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峰開闊的空地上，應天弟子們正在練劍，個個手握長劍，身穿白衣的身影此起彼伏。按照應天派的規矩，弟子們每天上午和下午都需來此地練劍，除非門派中有其他事情，否則一日也不可鬆懈。今日是三代弟子成德元監督本次訓練，他仰頭看了看日頭，心中估計一下時間，大聲道：“好，我們先休息片刻，待會再接著練。”
成德元管教弟子一向寬鬆，故而大家在他麵前毫無拘束。話音落下。大家紛紛將手中長劍插入劍鞘之中，活動酸痛的肩膀和手臂，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大聲說笑。
一個小小的身影依舊站在人群外。那人便是莫空青，她手中平舉著劍，做出刺的動作，舉了一陣子，整個手臂都開始顫動，始終咬著牙強撐著，直到手臂抖得像篩子一樣才鬆了力氣。
遙風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莫空青默默將劍拾起，拭去劍柄蹭上的灰塵，抖抖手腕，繼續開始練。賀載雲回頭去尋李載賢，無意中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陣憐愛，又看到莫空青頭上戴著的纏花發釵，日光下流動著錦緞般的光芒，顏色雖然並不鮮豔，戴在莫空青頭上也清新可愛，臉上不由自主帶上笑容。
她走到李載賢身邊坐下。李載賢低頭看著手中劍出神，賀載雲喚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賀載雲笑道：“師姐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李載賢擺手道：“沒什麼。載雲來找我有什麼事？是想讓我待會陪你練劍嗎？”
賀載雲輕歎一聲道：“師姐若願意陪我練劍，那自然是最好的。隻不過你明天又要離開了，師姐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就沒人陪我練劍了。”她說著說著，雙手環抱著雙腿，撇了撇嘴，又黑又粗的眉毛也在向下撇，看上去又幾分撒嬌的意思。
李載賢扭頭看向賀載雲，問道：“還有這麼多師姐妹、師兄弟，都沒有一位能陪你練劍嗎？”
賀載雲吐了吐舌頭說道：“同輩中隻有師姐你的劍法最好，接下來就是方師兄和宋師姐……”她掰著手指數到，“上次門內比試的時候我排在第四。這練劍就像下棋一樣，同臭棋簍子下隻會越下越差。其他人劍法都沒有我好，我和其他師兄弟練隻是在給彆人喂招，自己提升甚少。”她一向心直口快，心中想到什麼就說了出來。
李載賢道：“載雲這話實在得罪人，幸好隻有我一人聽到，否則大家肯定要怪你了。”賀載雲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不自覺向四周張望，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才放下心來，說道：“我是隨口一說，隨口一說。不過的確如此嘛。師父現下也不在門中，各位師叔又忙得很，宋師姐也在醫館中。至於方師兄……”
她說道此處，冷哼一聲，“他現在正在麵壁思過，不能離開思過崖。”賀載雲停頓一下，一揮拳頭道：“就算他離開思過崖，我也不會去找他練劍的，我比不過他，他就嘲笑我，可惡得很！看我這次努力練劍，待他下崖之後一定要贏過他。”
李載賢臉上見她手舞足蹈，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道：“好，我待會陪你練就是了。”
賀載雲喜道：“太好了。那逍遙師叔這次帶你和空青下山遊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莫空青的情況十分特殊，隻說是出門遊曆，除了李載賢、逍遙道人以及宋佩蘭，門內無人知曉他們此行為的是尋醫。
李載賢看了莫空青一眼，搖頭道：“還不能確定。”賀載雲順著李載賢的視線看過去，隻見莫空青現在仍在練習，額前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黏在額頭上，不由感歎道：“空青師妹還這麼小，就要吃這種苦。”
李載賢疑惑道：“我們小時候不都是這麼練得嗎？”
“隻有師姐你是這麼練得吧！”賀載雲回憶過去，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李載賢咬著牙舉劍的模樣似乎和莫空青此時的樣子重疊在一起，隻是當時李載賢練基本功的年紀還要再小一點，練完之後渾身青青紫紫，時不時還有各種剮蹭出來的傷口，宋師姐給她上藥，疼的直冒冷汗也不吭一聲。
李載賢說道：“現在若是可以把基本功練紮實，日後學起劍法來說就會輕鬆很多。”賀載雲點頭道：“確是如此。”她想了想，又問道：“不知空青內功練得如何？”
李載賢一時沉默不語。賀載雲不知其中緣由，見李載賢這個樣子，於是說道：“萬事開頭難，師妹如此刻苦，想必日後內功也一定會大有精進。”李載賢點了點頭，依然沒說什麼。
這時空中傳來一聲哨音，成德元的聲音響起：“開始練劍！”一聲令下，眾弟子從鞘中抽出了劍。又有幾人過來找李載賢，向想她請教，隻是賀載雲先來討教，其他人需要排在後麵。
兩人開始比試，李載賢武功遠遠強於賀載雲，於是拿劍一味格擋，並不進攻。賀載雲見狀，心中更是感歎，李師姐武功又精進了不少。她隻覺李載賢天賦異稟，並不知李載賢除了同大家一起訓練的時間外還會另找時間自己練習。
她稍微出神，李載賢抓住這個機會，快步上前，轉守為攻，手中劍花翻動。賀載雲看得眼花繚亂，心神動搖，勉強用劍抵擋，隻是李載賢速度過快，她剛剛擋住上一劍，下一劍就立刻揮了過來，邊打邊退，最終招架不住。
“載雲，比試的時候可不應走神啊。”
李載賢的聲音傳來。賀載雲擦去頭上的汗，點頭道：“師姐教訓的是，不過我這次疏忽了，下次必定不會。”
“好，再來！”
兩人比試了近乎一個下午。直到太陽落山，成德元準許眾人離開才結束。
莫空青和李載賢回到川仙山上。應天派已為莫空青準備好了房間，還為她做了幾套衣服。她前幾日已經收拾好出行的包裹，就待明日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