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愛,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1 / 1)

[hp]沒有腳的烏鴉 楒娩 8111 字 11個月前

斯內普揮揮魔杖熄滅了熬製提神劑的藍色火焰,看著坩堝升起的一縷完美的煙霧。——這是龐弗雷夫人這個學期—剛開學不到一天,第三次來地窖請他多製作一些提神劑。

斯內普扯扯嘴角,對於這群巨怪一樣的學生們來說,避免在冬天發燒、少給校醫院添麻煩,看起來比通過OWLS考試還要困難。

要素過多,指向性太強。他沒由的想到那個小姑娘和下午鄧布利多專門來絮叨他的話:

“我希望你能教授弗洛琳娜一些有用的東西,以斯萊特林院長的身份——你知道她早晚會用到的。”

“沒錯,拜您所賜。”斯內普挑了挑眉道“但是現在,我更建議以魔藥教授的身份教她一些在本學期末OWLS中要考到的知識——畢竟您知道,她要是都得了P或者D,是沒辦法繼續六七年級的學習的。”

他適時的掛上了一副非常遺憾的表情,但可惜他的麵部肌肉對這個表情並不熟悉,看起來相當的不懷好意。

平心而論,這樣的表情的確不太適合他,鄧布利多一邊默默地想,一邊肯定他的提議“很好的建議,西弗勒斯,的確,弗洛琳娜可能還沒有完全通過OWLS的準備,尤其是在魔藥學上。”

鄧布利多腦海裡浮現出了弗洛琳娜在奧利維亞的成績單,雖然都是O,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並沒有很大的權威性。畢竟以前在地方學校拿到O的水平的學生,轉學來霍格沃茲以後隻能拿A或E,更糟糕一點的甚至還有P和D的情況。

況且弗洛琳娜的父母也跟他說過奧利維亞沒有製作魔藥的實操課,隻有理論課,再加上弗洛琳娜本身很害怕蟲子一類的東西,也沒有自己動手製作的興趣…

而當他把這些情況告訴斯內普以後,斯內普的臉色實在不怎麼好——事實上,關於弗洛琳娜的事就沒有讓他看起來很開心的——如果他還有這種情緒的話。

鄧布利多決定先保持戰略性的沉默,等斯內普緩緩開口,聲線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有嘴角一絲陰冷的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異常邪惡“您放心,我一定會讓她不,虛,此,行。”

鄧布利多承認還是這樣的表情比較適合他。

他點點頭,試圖忽略對方的不懷好意“是啊,西弗勒斯,我從來不懷疑你在這方麵的能力。”

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在反著光的水晶鏡片後麵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溫文爾雅道“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到什麼更愉快的方法讓迪亞茲小姐漸漸克服這種因為被霸淩而產生的對蟲子的恐懼。”鄧布利多刻意加重了“漸漸”和“霸淩”兩個詞。

“如您所願。”斯內普冷著臉生硬回答。

回憶適時被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打斷——“教授您在嗎?我來關禁閉了。”

斯內普掛起一個相當不懷好意的笑容,一旁關禁閉的格蘭芬多默默底下了頭,試圖忽略這個陰暗的表情,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那鍋很糟糕的魔藥上。

“進。”

弗洛琳娜提前十分鐘到這裡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一臉生無可戀的男生看著她的院服微微一愣,又趕緊低頭繼續盯著眼前那鍋魔藥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的情景。

這應該就是那兩個女生提到的格蘭芬多,而他現在正在進行自己的禁閉。

弗洛琳娜忍住想要再次確認時間的動作,發現斯內普一直打量自己,不自然地開口問道:“那我也要做這個嗎?”

“你怎麼知道他在關禁閉?”斯內普習慣性的懷疑。

“嗯…我聽說您下午心情不太好,罰了 …”弗洛琳娜看著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莫名其妙的緊張讓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低著頭加快語速掩飾自己的不安“罰了一個炸掉坩鍋的格蘭芬多的學生一個月的禁閉…”

這句話很實誠了,把她聽到的全都說出來。弗洛琳娜莫名地覺得自己不能在斯內普麵前掩飾住什麼,而且這種事情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看著,我的,眼睛。”

弗洛琳娜心慌意亂,壓迫感從四麵八方襲來。她一米七少一點的個子在此時起不到一點提起氣場的幫助,對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地窖裡昏暗的光線透過他的肩膀映在弗洛琳娜的臉上。

“你在害怕什麼?”對方眯著眼睛,低沉悅耳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蠱/惑和引/誘。

“嗯…我…”黑眸子對上黑眸子,一個忐忑不安心亂如麻,一個心安理得泰然自若。

弗洛琳娜看著斯內普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回憶起一些自己以前的經曆,一個個如時光的碎片般向她襲來—

她六歲時被鄰居家的小孩丟泥巴詛咒,為了不讓彆人發現,自己跑到河邊眼淚汪汪地洗外套…

她七歲時想拿文具盒卻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堆蛇和蟲子,自己嚇得哇哇大哭卻怎麼甩也甩不掉手臂上的蛇和衣服上的爬蟲…

十歲時自己去喂貓,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差點被一個食死徒殺死…

十一歲獨自在躺在奧利維亞的草坪上讀著聖誕節不能回家的信默默掉眼淚…

十二歲以後,每當她想家的時候就一個人跑到奧利維亞的小河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流水吹笛子,或者爬靠在低矮粗壯的樹枝上背知識點,享受著陽光從樹梢落下,掛在樹枝上的烏黑發絲混著微風輕輕拂過臉頰…

十三歲時的一個周末發高燒把自己悶在宿舍的被子燒了一天一夜,最後若無其事跑去上學…

十四歲笑著看著同學期待的神情,委婉的回絕和他們一起去玩的邀請…

十五歲接到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

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真實,清風拂過掌紋,流水漫到腳踝…

“彆看著我走神,迪亞茲。”斯內普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弗洛琳娜的回憶,她遲鈍的晃晃頭。

“回答我的問題。”

“…嗯?”弗洛琳娜眨眨眼,聽清斯內普的話,一下子回過神來“啊…不好意思院長,我沒聽清,能麻煩您再重複一下嗎?”弗洛琳娜抱歉地撓撓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在這種環境下也能走神。

“他,熬的,是什麼?”斯內普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

弗洛琳娜反應過來斯內普指的是那個格蘭芬多的坩堝,湊過去看了看。

她從顏色和氣溫上的觀察,與自己腦海中的一份份圖片和資料一一對比,發現竟然一個也對不上。

弗洛琳娜知道斯內普在等著自己的回答,他這個人又相當沒耐心——弗洛琳娜煩躁地抓抓頭發,也顧不上這麼多,開口道“嗯…從顏色上看有點像疥瘡藥水,但從是氣味上看又不太對…”

“如果你有熬製魔藥的經驗,就會知道這是一份沒有蒸煮鼻涕蟲的疥瘡藥水。”斯內普冷著臉糾正道,弗洛琳娜的底子比他想的好一點,但也沒好太多。

他睥睨著那個格蘭芬多,尾音危險的拖長“而這些,一年級的學生都知道。”那個格蘭芬多低下了頭——他好像一直沒抬起來過。

“所以麻煩迪亞茲小姐用,手,替帕克先生蒸出鼻涕蟲。”斯內普看著弗洛琳娜特地強調了“用手”這兩個字,看著對方變得蒼白的臉色滿意的挑了挑眉。“這是你們今天晚上的任務——熬製出一鍋正常的疥瘡藥水。”斯內普丟下一句,重新回到辦公桌後批改那些假期留的論文。

“好的…”自己就不應該得罪他,弗洛琳娜悲從中來。一邊默默的想一邊掙紮著和那一罐黏糊糊的鼻涕蟲眼瞪眼了半分鐘——她依舊沒勇氣把手伸進去。

“如果你實在害怕的話,就讓我來吧。”那個格蘭芬多悄悄走到她身邊,友好地小聲道。還沒等弗洛琳娜回答,就聽到斯內普陰森的聲音慢吞吞從身後傳來——

“迪亞茲小姐,你如果繼續和鼻涕蟲眉目傳情,我就安排你每晚和它們約,會。”

弗洛琳娜聞言,趕緊悄悄對那個格蘭芬多拚命搖頭,示意他先去磨碎蛇的毒牙,然後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把手伸進罐子,長痛不如短痛。自從小時候那次之後弗洛琳娜再也沒摸過蟲子,雖然她之前也不摸。

鼻涕蟲在她的手心蠕動,一股惡寒從手心黏糊糊的觸覺蔓延到脊背。弗洛琳娜強迫自己深呼吸,儘量把它們想象成彆的什麼東西,手忙腳亂抓來一支蒸鍋,把它們丟到了蒸屜上。

弗洛琳娜克製著臉部肌肉的抽搐,憋得臉通紅,雞皮疙瘩後知後覺地從手心蔓延到全身。那隻不停顫抖的手,被她悄悄藏在了寬大的袖子下。

她一邊希望這幾隻鼻涕蟲下輩子投胎成彆的東西,一邊揮揮魔杖點了火。她通過反反複複檢查火候的行為掩蓋自己的窘迫,她實在沒勇氣去看斯內普,隻希望對方彆發現自己這些小動作。

弗洛琳娜盯著蒸鍋出神,感受著胸腔裡瘋狂跳動的心臟和身體裡洶湧的血液慢慢平複下來。

這一定是自己目前乾過最拚命的事,弗洛琳娜默默的想。

沒一會劈裡啪啦的響聲越來越清晰,一股燒焦味在地窖蔓延開,明顯到一直眉峰顰蹙改論文的斯內普都抬頭看了過來。

?弗洛琳娜和對麵的格蘭芬多對視了一眼,對方仍然在碾著毒牙,他們確認沒有任何東西被點著。

弗洛琳娜的神經在斯內普的審視下哆哆嗦嗦地緊繃起來,她上上下下檢查著儀器,再次彎腰確認火候不會這麼快就把鍋裡的水烘乾…

…等等…水…自己沒加水!

“完了完了…”弗洛琳娜驚慌失措,腦子後知後覺地控製著嘴巴開始碎碎念。

她趕緊打開鍋蓋,蒸汽過後,她看著幾隻半死不活的鼻涕蟲被烤得痛苦地蜷縮在一起,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和它們誰會更慘。她手忙腳亂的抓來自己的魔杖,不停念著清泉如水的咒語,水流順著魔杖緩緩流下,拯救了那幾隻鼻涕蟲的同時一股濃厚的煙味蔓延開來…

辦公室內死一樣的寂靜,像是替弗洛琳娜和鼻涕蟲哀悼。

“對不起…”弗洛琳娜小聲地說道,算是自己對那幾隻可憐的鼻涕蟲還有差點被燒穿的蒸鍋的緬懷。

斯內普冰涼的視線籠罩在弗洛琳娜身上,刻薄的語調危險的拖長,冷笑道“下不為例。”

他還不如不說——弗洛琳娜深知自己死定了,果不其然,對方陰森的聲音滑進弗洛琳娜的耳朵——“或許你更喜歡挑蜘蛛的眼睛和取蛇的尾哨?那就去吧!從明天開始。”

“…我知道了。”看著對麵格蘭芬多投來的貨真價實的同情目光,她苦笑著回以了一個安撫的點頭。她現在由衷希望自己還能見到後天的太陽。

斯內普凝視著弗洛琳娜的反應,是有些意外的。

他任教半年多以來,罰過的學生可以把地窖添滿,對方聽到他尖酸刻薄的諷刺和嚴厲的懲罰手段時,或者罵罵咧咧或者痛哭流涕地來找他求情,而他們也都在自己的無視或者冷嘲熱諷下不服氣地離開。一些高年級的學生更是對此破口大罵,給他起外號、詛咒他的更是不在話下…

而這麼不卑不亢得像棉花一樣的學生確實很少。

人都有能承受的極限,他有,黑魔王有,鄧布利多也有,長時間的接觸讓斯內普很清楚這些人的底線都在哪裡。

對於他自己,是莉莉。這也是自己心甘情願替鄧布利多賣命的原因,他不能原諒自己犯下的錯,他害死了莉莉就終將為之付出代價;

對於黑魔王,是他的權利和地位。誰都彆想威脅這些,否則隻能以死謝罪;

至於鄧布利多,或許是霍格沃茲的學生們又或許是他口中的愛——誰在乎呢,不過是些充滿美好泡泡的理想主義…

這也讓他越來越好奇,這個普通小姑娘的底線是什麼?——自己拿她恐懼的東西威脅她,她順從接受;自己不斷用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諷刺她,她無動於衷;至於是否背後苟且——哼,霍格沃茲裡沒背後罵過他的絕對不超過五個,甚至連鄧布利多都對他頗有微詞。

看著對方手忙腳亂地應付人生中第一次魔藥熬製,並和那個格蘭芬多麵麵相窺。

嘖,一個腦子都是理論沒半點經驗,一個都是經驗腦子裡沒半點理論,他一下子不知道哪個更可悲。而對方愚蠢的悄聲交談把他拉回了現實——

“差不多了吧?”

“那個不放嗎?”

“哪個?”

“你身後那個。”

斯內普聽不下去了——或許是霍格沃茲未來的魔藥成績吧。他正準備讓他們閉嘴,就聽到——

“現在嗎?可我上回這樣放炸了坩堝。”

“…按書裡說的是的…誒?!等等!要先…”弗洛琳娜的音量隨著對方的動作越來越高,可惜還沒等她說完,就看到對方已經把豪豬刺丟進了坩堝。

坩堝開始冒出酸味的綠色濃煙,並伴隨著尖銳的嘶嘶聲—

“讓開—”

“讓開—”

斯內普和弗洛琳娜異口同聲,這估計是他們這輩子唯一一次意見統一的時候。

斯內普站起來抓起魔杖的同時,弗洛琳娜也來不及多想,她近水樓台先得月,幾步跨過去,扯走僵在原地的對方,卻不小心擋住了身後的斯內普打算朝坩堝發的咒語的視線。

“嘭——!”坩堝不負眾望地承受不住藥汁的腐蝕,炸了個粉碎。

因為弗洛琳娜的舉動,他們兩個的確遠離了坩堝,大部分藥汁沒能夠得到他們,濺在了地板上,小部分被弗洛琳娜下意識抬起的胳膊和校服寬大的袖子擋住了。

“弗洛琳娜!”

“迪亞茲!”

這回是帕克先生和斯內普異口同聲了,他們一個驚慌一個憤怒,拚湊出了弗洛琳娜的名字。

那些滾燙的藥汁鑽進衣服,腐蝕著弗洛琳娜的皮膚,密密麻麻的紅腫疔瘡開始泛出,疼得她哼著聲原地打轉。

“不要用手抓!”斯內普大步跨過來的同時狠狠剜了一眼那個格蘭芬多,一把握住弗洛琳娜沒傷到的另一條胳膊,阻止對方因為過於疼痛而亂抓的行為。

但沒想到弗洛琳娜一邊試圖把兩個手合在一起,一邊喊道“等一等,先彆…”斯內普無視她的反抗,拖著她就往校醫院拉,弗洛琳娜著急地拍打著對方的手臂,示意對方放開自己,好不容易在劇痛下擠出一句還算完整的話“等一…”她被拉的一踉蹌“等一下!我自己可以——”。

斯內普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反應過來,馬上放開她的手臂。

弗洛琳娜用好不容易解脫出來的手握住了受傷的那條胳膊,白色的光束順著她的手指尖流出,一圈圈纏上了她的手臂,而此時斯內普也開始對著弗洛琳娜的袖子施清潔咒。袖子上殘餘的藥汁被清理乾淨,傷口也漸漸愈合。

但這感覺實在不好,弗洛琳娜疼得跪在地上抽氣,好一會兒才緩緩站起來。

劇痛漸漸消失,她睜開眼睛抹了抹生理性的眼淚,視線重新清晰就看見斯內普陰著臉讓那個格蘭芬多出去等。

在對方慍怒的注視下,弗洛琳娜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磕磕巴巴對著斯內普解釋道:“…對不起教授,我不是故意打您的,我隻是想讓您放…”

“你就這麼想當英雄嗎?迪亞茲”斯內普無視對方跑偏的重點,克製憤怒脫口而出尖酸刻薄的話像刀刃般把人割開撕碎“因為有一點天賦和小聰明就把自己當成盾牌?用苦肉計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順便搏得教授和同學的一點注意?嗯?”

這種話實在是不好聽,弗洛琳娜被說得一愣,下意識反駁自己的本意並非如此。

“不是什麼?不是這麼想的是嗎?”斯內普繃著臉,生硬打斷道“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突然衝過去護住他順便擋住教授發出的咒語,這種愚蠢的行為能給你帶來什麼?交一個格蘭芬多的朋友的同時順便用自己的傷嫁禍一個討厭你的教授?”

話說出口,斯內普也知道自己過了。可他不相信,他一直都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會有人毫無目的、毫無所求做出不利於甚至傷害自己的行為。就算是鄧布利多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他選擇用他最擅長的方式——先用一大段陰狠毒辣的話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然後等著對方歇斯底裡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他本可以發出一個可以阻止坩堝的咒語——斯內普剩下的話進入了弗洛琳娜的耳朵卻被腦子拒之門外,弗洛琳娜聽見了自己的內心的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那你撲上去算什麼呢?

弗洛琳娜知道,一切添麻煩的善良都不能稱之為善良。

溫熱的血液挑動神經一抽一抽,一股無力感從心底蔓延開,剝奪著她呼吸的權利。

以前好像也是這樣。

那是什麼時候來著?腦海中無數的麵孔和斯內普的陰冷的臉重合。

是小時候對侮辱媽媽的同學解釋嗎?還是告訴那個變成貓的食死徒自己並沒有惡意呢?

“沒話說了?迪亞茲,為,什,麼?”斯內普的逼問刺痛著她的神經。

是啊,為什麼呢?一切都是她下意識的舉動,她下意識地維護自己的媽媽,下意識地抱起受傷的貓,下意識地護住身邊的同學…然後呢?她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了無數的麻煩——地窖內的空氣仿佛凝固的冰壓得她的心頭喘不過氣也跳不起來。

一個事實擺在她麵前——如果自己不多管閒事,大家好像都可以少很多麻煩。

她感到一陣耳鳴,這個斯內普讓自己後知後覺的事實帶來的衝擊力比他的話更要傷人。

聽著窗外呼呼的大雪,迪亞茲夫人很久以前對她說的話突然從記憶的深處傳來——

“親愛的,你隻要去做那些你認為對的事就好了,我們與你同念。”

“對的事?什麼是對的事呢?”年幼的弗洛琳娜問道

“對你很重要的事,就是對的事”…

一個老人的話又沒由頭的走進弗洛琳娜的心裡——那是她第一次遇見鄧布利多。

“孩子,它存在的意義在於讓你有選擇的餘地。”

選擇的餘地…那現在呢,也是我的選擇嗎?

這是我的選擇,所以我也願意接受那些後果——

如果自己不維護媽媽,雖然我可以免受報複,但是我會在媽媽愛自己的無數個瞬間後悔自責不是嗎?

如果自己不去抱那隻貓,雖然我可以暫時逃避,但是我身上的秘密既然存在,就遲早會一另一種形式被發現不是嗎?

今天我衝上去雖然不穩妥,但是這是我當時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可以保證那個同學一定不受傷害的方法,不是嗎?換句話說,就算斯內普發出了那個咒語,我也一定會擋在那個同學的麵前。

為什麼呢?

因為這是對我很重要的事。

因為這是我的選擇。

誰又能未卜先知呢?誰又能說彆人的選擇是錯的呢?誰又能說這樣做帶來的結果就一定是最大的麻煩呢?

我能做的也隻是把自己的選擇變得正確,不是嗎?

弗洛琳娜晃晃頭回過神,看著斯內普漆黑的眼眸盯著她,這次她的目光沒有躲閃,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我很抱歉擋住了您的咒語——因為我不知道您要發出它。這是我的錯,如果您因此懲罰我,我也絕對毫無怨言。”斯內普蹙著眉,選擇性忽視對方跑偏的重點,示意她繼續。

“至於為什麼,我想告訴您——”

“因為這對我很重要。”

她看著斯內普眯著打量她眼睛又重複了一遍“重要到就算重複千次百次我也會做同樣的決定——我相信您也有這樣重要的東西。”斯內普聞言立刻後退了一步,陰著臉警惕地盯著她,仿佛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但他也難得沒打斷她。

弗洛琳娜看著對方的反應,下意識安慰道:“嗯…沒關係的,其實每個人都有——有的人是金錢,有的人是地位,有的人是權利…誰也不能較高下,誰也不能辯是非,誰也沒有資格說對方的選擇不對…”弗洛琳娜說道,她黑色的眼睛明亮得似廣闊的宇宙,裡麵是銀河倒瀉,蘊含著無數夜空中的星星。

“那你選的是什麼?”斯內普的眼神晦暗不明,緩緩問道。

“誒?!”弗洛琳娜沒想到他會問自己的想法,微微一愣,剛剛提起的氣勢和眼睛裡的光卡頓了一下。

她皺著眉想——

善良嗎?她維護自己的媽媽,保護自己的同學,擔心小動物…這些好像怎麼看都不能用善良這個詞來形容。

善良是一種高尚品質,而這更像是一種本能,一種一個人作為人而與生俱來的本能。

沉默良久。

“愛,我選的是愛。”

弗洛琳娜輕柔堅定的聲音伴隨著大雪拍打窗戶的聲音飄進斯內普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