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沒關係。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事的時候。
提瓦特的水線仍在上漲,旅行者沒有休息多久,便和萬葉在梅洛彼得堡附近的海域中開始了搜尋海淵之眼的任務,每天濕漉漉的上岸、濕漉漉的下海,那衣服在火堆邊一烤還能烤出鹽來。
而不會水的林潯就呆在岸上,每天彈琴、看海、打遊戲、去釣點釣魚、魚不上鉤、跳下去給魚兩耳刮子……
美少女體驗不到楓丹大海的玩法已經很不爽了,區區晚餐居然還敢挑釁她!
大約是察覺到了林潯的鬱鬱,萬葉上岸時總會給她帶些深海的晶螺或貝殼,笑容清淺地陪她呆一會兒。
林潯起先有點方,畢竟杜林跟新認識的美露莘朋友去玩了,空又在旁邊,她在這位現場製裁過她的勇士麵前現在連騷話都不敢講一句,但林潯很快發現空沒有什麼反應。
不知道是看淡了與她的聯係,還是認為手上的任務更重要,總之並沒有計較萬葉與她過密的來往,穩重得令人安心。
既然空穩住了,那林潯就不客氣了!
她早上出門去伏擊附近巡邏的發條機關,中午把發條機關拖回來試圖爆改成炫彩激光電單車,晚上爆改失敗後躺在海邊裝浮屍。
“林潯?()”忙了一天的萬葉回來發現她。
林潯裝死,她還沒編好發條機關們覺醒自我意識後不堪人類奴役於是在他們營地邊集體自儘的故事。
林潯怎麼了??()”
“好像是睡著了。”
萬葉和空的交談短暫響起,但沒有人來叫醒她,這兩個在海下搜尋了幾天卻仍舊毫無線索的家夥大概也很累了,就著徐徐的夜風與溫柔的潮聲便在她身邊坐下來。
派蒙也沒有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明天,再去搜索一下埃爾頓北部嗎?”
“嗯。”
兩個家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聊接下來的安排,正當林潯覺得自己的屍體有點冷的時候,她聽見空閒聊般問起萬葉怎麼會和林潯一起來楓丹。
萬葉淡然回答,說他是因北鬥大姐頭察覺到海平麵上升決定改道回璃月而一同回的,沒想到會剛好遇見林潯,便隨她一起來了。
雖然海淵之眼還毫無蹤跡,但空沒有在放鬆時還說容易讓人焦慮的問題,隻是溫和地問:“那萬葉是準備在楓丹的事情結束後,再繼續出海嗎?”
徐徐夜風中,萬葉沒有說話。
空不由看向他,但在盛夏漸深的夜色裡,隻能看見浮浪人被風吹起的發梢與袍角。
“…唔,我還沒有想好。”半晌,空才聽見萬葉這麼說。
旅者保持著安靜,聽萬葉語氣繼續道:“…但可以的話,我想與林潯同行。”
許是此刻太寧靜,在潮汐聲起伏的楓丹大海邊,少年武士對既是情敵又是摯友的旅者緩緩剖開他的肺腑,“嗯…說來好笑,稻妻一彆,我在海上雖然總是不時想起她
() (),但終歸隻是遺憾緣分淺薄?()?[(),隻是遺憾…。可去年海燈節再見之後…我無論去往何處,都隻覺念頭雜亂,無法不想她……”
思念如影隨形,像一場遲遲不肯痊愈的熱病,一次比一次熱烈地燒灼著他本該悠然沉靜的心。
林潯躺在旁邊,靜靜思考這兩個人是不是已經發現她在裝死了。為什麼突然在她旁邊說起這種話題?她是他們真心話paly中的一環嗎?!
林潯頭皮發麻,感覺自己的屍體比剛剛更冷了。
“唔啊…空,你們怎麼在這裡?…我肚子好餓。”一刻都沒有耽誤,再一次及時將林潯從修羅場邊緣解救出來的又是我們的應急食品!
林潯內心大定,就差一個大聲喝彩為派蒙鼓起掌來。
“嗯?林潯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揉著惺忪睡眼的派蒙飛過來,推了推林潯,“不要睡了,林潯!就算是夏天這樣濕淋淋地睡在海邊也是會生病的!”
林潯恰到好處地睜開眼睛,演技十分自然地和派蒙打了招呼,終於和大家一起走回營地。
路上派蒙抱怨已經不想吃烤魚了,空便問要不要試試他最近學的白淞鮮湯,派蒙高興得連連點頭,又看向林潯,“今晚有好吃的了,林潯!”
林潯還未答,空也溫和地點點頭,“多吃一點,這樣晚上要出門的話不會那麼容易餓。”
林潯:?
這家夥是不是在暗示她會半夜跑路?
…好好好,你剛剛果然是故意的!!
趁著派蒙飛到前麵去跟萬葉報喜,林潯張牙舞爪地就撲過去想鎖旅行者的喉。走在前麵的萬葉捕捉到風中細微的聲響,回過頭來,但沒有什麼異樣,林潯和空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麵。
萬葉轉過頭去,細微的動靜再次出現。
他又回頭,少女安然無恙地走在後麵,隻有金發的旅者輕輕咳了咳,用手指鬆了鬆白色披風的領口。
“你們怎麼了?”派蒙沒看明白這出默劇,但她很快發現了堆在營地邊的發條機關殘骸,並且立即找到嫌犯,“林潯,你乾了什麼?”
“不知道哦。”林潯眼神漂移,“我老實巴交的。”
半夜,林潯溜了。
理由有很多,她裙子濕了水變得皺巴巴的又沒有替換的衣物啦,歌利亞那邊像是僵持住了一直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啦,總之有非常正當的理由需要進一趟楓丹廷。
空沒有戳穿她,隻問她要去買衣服的話摩拉夠不夠用,才叫她一路小心。
林潯坐巡航船去楓丹廷,到的時候已經深夜了。或許是黑夜中少女伸出披風的臂膊欺霜賽雪得過分,所以即便兜帽蓋臉,還是引來了深夜還滿身酒氣地在城裡遊蕩的男人。
林潯目不斜視地繞過他,被無視的男人瞬間氣急敗壞,伸手想拽住林潯的手臂,霎那間隻見一陣寒光如雨燕急飛,刺骨的殺意與劍芒便順著男人的指尖在水路樞紐的站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劍痕。
男人酒醒了,手腳發軟地張皇四顧後慌忙逃竄。
() 林潯站在原地沒動,隻見幾道黑影從夜色中顯現,挺直背脊無聲地俯首行禮。
“這麼晚怎麼還在加班啊?”她語氣輕淺,“走啊,一起去吃宵夜?”
目前女王陛下和公安部部長都在處境微妙的楓丹,坎瑞亞會派人增援並不奇怪,林潯請崽子們吃了宵夜,也聽他們彙報了一下國內的情況。
全提瓦特範圍的漲水目前沒有給坎瑞亞帶來太大影響,比起漲水,國內目前的注意力更多在滿地的自然資源上。畢竟以前的坎瑞亞土地貧瘠,動植物方麵的學者與研究也極其稀少,導致他們現在拿滿地的陌生動植全然束手無策。
護國水幕是隔絕了漲水的威脅,但也斷了他們跟隔壁須彌借點有經驗的學者來看看情況的希望,隻能自己拿著花花草草瞎琢磨。
林潯對坎瑞亞的國情門兒清,閒得沒事也經常翻論壇上大家拍的動植照片,參與眾籌起名賽博鑒花的活動。但看一群並不擅長語言表達的直男給她描述人民絞儘腦汁地去了解維護新動植的新鮮事也很有趣,林潯耐心聽了一會兒,托著腮淺淺地笑。
次日,林潯去了一趟坎瑞亞駐楓丹辦事處。
她來的不巧,歌利亞剛好不在,聽說是去應邀去沫芒宮了,林潯便也溜溜達達地過去。剛到達恢宏華美的水神宮殿,林潯就恰好看見歌利亞在沫芒宮工作人員的陪伴下走出來。
不過氣氛看起來不太好。
林潯在噴泉聲的掩護中迂回繞近,聽見兩人正打著機鋒。職階不低的工作人員臉色不好看,談話間左諷一句歌利亞先生真是匠心獨運,右嘲一聲無神國度的胃口可真不小。
而歌利亞始終是一副矜持淡漠的神態,隻是二句話不離為了女王陛下。
沒幾句,歌利亞禮貌告彆,先離開了。
少年卻持重的異國使臣一走,那位工作人員便再也憋不住了,在門口惱火地和下屬咬牙切齒起來,一會兒憤憤於律法之國的楓丹竟會在經濟貿易方麵吃下這麼一個大虧,將一國工業命脈奉於他人之手;一會兒又嘲諷於坎瑞亞使臣明明野心已然分明卻還裝得體麵斯文。
他們是用楓丹話說的,小詞兒拽得那叫一個優雅,全是些楓丹語考級都不一定用得上的高級詞彙。
林潯聽得興致勃勃,連離開的歌利亞注意到了她,安安靜靜地繞到她身邊來都沒注意到。
台階上的兩人憤懣了半天仍意猶未儘,但歌利亞那種不管怎麼刺他他都沉穩平和地回應為了女王陛下的態度又確實難以攻訐。畢竟他們私下控訴一個使臣狼子野心並沒有什麼,但真要指責一個曾反叛弑神、在世人心中已與神明等高的他國執政……
他們心存畏懼,根本做不到。
“算了,不過是坎瑞亞女王的一條狗而已。”最終,兩人一番諷刺後離場。
林潯聽完了,這才發現垂眸靜靜等在她身邊的歌利亞。少年人如琉璃般的青藍眼瞳清淨淡薄,溫和且並不直視林潯,偷聽被抓包的林潯隻能眨巴眨巴眼睛,“…他們說你像狗欸?”
歌利亞眼瞼微垂,略顯幼態的臉始終波瀾不驚,他毫不羞怯地低低出聲: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