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麵的一個多月裡,林潯跑了三張四星藏寶圖。
她和幾個少年在璃月大地上跑來跑去,白天高高興興地分析地圖打怪解密,晚上圍著火堆彈一些快樂的歌。雖然因為藏寶圖的難度恢複了正常水準,再拿到的獎勵已經沒有之前的好了,而且還總是吃四星圖故事裡暗藏的刀子,但林潯還是玩得很儘興。
“晚上真的會有什麼變化嗎?”派蒙心有餘悸地問。
璃月,明蘊鎮,林潯他們在這個鬼氣森森的鎮子裡打完了最後一個本,雖然寶箱已拿,故事也已經明了,但從廢棄礦道的深處撿到的言語不清的紙條,顯示在持有某個道具的情況下,明蘊鎮的夜晚會發生尚不清楚的變化。
“應該有。”林潯和大家圍坐在路邊撿來的破凳子上,有些期待:“故事結尾弄個彩蛋雖然不新鮮,但這個本,我想看它究竟能陰間到什麼程度。”
“此地陰氣極重,夜晚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重雲將剛畫完的驅邪符咒遞給大家,“大家收好符咒,以防萬一。”
行秋收了符咒,不忘督促,“既已畫完符咒,那便繼續抄書吧重雲,離夜晚還有一段時間,可不能懈怠啊。”
“行秋,說不清是這個地方可怕,還是一直讓重雲抄書的你可怕了。”原本一直有些害怕的派蒙吐槽。
林潯手裡還拿著作為特殊道具的一次性物品聚靈珠,她提議:“既然氣氛都已經到這裡了,那在夜晚到來之前,我們來講點鬼故事烘托一下氛圍吧!”
“我拒絕!”派蒙立刻反對。
明蘊鎮這裡的故事說不上什麼深不深刻,但偌大的村鎮空寂荒涼總還是讓人有些惆悵,林潯以為晚上會有百鬼夜行之類的過場劇情,再不濟也應該有死去已久的魂靈重臨故地的故事,她激動地擺好了瓜子花生照相機,和同樣嚴陣以待的大家等到了夜晚。
但策劃大概真的很喜歡搞刀子劇本。
在聚靈珠破碎後,呈現在林潯等人麵前的不是他們預想中的詭譎或恐怖的場景,而是很久以前的明蘊鎮。
屋舍儼然,行人如織,孩子拽著父親的手想要糖葫蘆的稚嫩之聲,交雜在市井夜間的繁華裡。
最後出現的竟然隻是這個鎮子很久以前熱鬨平凡的一天。
“………”
重雲放下了握劍的手,行秋也沒再見縫插針的催促抄書,派蒙從空身後探出頭來,去看這個鎮子很久以前的夜色。
大家都很安靜。
正是因為一路看過了明蘊鎮的破敗與陰森,此時的畫麵便更讓人不願驚擾。空看著,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對靈異發展非常期待的林潯,然後發現林潯也靜靜地趴在桌子上,注意到他的目光後清淡地回視了他,兩人都沒有說話,繼續注視平凡的人間。
跑完了這次的藏寶圖,大家一起回了璃月港。行秋太久沒著家要回飛雲商會報備一番,重雲也要回一趟天衡山,近海燈節了,璃月港裡的節日氣氛逐漸濃厚,空一回來就又接了不少跑腿的委托。
但等他們重新在璃月港聚首,就發現林潯又不見了。
林潯並沒有離開璃月港,她隻是在跟胡桃去萬民堂吃飯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叫辛焱的少女。背著改過的阮的黑皮少女,在玩一種在璃月港尚無什麼土壤的新型音樂,搖滾。
是搖滾啊!
林潯登時就放下筷子,直接走過去,從善如流地握住愣住的少女的手,“請問,你有樂隊嗎?”
林潯的音色是九天上的風與寒潭中的月,是清冷淡薄的那款,音域也極廣,所以在高音空靈的吟唱和壓著清冷感溫柔唱歌的時候都堪稱絕殺,但也代表著她唱需要力量感與穿透性的歌時總會變些味道。
而眼前的辛焱,嗓音是恰好的沙啞,屬於搖滾起來最有感染力的一種,林潯頓時握緊辛焱的手,“這個製作人我當定了!”
林潯開始跟辛焱混,甚至毫無違和感的混進了辛焱家裡,跟一向不怎麼讚同辛焱玩搖滾的父母也打的火熱。
辛焱直白熱情,很好相處,林潯幫她拉攏朋友組建樂隊,然後唰唰唰地給她寫歌,晚上的演出更是場場不落曲曲都聽,打起call來像喝了假酒。
林潯全身心投入進了當製作人的快樂中,敬業地寫了三大本辛焱的未來五年的職業規劃,正當她盤算著要不要放出流行樂來重重打擊璃月千年不變的音樂市場、帶領新風潮的時候,一回頭就看見了抱臂看著她的空和派蒙。
岩上茶室的雅間門被推開。
“嗯?”坐在桌邊看書的行秋抬頭,“找到了嗎?”
重雲坐在旁邊,見到林潯腦袋上的呆毛便動了動,“林潯!”
茶室裡點著靜氣的熏香,小縷的煙霧從鏤空香薰爐裡嫋嫋而起,林潯打完招呼找位子坐下。行秋打趣她最近似乎很忙,林潯便從容點頭說最近檔期很滿要見麵最好提前預約。
“你明明超閒的!”派蒙大聲戳破她,“香菱都告訴我們了,你一天到晚都和辛焱還有雲堇一起玩什麼樂隊,天天都在一起!”
“美少女們在一起玩音樂有什麼錯嗎?”林潯理直氣壯,“這種劇情完全播出去的話可是很有可能衝擊王道少女番的!”
“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林潯和派蒙鬨完,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聽見坐在旁邊的重雲跟她說之前來找她的事。原本想問要不要一起過海燈節,但林潯一直在辛焱那邊,激越的搖滾旋律對重雲的純陽之體很有影響,所以一直沒能見麵問到她。
林潯還沒說話,派蒙已經好奇地開始問起了海燈節的事情。
大概是周圍都是可以自在相處的熟悉同伴,而最近搞搖滾確實也過於上頭,她聽著聽著就忍不住開始溜號。
不過大家似乎也隻是簡單聚一聚,行秋的注意力基本在書上,偶爾聽到什麼才順口一搭。林潯也安靜後,就剩重雲和空以及派蒙在說一些海燈節相關的事了。兩個少年的聲線都是平和溫潤的類型,交談起來節奏舒緩,林潯聽得有一搭沒一搭,一會兒想起留影機要買膠卷了,一會兒又在想有段時間沒給風起地的大橡樹捎東西了,一會兒又想起荻花洲的蘆荻蕩、在微風中飄飄揚揚的樣子。
她忍不住趴在桌上,行秋看了她一眼,給她遞了個靠枕。
林潯接過來,在友人們的談話聲中閉眼假寐。
午後的時光非常閒適,林潯一覺醒來又充滿了電。晚上二少爺請客,去了萬民堂,剛好香菱也在當班,便都坐在了一桌。
大家正在約要不要明天去看煙花。
“不,太幼稚了。”林潯被問到,立刻拒絕,“我要去放宵燈。”
“你也沒有成熟到哪裡去好嗎?”派蒙緊跟著吐槽。
“派蒙。”林潯略微吃驚,然後欣慰道:“腦袋已經完美變成捧哏的形狀了呢。”
“你欣慰個什麼!不都是你這個老愛乾奇奇怪怪的事說奇奇怪怪的話的家夥乾的好事嗎!”派蒙撲過去小拳拳錘林潯,林潯熟練地順毛遞點心,一頓手法精湛的揉捏把小家夥安排得明明白白,一分鐘不到派蒙就在她懷裡坐了下來開始吃東西。
空好笑又無奈地扶額,重雲也忍俊不禁。
次日,海燈節到了。
派蒙一大早就起來了,叫醒空和林潯之後,一起來到了璃月布置一新的街道上。宵燈是夜晚才點的,但白日的節氣氛圍也已經濃厚非常。
林潯跟空到處逛了逛,中午隨便吃了點東西,下午空順道去做幾個跑腿的任務,和林潯在海港邊分開。林潯在海邊吹了會兒風,聽見路過的水手說今年的海燈節沒下雪有點可惜。
“雪。”她盯著天空想了想,忽然隨性一笑。
林潯離開了璃月港,在路邊打了台耕地機,先是去璃沙郊看了一眼。丘丘人們很好,並沒有察覺到今天過年了,仍如往常般生活。林潯並未打擾,讓耕地機帶她上到遁玉陵與天遒穀之間的高山。
太高的地方,風也變得冷起來,林潯從倉庫裡搬出矮桌,坐墊,紅泥小火爐,以及一壺老酒,開始煨酒等雪來。
冬日的夜晚來得快,溫度降下來之後,雪也終於開始往下落了。
“行秋,你們有看見林潯嗎?”熱鬨的海港邊,空看見行秋重雲與香菱一起過來,便過去問道,派蒙也無可奈何地解釋:“那個家夥,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了。”
少年少女們搖頭。
林潯喝了幾口熱酒,有些割喉的熱意上頭,便在她眉眼暈出幾分薄紅來,她脫下了禦寒的厚實披風。
幾個少年的目光在逐漸彙攏的人群裡巡梭,並無所獲。在派蒙氣呼呼的抱怨裡,站在高高屋簷上的少年仙人也低頭看了下來。
在第一枚煙花於璃月港夜空炸響時,左右不見林潯人影的少年們還是抬頭看向了夜空,而隻穿著單薄白裙的林潯也在月色與雪色中站定回眸,她輕盈地交疊手腕,在耕地機的守候下,如同即將展開巨大翅膀的蝴蝶,還未完全獻上這支為一切而跳的舞,迷幻而美麗的磷粉就已經撒滿了大雪紛飛的山巔。
“林潯,真是的……”夜空中不斷炸響的煙花映亮了整個璃月港,空聽見派蒙些微遺憾的喃喃,忍不住又朝人群裡顧盼了一下。
煙花快放完了,大家都在互道海燈節快樂。
“海燈節快樂。”他也回應。
沒關係,林潯應該也在看煙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