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啊李茂,你這話...你這話說的真好...你懂我啊!
彆的不說,大爺我這就回家拎瓶酒過來。”
劉海中口中苦澀的說著。
當管事大爺的時候沒有看到李茂怎麼樣,如今他下來了,反倒是被李茂給安慰了一圈。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年紀不大,劉大爺看輕我很正常。
但是不管怎麼樣,咱們的底線和標準就擺在這裡,早晚能正視的。
隻是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早。”
李茂搖了搖頭,轉身去廚房端了一碟蒸軟的肉乾,又從櫥櫃中拿出半瓶蓮花白:
“酒就不用回去拿了,在我家讓您回去拿酒,那不是打我老李家的臉麵呢麼。
不是什麼好酒,咱們就著肉乾對付上一口?”
看著李茂拿出的肉乾,劉海中的眼睛都支棱了起來:
“嘶,這肉乾?是牛肉?”
捏在手裡湊到眼跟前瞅了瞅,劉海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兩年京都的牛肉可不好買,彆說是劉海中,就算是廠裡的一些小領導都不好去弄牛肉。
“是牛肉不假,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給曉梅弄來補身體的。
家裡沒什麼好東西當招待,咱們趁著曉梅在裡屋,偷偷的打打牙祭。”
李茂給劉海中倒了一小杯酒,因為要說事,拿的杯子自然是最小的那種。
至於李茂說偷偷打牙祭?
劉海中自然能聽出來這隻是一句笑言。
“李茂啊,你這就跟我太見外了,都是自家人,哪用的著這麼見外。
而且我也沒有那麼脆弱。
不就是跑了一個兒子麼?我還有兩個呢。”
劉海中口中這般說著,可隻要是明眼人一聽,就能知道這是劉海中的氣話。
酒水倒好,彆的話都還沒說,兩人就先砰了一杯。
酒入愁腸,這話匣子就順著打開了:
“李茂啊,你說劉光齊是不是個沒良心的!老子好吃好喝的養了他那麼多年,一點苦都沒讓他吃!
就想著讓他好好上學,回頭找個好工作,熬到三十多歲能當上個小領導,在院裡好好的給我掙一掙臉麵。
二十多歲的人了,我就沒讓他的手碰過洗碗的水!
你說我對他那麼好,他這麼做,對得起我這個當爹的麼!”
劉海中苦著個臉,人在發愁的時候,根本不用勸。
酒水擺到麵前,自己就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
能把自己灌醉還算是好的,怕就怕心中愁悶的時候,這酒越喝,腦子裡麵越是清楚。
等到過往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在心頭縈繞。
劉海中更是覺得鼻頭忍不住的酸澀。
“劉光齊啊...他可真不是個玩意,我養了這麼多年,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玩意啊...”
劉海中苦悶的喝著酒,李茂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
“李茂你說,我是不是白養活光齊了!我是不是沒指望壓過易中海一頭了?”
劉海中這般說著,心中的苦悶卻是一點一點給說了出來。
“壓過易中海一頭?
我說劉大爺,你這是走了歪路啊,你家裡可是有三個兒子呢,這還能不是壓了易中海一頭?”
李茂笑著說著。
“三個兒子?現在就兩個嘍,就這兩個,那還真不一定比得過賈東旭。
賈東旭那小子雖然不正混,可架不住是工人。
光天光福都是學不來工人手藝的,我這鍛工又是吃天賦的。
得虧李茂你伸手帶了一把,要不然他們倆這工作,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給安排。
你說我一高級工人,家裡兩個孩子死活考不上評級?
這話要是傳出去,我劉海中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劉海中口中依舊是苦悶的。
可在這話語之中,李茂卻是聽出了彆的意思:
“不是?莪說劉大爺,怎麼聽您這話裡的意思,賈東旭好像不是老賈家的?”
見著李茂疑問,感覺跟李茂關係越發貼近的劉海中,卻是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這誰能說的清?反正我看賈東旭那眉眼裡麵,跟老賈不太像。
你們家來的晚,有些事不知道正常。
易中海這老小子,年輕的時候可也是個玩兒家。要不是那年挨了老賈一腳,說不準現在還收不了心呢。”
說到這,劉海中又神神秘秘的說了一句:
“你以為易中海為什麼這麼多年沒跟下麵走過親戚?
我跟你說,這裡麵的彎彎道道可不少!”
李茂沉默著點了點頭。
易中海年輕的時候玩的花這事,李茂之前是聽何大清說過一嘴的。
現在有了劉海中的印證,更是讓易中海的形象立體了起來。
手藝歸手藝,人品歸人品,這一點李茂還是分的清楚的。
“不過就算這樣,劉大爺也不至於這麼沮喪吧。您好歹是七級工,努把力衝一衝八級工還是可以的吧。”
李茂口中這般安慰著。
劉海中卻是想都不想的直接搖了搖頭:
“沒指望的,光說弄圖紙這事,就把我給卡的死死的了。
我就一高小文化,到了這年紀腦子也僵的不行,就是明白的告訴我怎麼做,我這腦子裡也跟被鐵門攔了一層一樣。
我啊,跳不出那個圈。
再說了,咱們廠是軋鋼廠,到底是主要生產鋼材的。
作為附加生產車間,易中海一個鉗工,托托人找找關係還能留在廠裡。
廠裡的鍛工這麼多,我要是真上了八級,我這不得被抽調到外麵去?
不是我不願意去做貢獻。
實在是這一家老小都得指著我掙錢吃飯,你說我要是孑然一身也就算了。
這光齊才結婚,光福都沒工作。我這要是走了,我這家不就等於塌了麼!
眼下光齊走了,這家我就更不能離了。
就算光天,光福會孝順他娘,院裡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堆,還有易中海他們在一邊盯著,我不在旁邊看著,我這心裡那就是不踏實。”
劉海中這話已經算是推心置腹。
也就是跟老李家的關係真的親近,劉海中才能說出來這些話。
李茂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給劉海中麵前的酒杯又續上了一杯:
“彆看我帶了那麼多的徒弟,一個個都是手把手真心實意的教的。可人心隔肚皮。
我在的時候他們都恭敬孝順。
我要是離開了京都,一次兩次的麻煩能幫忙,一年兩年呢?
長時間下來,彆說是徒弟,就算是親兒子都受不了吧。
就算我還有兩個資助的徒弟,可這事他還是說不準啊。我能奔著公平的心思對待彆人。
彆人能這麼公平公正的對我麼。
我不想去賭,也不敢去賭。”
劉海中這般說著,真就像是李茂之前的猜測一樣,這酒越喝,劉海中的腦子越是清楚。
人雖然看起來已經有些搖晃。
可這嘴裡說出來的話,那是一句比一句真實。
“李茂啊,咱們兩家關係近,你跟我說實話,我這輩子還有沒有壓過易中海的那天?
我那剩下的兩個兒子,還有沒有壓過賈東旭的那天?”
劉海中苦澀的說著。
李茂抿了抿杯中的酒水,也沒有說假話的意思:
“超過賈東旭?光天不是已經超過了麼?
不管賈東旭是誰的兒子,至少光天跟光福還沒有長歪。說出來怕你不信,劉光天跟我說過。
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您麵前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不是廢物,證明自己早晚有一天能超過劉光齊。
以前沒有機會就算了,現在有了機會,劉光天是真的很努力。”
聽到這話,劉海中端著酒杯的手一下搖晃了起來:
“那他怎麼不跟我說,現在努力?他怎麼上學的時候不努力!
但凡他上學的時候努力一點.......”
這話李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思索了一番,隻能找了個理由:
“或許是天賦不在學習上,又或者是感覺在學習上下功夫也比不過劉光齊呢。
不管怎麼說,光天是真的想幫過你的。
要不然以前的時候,也不會帶著光福去扛大包。
這哥倆才多大?
閻大爺家的閻解成沒學上的時候都多大了,就那不還不願意去扛大包麼?”
李茂這般說著,劉海中腦中也開始不斷回憶起來。
就像是李茂說的這樣,劉光天跟劉光福這哥倆,真的是很早就在外麵尋摸零工了。
以前劉海中的注意力都在劉光齊身上。
除了要出氣的時候想起他們,彆的時候還真沒關注過他們乾嘛。
劉海中有些沉默,隻能閉上眼睛,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
作為傳統的父親,劉海中是做不到跟孩子道歉這種事情的。
劉海中沒有說話,可不代表李茂沒有話說:
“劉光天已經比那個長歪的賈東旭強了。至於劉大爺你?想超過易中海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級彆上不想升,那就往職位上想辦法就是了。
車間主任當不上,當個小組長還是不難的吧?
真要是不行,回頭我請我們科長出麵,咱們請劉大爺你們車間主任好好吃頓飯,帶上一些稀罕東西不就成了麼。
小組長而已,又不是有行政級彆的領導,能不能當的不還是你們車間主任一句話的事麼。
隻要您當了小組長之後,還願意跟現在一樣手把手的教徒弟。
哪個主任會跟自己車間的排名和先進過不去?
小組長當幾年熬一熬,說不準哪天調動工作,易中海就被調到您手底下了呢。”
話都說到了這裡,李茂忽然想起之前劉海中在後院跟傻柱說給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