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03 嗷嗷嗷,嗚~~~(1 / 1)

[詭秘之主]Mortal 蘇陌1111 8208 字 11個月前

我叫安提哥努斯,是隻魔狼,愛好是看月亮。

第一次見麵時,亞利斯塔告訴我人類會向彆人做自我介紹,所以這就是我準備的自我介紹,隻是這麼多年來從沒有用上。

不知道是祂騙了我,還是人類騙了他,又或者他被人騙了然後又騙了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畢竟我也在騙人。

我沒有名字,安提哥努斯隻是我拚湊起來的讓彆人可以稱呼我的音節。我是一隻魔狼,但日常總是以人類的形象出現。我曾經喜歡看月亮,但現在更喜歡聽人講故事。

唔,似乎所有的問題都在於人類呢。

那就來說說人類吧。

在我幼年時,人類是不太好吃的食物和很好玩的玩具。他們體型適中、形象各異,掛起來不會壓垮山洞,做成秘偶也不會太過單調。

更重要的是捕獲難度也很低,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擁有一大堆,我喜歡把他們掛在高處,風吹過時會像樹葉一樣齊刷刷地飄起來。不過要晾上很久直到完全風乾才能有這種效果,新鮮的獵物太過沉重,風吹過隻會沉悶地撞在一起。

看月亮是那時候的我的愛好,找一個高高的山坡,八隻爪子扣住地麵用力伸一個懶腰,再趴下來蜷成一團,把沉重的腦袋搭在前爪上。我可以保持這個姿勢從月亮升起直到落下,隻有眼睛跟著那輪紅色的天體移動。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喜歡看月亮,或許隻是因為在一片漆黑的大地上隻有它千百年如一日的起起落落,散發著微弱的光亮卻沒有一絲溫度。

後來真正的太陽升起來了,世界被照亮,我卻被那光輝驅逐。

因為那是人類的太陽,祂當然不會允許異族在祂的領地上橫行無忌。

當然,有一些聰明的存在是例外。比如赫拉伯根,比如巴德海爾,比如阿曼尼西斯——我的另一位姐姐。

不過對祂而言,我肯定算不上什麼弟弟。

這些是我很久很久之後才知道和想明白的。

讓我們說回第二紀的最終吧。

瘋狂的父親被殺死了,我再也不用恐懼於祂什麼時候會殺了我,但沒有祂,彆的存在也要來殺我了。

我帶著父親的遺產和幸存的一個姐姐逃到了北大陸,那時的北大陸空曠又平靜,我們找了座偏僻的山脈躲藏起來。

可是就算是這樣荒涼的地方都還有人類存在。殺死他們是安全而穩妥的選擇,但靈性告訴我還有另一條道路,另一條讓我可以走得更遠的道路。

我看了看西邊將落的太陽,看了看東邊初升的月亮,又看了看兩隻爪子中間的“愚者”。世界已經改變,那我也要隨之改變了。

淩冽的風雪從高山上吹過,吹不透我的毛皮,也刮不滅人類的爐火。一年一年又一年,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裡,他們向姐姐祈禱,也向我祈禱。

在我終於能聽懂他們願望的那一天,我有了人類的形象。我看著早就成為人形的姐姐,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姐弟,也明白了她一直看著我的眼神中是什麼樣的感情。

她是我的家人,是會一直保護我陪伴我的存在。

我抬起手臂,給了她一個生疏的擁抱。

人類的身體還是有優點的,至少胳膊夠長可以把對方完全抱住。就是隻有兩條手,總感覺抱得不夠牢。

唔,沒人規定人類不能長更多的手。於是我用六條手臂給了姐姐一個更牢固的擁抱。

後來……太陽隕落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不是我能占卜的東西。

我站在山頂上看著再次黑暗的天空,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隻是這次所有存在都知道該有一輪太陽照亮一切。

靈界動蕩,星界紊亂,遙遠的東方亂七八糟的氣息交織成一團,如果那時候我聽過那個人的故事,我就會知道這叫“山雨欲來”。

山雨還是來了,祂們都來了。

廢棄的東大陸被諸神拋下,嶄新的北大陸在向祂們招手。

我和祂們都不熟,自然沒有下山的理由。聽說六神們在招收信徒,聽說黑色的皇帝和墮落的太陽在征服大陸,聽說一個新的國家將要建成。

我收拾好行李,準備趁著最後一波戰爭去和祂們混個臉熟。

帝國的開國酒會上,彼時還是棕發藍眼的亞利斯塔端著酒杯走來向我問好。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彆的天使卻不用和祂們打架,一時間除了做成秘偶想不出其他的反應。

他看了我兩眼,告訴我人類是會做自我介紹的。於是我想起下山時人類口中的詞彙,告訴他我叫“安提哥努斯”。

他愣了一下,問我很在意自己的祖先嗎。我說我不在乎,但也沒有什麼彆的可以在乎。*

他又看了我兩眼,說我以後可以多來找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我去找他,但帝國建成以後空閒的時間很多,我也不喜歡和一大堆總是過於吵鬨的人混在一起,相比之下,亞利斯塔要安靜得多。

他常常坐在一個地方安靜地發呆,像是在盤算著什麼,但要是有人出現,他又總能第一個迎上去,親切又不失風度地和對方交談再快速地打發走對方。

我旁觀這套操作很多年,始終也沒能學會。或許這就是亞利斯塔能拉攏到伯特利的原因吧。

第一次看到伯特利·亞伯拉罕時,我得承認我有點被嚇到了,隱藏得很好的耳朵都差點冒出來。

畢竟他和我相鄰序列又比我厲害,要是他想把我變成餐後甜點怎麼辦?隻能逃到查拉圖旁邊然後賭運氣了,或許人類占卜家更合他口味。

但伯特利沒有,他說他現在吃不掉我也不打算吃,讓我不用那麼緊張。他還送了我一本筆記本,說可以用來寫日記。

決定了,伯特利是個好人,至少對我很好。

不過他對亞利斯塔也不錯,對所羅門也不錯,對他家的幼崽也很不錯。

他和誰都沒有利益衝突,於是他對誰都很好。但當他做好決定時,下手也絕不會留情。所羅門忘了這一點,所以死得很慘。

不過就算沒有伯特利,祂也是要死的。

時隔多年,我又一次看到了另一位姐姐,殺死父親後,祂更加強大了。

我不知道祂為什麼要殺死父親,似乎是為了晉升但我總覺得還有其他理由。我不知道祂是怎麼在太陽照耀的東大陸活到現在,但我知道祂現在又有了新的目標。

我躲到了亞利斯塔身後,讓“弑序親王”的陰影籠罩住我,這比夜晚還要讓人感到安寧。亞利斯塔回頭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隻是揚起披風罩在我頭上。

祂和特倫索斯特成為了帝國新的執政官,祂很高興,我也很為祂高興。

但星界響起的聲音讓祂不再高興了,六神的選擇讓祂隻有死路一條。

我站在書房的角落,看著祂從憤怒到頹廢到振作。祂衝上來告訴我祂找到一條新的道路,祂將成為血與火的主宰。

我看著祂仿佛燃燒而起的瞳孔,安靜地點了點頭,告訴祂我仍然會支持祂。祂轉身向我介紹推門而入的兩位,金發的男人笑得溫和,黑發的青年卻眼神鋒利地剜了我一眼。

伯特利推開光門加入這場聚會,在亞利斯塔愈發高昂的語氣中,我站在一旁安靜地咽下了原本的問題——我害怕六神是因為我的支持才放棄了祂。

六神選擇支持誰時,除了圖鐸和特倫索斯特本身的性格之外,還要考慮祂們身後的勢力。伯特利表麵看上去兩邊都不沾,而我卻是綁死在亞利斯塔的陣營中的。

如果祂們支持亞利斯塔,誰知道我會不會依靠唯一性再向上一步,到時候不被需要的就是祂們了。

不過現在倒是不用考慮這麼多了。我看了一眼房間中的幾位,祂們都笑得很開心。

和伯特利、阿蒙一起共事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我們性格各異、出身不同,非要說起來三個沒有一個能算人,但和祂們在一起讓我感到輕鬆。

無需隱藏,無需偽裝,今天可以是一狼一鴉一人坐在屋頂上,明天可以是三堆蟲子攤在草地上,後天的宴會上一邊裝模作樣一邊和祂們互相偷來打去,就算圖鐸的眉頭皺成山峰,也不影響我們找點樂子。

如果三個本該互相吞噬的天使能站在一起和平共處已算得上是奇跡,那麼不妨讓這個奇跡更長久一些。

但終究還是有些東西卡在我們之間,比如天尊,比如源堡,比如愚者。

這個奇跡的誕生來源於我們共同的威脅,我們都不想成為天尊死而複生的工具,但悲哀的是這件事幾乎無法避免。

我們都是拿著天尊的一部分才站到這個高度的,祂終將醒來收回自己的權柄,而我是最脆弱的那個目標。

有時候我會羨慕阿蒙,祂獨一無二的組成方式讓祂無需恐懼於失控。又有些時候,我會羨慕伯特利,祂作為人的起源讓祂的人性堅不可摧。而我既學不來阿蒙的理性,又搞不懂伯特利的情感。

學人學了一半,終究是一點用都沒有。

但如果讓我繼續當過去那頭魔狼,我也不願意。

圖鐸帝國的開國典禮上,我站在伯特利下首,看斜對麵的阿蒙一個勁的給我使眼色。我知道祂在攛掇我們全部跑路,隻留下亞利斯塔一個人氣到頭上冒火。

但我才不要,亞利斯塔最近揍人越來越痛了,而我又不像祂們兩個跑得那麼快。

我心思一動,想起了那份一直放在身旁的“愚者”。我抬頭看了看對麵的阿蒙,心想或許是時候了。

我問祂能不能幫我容納唯一性,祂罕見地沒開玩笑,而是問我是否真的想好了,黑色的眼睛藏在單片眼鏡後讓我看不清祂的神情。

我點點頭,祂愣了一下,下一秒又像往常那樣語調輕鬆地說亞當一定很高興有人來做這麼個實驗。

實驗結果很成功,也可以說很失敗。

我初步容納了“愚者”,而它壓垮了我一部分的精神。

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彆驚訝,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占卜家”,有誰能比我更了解自己的承受範圍呢?

我是天生的神話生物出身,人性淺薄而脆弱,錨的數量和範圍都不夠廣闊,“愚者”不是我能承擔的東西。

但我不能止步於“詭秘侍者”,這不夠。

人類中有句話叫道路越走越寬闊,但這麼多年,越往上攀爬,我卻覺得選擇越來越狹窄。

我是“詭秘侍者”,選擇停下,這個位格不足以支撐我和祂們站在一起,不足以在北大陸支撐起圖鐸帝國,不足以讓我在敵人的環伺中活下來。

選擇向上,查拉圖我抓不住,最後一份特性我找不到,大概是和源堡在一起吧,隻有這份“愚者”了。而吞下它,瘋狂是我最好的選擇,總比天尊當場複活要好。

後來人們開始叫我半個愚者,我覺得準確來說應該是半瘋的半個愚者,隻容納了一半,所以隻瘋了一半,這很合理。

全瘋的那個是亞利斯塔,祂拋棄一切賭贏了這一局。隻是有時候看著祂鮮紅如血的頭發,我會有點懷念過去的棕色,雖然祂總覺得太普通,但會讓我想起亞麻、蜂蜜、陽光這些溫暖的東西。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阿蒙插科打諢時常逃班,伯特利兢兢業業忙忙碌碌,我渾渾噩噩醒醒睡睡,亞利斯塔好了又瘋瘋了又好。

現在我們不談源堡,不談天尊,隻談今晚玩什麼,明天吃什麼。考慮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但有時候我看到亞利斯塔每天毆打腦子裡的三個人,總會想以後會不會就是天尊暴打我們三個。

和祂們一起在天尊的腦子裡奪路而逃,我歪著頭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麵,覺得這個結局也不算壞。於是我把腦袋放在爪子中間,聽著祂們爭論著下一年的財務規劃,閉上眼睛睡著了。

我總是會睡上很久很久,有些時候是在祂們旁邊,更多時候是回到霍納奇斯山脈上和姐姐一起,姐姐的權柄總能讓我睡得更踏實、更舒服一些。

在我睜開眼時,總能看到姐姐或是坐在一旁或是靠著我發呆,我知道她不開心,她比我更擔憂未來,但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我隻能拿八隻爪子給她一個擁抱,讓她溫暖一點。

我似乎跑題了,讓我們說回我的愛好吧。

從我加入所羅門帝國起,看月亮就不再是我的愛好了。這時候我已經知道紅月的含義,它是血族的圖騰,是外神的光影,也是我另一個姐姐的所有物。

知道這麼多後,月亮不再隻是月亮,看著它也沒法讓我開心,我得找個新的愛好。

正好這時帝國蓬勃發展,欣欣向榮,人類搞出了很多有趣的東西。有些是他們從東大陸帶過來的,有些是造物主的教會教給他們的,但無論來源如何,我都沒見過,畢竟我隻是頭鄉下來的魔狼。

伯特利和亞利斯塔會帶著我去看戲,雖然一個看到一半就開門去辦事,另一個從頭到尾都在社交,但戲劇還是很好看的。我看了看手裡的秘偶,覺得這個情節很新奇,那個場景也很漂亮。

嗯,下個月的劇情就這樣排。

國家分裂又聚合,所羅門死了又活,在國籍變了三次後,我還是喜歡坐在台下看人類的故事。

多麼奇妙啊,人類明明是那麼內斂的一種生物,卻敢於將一切情感與人性都搬上舞台,任由他人評說。

隻是這些我都看了太久,久到看到開頭就知道結尾,不知道有沒有新奇一點的故事呢?

我又醒來了。

我感受到了源堡的氣息,隻是為什麼會來源於阿蒙家?

我站在屋頂上眺望著遠方,特裡爾的風雨中源堡的氣息異常清晰。這是一個陷阱?還是阿蒙真的發現了什麼?祂是怎麼辦到的?我又該做點什麼?

無數的問題塞在我的腦子裡,這些沒法用我最熟悉的占卜來找到答案,我隻能靠自己。

第二天我難得地出現在皇宮的會議上,在阿蒙到來前,坐在我上首的伯特利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祂當然也感受到了,祂也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祂或許有線索但這不是能分享的東西。源堡隻有一個,無論是為了野心還是生存,隻有這件事上我們無法成為盟友。

阿蒙一如往常地伴隨著幾句玩笑話出現,順手再偷些無足輕重的東西。這算祂的固定節目了,偷竊是祂的習慣,或許祂也希望我們習慣於被偷竊。

我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伯特利出聲找阿蒙要回丟失的東西,圖鐸揉著額頭打斷祂們的爭論,再吩咐叮囑各項事務。

散場後,我去找了亞利斯塔,我問祂特裡爾最近有什麼變化。

祂的目光同樣意味深長。看來祂知道我真正想問的東西。

我用無光的瞳孔看回去,祂想了想,說劇院又上了幾出新戲,有空可以去看。

太過輕易得到的線索讓我感到迷惑。亞利斯塔向來不參與我們之間的鬥爭,如果祂真的知道阿蒙有源堡的線索,怎麼會就這樣告訴我?

我去了劇院,我明白了。

劇院在上演的新戲是一個神話故事,說有一天太陽從空中墜落,分成三份,被不同的人吞噬。但太陽的陰影無處不在,它終有一日會從黑暗中醒來,將吞噬力量的罪人一一殺死,讓完整的太陽再次掛在空中。

故事很有趣,觀眾看得都很開心。他們喜歡華麗的舞台效果,優美而富有韻律的台詞,還有跌宕起伏的情節。在新生的太陽最終完成複仇,懸掛於高空時,金色的禮花從空中灑下,人們都很高興地跟著一起鼓掌。

但我知道這不是個故事,這是曆史和預言。前半部分讓上個紀元就此完結,讓東大陸至今一片死寂,而後半部分……

我坐在座位上,咽了咽口水。

圖鐸沒騙我,這一定和阿蒙有關。除了祂,沒人會這樣宣傳造物主的故事。

但為什麼謝幕時,站在台上的會是一個凡人呢?

我捏住手指,習慣性的想用占卜來看到他的一切,卻驚愕地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到。

回到家族,我搜集了更多關於那個人的資料。

我看到他是如何重建特裡爾的建築,看到他是如何改變特裡爾的風俗習慣,看到他是如何推出了一樣又一樣新奇的東西。

他絕非凡人。

我占卜不出他的命運,他好像一團迷霧般突然出現在阿蒙家族內,戴著單片眼鏡卻又不是阿蒙。

我知道他一定是這個謎題的答案,他有源堡的線索。

得出這個結論時正好是黃昏時分,我坐在不太熟悉的安提哥努斯家的宅子中,透過窗戶看著遠處西沉的太陽。

我要做點什麼嗎?

去把那個人從阿蒙那裡搶過來?我不一定辦得到,而且搶來又如何,拿到源堡的線索又如何,我容納不了源堡。

是的,我沒有辦法繼續向上走了。半瘋的半個愚者就是我的極限,再往上,不是失控就是死亡。

我早就沒有路可以走了。

詭秘之主的位置最後會是誰的呢?伯特利還是阿蒙?又或者天尊?又或者其他的誰?

不重要了,我隻能走到這裡了。

無論是誰,隻要對詭秘之主的位子感興趣,我就會是最合適的目標。如果祂是詭秘三家,那就從我這拿走“愚者”吧,如果祂不是,那我就是“愚者”最穩妥的容器。

我端起早已冷卻的茶杯,學著記憶裡還是棕發的亞利斯塔教我的方式抿上一口,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味道,但不能每次都直接吐出來啊。茶水還是一樣的苦澀,但這次我終於咽了下去。

亞利斯塔將我從睡夢中喚醒,祂說所羅門和特倫索斯特又在發癲,讓我去東邊幫伯特利的忙。

於是我就去幫忙了,然後就失控了,果然應該再多睡一會兒的。

我睜開眼,看見憂心忡忡的伯特利,祂臉上的黑眼圈又重了。祂說讓我回特裡爾把圖鐸換過來,祂說圖鐸這幾年精神狀況好多了,安提哥你多休息休息,彆老被祂使喚了。

我點點頭,心裡想得卻是為什麼神話生物還能有黑眼圈。

回到特裡爾,我又碰到了那個人類。這次純粹是命運的巧合,剛好他認識的人來找我的秘偶,剛好我用占卜看了看前因後果,剛好這次阿蒙不在。

於是我在特裡爾的大街上撿到了一個要回皇宮的人類,我們剛好順路。

唔,序列5有火焰跳躍嗎?

算了,就當有吧,沒有我再去改一下序列內容。

他是個很奇怪的人類,有一顆不軟不硬的心、一個很好用的腦子,還有很疲憊的神情。一般人類在他的位置上,都會變得狂妄又貪婪,但他卻像是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袱。

晚上我去找了亞利斯塔,和祂說要換班。祂又一次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最後還是點點頭。

祂默認我可以接近那個人類了,畢竟我們都看到他脖子上掛著的時之蟲,隻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召喚阿蒙。

不過一直沒心沒肺的阿蒙居然會這樣保護他,真是讓狼感到害怕。

我就這樣頂著“小安”的稱呼在他旁邊呆著,源堡的線索並不重要,反倒是他講得故事很有趣,我都沒聽過。

我似乎有點明白他的來曆了,他是過去的人,所以知道過去的故事。這樣看來過去真好啊,有這麼多這麼多的故事。

陽光很溫暖,故事很好聽,我在草地上轉了個圈,把尾巴搭在他腿上,交疊起爪子睡著了。在睡著前,我似乎說了什麼讓他停下了話語。

繼續說啊,我不滿地哼了幾聲,掃了掃尾巴,聲音再次響起,我滿意地陷入夢鄉。

好吧,我知道他是個聰明人,所以發現我的身份並不奇怪,知道我的目的也並不讓我驚訝。

但他果然還是拒絕了我,他選擇了阿蒙啊,這點太讓狼震驚了。

阿蒙不是個好的合作對象,祂身上的麻煩大得見鬼,不過我也不是,所以得不到源堡也就算了吧。

我看著他離開,知道以後大概是不會有故事可以聽了就有點難過,有點想對著月亮嚎叫再狂奔幾圈。

但我沒想傷害他,真的。

我的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他被觸手穿透了胸膛,就和過去所有被殺死的人一樣。

對不起。

後來再醒過來是在姐姐旁邊,我知道他沒事,知道阿蒙去找亞利斯塔算賬,知道伯特利差點暈過去,知道我大概是要道個歉的。

於是我從倉庫裡翻出原料,想著他身上永遠看不到的靈體之線,不知不覺就做了一個和他一樣的人偶。

他很脆弱,所以我有用很好的材料,有加入很多的奇跡,讓這個人偶可以用來救命。我把道歉禮物扔在了阿蒙家的大門口,秘偶看著一隻分身把東西拿走了。

我在山頂繼續沉睡,夢裡他講得故事又冒了出來。

他說有一隻叫芬裡爾的魔狼,因為生來就注定要毀滅世界,於是諸神用鎖鏈將它捆住,囚禁在湖中的島上,但這沒有用,那頭魔狼終有一日會掙脫所有的鎖鏈,殺死自己的仇敵,吞下日月。

不知何時,我的枕頭變成了一本厚實的書,封麵上還畫著我最喜歡的故事。我在睡夢中砸吧砸吧嘴,似乎也嘗到了日月的味道。

我會再次醒來,我會看到更多的故事,我會……去和人做完一個自我介紹,一個真正的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