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1 / 1)

“好過分呐…難不成就我一個人這麼倒黴嗎…”

晦暗陰鬱的地下空間,被橫陳的鐵鏈捆縛倒懸的風之神奄奄一息卻還在堅強吐槽,鐵鏈緊鎖住他潔白的四肢與羽翼,紫黑色的晶體不詳的彌散開來。

“你活該。”林潯一邊試圖用杠杆撬動鐵鏈,一邊淡定吐槽,“明知道危險還要進來湊熱鬨,好奇心害死風精靈就是這樣的。”

這是個正在崩壞的本。

自由之神內心所懷抱的願望同樣自由不羈,卻無法在門中完全展開。於是才踏入空庭之門,他便代替曾經被偷走的七天神像被困在了黑暗的地下空間,這個被截取出的時間線也立即坍塌,進入了崩壞的狀態。

溫迪委委屈屈,“…欸,可是…那道門明明看起來很穩定的樣子……”

“它最多給你加載一個蒙德地圖,你非要它把整個提瓦特加載出來……”林潯撬累了,停下來休息了一下,“一進來就直接乾掉了一條時間線,汗流浹背了吧?”

溫迪:“…………”

林潯看著安靜下來的神明,輕輕笑笑,“彆想太多。這隻是一條被擬造的時間線,是倒映在水裡的月亮,比起在意你造成的影響,還不如考慮一下你接下來要怎麼在這個崩壞的世界裡堅持到有人通關的時候。”

畢竟這種崩壞可不在空庭之門承認的通關範疇。

“又到了我們熟悉的逃生環節了。”林潯不懷好意地一掏,“要來個蘋果嗎?”

神明如瑪瑙般的綠眼睛靜靜看著少女手裡的紅蘋果,眉眼微鬆,還是回到平常的狀態,孩子氣地拉長聲音歎了口氣。

林潯半天時間都沒搞定比她手臂還粗的鐵鏈,隻能祭出她的輕小型定時炸彈。她跟溫迪說可能有點痛你先忍一忍,溫迪看到炸彈就眼神呆滯,轉移話題說也許還有彆的辦法,林潯一臉嚴肅說現在情況很急迫已經沒時間了,溫迪滿頭問號地看了看林潯悠閒地撬了半個多小時的鐵杆,又難以置信地看看林潯。

“我知道你可能有點慌,但你先彆慌!相信我,把自己交給我就好。”林潯裝上炸彈就一溜煙躲到了外麵,直到山洞裡劇烈的悶響和山石炸裂滾動的聲音平息,她才竄頭竄腦地踏進被爆炸激起的巨大煙塵中。

林潯確實計算得很好,高高祭台上被捆縛的風神已經掉下來了,被爆破開的巨石都砸在他身邊沒有傷到他,除了爆破的巨響造成的耳鳴、飛濺的碎石打在身上的紅痕、摔落在地上造成的擦傷和一些小意外造成的輕微骨折外,可以說是沒有受傷!

林潯蹲在一步外用樹枝戳戳他,“…溫迪,還活著嗎?”

溫迪被灰塵嗆得咳了咳,十分狼狽,“你真的沒有在報複我嗎,林潯?”

“沒有!”林潯正色,“雖然我很不爽之前還在和你快樂的環遊提瓦特你卻突然消失,既沒能一起去約好的極光音樂會,還要辛辛苦苦地到處找失蹤的你。但我知道現在這個你也是無辜的,不會隨便遷怒的!”

溫迪可

憐巴巴地指控她,“過分,你明明就是在遷怒!”

完成治療,林潯和恢複一些力氣的溫迪離開了地下。展露在他二人眼前的是已然崩壞的天象,天空呈現一種粉與黃之間的詭異反色,不見日月星辰。暴風、地裂、洪水…世界的元素在瘋狂躁動,像是世界誕生前的狂歡,又像是末日前最後的悲鳴。

溫迪眉宇凝重。

“唔。”林潯看向他:“拍照留念一下?”

詩人一愣,“欸?…這種時候,可以嗎?”

林潯覺得可以。

壞掉的時間線救不回來,也沒有救的必要,何苦為此憂心忡忡。她大大方方告訴溫迪沿海區域已經被淹完了,問溫迪是打算找個地方苟著,還是和她去找個地方觀滄海。

溫迪自然和林潯一起。

他們一起登上奧藏山的側峰,溫迪才知道之前林潯說時間緊迫不是隨口一說。狂風卷起大地的碎片,遮蔽天空的巨浪奔騰怒號,不要說溫迪之前被囚禁的地下空間了,哪怕是山峰奇崛的絕雲間,恐怕在這摧枯拉朽的自然偉力中都撐不了太久。

他看了看蒙德的方向。

什麼都感應不到。

“溫迪,不要認真,在這裡認真是無意義的事情。”林潯拉住溫迪的手,帶他抽離殘酷的末日之景,“或許你想聽聽這個未來線的事?”

詭譎的天象壓迫在頭頂,林潯的語氣笑顏卻仍舊輕鬆肆意。

她跟溫迪說起她將坎瑞亞人民的詛咒解決後,就和旅行者一起遊曆了剩下的兩個國家。之後她退位,將坎瑞亞交給雙子和尚且年幼的杜林,便和溫迪組成了吟遊詩人二人組在各國流浪。

“說起來有點無聊,但其實還是蠻有意思的。”渺小人類在嘶啞的天地間仍如以往。

“…我知道。”溫迪不由也被她感染得笑了笑,卻不乏細微的認真,“和林潯在一起的話,一定每天都有有趣的事情發生吧?”

地麵開始隱隱震動了,淹沒世界的海嘯正在迅速接近,林潯和溫迪停下交談並肩看過去,隻見鋪天蓋地的巨浪如史前巨獸般自雲來海咆哮而來,潮頭那高高舉起的銀白浪花,若不細看還以為是天邊漂浮的白雲。

“…啊呀,真可怕啊……”海嘯聲太大了,催折了世間所有聲音。

溫迪微微抿唇,握住了身邊林潯的手腕,青綠的風元素在他被狂風吹起的兩辮發出熒熒微光,但在他帶著林潯飛起來前,林潯輕輕拽住了他的手。

林潯常套在身上的鬥篷已經被狂風卷走了,她靜靜站在末日的風暴中,卻好似一隻將要迎風飛翔的雛鳥,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從認識起,他們就很少聊嚴肅的東西。

他們插科打諢、閒聊彈琴,輕鬆愜意地共享短暫的快樂,很少交換心事與靈魂,但很奇妙,他們又總對彼此心知肚明。

溫迪仍握著林潯的手,林潯也仍沒有動搖。

他們隻是在無聲的對視,縈繞在詩人周身的風卻逐漸散去。海嘯已經裹挾著噸計

的巨輪迎麵而來,林潯的笑容仍舊輕快——

“一起嘲笑死亡吧?”

*

“…又開始了嗎?”

人與人的命運不能說完全一致,隻能說絲毫不同。有人的心係著諸多生靈的命運,即便已經退休不乾,偶爾也會想到在那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如果他更為坦誠,是否於公於私都能走向更無愧於心的未來;

有的人心裡裝滿了全世界的風與詩,即便導致地圖加載不出來世界進入崩壞狀態,最後卻還能搞點浪漫至死不渝的情節;

但也有的人,即便意外進門後極快地識破了空庭之門的陷阱,也頭腦敏銳地猜測到了通關的條件,但還是隻有一天天的對海炸魚無能狂怒。

“對,又開始了。”林潯在踏韝砂的海岸邊,衝丹羽點點頭。

踏韝砂蔚藍的近海上,身著藍色修驗服的人偶少年正亮著神紋衝遼闊包容的大海開大,林潯和丹羽平和地在旁圍觀,還短暫的聊了會兒晚上吃啥和明天吃啥,無能狂怒完的流浪者才回來。

隻不過他此時可能不太想見到他們,一見這兩個假貨,被困許久的流浪者又開始殺氣騰騰。

“阿流,好可怕!”林潯頓時像被驚嚇到一般露出淚眼汪汪的誇張表情,說著說著險些唱起來,“你難道又想殺了我、還有我們最好的朋友史蒂夫…啊不是,丹羽嗎?!”

流浪者:“………”

流浪者已經過了天天被她惹炸毛的時期了,此時隻是陰惻惻地瞪了她一眼,頗有一種晚上睡覺彆閉眼的恐嚇感,便帶著滿身的肅殺之氣消失。

見流浪者離開,丹羽有些憂慮地抱臂,“已經這麼長時間了,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林潯篤定,“外麵的我會來撈他的。”

這裡是林潯特意為想改變過去的流浪者倒轉時間後的未來線,所以他們這群不在一個時代的人才湊在了一起。

但剛進本的流浪者並不知情,他認為自己被愚弄了,因憤怒而生的殺意如他眼尾那般豔紅。

林潯花了好些工夫才把他安撫下來。

在海邊踩了會兒水,由於踏韝砂上的娛樂項目太少,林潯又看了會兒丹羽打鐵。晚飯還是吃魚,但在丹羽家蹭吃蹭喝的林潯沒有挑食的資格,她蹭完飯回去發現屋裡不出意外的仍舊沒人,隻好又出來找流浪者。

這個本的地圖小得可憐,僅包含踏韝砂沿海區域。

於是林潯四處尋摸了一下,也很快找到在崖邊看海的流浪者。

他沒有白日那般厭戾,但還是冷颼颼的,注意到林潯走過來,他不客氣地開口:“…來送死嗎?”

林潯:“來送溫暖。”

林潯扒拉扒拉,把包在葉子裡的烤魚遞給他。

流浪者:“…不需要。”

林潯又扒拉扒拉,把烤熟的堇瓜遞給他。

流浪者:“我說了不需要。”

“那今天的社區服務就結束了,我回去睡覺了。”林潯也毫不拖泥帶水地收拾好東西,但又想起什麼,回頭囑咐道:“晚上早點回家睡覺哦!”

流浪者:“……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