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一支煙草,抹了把身上因為清晨訓練而冒出的薄汗,船長大人眯起琥珀色的瞳眸,不動聲色地轉身回到船長休息室內——
昨天才下過了雨,今早清晨的陽光將那些濕潤的氣息都蒸騰了起來,船艙裡尤其悶熱潮濕。此時在凱撒身後的船長休息室裡異常安靜,除了走向甲板的窗戶打開射進一絲絲陽光,裡麵一片昏暗,氣氛安詳的仿佛不像是清晨已經來臨——寬大的床上,隆起一個巨大的鼓包,正隨著鼓包下的人的呼吸均勻地起伏。
冷哼一聲,覺得十分礙眼地移開視線。拉開扶手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黑暗之中看不清男人的麵部表情,點燃了一根蠟燭,昏暗的光芒隻夠照亮辦公桌那一塊範圍,卻絲毫影響不到大床所在的方向。
凱撒長手一伸,順手撈過了昨天被隨手放在辦公桌上的那個神秘木盒子——叼著煙,隨手打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把價值不菲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開始清理木盒上麵的水草和貝類寄生物,煙霧朦朧之間,木盒古樸精致的雕刻紋樣漸漸出現在男人的眼前……
男人這才發現,木盒上麵甚至沒有鎖,卻如同用什麼東西粘合住了似的,木盒上甚至看不見蓋子和盒身的連接縫隙……暴力破壞的想法隻是稍縱即逝,在海上那麼多年,黑色海狼什麼寶貝沒見過?異常珍貴的秘密文獻裝在特殊工匠製造的盒子裡,暴力破壞直接啟動裡麵的小機關將裡麵的文獻一齊破壞掉的那種虧,他也不是沒吃過。
皺皺眉,大手試探性地捏住木盒兩端,微微使力——三秒後,手下紋絲不動的手感讓男人露出一個稍顯錯愕的表情。
搞什麼?居然真的打不開。扔開盒子,有些茫然地將煙屁股從唇邊拿開,船長大人難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起了那個名叫枝枝的女人腔調的話——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那是什麼鬼東西,鬼魂?幽靈?還是怪物?
嗬,他媽的。
無奈地勾起唇角,難得露出一絲煩惱的船長大人將目光凝固在了辦公桌的一角……
直到床頭那邊一聲囂張又刺耳的扯呼聲將他的意識拉回現實。
“……”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當你在煩惱的時候,他就會不知死活地跳出來提醒你他活得多自在。露出閻王表情冷冷一笑,從扶手椅上站了起來的男人邁開長腿三倆步殺氣騰騰地走到床邊,大手捏住隆起的薄毯一角,麵無表情地用力一掀——
手上拽著薄毯的動作一僵,大床中央的情景讓船長大人額角青筋跳了跳。
昏暗的光鮮中,冰冷的琥珀色的瞳眸對視上了一雙鎮定的金黃色大眼。
似乎絲毫不意外凱撒的忽然出手,安安心心地躺在男人的床上,紅發少年的頭發因為被薄毯帶起顯得有些淩亂,然而對方顯然並不在乎,衝男人露出一個無聲的勝利微笑,將攔在手臂裡睡得像頭死豬的黑發年輕人往自己懷裡摁了摁,雷歐薩伸出手,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壓在自己的雙唇上。
凱撒:“……”
雷歐薩:“噓,早安啊,哥=3=。”
凱撒:“……”
麥加爾:“大狗……?麼麼噠——呼——”
嘖,蠢貨。英俊的麵容上不動聲色,船長大人揚起眉,衝床上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上他的床的紅毛矮子無聲地用口型說:從老子的床上滾下來,垃圾。
雷歐薩嘻嘻一笑,像是摟住寶貝似的,更加摟緊了懷中的人。額角突地一跳,男人忍無可忍地伸手去抓他,料想不到凱撒居然真的動手,匆匆忙忙地鬆開麥加爾,紅發年輕人下意識地後閃,絲毫不見狼狽、動作極其輕盈地滾下了床——
他落地,從腰間抽出火槍,上膛,瞄準,一係列動作無聲無息,一氣嗬成!
被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腦門,男人卻毫不畏懼反而露出冰冷的笑,看也不看甩出手中的匕首,呯地一聲悶響,匕首帶著火槍整個兒飛了出去,重重釘在雷歐薩腦袋旁邊的船艙牆壁上!
啊,早上起來還沒舒活脛骨,這下正好。舔舔唇角,少年露出興奮的笑容,就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飛快地從馬靴中抽出把雪亮的匕首,弓起背,就像一隻靈巧的貓科動物似的,猛地衝著凱撒飛撲而去——
在那把雪亮的匕首眼看就要送到自己下巴跟前時,男人手腕一翻,順手抄過放在桌子邊的煤油燈,麵無表情地對準同母異父的弟弟腦袋上砸去!
煤油燈應聲碎裂,玻璃破裂間,鮮血夾雜在黏糊糊滑膩膩的煤油順著紅發少年的頭上一路下滑——
麥加爾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扒開眼,就看見不遠處的激烈戰鬥。
麥加爾:“……”
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見親兄弟自相殘殺拆房子。
弟弟喲,你為何走向了這條不歸路向哥哥舉起了匕首!
哥哥喲,你為何不用滄桑的雙手替弟弟頂起這片中二的藍天!
隻見男人麵無表情加輕而易舉地舉起紅毛矮子,毫不猶豫地往外一扔,呯嗙倆聲巨響,一個木盒子從被推翻的辦公桌上順著地毯一路滾動,最後停在了打著赤腳站在地毯上的某人腳邊。
麥加爾低頭看了眼,覺得這木盒子似乎有點眼熟。
船長休息室的那邊,從一堆航海圖和文具廢墟裡爬出來,抹了把臉上的墨汁,少年一個俯衝重重撞在男人胃部,將其頂在牆上——
麥加爾撿起了盒子。
掂在手上拋了拋,覺得有點兒沉手,應該是好木頭做的(重點不對)。
然後在凱撒第二次將雷歐薩橫著扔開時,麥加爾打開了它。
輕而易舉地,打開了它。
“……”年輕人的海象員同誌愣了愣。
然後發出了麵對假冒偽劣產品時才有的歎息和感慨——
“咦,這玩意蓋子怎麼這麼鬆?”
第72章
那邊雷歐薩和凱撒已經停止了兄弟互相鬥毆,此時此刻,倆人正隔著一張桌子的廢墟,雷歐薩呼哧呼哧地喘著出氣,金黃色的瞳眸瞪得大大的,像隻受了委屈的小狗。凱撒不理他,從地上撿起了一隻水晶杯,順手抄過旁邊保存完整的酒架子上的一瓶威士忌往杯子裡倒了點,雷歐薩看見了,嘟囔著踹了腳桌子的廢墟,從底下也扒出一個水晶杯,舉到凱撒麵前,理直氣壯地說:“我也要!”
船長大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小孩子不能喝酒。”
雷歐薩十分不屑地切了一聲,一把奪過同母異父的兄弟手中的這瓶顯然昂貴高純度威士忌,絲毫不心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