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跟著師兄見完客戶出了會議室，才發現已經四個小時過去了

這一次的客戶比較難纏，一套房子一家人都要參與裝修設計，意見不統一就給設計師製作方案帶來很多麻煩

為了要照顧好客戶的需求，設計方案就總是需要不厭其煩的溝通和修改，直到客戶所有參與裝修的家庭成員都滿意

為了與客戶溝通更加順暢簡單，季南打算再去修一門心理學

“季南，那你抓緊幫我把這套方案改出來，我還得盯施工進度，實在忙不過來了……好在師傅把你弄過來了，否則我都快被榨成人乾兒了……”

出了辦公室，師兄抱怨著工作量太大，但又很開心季南的到來

“哦，我知道了，不過我可能要下周二前才能給你了，手頭上還有老師要的另外兩套方案，趕時間要，我也快忙瘋了”

季南想著自己的畢業作品還沒排上時間做，這又堆了工作量，一陣頭疼

“奧，沒事兒，下次約談要到下周四，你也彆太趕，周四前改了給我就行”

“好的，那時間也不早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家了，師兄再見”季南想著一堆活兒要忙，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就和師兄道彆

“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師兄也提著電腦準備離開，和季南揮揮手就去辦公室取外套了

季南透過玻璃看著走進辦公室穿外套的師兄，也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朝著電梯走去

回到家煮了份速凍水餃，又把電腦搬到餐桌上一邊吃一邊趕圖，一直忙到一點多季南才去洗澡爬上床

看了一眼手機，本來想給姐姐打個電話，按亮手機又想起那封郵件

於是點開，一封未讀郵件

來自小魚兒……季南立刻坐起來打開

“季南：

為什麼是男人呢？”

季南反複閱讀了幾遍這封郵件，心臟重重的跳動了好幾下

季南深深呼吸著垂手放下手機，呆坐在了床上，床頭燈依舊靜靜的守護季南疲憊的夜晚

鬨鐘的指針也持續著有節奏的莎莎聲

季南感覺胸口那個血洞又撕裂開來，汩汩的流著鮮血

是她……八月份時出現在餐廳對街的女人

我該怎麼回答你呢？徐佳穎……

季南默默的躺下，手指摩挲著手機按鍵

徐佳穎……我該如何回答你？

是告訴你兩年來我一直單著，並沒有忘了你，還是告訴你那一夜的荒唐讓我無顏再見你？是告訴你，兩年來你的身影依舊包圍著我的生活

還是騙你我已經和男人在一起了，你也好好生活吧……

我該如何作答？

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很快就把枕頭浸濕了一大塊

這一夜，季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隻是接下來的日子把自己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任務中，直到一月初忙完考試，畢業作品也遞交才稍稍鬆了口氣

“季南，看你最近整個人又瘦了不少，畢業證書下來前，你也先好好休息一下，等過完春節，你考慮一下直接來我公司吧”

導師一邊開著車，一邊關心著副駕上蒼白疲憊的季南

最近季南的黑眼圈嚴重到化妝品都遮蓋不住的地步

“嗯！我會好好考慮的，也謝謝這兩年來您對我的栽培和細心指導”季南由衷的感恩著這個導師

“哎！感謝的話，你還是留著以後用出色的表現來回報我，彆讓我對自己看好的好苗子失望啊，哈哈哈哈”車子裡充斥著導師爽朗的笑聲

回到家，季南洗完澡，又是深夜一點多

吹完頭發打開電腦，更新了一條微博狀態

“終於準備跨上另一節台階，疲憊”

微博是在和徐佳穎分開後的二年初開通的，季南偶爾會在疲憊的時候記錄一些簡短的心情文字

沒想到第二天居然收到一條評論

“畢業了嗎？”來自用戶334587

季南有些疑惑這人是誰，點開對方的主頁看了下，動態裡基本都是一些畫，偶爾有些俏皮的網絡用語，沒看到季南熟悉的個人資料，隻有注冊地址是來自C省

季南摩挲了一下手指，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出於禮貌還是回複了一下評論

“嗯”

臨近春節，季南依舊是不打算回家，反正三年來都是一個人過的，她早就習慣了

於是這天在和媽媽通完電話後又更新了一條動態

“第三個一個人的春節”

很快收到334587的評論：浪子

季南不知道怎麼回複，也就輕輕一笑，沒搭理

過完春節，二月中，季南的畢業證書也下來了

於是遞交了辭呈，準備正式到導師的設計公司上班

下午兩點

“季南，恭喜你邁進了設計師行列，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有空也一定要多聯係，也……彆總拒絕我的邀約”辦公室裡，蕭景明拿著季南遞過來的辭職申請，有些難過的看著季南說道

“嗯，這兩年多也很感謝主管的照顧，有空的話我也想請你一起吃個飯”季南柔軟溫和的笑著

“哎！隻要你有空！我一定赴約”蕭景明臉又紅了，笑得很是憨厚可愛

“那我就先走了，蕭主管，再見”季南一邊說著一邊向蕭景明伸出左手

蕭景明也站起來伸出左手輕輕握著季南的手

“再見”

告彆了蕭景明，下到了一樓大廳，季南走到窗邊的沙發邊愣了一會兒又轉身去大廳的咖啡店買了一杯拿鐵回來坐到了沙發上

這個位置……是她坐過的……季南喝了一口咖啡，又看了一眼遠處的電梯口，那是兩年多來季南每個工作日都要走上幾遍的位置

就用這杯咖啡的時間……和這個地方告彆吧

大玻璃牆外，依舊奔流不息的城市，而季南的心底，此刻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想念曾經在這裡等過她的女人

拿到畢業證書的時候，她多想第一時間告訴徐佳穎，她做到了，她又可以向前邁一步了，可是該怎麼辦開口呢？

徐佳穎又會和她一樣開心嗎？兩年後的她們，又該以何種身份來定義呢？

坐到一杯咖啡喝完，季南懨懨的站起來走出了寫字樓，二月底的陽光照在季南黑色的呢子外套上很是溫暖

季南眯了眯眼，抬腳往家走去，皮靴底子一步步緩慢的丈量著這段她走了兩年多的路程

……

走到公寓附近順便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準備給自己做頓正經晚餐，算是慶祝自己畢業吧

班裡同學多，畢業聚餐她也借口推辭了，自兩年前醉酒荒唐後，季南就再也沒碰過酒

畢業聚餐這種場合免不了要喝酒，她就更加不想去了，反正她的同學和導師早就習慣了她清冷的性子，去了才是怪事一件

季南挑了兩根排骨和雞翅，外加一小盒綠油油的菜苔和一些香菇，想著接下來怕是要開始忙了，又去冷凍區拿了好幾袋速凍水餃和餛燉

緊接著又去買了些日常用品，拎了兩大袋子才打車回到家

打開門放下袋子正準備拿拖鞋，抬頭的瞬間季南愣住了

客廳沙發上……端坐著一個長發女人，妝容精致，米白色的毛衣，黑色羊毛裙，眸子濕潤的看著進來的季南

“南南……”徐佳穎顫抖著聲音站起來走向依舊呆愣在門口的季南，朝她緩緩張開了雙臂

季南眼前閃過兩年前的一幕幕，那個留著鎖骨發戴著白色帽子，踩著黑色馬丁靴走向她的女人，沙發上在她胸口痛哭的女人……

還有在她床上對自己及儘溫柔即使被洶湧的欲求纏綿至失控也不願完成最後一步的女人……

一幕又一幕，在抬頭看見這個女人的一瞬間就將季南的思考能力徹底擊潰

見季南呆愣在原地，眼眶越來越紅卻始終沒有挪動腳步，徐佳穎又朝她走了一步，輕輕的把季南拉進了懷裡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跳……季南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

“南南，我回來了”徐佳穎收緊了手臂，緊得似乎快把季南揉進身體

“你……”季南嘗試了好一會兒，卻還是說不出多一個字

徐佳穎的眼淚也順著下巴滴落到了季南的額頭

又是她的眼淚，兩年前是滴在她的胸口，灼在她心臟上的血洞活生生折磨了她兩年

我是什麼貨色……何以值得她為我一再的掉眼淚……我的月亮……不該掉眼淚

徐佳穎就這樣抱著季南不知過了多久，季南隻靜靜聽著她久久都沒有恢複正常節奏的心跳

直到落日的餘暉徹底消失在窗外，徐佳穎這才牽起季南的手把她帶到沙發上坐著，側著身子看著依舊呆愣的季南

“南南……我回來找你了”

“你……可是我們……”季南依舊沒辦法組織語言，隻是呆呆的看著徐佳穎的眼睛

徐佳穎摩挲著季南的頭發，手指又緩緩摸索到季南的耳垂，溫柔的揉捏著，隨後一個滋味莫名但卻溫柔到極致的吻就貼上了季南的唇

本就還沒恢複正常意識的季南又一次被徐佳穎的吻掃蕩走了思考能力，不自覺的回應著對方的溫柔索取

“南南……給我……”

徐佳穎感受到了季南的回應，氣息越發紊亂，一寸寸溫柔勾勒著季南的嘴唇，再是耳朵，脖子…顫抖著手去解季南外套的扣子

季南的呼吸也跟著失控，胸口深重的起伏起來

徐佳穎終於脫掉彼此的外套，欺身壓向季南，兩人倒在柔軟的了沙發裡

就在徐佳穎的手去解季南毛衣裡的內衣搭扣時

季南似乎瞬間恢複了意識般用力推開了徐佳穎

“佳穎……你等等……”季南坐起身子，快速深呼吸了好幾下，慌亂的看了一眼側靠在沙發裡表情複雜的徐佳穎

“南南……你……”徐佳穎不知道季南為什麼突然喊停

“我……對不起……”季南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想著剛才推她的力氣，怕是有弄痛她

“怎麼了？……是不是大姨媽了？”徐佳穎也坐直了身體，繼續抱著季南，語氣溫柔

“不……不是……隻是……我們……這樣算什麼呢……”季南的眼淚又開始掉了，聲音也哽在喉嚨裡發不太出來

“南南……我回來了……我們兩年前的約定……難道？……”

徐佳穎有些害怕去證實，但調整了一下呼吸，還是努力整理著氣息繼續問季南

“你有彆人了？”

季南說不出話，隻是輕輕的搖頭

徐佳穎見她搖頭，鬆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般臉上終於有了笑容，欣喜的抱緊了季南，但還是很不解她剛才為什麼突然喊停

“那……你害怕了？還是我弄痛你了？”

“佳穎……一切都變了……我……”季南終於找回失去的聲音

徐佳穎剛落下去的石頭似乎又被季南一句話給吊到了半空中，捧起季南的臉和她對視著，焦急的詢問

“到底怎麼了，什麼變了？你把話說完好不好？”

徐佳瑩穎焦急得聲音都抖了起來，眼淚也跟著掉了出來

季南見對方這樣，心裡的血洞似乎又開始撕裂

眼淚也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滴接一滴的往外流

但還是抽了抽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開口

“佳穎……兩年前……我發生了一些事情……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我不想推卸責任，是我自己喝多了，意識不清醒才發生的……”

季南說不下去了，捧著臉哭出了聲，肩背猛烈的顫抖著

徐佳穎看著季南這個樣子，從她哽咽的敘述中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

“和誰？”徐佳穎冰冷的問道

“我不認識……和她幾個月來攏共說了不到十句話……”季南依舊把臉埋在膝蓋裡抽泣著

“幾個月……男的女的？”徐佳穎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崩潰，但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女的……我甚至……連她叫什麼……具體長什麼樣子……都沒有印象”季南哭得更凶了，她不知道告訴徐佳穎這件事情到底該不該，可已經這樣了，隻好如實相告

“怎麼發生的？”徐佳穎看著抽泣的季南，心痛得快要瘋掉

“我……那段時間我狀態很不好，沒辦法睡覺……到處都是你的身影，隻有喝醉了才能回家睡上幾個小時……”季南抽泣著，聲音斷斷續續的把那次醉酒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徐佳穎

徐佳穎聽完事情始末，沉默良久才平複了一下如巨石坍塌般的情緒

“難怪……那天我莫名其妙的焦慮不安，慌張……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短信你也不回……我應該接著打你電話的……”

說完又把季南摟進懷裡，並撫摸著她的後背

“沒關係，都……過去了……我回來了……南南……發生了就發生了……隻要你心裡還有我……沒關係的……”

季南聽她這麼一說，哭得更厲害了，推開了徐佳穎，滿臉濕答答的說道

“徐佳穎！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都毀了……我把你的賭注給弄丟了……你走……”季南徹底崩潰了，一邊吼著一邊瘋狂的去推徐佳穎

“南南！你冷靜點！”徐佳穎一把抓住季南推搡她的手，緊緊的扣住，季南依舊一邊哭一邊掙紮，沒辦法隻好把她壓到沙發裡，再用整個身體壓住她

也不顧她反抗的吻了上去

這一招向來對季南管用，很快季南就由反抗慢慢緩和下來，繼而慢慢回應著徐佳穎

見季南平靜下來不再掙紮了，徐佳穎這才抬起臉，又捋了捋季南散亂的頭發，語氣溫柔的看著她道

“南南，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們連性彆都不在意了，難道還要背負貞操枷鎖嗎？我很自責，沒能在你孤單的時候陪在你身邊，更心痛於你在想念我的時候隻能靠酒精入睡”

徐佳穎深呼吸了一口氣，又稍微挪開了一點身體，不至於壓得季南不舒服，又繼續道

“我很生氣，生氣的是彆人動了我女朋友，如果換做以前的我，我會去打她一頓，狠狠抽她耳光，可現在我不能，因為我才是這事件的根源所在，你和她……那一夜頂多是你喝多了，失去意識之下認錯了人……我們不計較了好不好？我的賭注沒有丟！還在我麵前，在我懷裡！”說

著又不顧全程呆愣得失去語言能力的季南，用指腹勾勒著她的眉眼，頭發

“你看啊，我的賭注不僅沒丟，頭發還留長了，還會化妝了……這裡……”季南感受著她撫摸到自己的敏感，臉頰藤的就紅了

“佳穎……你到底怎麼想的？”季南終於恢複了反應能力

“南南！我們和好吧？”

徐佳穎說完親了親季南的額頭，滿含期待的盯著季南的眼睛，身子依舊壓在季南的身上，似乎她不答應，就彆想動似的

季南看著徐佳穎的眉眼，來來回回，似乎要把分開的兩年都給看回來才罷休

“南南，說話呀……好不好？”

季南這才開口

“佳穎……我們重新從朋友做起好不好？”

“朋友？哪種朋友？”徐佳穎等了這麼久卻聽到這麼一句，快被氣笑了

“就……普通朋友……”

“南南，你怎麼想的？你不能總是這樣……我也有尊嚴的”徐佳穎又有點想哭了

“佳穎……即使你不在意我在你出國後發生的糊塗事，但……我們之間存在的本質問題並沒有解決”

季南似乎終於恢複了思考能力，語氣平緩的敘述著

“季南……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徐佳穎實在聽不下去了，撐起身體坐在沙發的一頭，哭出了聲

季南長歎了一口氣才坐起來，順了順淩亂的頭發，又抽了兩張麵紙給徐佳穎

“彆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佳穎，從一開始，就不是你的問題，有問題的是我……我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我的自卑與自尊同時折磨著我，讓我不敢去追尋，去靠近你”

“季南……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對你？是，我是離開了你兩年，對你不聞不問，就是照顧著你的尊嚴，讓你自己去打拚，為什麼兩年了，你明明是要跨進新高度了，性子還是這麼彆扭？你就不能放下那些陳腐的階級意識？我和你沒有不同，我家境是好，父母也恩愛，對我百般嗬護，可那與我們之間的感情有半毛錢關係嗎？從一開始就是我追逐著你，你每一次退縮，我都放下尊嚴的去開解你，靠近你，我也會累的！”徐佳穎聲音嘶啞得不行了，把自己這幾年來季南所忽略的委屈通通都倒了出來

“所以！我說我們從朋友做起好不好……我們換個身份和角度，去看清楚彼此，是否真的適合，不要感情用事，我怕……我怕有一天你會後悔……”季南努力克製著心痛說著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