當的理由可以在大西洋上扣捕奧利維亞,也沒有證據可以控告弗洛琳娜,最多隨便找些理由罵她兩句出出氣。這也是斯內普剛剛詢問弗洛琳娜的原因,他想知道弗洛琳娜願不願意為了奧利維亞挨一頓罵。斯內普很巧妙的利用了這件事是幽靈尼克引起的這一點。
而為了這種事情魔法部裡弗利先生的人也沒理由再來霍格沃茲第二次,況且米德爾先生還打了人,鬨大了對誰都不好,就像弗洛琳娜說的那樣。
所以最後這件事也隻能到此為止。
鄧布利多笑了笑,語調溫和柔軟“弗洛琳娜,西弗勒斯的建議很好,說不定你的爸爸媽媽正在等著收你的信呢,寫一封讓它送回去吧。”
弗洛琳娜雖然還是不理解斯內普的意思,但既然兩位最聰明的人都這麼說了,她當然照做。
人蠢就要聽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弗洛琳娜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讓它回去。”她從包裡拿出了那副她在吃午餐前寫好的信,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般水到渠成。她轉過身朝著奧利維亞招招手,小家夥聽話的就飛了過來,毫不反抗小姑娘把信綁在它的腳上的動作。
鄧布利多眨眨眼,誇讚道“真是個聽話的小家夥。”
“它一直都很乖——就像我說的。”弗洛琳娜扯扯嘴角,用食指輕輕摸摸奧利維亞毛茸茸的小腦袋,她的臉疼到已經發麻,但誰在乎呢,隻要奧利維亞平平安安就好啦。
“那我先出去一下。”她站起來和帶著奧利維亞走了出去。
“很聰明的辦法,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微笑道,藍色的眼睛在水晶鏡片後麵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斯內普,這通常不是什麼好事。
“我相信您也想到了不是嗎?”斯內普麵無表情地反問。
“弗洛琳娜會很感激你的。”鄧布利多的語氣依舊平和,端著紅茶喝了一口後放下杯子,又往裡麵加了一勺糖。
斯內普板著臉忽略對方手部讓他直反胃的動作——鄧布利多想到了這點是肯定的,自己會提出這個想法如今看來也在他意料之內,所以他提醒自己讓弗洛琳娜把奧利維亞也帶過來。
他真不知道現在是應該誇讚鄧布利多不希望弗洛琳娜來回跑的考慮周全,還是該應該惡心他拿捏弗洛琳娜的手段——先套話了解她自己對天賦掌握了多少,再引導自己告訴弗洛琳娜解決辦法——他是想讓弗洛琳娜也像信任他一樣信任自己嗎?那他真得好好感謝對方的處心積慮。
斯內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嘲諷道“您難道就不擔心迪亞茲小姐的腦子哪天突然開竅,離您而去嗎?”
“她不會的。”鄧布利多肯定道,看著麵前的斯內普,對方正厭惡地扯著嘴角。
“就像你也不會,西弗勒斯。”
此時,門外。
弗洛琳娜正看著那道陪了自己六年的雪白背影慢慢消失在漫天大雪裡——
“一路平安,奧利維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