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你不是人!”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桌麵上的一盒小熊貓給塞到兜裡之後。
杜衛國紅著眼睛,帶著哭腔的衝著李茂喊著。
“這麼好的東西,你怎麼現在才想起我來啊!
你要是早點想起我...”
杜衛國假裝啜泣的停頓了一下,李茂臉上掛著笑容,不聲不響的捧哏:
“怎麼樣?”
“我不就早點能在他們麵前抖威風了麼!
你不知道,前幾天北邊過來兩個哥們,手裡拿了一堆的好東西刺撓我們。
要是早點拿到這東西,我早就把他們的氣焰給壓下去了。”
杜衛國一手捂著自己的口袋,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李茂剩下的煙盒。
“不行!隻有一包不夠,這玩意隻要去打他們臉,那肯定剩不下來!
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李茂你得再分給我一盒,讓我在其他人麵前還能抖抖。
不對!兄弟的麵子不一定夠。
這樣,我喊你哥還不成麼!雖然你比我小了一個月,但是我吃點虧,願意認你這個大哥!
大哥!看在早晚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可憐可憐弟弟的自尊心。
再給我一包吧!”
杜衛國毫無節操的喊著。
這架勢,跟後世相比也就差蹲下抱大腿了。
看著這麼出賣節操的杜衛國,李茂猶豫了一下:
“一包夠麼?”
“咋?哥你還能多勻我一包?!!!”
杜衛國興奮的小跳了一下,看著李茂的眼睛,趕忙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剛才因為興奮而幻聽。
“啊,還能多勻你一包,不過這一包,咱們可不能白拿啊。”
李茂笑眯眯的說著,這表情,多少帶著一些勸人上岸的誘惑。
“行,要辦什麼事隻管說,自家人,就算沒有這東西我還能不幫忙不成?”
杜衛國大咧咧的說著,一雙眼睛依舊盯著煙盒,擺動的雙手更是清晰的表達著:‘有事說事,先把小熊貓給我’的迫切。
“不是?你這怎麼就不擔心是什麼為難的事了?”
李茂很是不解。
問話的同時,手下也不忘又分出兩盒小熊貓遞給杜衛國。
寶貝的將小熊貓放在自己的口袋裡。
剛拍了兩下,又生怕自己等會的動作把煙盒給擠變形的杜衛國,轉而又小心的把煙從口袋中給掏了出來。
左右看了一下,三下五除二的將桌子上的一瓶酒外麵的黃色油紙給扯了下來。
輕柔的將屬於自己的小熊貓給包起來。
隻留下最開始的一包,依舊放在口袋。
“為難?你都說了這是你們副廠長獎勵給你的。沒有外麵的人,你自己的事能有什麼難辦的?”
杜衛國心不在焉的說著。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此時此刻,李茂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無聲無息的鄙視了一頓。
聽聽這話,這就差指著李茂的鼻子說,在他麵前難上天的事情,在杜衛國麵前根本不算個事兒。
想了想自己的要求。
李茂覺得好像確實也是這樣。
心中已經接受了這個答案,可李茂的拳頭還是硬了起來:
“我說杜衛國,你這翻臉翻的有些快啊。
剛才還一口一個哥呢,這會就蔑視我了?你就不怕我等你姐回來了,去跟你姐告狀?”
提到杜媛媛,杜衛國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苦著個臉轉過來,看向說出這話的李茂:
“哥,我哪裡蔑視你了!
咱們都是一家人,犯得著下這麼狠的手麼?”
嗯,很好,杜衛國害怕了,李茂心裡這一下就舒坦了。
“行了,不跟你廢話,往草原上那邊的線路,你有什麼熟悉的朋友沒有?”
李茂鬆開了手,坐在板凳上嘬著茶,時不時的還把嘴裡的茶葉吐回茶缸裡。
“草原上???”
杜衛國雖然還不懂李茂要乾嘛,但是卻感覺大為震撼。
“草原上的人你都認識?”
麵對杜衛國的感歎,李茂已經掛上了一副無喜無悲的表情:
“不光我認識,你也認識,就上次在什刹海滑冰的時候遇到的那兩位。”
“不是??!!就那一次的功夫,你就拍上拉?!”
杜衛國震驚的看著李茂,下一秒更是猛然搖了搖自己的頭:
“不是!李茂你可是我姐夫!你可不能跟那些人學著亂來!!
這件事要是讓我姐知道了,弟弟我這一雙腿怕是都得跪出血。
要是再讓我姐知道,你們認識的過程中還有莪推波助瀾,我怕是今年下半年就得躺在床上過日子了!
哥!姐夫!
你聽弟弟一句勸,草原上的姑娘是有異域風情,但是跟咱們真的不搭邊!
實在不行你玩玩就行了,大不了我給你打掩護。
就是有一條,你可千萬彆讓我姐知道啊!”
杜衛國從心的言語,讓李茂大為震驚。
錯愕的看了一眼杜衛國,李茂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評價。
說他慫吧,他敢慫恿李茂始亂終棄。
說他膽大吧,他怕杜媛媛怕的死死的。
這糾結的樣子,差點沒把李茂逗的噴出茶水來。
“不是?姐夫你彆光樂嗬啊,給我一句準話成不成?
咱們到底是斷了關係,還是始亂終棄,隻要你開口剩下我包辦成不?”
杜衛國擔憂的說著,急切的模樣,好像李茂今天不答應,明天就看不到他了一樣。
“行了行了,沒有你想的那一攤子爛事。
我就是問你有沒有熟悉的人,回頭幫我捎帶一些東西。
次數也不用太頻繁,一個月一趟就行。”
李茂擺了擺手,很是隨意的說著。
“就這事?”
杜衛國看了看自己那雙差點不爭氣跪下的腿,隻想罵自己都腦補的什麼玩意。
“就這事啊,不然還能是什麼?
我老李家根正苗紅的,背後又沒有什麼靠山,總不能指望我跟你們這群大院的人一樣,閒著沒事玩花活吧?”
李茂優哉遊哉的喝著茶,並沒有多麼在意杜衛國剛才的舉動。
感覺到冥冥之中,自己頭上的那個血紅的‘危’字去掉之後,杜衛國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行吧,這事交給我了,三天之內,一準給你找一個自己人幫忙。”
杜衛國擺了擺手,隻是捎包這種事,並算不上什麼大事。
砸吧了兩口茶水,感慨著這茶就是跟茉莉花的味道不同之後,杜衛國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什麼:
“等等!!!
捎包?一個月一次?你們要交換什麼東西?!!!”
“也沒什麼,就是弄掛件路上耽擱的時間太長了,有些需要注意時限性的東西,還是走鐵路方便一些,左右有你幫忙呢,我也就占你一個人情。”
李茂輕飄飄的說著,可這會的杜衛國,一雙耳朵全都集中在了‘時限行’這幾個字上。
“那姑娘給你弄好吃的了?”
杜衛國倉促起身,瞪圓了眼睛,一雙手死死的按在桌子上。
“啊,也不算吧,我們互相交流的。
你也知道的,咱們這有不少東西都是草原上沒有的,什麼弄不弄的,充其量算是互通有無吧。”
依舊是那般雲淡風輕。
就是這話聽在杜衛國的耳中,彆提有多眼紅。
“哥,你真是我哥,這都能扯上關係?要不回頭我給你出一個手續,你往北邊跑一趟好不好。
不怕你笑話,我感覺我姐需要一張大貓皮當褥子。
我聽北邊來的那個棒槌說,他們那去年進山裡獵了好些東西,其中就有大貓和熊瞎子。
還有還有,我聽說那邊的狐狸毛也不錯,能多弄幾條的話,算是給你弟妹的見麵禮成不?”
杜衛國卑微的說著。
“見麵禮?你有對象了?”
李茂端著茶缸的手猛然一頓,詫異的看了一眼杜衛國。
“嗨,什麼對象不對象,就是了解了解。距離共建**友誼,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杜衛國得意的揚了揚頭,頗有以前故事中‘犬子無能,隻是考了個狀元’的味道。
“哦,不是對象啊,那你跟我說這個乾嘛?自己媳婦自己疼去。
再說了,媛媛喜歡大貓皮麼?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李茂果斷的拒絕了杜衛國的想法。
草原那邊的事情就是一個湊巧。
去北麵?杜衛國這群大院的人都弄不到的東西,他去一趟就能弄到才是奇了怪。
“行吧,不弄就不弄吧。”
杜衛國嘖了嘖舌頭,又坐在了板凳上。
將之前擺在桌子上的東西往李茂麵前推了推之後,杜衛國更是直接掏出放在兜裡的那一盒小熊貓。
開封,點上,眯眼睛,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現在就抽?剛才不還寶貴的很麼?”
李茂先是看了一眼杜衛國剛才打開包裝的酒瓶,口中不解的問了一句。
嗯,53年剛成立的茅台廠的酒。
放這會還沒有什麼名號,在老一輩的眼裡甚至還不如汾酒什麼的。
但是這玩意放一放,以後就...
算了,等到這酒值錢的時候,他李茂還活著不活著都不知道...
心中感慨了一番之後,李茂放下了手中的台子。
“寶貴?那是之前!
既然這一包注定要犧牲在過幾天的席麵上,我肯定得先把數量算好。
彆的不說,到時候給他們一人留一根,沒讓他們一根輪流著抽那都是我大氣!
本來就是去擺麵子的,這要是數量沒算好,他們多抽一根,我不得吃虧麼。”
杜衛國這麼說著。
仔細想想,這話跟那句‘錢是讓女人看的,不是讓女人花的’好像有異曲同工之妙。
左右都是漲麵子,麵子漲了就行了,多給了那就是吃虧。
稍微想了想,李茂還是開口指點了一下:
“我說衛國,回頭去吃飯之前,彆忘了把煙掏出來,提前把煙盒子揉吧揉吧。
等到席麵上之後,把皺巴巴的煙盒子甩出去,在表現的大氣一些,這樣在情緒上更有味道。”
“嗯?!”
杜衛國口中驚歎,心中模擬了一遍那種場景之後,忍不住的朝著李茂豎起大拇指:
“姐夫到底是姐夫,你這可真是有一手的!”
閒話說完,兩人開始正式的交易。
錢貨兩訖之後,杜衛國這才指了指桌麵上的東西。
“諾,這三瓶是我從我家老頭子手裡掏出來的什麼茅台,說是什麼建廠時候弄的元年酒,我之前喝過一瓶,味道也就那麼回事。
你就湊活著喝一下。
還有這三條,三軍煙一樣一條,也是我從老頭子手裡扣出來的。
還有一條中華,原本是想著讓你說話辦事的時候拿出來漲漲麵子,現在看來算是我姐...咳咳,這煙不太習慣,嗆了一口。
剛才說到哪了?哦對,原本想著給你撐麵子的,現在看來就用不到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是從我家老頭子手裡扣出來的,就留在這你自己抽吧。
另外還有幾張友誼商店的票,回頭你可以拿去給曉梅買一點零嘴,我聽說他們那邊最近上了幾款餅乾,好像是從老大哥那邊弄來的。”
說道最後,不知道怎麼的,李茂竟然從杜衛國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一絲幽怨。
古怪的看了杜衛國一眼,李茂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院裡一陣喧嘩。
“我說這位老同誌,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真的是來院裡找人的。
你看我工作證,我跟你說了,我是同*堂的經理,我姓樂。
在京都住了那麼久,你們總不能連我們樂家都不知道吧?”
後院內,一個身穿中山裝,做著乾部打扮的人硬頂著閻埠貴從走了進來。
看到杜衛國停在李茂家門口的自行車,原本被不安從充斥的眼睛,瞬間閃起了光芒:
“你看,那就是我要找的自行車。
那自行車的主人是叫杜衛國沒錯吧!我這一趟過來就是找他來的。
剛才在路上他騎的有些快,這才給錯過去了。”
看了一眼杜衛國的自行車,閻埠貴也一下拿不準了:
“那人是叫杜衛國不錯,不過人可不是住在我們院的。
不管你想找誰,你現在先站著彆動,我把人喊出來,你們自己當麵說。”
見著這個自稱是樂經理的人沒有反駁,閻埠貴這才朝著李茂家喊了一聲:
“李茂,還有那位杜衛國同誌,有人跟著你的自行車到院裡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