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1 / 1)

望著遠處的鳳棲山,曦光滿臉悲憤,她從沒想過會是這種結果。

她到底做錯什麼?

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二叔滄瀾上仙的孩子很多,有些比白皎還慘,她願意幫白皎,就是看在她是流風上神徒弟的份兒上,可她非但不領情,還要這麼羞辱她,真是不知好歹!

曦光怒氣衝衝地甩了甩衣袖,憤怒之下,竟是主動回了天界,畢竟,這裡才是她的主場。

這次她就沒那麼好的運氣。

一轉頭,就被天帝逮了個正著。

“曦光,你怎麼回來了?”天帝捋著胡須,老神在在地看向孫女。

曦光嚇得全身僵硬,暗叫一聲糟糕。

因為太過惱怒,她忘了掩蓋行蹤,被天帝爺爺逮個正著,天帝是她的親人,又對她十分寵愛,如今遇見她應該開心才對。

可曦光聳拉著腦袋,蔫蔫不樂的沒出聲,腳下像是生根般,一動不動。

實在是天帝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嚴重。

起因要從她出生時的天地異象說起,眾人以她是遠古上神轉世,因此天帝對她寄予厚望,可惜她從小性格跳脫,不愛修煉,期望孫女成鳳的天帝強硬地將她從父母身邊帶走,親自督促。

那段時間的經曆——

曦光狠狠打了個寒顫,她連想都不願去想,委實太過可怕!

“曦光,怎麼不說話?”天帝沉聲問她,威嚴無比,“流風上神肯紆尊教導你,你可不要耍小性子。”

曦光僵著身體,緊張中冷不丁聽見他的話,頓時臉色漲得通紅,非是羞澀,而是恥辱。

是她耍小性子嗎?

她是被流風上神趕出鳳棲山的。

曦光對上天帝爺爺質疑的目光,一股委屈湧上心口,不禁悲憤交加道:“哪是我耍小性子,明明是流風上神偏心!”

從小到大,她就沒丟過這個臉!

天帝審視著悲憤的孫女,眼中劃過一絲暗芒,還有些不相信,並非他糊塗,實在是曦光以往為了逃避修煉,什麼招數都用過,實在過於頑劣,可他對她寄予厚望,怎肯就此放棄。

“曦光。”天帝歎息一聲:“爺爺也是為你好,我讓你跟流風修煉,他乃是遠古上神,閱曆豐富,你如今已經三萬多歲,還是神女修為,讓知曉你降生時異象加身的眾仙怎麼看?”

他親自檢驗過,孫女天資非凡,就是懶散,不肯努力修煉,須知,在這四海八荒,最重要的便是實力。

被他這麼一說,曦光態度軟化許多,可她還是憋著一口氣,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沒做錯什麼,明明是……明明是……

她終於忍不住,對著天帝抱怨道:“天帝爺爺,流風上神哪有時間教導我,他正忙著照顧他的小徒弟呢。”

“徒弟?”天帝眉頭緊皺,驟然停下動作,疑惑的目光投向孫女:“流風上神哪裡來的小徒弟?”

竟然連他都不知道。

曦光張了張嘴,想到白皎和流風的關係,又抿緊嘴唇,可她到底年輕,心思淺顯得仿佛路邊的水窪,一眼就能望得到底。

天帝不過三言兩語,便套出事情全部真相。

流風上神新收的徒弟,竟是一隻資質低劣的八尾狐狸。

他皺緊眉頭,目光幽幽投向孫女:“曦光,此事我已知曉,你無需再管,你現在的主要目的是繼續修煉,昔日流風上神對你處處照顧,你就算心裡不滿也不能表現出來。”

“爺爺,我——”

天帝揮手,打斷她的話:“好了,你趕緊回去好好修煉,要是辦不成,就由我來親自教導。”

曦光心神一震,直直對上他嚴肅目光:“你已經三萬歲了,成年許久,修為卻還是神女境界,曦光,我不信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曦光頭皮發緊,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姿態倒是乖巧,蔫蔫地說:“爺爺,我一定會好好修煉。”所以,你千萬彆來教導我!

她被之前的經曆嚇破了膽,一想起來就心亂如麻,畏懼不已。

天帝無奈地看著孫女,深知她的脾性,千嬌百寵出來的嬌縱性子,吃不了一點苦,幾萬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偏偏她也不夠爭氣,堂堂帝姬,在流風上神眼裡,竟然連隻小狐狸都不如?

曦光也覺得憋屈又難受,自己一腔好意被白白辜負,分明是那白皎不識好人心!

叫她忍不住嘟囔:“什麼野狐狸,明明是他的道侶。”

聲音極低,但是天帝修為高深,距離又這麼久,讓他想不聽到都難。

天帝:“你方才在說什麼?”

曦光飛快搖頭,神色肉眼可見的慌了:“沒、沒什麼!”

天帝不怒自威,淡聲說道:“我剛才已經聽見了,什麼道侶?你還瞞著我什麼了?”

曦光見瞞不住,蔫蔫地說:“你都聽到了……”

她斟酌一會兒,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流風上神會喜歡一隻野狐狸,可他的偏愛不能作假,她撅著嘴說:“流風上神喜歡白皎,就是他的八尾狐狸徒弟。”

“至於白皎,我前不久才知道,她並非什麼野狐狸,是一千多年前二叔與凡間妖狐結合,那妖狐誕下的親生女兒,我去找她讓她回來,她非但不肯,反而引得流風上神發怒,將我牽連出鳳棲山!”

最後一句,簡直灌滿了怨氣。

天帝緘默不言,他卻並不像表麵那樣淡然,一時心情複雜。

曦光三言兩語,讓他想起天宮曾經那隻繼承母親狐族血脈,資質低劣修為緩慢的小狐狸,不禁眉頭緊皺。

那個劣等小妖,竟然會被流風看上。

天帝既震驚又懷疑,還有對孫女不爭氣的失望。

曦光不甘張了張嘴,又默默閉上,這下她更不敢說,白皎雖然才一千多歲,修為卻比她還高,已經快要突破上仙之境。

她轉念一想,心頭憤憤:肯定是流風上神給她用了不少好東西吧。

她那樣的資質,沒有天材地寶輔助,就算修煉一萬年也不會是現在的實力。

這她可就猜錯了。

白皎修為實打實的都是自己修煉出來的,剛開始她也不過是個孩子,流風偶爾指點幾句,她的資質低劣,可悟性心境樣樣不差,不斷苦修之下,才有了今天的修為。

愛人她要,實力她也要。

白皎從不是依附彆人的菟絲子,她會努力變強,而魚與熊掌,她都想要,她也全都做到了。

曦光說完自覺沒她什麼事,纏著天帝要回宮休息,暫時不準備去鳳棲山,等過段時間,流風上神平息情緒之後。

她不忘撒嬌:“天帝爺爺,你就讓我去吧,而且你看我現在的修為,比之前是不是精進了很多?”

天帝沉吟一瞬:“你去吧。”

曦光臉上瞬間綻開燦爛笑容,腳步輕快地轉過身,背對他時,狠狠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終於過去了。

她離開後,天帝瞬間沉下臉,眼神陰翳,再不複方才的慈愛平和,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曦光身影早已消失,天帝目光冷冷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沒用的東西!

原以為她能籠絡流風上神,不曾想竟被一隻野狐狸截胡,簡直廢物!

他沉思起來,曦光所說,白皎跟天宮頗有淵源,是他那不爭氣的二兒子滄瀾的女兒,可再聽曦光的抱怨,她似乎對天界十分抵觸,心也並不向著天界,反而很是厭惡、怨恨。

若是流風與她結合,一邊是至親的妻子,一邊是不懂事的小輩,他會偏向哪邊,結果顯而易見。

天帝眼中不斷閃爍凶光,捋著胡須,此事還要細細謀劃。

……

離開人間,進入山林,白皎心滿意足地抱著手裡小小的紫黑色盒子,乃是隕鐵鍛造,她不知想到什麼,竟笑得眉眼彎彎。

白皎一直算著日子,過幾天就是師父的生辰,雖然師父並不在意,可她作為徒弟,怎麼可能不在乎,所以早早就開始準備。

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他進行的。

隕鐵木盒裡,裝著的就是她準備好的生辰禮物,想到這兒,白皎加快速度,想回家的心思越發迫切。

更重要的是,今天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白皎抿了抿唇,忽地眉心驟跳,前方森林中翠色濃鬱,忽然掠起一陣風,枝葉沙沙作響。

白皎暗暗提起警惕,下一刻,狐狸眼忽地睜大,熟悉的淡粉色衣袍映入眼簾,綴繡的鳳棲花紋更是灼目。

白皎下意識將隕鐵放進袖口,萬分慶幸盒子挺小,放進去簡直綽綽有餘,她快步朝他走去,男人已轉過身,似是訝異地看著她:“你可讓為師好找。”

白皎笑眼彎彎,狡黠的狐狸眼似有繁星閃爍,灼灼其華,張嘴卻直接岔開話題:“師父怎麼會在這裡?是來迎接我的嗎?”

流風上神淡淡一笑:“自然,現在隨為師去一個地方。”

白皎皺了皺眉:“師父,我們不是要回

去嗎?”

“為師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流風眉眼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持。

白皎蜷起指尖,一顆心直直往下墜,再仰起臉,已是笑靨如花:“好啊,師父能不能跟我透漏一下,到底是什麼驚喜啊?”

流風一派風雅姿態:“到地方就知道了。”

白皎點點頭,遠遠的綴在他身後,眼神暗沉,他絕不是師父!

即便一模一樣,白皎也感覺得出,對方不是流風,從見到他的第一麵起,白皎便感覺到了,後來他自稱為師,白皎更加篤定。

她們雖是師徒,可自從她成年之後,流風徹底不再自稱師父,刻意忽略這個稱謂。

白皎裝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和他虛與委蛇,一切表現都是為了讓他掉以輕心。

眼看越來越與棲鳳山背道而馳,白皎盯著他的背影,心越來越沉,該怎麼逃跑?

鳳棲山離這裡不遠,卻也不算太近,要等流風趕來需要一段時間,白皎怕他還沒來,自己就先被人給弄死了。

“白皎。”

“啊,師父?”白皎猛地抬頭,茫然地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為師方才喚你都沒答應。”

白皎羞赧地垂下頭:“師父對不起。”

“專心趕路。”流風淡淡說道。

“哦。”白皎邊說,邊掏出東西,動作幅度極小,隱約可見是個黑漆漆的小圓球,白皎握著,一顆心略微放下。

她很無奈。

對方盯的也太緊了。

白皎敏銳感覺到他的氣機已鎖定自己,倘若不是她元神超乎尋常的強大,或許還未曾察覺,由此可知,假師父的修為比她要高出很多。

因此,她不得不做兩手準備。

南荒重巒疊嶂,山林聳立,越過一座山還有另一座,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裡,樹木肆意生長,參天蔽日,距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

流風不著痕跡地皺起眉頭,心中著實不耐,對於打亂自己計劃的白皎,他選擇親自出手,就存著必殺之心,以絕後患。

殊不知,現在白皎也是這想法。

她想明白了,要是真跟他過去,說不定有什麼其他布置等著自己,她萬萬不能過去!

“師父!”她驀地驚呼一聲,流風轉過身,一枚黑色圓球直朝麵門投擲而來,快如電光火石,直覺令他立刻躲避,反手一掌!

“砰!”

震耳欲聾的轟響驟然而起,散開的周遭山巒似乎都在刹那間搖晃,碎石簌簌滾落,樹木東倒西歪,兩人站著的地方不知何時,炸開一個大坑。

白皎站在邊緣,眉頭緊皺,唇角溢出一絲血跡,喉嚨湧起一股腥甜,又被她生生吞下,她擦了擦唇角一縷血跡,一頭青絲散亂,那雙嫵媚瀲灩的狐狸眼裡,此時浸滿冷意殺機。

塵土很快散去,伴隨著呼嘯風聲,男人從大坑裡出現,刺骨殺機驟然鎖定她!

白皎緩緩微笑,抬起手,掌心夾著四五個黑

色圓球,萬萬沒想到,生死邊緣,救她的竟然是自己無意中研製的修仙改裝般核彈,一顆就有上仙一擊之力,那麼四顆,五顆呢?

男人臉上大變,白皎毫不猶豫揮出,轉身向東逃去。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不斷地響起,攜裹起強大氣浪,山崩地裂,參天巨樹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呼嘯的風拍打耳膜,白皎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逃!快逃!

喉嚨間的血腥不斷翻湧,心臟痛如刀絞,她已經沒有力氣擦掉血跡,源源不斷的血絲從七竅流出,心脈微弱,可以說,她完全是靠著一口氣在逃跑。

白皎沒想到,即便自己打個出其不意,也被他一掌打得身受重傷,連躲避都來不及。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險境。

心驚之餘,之前那點兒驕傲也被一掌打得煙消雲散。

不愧是頂級位麵。

她不知道的是,殺她的可不是什麼小嘍囉,是天界掌權人天帝,對方已是上神修為,當然,上神也有劃分,他的上神與流風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流風乃是天地間第一隻鳳凰,更是世界初開時誕生的神祇。

言歸正傳,白皎沒有回頭,更沒回鳳棲山,危險係數太大,對方一定會在鳳棲山方向設下法陣,畢竟,她的核彈也是打得出其不意,才能給他造成傷害,後麵他有所防備,肯定不像自己這樣淒慘。

因此,她打定主意往東荒跑。

事實也確實如此,天帝擦去臉上的傷口,眼神陰鷙地搜索一圈,立刻朝鳳棲山方向趕去,他低估了白皎,以為這隻小狐狸定然嚇破了膽,逃回鳳棲山,自己隻要守株待兔即可。

殊不知,白皎已經一頭紮進東荒。

靈力消耗太快,手腳頃刻間變成毛絨絨的小爪子,一隻身體純白,搖著八條毛絨絨的大尾巴的小狐狸嗖地一下鑽進東荒。

白皎不知道方位,一路朝東荒腹地而去,八條毛絨絨的大尾巴暈染著嬌豔的粉色,像極了一朵朵搖曳的花蕾。

她根本不敢停下,生怕被他追上。

與此同時,竹林中撫琴的男人停下動作,心頭驟然一痛,仿佛某種不詳的預感,使得他陡然起身。

流風沉眸,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好似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發生一般。

令他第一時間想到白皎。

他們日日相對,氣息相合,神祇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與她有關。

強大的神識掃遍鳳棲山,流風一瞬陰沉下臉,沒有,鳳棲山上找不到皎皎一片衣袍。

霎時間,他已出現在千裡之外。

看清周遭場景後,流風冷眉緊鎖,殘留的痕跡與氣息久久不散,茂密森林深處突兀出現一個大坑,鬥法後的廢墟中,樹木焚毀殆儘,生機儘數斷絕。

慘烈的現場讓他心頭驟痛,也更加擔憂白皎。

他很確定,在此處感覺到了皎皎氣息,卻始終不見她的蹤影。

忽然,流風俯身,拂開廢墟邊緣的焦土,一個紫黑色沾滿泥土的隕鐵盒子出現眼前,盒子上纏繞的氣息令他呼吸一窒。

打開後,一串溫潤如玉的手串映入眼簾,玉珠顆顆飽滿瑩潤,呈現出剔透清新的淡粉色,宛若顆顆粉水晶,入手生出淡淡暖意,珠子光潔清透,五彩華光氤氳其上,似清泉湧動,又如水波蕩漾。

一瞬間,流風認出這是一串精心雕琢的靜水髓珠,由靜水靈髓雕刻而成,可定心凝神,滋養心火。

他是執掌南明離火的鳳凰,天賦執火,靜水靈髓珠對他來說,乃是再溫養不過的靈品,隻是極難尋找,隻有死火山方能孕育,概率不足萬分之一。

當初白皎為了找到它,真可謂儘心竭力。

從珠串到絡子都是她親手所做,又被她時時溫養,此時,上麵已浸滿了她的氣息。

流風一眼便知曉,這是她隨身攜帶的東西。

他垂下眼簾,眼底前所未有的森冷陰沉。

一直以來的心痛終於有了驗證。

皎皎出事了!

他一揮手,九霄琴祭出,琴音陣陣,眼前的虛空驟然劃出千萬根命運線,他撥動因果,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他的眉頭緊蹙,麵上已無一絲情緒,沒有……還是沒有……

見到白皎的第一眼流風就知道,他無法推演她的命運,更何況,動手的天帝為了以防萬一,早就準備了萬全之策。

動手前就已拿出準備好的神器亂星盤,撥動後可遮掩天機,他絕不允許自己的計劃出現紕漏。

因此,流風竟找不到絲毫線索。

死寂飛灰之上,他垂下眼簾,深邃狹長的鳳眸裡一片暗沉,骨節修長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琴音陣陣,最柔和的琴弦,也是世間最鋒利的刀刃。

不絕入耳的琴音似龐大的海浪層層疊起,終於疊加成龐大的海嘯,無差彆地向外攻擊。

激烈的琴音昭示主人內心湧動。

片刻後,此地寸草不留,數千年後,仍舊如此,也被不明所以的人稱為神棄之地。

回到此時,荒蕪的廢墟之中,一隻華美絕倫的赤色鳳凰衝天而起,高聳的羽冠流光溢彩,鳳鳴一響,震徹天地。

他周身覆蓋南明離火,炙熱滾燙的高溫使周遭空間都被烘烤得扭曲,四海八荒眾神一陣心悸,不約而同望向天際。

一抹灼目的赤紅映入眼簾。

那是,流風上神。

修為略低些的,早被這恐怖的威壓徹底碾過,連呼吸都覺得艱難。

……

正如流風所料,白皎雖然還沒到瀕死的地步,但也不遠了。

沒多久,糟糕的身體狀態讓她徹底停了下來,幸好還有一絲理智,立刻躲進草叢裡,又耗儘最後一絲靈力,隱匿身形。

如今修為儘失,就連普通狐狸都打不過。

白皎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逃過了追殺,最後卻反而葬身獸口。

怎麼回事?怎麼越來越

熱?

八尾小狐狸在草叢裡拱了拱,葡萄似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陡然拔高的溫度就連傻子都能感覺得到。

難道……那個人追來了!

她一動不動,躲在草叢裡連頭都不抬,小爪子死死抱緊一條大尾巴,因此也並未看到,湛藍天穹之上,逐漸放大的禦輦。

禦輦駕馭六條青色蒼龍,日冕煌煌,宣威赫赫,車身皆由紫金玉皇木所做,其上雕刻精美絕倫的花紋,兩側窗牖由淡紫色簾紗遮掩,上方綴繡繁複花紋,散發著高貴典雅的氣息。

車裡忽然響起淡漠的男聲:“停下。”

“是,帝君。”下屬恭敬應答,驅車下落,此時森林中一片寂靜,百獸匍匐。

簾紗掀開,聲音的主人走出禦輦。

男人一襲紫袍逶迤於地,所過之處,纖塵不染,黑色長發略微挽起,露出俊美絕倫的容貌,抬眸時,紫色眼眸暈起一絲疑惑,他的姿態散漫卻散發出不容置喙的威嚴凜然。

他輕輕一點,草叢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撥向兩邊,一隻身體純白,隻有尾巴暈上一層粉色的小狐狸出現在眼前。

白皎:“!!!”

人在草叢,突然就被曝光了。

她驚愕地看著他,蓬鬆又毛絨絨的大尾巴迅速裹住身體,做出一副防禦姿態,腦子裡已經填滿了小問號,這是什麼情況?

下屬見狀,不僅驚訝出聲:“帝君,這是誰家的小狐狸?”

男人淡淡掃了眼,不發一言。

白皎不知道他是誰,也沒在他身上感覺到危險,反而很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不行,身體好痛。

她才想呼救,一張嘴,就是一連串嚶嚶聲。

白皎震驚,傷勢太重,竟然連話都說不了了,她眨了眨葡萄似的大眼睛,哀哀祈求他:救命QAQ

男人仍舊一臉冷漠。

白皎身受重傷,又折騰一頓,早就沒了力氣,她猶豫一瞬,終於下定決心。

大尾巴緩緩鬆開,四肢攤開,露出軟乎乎的白肚皮,嚶嚶嚶地看著男人叫起來,眼神可憐巴巴,就差口吐人言,讓他救救自己了。

“帝君小心,這狐狸太臟了。”下屬忍不住出聲。

白皎睜大眼睛,朝一側瞪去:哪裡臟了,我的毛毛明明乾淨得很!

從始至終,那位帝君都沒出聲,漠然的表情都沒改變,讓她生出一種挫敗和絕望,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裡嗎?

她心中湧起一股不甘心。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白皎沒發現,一側下屬睜大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卻沒發出半點兒聲音。

他被帝君禁言了!

失重感驟然纏上全身,白皎睜圓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映照出男人俊美的麵容,身下一陣溫熱,她正被他捧在手心。

嬌小玲瓏的八尾小狐狸扭了扭身體,性命無虞的輕鬆讓她狠狠鬆了一口氣,一點本能占據上風,下一刻,男人俊眉輕挑——

粉軟溫熱的舌頭輕輕裹住他的指尖,又舔了舔,濕漉漉的觸感使她眉峰微蹙,再看掌心,趴著的小狐狸愉悅地眯起狐狸眼,一副愜意的小模樣。

“你是屬狗的嗎?”

清朗冷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白皎猛然頓住,大大的狐狸眼映出他微挑的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