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一些拉鋸戰,是時候猜測阿蒙有沒……(1 / 1)

[詭秘之主]Mortal 蘇陌1111 6320 字 11個月前

黑色的夢魘將你包圍,無數破碎的畫麵浮現。

上一秒你還在熟悉的摩天大廈間行走,下一秒周圍突然湧出熊熊燃燒的火焰。

你拔足狂奔,終於擠進將要關門的地鐵,可周圍居然全是穿著奇怪服飾歡呼雀躍的人群。

列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你想要下車回家,卻被擠得動彈不得,在車窗的倒影上你看到一個男人手持尖刀在向你步步逼近,然後……

你從夢中驚醒,劇烈地喘息著,就像是溺水的人剛剛掙紮上岸一樣。

身體蜷縮成一團,手指無意識地抓緊,後背上全都被冷汗浸透。你睜大眼睛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景象倒映進瞳孔,卻無法被大腦識彆。

許久之後,你才稍微平靜了一點。深呼吸,你告訴自己。

隨著身體的逐漸放鬆,你感受到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枕頭托住了腦袋,細膩而厚實的織物覆蓋在身體表麵,這些熟悉的事物給你帶來些許的安全感。

就像是在夢中一樣,你的眼前仍是大片深沉的黑暗,但旁邊的縫隙中隱隱透出光亮。

你意識到你現在躺在一張床上,黑暗是因為床簾還沒拉開,但從透進來的光來看時間應該已經不早了。

亂七八糟的記憶開始湧出來,你感覺自己的頭痛得像是宿醉的同時又被人用錘子砸了一個晚上。你自己過去的記憶,這具身體裡原主的記憶,你努力地分辨它們,並試圖將其整理清楚。

最後你成功了,你從原主那裡剝離出了目前最需要的東西,語言、文化、地理等等基本知識。值得關注的是,這裡麵並沒有神秘學或者非凡相關的內容,就像你昨天所了解到的一樣,原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這個整理記憶的過程與其說是融合,不如說是你把寫著原主生平的一本書迅速地翻了一遍,然後撕下所有需要的部分,重新裝訂成冊,最後把剩下的東西哐的一聲扔進了腦海深處的雜物堆,你確信自己不會再翻開它了。

頭部的疼痛逐漸消失,血液的平緩流動讓四肢開始溫暖起來,雖然胃在小聲向你抗議,但那不重要。你閉上眼睛,想要在溫暖而寬大的床上繼續睡一覺,而且最好是永遠都不用醒過來的那種。

當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而且除了你,還有彆人記得這一點並且關注著你,所以在你閉上眼下一刻,房門就被敲響了。

接著就如同西方貴族電影中那樣,仆人們捧著東西,流水般湧進來,有條不紊地開始完成工作。拉起簾子,打開窗戶,更換房間內的花卉水果,在他們進行到把你從床上扶起來更換衣服這一步時,你迅速地竄了起來並表示自己絕對能完成這件小事。

好吧,其實不太能。你最後也隻是勉強在一堆布料中找出襯衫和長褲套上,以避免一些有傷風化的情況出現。

不過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好的情況,在站在外麵等候的仆人們看到你的打扮時,你在不少人臉上分辨出了那種混合了不解和輕蔑的微妙情感。你默默地記住這些人的臉。

一雙手從你身後伸出來,把外衣披在你肩上,你梗了一下才把喉嚨裡的尖叫壓下去,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然後他轉到你的麵前,左手按在胸口處,微微鞠躬,開口說道:“公爵大人邀請您去書房麵談。”

你突然感到口渴起來,點點頭,“好的,我現在就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此事的安排完全取決於您的意誌。”

這位穿著明顯更精致的侍者俯身伸手,示意他將為你引路。周圍的其他人同樣彎下腰,並且幅度更大。

你跟隨著前者從隊列中穿過,克製自己不去左右打量兩邊的仆人們。

這些仆人全都舉止優雅,禮儀完備,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唯一需要忽略的問題是他們所有人的右眼上都有一片單片眼鏡。

你現在正在阿蒙家族的城堡裡,如果要更準確地形容,就是你已經被阿蒙們包圍了。這個現狀的起因還是要從昨天晚上那場中斷的祭祀繼續說起。

在用切爾諾貝利暫時從阿蒙手中保住自己的小命後,你從對麵的沉默中判斷祂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一下,所以你就獲得了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機會。

拜托,這可是阿蒙,誰不想看一下阿蒙is watching you這種著名場麵啊。你說服了自己,抬起頭來迅速環顧四周。當然,此時的你並不知道這種名場麵會成為你今後的日常。

一切都已經截然不同了,火焰保持著燃燒的形態被凍結在半空,四散的火星停留在周圍,像是小型的煙花在綻放。祭壇表麵之前的祭品留下的鮮血保持著滿溢的狀態,卻不再流淌。

之前歡呼的人群已經全部停下,他們有著不一樣的臉,不一樣的穿著,但此時卻保持著一樣的近似於沉思的表情,和近處枝頭上落下的鳥類,還有遠處黑暗中無數閃爍的眼睛一起盯著你。

憑借書中對“偷盜者”這一序列的描述,你知道這是大範圍的時間暫停和大量時之蟲寄生共同創造的局麵,或許還有偷竊權柄的運用。也就是說出現在這裡的阿蒙基本可以確定是本體,序列1的“時之蟲”,當然就算之前不是,現在也一定是。

萬籟俱靜中你隻聽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就仿佛周圍所有的人事物都並不存在。

你突然理解自己之前那一刻的猶豫是為了什麼,人類最本源的情緒——恐懼讓你猶豫不決。你對召喚阿蒙這件事的恐懼和麵對死亡時不相上下。後者或許冰冷空洞,但仍有跡可循,而前者包含了太多的未知,人或神都不能料到最終的結局。

你真的召喚了一位不可視的存在,一位天生的神話生物,天使之王,眾神之下最強梯隊中的一員。

這件事太過可怕也太不可思議。在不久前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和神秘學的全部聯係是購物車裡尚未下單的一副塔羅牌,而現在你已身在神話之中,“眾神紀元”這四個字第一次向你展示了它冰冷的弧光。

雖然隻過了十幾秒,但對麵的存在似乎已經想好了。祂捏了捏眼鏡,在你和祂的視線對上之後,開口說道:“你如此地了解我,明確地知道召喚我的方式和尊名。當然,還有那個詞對我的意義。”

祂停頓了一下,你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

“你還知道更多”,祂盯著你繼續說道,“但我想你或許需要一些時間去思考一下,關於接下來說什麼,怎麼說這些問題。你覺得呢?”

你點點頭,這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動作。

你觀察著祂,發現你一直在注視著的其實是祭司的那張臉,金發褐瞳,下巴上還有濃密的胡茬,相當粗獷的長相,和小說中所描寫得截然不同。

但在剛剛的整個過程中,你每一刻都清晰地認識到對麵站著的是阿蒙。並不是因為那枚單片眼鏡,而是潛意識在提醒你看到的不對,祂有眨過眼嗎?

你看到祂的嘴角又往上勾了一點。

下一個瞬間,周圍的一切顏色加深,像水波一樣重疊扭曲起來,幾秒後你已經坐在一條狹長走廊的地毯上,壁龕內燭火搖曳,窗戶外夜色深沉。之後你被冒出來的人群簇擁著扶起來洗漱換衣,直到躺在床上,看著他們放下帷幕時,都如同做夢一樣。

你本來準備好好想想該怎麼辦的,但精神放鬆的下一刻,你就直接陷入了真正的夢鄉。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你也沒想好怎麼和阿蒙劇透。

但今天天氣很好,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人幸福感直線上升。在沿著迷宮般的走廊一路前行的同時,透過雕花欄杆和打開的玻璃窗,你可以看到城堡外圍是修剪整齊的草坪和鬱鬱蔥蔥的灌木,更遙遠的山坡上是廣闊的森林,而從森林中繞過山坡一路流向遠方的……

“那是條河?”你不可置信地說道。倒不是說在眼前如此純正的中世紀田園風光中有條河是多麼讓人震驚的事情,而是根據城堡的位置,灌木的分布,公爵領地可能的大小,這條河有很大概率會是屬於阿蒙家族的。

“是的,這是萊恩河,農戶們的很多農活都是依靠它才能完成的。”一直在前麵安靜帶路的侍者回答道。

“啊,就是磨麥子,灌溉這些吧……”,你敷衍地附和一句,“它不會剛好是你家的吧?”

侍者停下來轉身說:“不是。”你鬆了口氣。

“準確來說,隻有從東邊三十公裡起到下遊兩條支流末端才是在領地範圍內的。而且這屬於公爵大人,和我們沒有關係。”他繼續說完,表情看起來還很嚴肅。

“好,好的。”你嘴角抽了抽,這和就是你家的有什麼區彆嗎?

不過既然能說話,那你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阿蒙家族的所有人都會帶單片眼鏡嗎?”

侍者繼續往前走上一道旋梯,你連忙跟上。

他的聲音在石質牆壁間反射變得有些重疊,“可以這麼說。因為無論是出身於阿蒙家族還是在這裡工作,我們的第一條守則就是要時刻戴著單片眼鏡。”

你快速地攀爬到石梯的儘頭,他站在右手邊的第一扇門前,看來這裡就是目的地了。

“那戴著單片眼鏡的都是阿蒙嗎?”你準備趕緊問完。

他抬起右手推了推自己的那枚單片眼鏡,臉上笑容分毫不改,“這一點隻能由客人自己去發現了。我們……很希望是這樣。”

他不再給你開口的機會,敲門打開,示意你可以進去了。

雖然你隻想轉身有多遠跑多遠,但你肯定是跑不掉的。你認命地走了進去,門在你身後哢的一聲關上了,就和捕獸夾合上的聲音一模一樣。

這個書房,意外的很像一個標準的貴族的書房,你的意思是,有書本,有畫像,有燭台,甚至桌子上還有冒著熱氣的紅茶和與之相配的點心。

神話生物真的需要這些嗎?還是說隻是單純的偽裝?但能出現在這裡的存在,哪個會不知道彼此的底細,這種偽裝的意義是什麼?

你滿肚子問號,但在桌子後麵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存在示意之後,你還是安靜地坐到了祂的對麵。這把椅子應該是剛剛搬過來的,你的餘光能注意到它的同類們在牆邊排得很整齊。

現在的祂看上去是書裡所描寫的那個阿蒙了,黑發黑眼,單片眼鏡,臉龐瘦削,穿著黑色古典長袍。不過不是第四紀的服飾,難道公爵阿蒙不是本體?又或者對麵這個不是昨晚的本體?算了,思考這些對你沒有任何意義。

祂做了個手勢示意你可以取用桌子上的食物,但你現在吃是肯定吃不下的,隻能端起茶杯喝茶來表示自己接受祂的意見。茶居然很好喝,醇厚絲滑,入口回甘,還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你覺得這應該是某種讓人降低警惕的手段,畢竟在胃裡變得溫暖的同時,大腦也變得遲鈍了起來,整個人陷入一種吃飽後心滿意足的狀態。

這次阿蒙沒有注視著你,祂的視線越過你的肩膀向後延伸而去。你不覺得祂在看什麼具體的事物,非要形容的話,更接近於在發呆?

祂開口,“你想好了?”

“嗯。”你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告訴您我知道的所有。但在我開始講述前,先詢問一下您是阿蒙的本體嗎?”

祂看了你一眼,點點頭,“序列高低的問題?請說吧,這裡的一切都不會和其他存在產生聯係。”

在確認你不會因為劇透而坑死阿蒙順帶玩死自己後,你可以開始了,“我要說的事情有點複雜,但我想最好從一本書開始……”

你回憶著書中的內容,將兩千年後那位“愚者”的故事儘可能完整地複述出來,當然免不了一些卡頓、跳躍、顛前倒後、語句重複。

你講了很久,在這個過程中對麵的存在一直不發一言,事實上,祂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你知道他在傾聽的同時在進行偷竊來確定你說得都是真話,但你也知道你的話語有多麼缺乏依據並且遙不可及,現在距離故事開場還有大約一千七百年,祂不可能就這樣相信你。

畢竟就算你說得是真話又能怎樣?在這個時代有太多讓人以為自己是真實的方法了。

太陽的光線慢慢偏轉了角度,你的講述終於要結束了。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你說得口乾舌燥,喝了一大口早就冷掉的茶,然後等待對麵那位的反應。從你講到阿蒙大幅出場的部分開始,祂就把頭轉向了窗外,並且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到了現在,你希望祂不是因為最後失敗的結局在思考怎麼遷怒於你。

祂不太可能殺了你或者放你走,所以最好的處理方法應該就是……

“既然你知道怎麼召喚亞當,為什麼選擇了我?”祂把頭轉回來,問出了一個你未曾思考過的問題,“按你所說,他是我父親的神性的話,你應該覺得他更為親切才對。”

“畢竟你們來自的時代會更加相近。”祂推了推眼鏡,嘴角上移,笑了出來。

你咽了咽口水,直覺告訴你這個問題回答錯了後果會很可怕,但,“呃,因為剛好想到了你?”

祂笑容不變,下一秒你的左腿傳來了一陣劇痛。

“嘶。”你發出痛苦的□□,彎下腰蜷縮成一團。應該是骨頭斷了,你能摸到小腿迅速地腫脹了起來。

你一邊深呼吸來降低疼痛,一邊迅速地說話,“因為告訴亞當沒有收益。祂不能成為詭秘之主,就算告訴祂所有,祂也隻能拿這些信息去交換幫助,而你們是天然的盟友,得到你的幫助根本不需要付出更多。我知道的對祂的作用太小,而危害卻太大。”

祂不知道從哪裡拿了把匕首把玩了起來,“繼續。”

你咬緊了牙,“而且我不相信祂。雖然祂曾經是人,但現在亞當是完全的神性,你至少還有一點人性。”

阿蒙似乎滿意了一點,“所以你也能猜到自己的結局?”

疼痛和想象讓你臉色蒼白,“如果是亞當的話,我會在說完所有能說的之後,被祂找個地方保存起來。因為我知道祂絕對不能讓他人知道的秘密。”

“我不會嗎?”

“至少成為詭秘之主這件事對你更加重要,如果你想萬無一失,那留著我總會保險一點吧。”你儘力地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價值,爭取個好點的待遇。

祂站了起來,繞過書桌走到你旁邊,一隻手按在椅背上,“我確實覺得把你保存起來,需要的時候再打開是個好主意。”

你已經徹底僵住了,畢竟如果祂下定決心,你也沒什麼辦法。

“但是……”,祂故意拖長了語調,“我覺得自己需要一點新意,至少不能和某個偏執狂一樣。”

“所以恭喜,你現在可以在阿蒙家內部自由活動了。”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你迅速地放鬆了下來,而祂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也特彆的高興,甚至主動把茶點盤子拿了過來。

希望沒有下毒。這種超額待遇直接讓你再次警惕起來,你小心地挑了一塊,放進嘴裡。

你突然知道為什麼阿蒙會有這種奇怪的行為了,因為這個點心真的非常難吃,難吃到你希望它下了毒,這樣你就可以直接倒下而不是需要吃完,尤其是和之前的茶對比起來就是地獄和天堂的區彆。

你咬著點心,試圖下咽但隻是噎住了自己。而祂看上去非常的滿意,“你看這是一個絕妙的惡作劇。所有人都是你這樣的反應,而且他們還會儘力地保持表情平靜,吃完還要讚美阿蒙家族的廚師。不是很好嗎?”

你依靠最後一口茶拯救了自己,對這樣的惡趣味你簡直無法評價。

“是啊,真是很棒。但如果來訪的是皇帝或者門先生他們,也會這樣嗎?”你不信邪地問道。

祂應該是覺得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於是大門打開,你連著椅子一起出現在了外麵,你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敢說點心不好的,都隻喝茶。”

“果然還是生氣了嘛。”在下午燦爛的陽光中,你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

之前的侍者阿蒙從你身後又冒了出來,一定是本體通知了他,從服務人員出現速度這一標準出發,阿蒙家的服務是超越五星級的。

不過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你感受到自己左腿的疼痛卷土重來還有胃部發出地絕望呐喊。所以你迅速拽住了這隻阿蒙,“來個醫生還有午飯,人真的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