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這段時間,我確實玩得有點過頭。”指使遺跡守衛用火箭炮打鳥,卻險些誤傷路人的林潯如此懺悔,“但我保證,是那隻鳥先動的手,我隻是合理反擊罷了。”
快傍晚了,聽說城郊附近出現遺跡守衛攻擊人類,做完委托便和楓原萬葉在碼頭欣賞日落的空和派蒙就都察覺到不對,趕在千岩軍前到了城郊,果然就抓住了一隻剛把遺跡守衛驅走的林潯。
“林潯小姐,這樣很危險。”溫和的日係少年這麼說著,聲音和晚風一樣輕柔。
而早已習慣了林潯的派蒙深知這個人我錯了我還敢的本性,不聽狡辯直接通告道:“林潯,如果哪天你被千岩軍抓走了,我和空不會去救你的。”
空也表明立場地點頭。
“沒關係。”林潯完全不在意,平靜地說:“其實這段時間,我已經大概摸清楚千岩軍監牢的位置和駐守換防情況,人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做足準備,才不會在突然被送進監獄的時候後悔不已。”
“你倒是給我後悔啊!”顧不得剛熟絡起來的楓原萬葉還在身邊,派蒙再次抓狂,“你原來也知道你會被抓進去嗎!而且你什麼時候去摸清楚千岩軍的情況的,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
“請不要小看我。”林潯謙遜道:“不過就是和盜寶團的人把酒言歡的時候順便問了點情報而已,不值一提。”
派蒙:“沒有人在誇你!”
空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雙手抱臂沒說什麼。倒是白發紅瞳的少年似乎覺得有趣,微微笑起來。
回去的路上,拿出自己從望舒客棧帶回來的點心投喂了一番,才把派蒙又給擼順了毛。小家夥待在她懷裡,還有點小脾氣,扭過頭不肯理她,卻忽然看見什麼,“咦,那個人不是,胡桃!”
不遠處是個紅褐雙馬尾的少女,聞聲看過來。
“啊,是旅行者啊,還有小派蒙!”從未謀麵的少女走過來,“哎呀,還有新麵孔!你們好啊,我是往生堂的堂主,胡桃,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聯係我!”
“需要……?”楓原萬葉輕聲問。
“等等萬葉,不要問!”派蒙急忙打斷,從林潯懷裡飛起來,看起來非常努力地在帶過這個話題,“嗯,那個,胡桃你怎麼在這裡?是有工作嗎?”
“那倒不是。”胡桃笑道:“一個人隨便逛逛。”
“需要是指什麼?”林潯直接問。
“哇啊,林潯,不要隨便問啦!”派蒙急忙揮手,見林潯滿臉叛逆,她才湊過去解釋往生堂是喪葬機構。
派蒙看胡桃的眼神並不抵觸,反而是在注意林潯和楓原萬葉的態度,看起來不是害怕胡桃嘴裡的喪葬二字,隻是擔心隨意出口會讓兩人會覺得新朋友古怪罷了。
“喪葬機構?”林潯新奇,“最近有什麼促銷活動嗎?”
本來臉色尋常的雙馬尾少女一聽就雙眼微亮,以一副你很識貨嘛的欣賞態度頓時熱情地朝林潯笑起來,激情十足地推銷道:“我們往生堂最近殯儀服務搞活動,買一送一,豪華墓地精裝修,第二碑半價,附贈免費壽衣和精修遺容遺表……”
“遭了……”空臉色凝重。
“讓兩個很怪的人搭上話了!”派蒙一臉驚恐。“壽衣和儀容儀表精修就不用了,不過能換成彆的嗎?比如說我想在棺材上雕點東西可以嗎?”林潯認真谘詢,“你們墓地選址可以接受客人自己選的地方嗎?”
眼看話題逐漸滑向陰間,派蒙急忙打斷,“等一下等一下,先等一下!”
她擋在林潯和胡桃中間,“林潯你買墓地嗚…,還、還有棺材乾什麼啊?!”
林潯:“買一送一,很劃算!”
“但是,林潯你就算買下來也用不上。”空也開口。
“不,人總是有些想葬掉的東西,比如放舊了還扔不掉的結婚請柬,丟在地上又被撿起來抖了抖繼續抽的煙,永遠都在堵塞的浴室下水管道,以及求神拜佛時跪了一次又一次的舊墊子。”林潯還是像平常一樣輕易地說著話,但派蒙一下子卻不知道怎麼接了,她遲疑的感覺到林潯的話平淡而重,是不好接的,不由低聲:“林潯……怎麼突然……”
“那林潯小姐要埋葬什麼呢?”說話的是溫潤如玉的少年。
“埋葬我死去已久的愛情!”林潯毫不猶豫,但沉重感完全消失。
“你·又·在·胡·說!”派蒙瞬間反應過來。
“噗哈哈哈哈!”胡桃一下子笑起來,像是被逗得不行,她一邊稱讚林潯有趣,一邊給林潯塞了名片,讓林潯有空一定去往生堂看看,她會親自招待林潯。
“總覺得有點可怕。”派蒙挪到空肩膀上。
林潯拿到可供打折的名片,和胡桃告彆。已經入夜了,她看不太清名片上寫了什麼,但注意到小夥伴們的目光,她謹慎地收好了名片。
“不會有人跟你搶,林潯。”空瞬間讀懂她,扶額。
三人一食品繼續回城,天已經完全黑了,整個璃月港都亮起了燈。楓原萬葉要回船上,林潯想去海邊溜達溜達,空便也陪他們一起往孤雲閣走去。
“天都黑了。”派蒙趴在林潯肩膀,“想看海的話回塵歌壺看不是更好嗎?”
“夜裡看海還是有些不同。”察覺風有些大,林潯把派蒙抱到懷裡,用自己的披風把對方給裹上,“今晚想聽點新曲子嗎?”
山崖孤絕,璃月港的萬家燈火隻能映亮分毫,林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原本是她自己想看海,但不僅空和派蒙陪了過來,本來該回船上的楓原萬葉見狀,乾脆也在崖邊坐下。
夜無月,林潯看著黑暗無際的海,在海浪聲中開始摸樂器,她開始想用豎琴,因為覺得與大海很配,但地勢不太合適,最後還是摸了把裡拉琴出來。
她彈了些如煙霧般帶著絲絲縷縷的輕愁的曲譜。
“決定了。”彈完之後一片靜謐,林潯此時突然開口:“我要把墓地選在這裡!”
“你還想墓地的事嗎!”派蒙難以置信。
“嗯……”空思忖著,“可是這種山崖,萬一哪天風雨大了一點,出現了山體滑坡,會變得很不妙吧?”
林潯察覺要素,暗藏期待:“我會被衝進海裡嗎?”
空直言:“會被埋在山坡下吧。”
林潯凝重,“確實很不妙。”
遙遙眺望遠方的少年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見林潯和空看他,少年才歪頭似乎是想了想,他在綿長的海風中笑意緩和,“抱歉,我對墓地選擇的事情不太明白,給不了什麼有用的建議。”
“沒關係,記得帶花來就行。”林潯自然。
時間仍在前行,林潯也仍舊和空一起行動,偶爾也去望舒客棧,或者摸回蒙德逛一圈。南十字號船隊的貨已經處理完了,但見時間臨近年節,便打算和船員一起留在璃月過完海燈節再說,空也隻有繼續等待。
這段時間,林潯考慮過去往生堂赴胡桃的約,但空和派蒙非常可疑地拉住了她,東拉西扯地不讓她去,就像往生堂裡藏著什麼不好對她明說的吃人怪物一樣。林潯追問了一下,金發旅者便鎮定又刻意地轉移話題,問林潯想不想去慶雲頂看看。
慶雲頂是林潯近段時間比較感興趣的地方,但太高了,直入雲端的山峰陡峭險峻,常人難以攀登,林潯也不是會對朋友無理取鬨到強求對方帶自己上極雲之巔的人,但空此刻主動提起,林潯便毫不猶豫立刻應下。
慶雲頂難上,哪怕是有條能走的小路,林潯都能讓岩盔王帶著她衝,但仙山隻容凡人手腳攀登,而林潯又不能完全賴著空帶她全程,還沒自己爬一小段,林潯便不由產生一種為什麼爬山非要用自己的腿呢的痛心感。
終於,林潯感覺不應該再為難自己。
她在山坡上隨機抓取了一名幸運魔物,裝模作樣地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呼叫了魈,少年仙人登場便一束急光將魔物一分為二,抬起金眸看著她海豹鼓掌。
林潯向仙人發起帶飛請求。
仙人拒絕,然後消失。
林潯再次隨機抓取一名幸運騙騙花,再次呼叫了魈,少年仙人砍完怪立刻消失。
林潯再再次隨機抓取一名幸運受害者,再再次呼叫魈。來回跑了三趟的仙人大概是麻了,終於拎著她和空登上了雲霧圍繞的慶雲頂。
“既要登頂,便不應投機取巧。”上去之後,仙人閉著眼睛如此說,語氣平淡。
空被說之後稍顯慚愧,他憑自己也並非上不來。
而林潯,她已經快樂地鋪好了野餐布,手腳利索地擺好了點心小吃。大概是因為都是熟人,她取了披風,長發如瀑般柔婉於地的少女雙眼明亮地地朝空和魈小狗招手。
她準備的食物份量是遠不止三人的,魈平靜看她,還是鬆了環臂的雙手,走了過去。
在慶雲頂上玩夠之後,林潯終於等來了她最期待的項目,她目測過慶雲頂的高度,想試試從上麵能不能在順風的情況下直接用飛行翼飛到荻花洲。隻不過林潯還沒來得及從雲海上一躍而下,就被空和派蒙強行阻止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試一試。”林潯爭取道:“連少女這點卑微的願望都不能讓它實現嗎!”
“絕對不行。”派蒙十分堅定,“你根本沒學會,都是運氣好才每次都讓你安全落地了。”
空也不認同地搖頭,“太危險了,林潯。”
空和派蒙都十分堅定,儘管知道不太可能,但林潯還是望了望旁邊的少年仙人。早在望舒客棧上就領會過對方的飛行技巧的魈毫不猶豫地錯開視線,“你最好儘早放棄。”
林潯頑強道:“那晚點我們下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再……”
派蒙:“不行。”
空:“不可以。”
魈:盯——
不過總之,慶雲頂之旅大體上是快樂的,大家在雲海上看完了波瀾壯闊的日落,極致的靜美使人不敢呼吸。林潯拍了很多照片,等魈因使命先離去,林潯也就和空也準備回去了。
他們半夜回返,淩晨才到璃月港,空和派蒙早就累了,洗漱完便很快熟睡。
林潯照顧好派蒙,確認小夥伴都睡著了,才離開塵歌壺。
她在清晨的陽光裡來到往生堂門前。
沉厚的門恰好開了,提著灑掃用具的女性打開了門。見門前立了個灰白披風包裹的少女,她也顯得波瀾不驚。
“是客人嗎?”她以一種不合年紀的沉靜姿態放下了手裡的物品,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那就請進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