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小姐,你既得知自己已然被懷疑,為何不現在就從十二鬼月撤離?”
“天音大人,目前關於鬼的情報還是不夠。”我冷靜分析道:“若是我現在就撤離,到時候與無慘進行那場生死決戰時,或許有勝算,但相應的,我們一定會付出十分慘重的代價。”
“我多臥底一天,我們的勝算就越大,我們的損傷可能就會減小。天音大人,這是我無法拒絕的誘惑。”我露出從容的微笑道,“哪怕我死了也心甘情願,我想,當初的我應當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天音大人麵色肅然道:“可是春日小姐,一切都應以您的安全為重,身為鬼殺隊的代理主公,我不能讓您做不必要的犧牲。”
“天音大人,請相信我,相信鬼殺隊。”我堅定道:“我不會做出白白送死的行為的,我會用儘全力,等著我們將惡鬼徹底滅殺的那一天!”
珠世小姐與蝴蝶小姐他們正在研究的對付鬼舞辻無慘的藥物裡,就有能讓鬼變回人類的藥物。
我會用儘全力去戰鬥,如果有朝一日,我可以恢複人類之身,我一定要在陽光下肆意奔跑,穿過繁茂的紫藤花叢,在大片大片的爛漫的紫色中細細品味春日的溫暖和無限可能的人生。
我收回飄到九霄雲外的思緒,:“天音大人,關於我的記憶一事,我有一個想法想同您與主公大人談談,不知現在您與主公大人可否能抽出時間聽我說說?”
在天音大人請示主公並得到主公的同意後,我跟著天音大人,來到了主公休養的房間。
我又一次見到了耀哉大人。
耀哉大人癱瘓在榻上,呼吸漫長而微弱,半點沒有二十出頭的青年人的活力。
他的身體情況比幾天前更加嚴重了,因為詛咒而導致的疤痕幾乎遍布全身,從眼睛向下,不斷往外蔓延,甚至手掌都遍布著紫色的皺皺巴巴的褶皺。
耀哉大人身邊跪坐著一個安穩如山的高大身影。
是剛才參與了九柱會議,會議結束後並未離去的岩柱——悲鳴嶼行冥先生。
聽到隔間的門拉開的聲音時,悲鳴嶼行冥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稍稍轉頭,穩穩當當朝我的方向望來。
產屋敷耀哉的聲音很輕,在這空曠的房間裡幾乎微不可聞:“又見麵了,清原小姐。”
“耀哉大人,岩柱大人。”我與他們打完招呼,行完禮後,也輕手輕腳跪坐在產屋敷耀哉身邊。
耀哉大人雖然病入膏肓,但他的氣質依舊溫雅而沉穩,他耐心地問我:“不知春日小姐找我,是想要與我商量何事?”
“鬼舞辻無慘可以讀取任意鬼細胞裡的記憶。”我緩緩開口,“主公大人,很抱歉將您牽扯了進來。但是,若是我身份暴露,一旦我真正的記憶被鬼舞辻無慘讀取,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往產屋敷宅邸對您下手。”
“清原小姐如此擔心我的安危,我很高興。”耀哉大人淺淺笑道:“但是清原小姐不必感到愧疚,鬼舞辻無慘遲早會找到這裡,我已經做好迎接他到來的準備了你。”
悲鳴嶼先生沒有說話,隻是他的眼眶中默默流下兩行細淚。
我心底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
我將我的猜測問了出來:“主公大人,您是想以身入局,點燃與鬼展開決戰的第一把火嗎?”
一陣寂靜後,耀哉大人輕歎一聲,帶著些許無奈的笑意說道:“清原小姐,我已經時日無多了。”
“所以您覺得,與其就這樣生生被詛咒而死,不如在死前發揮最大的價值是嗎?”我忍著顫抖的嗓音說道,“可是主公大人,如果我們可以在詛咒徹底奪走您的生命之前,及時斬殺鬼舞辻無慘,您身上的詛咒也就可以隨之消散了!”
我控製著自己的聲音,儘力讓它平靜下來,緩緩道出我的計劃:“如果我的身份暴露,無慘讀取了我的記憶,這雖然是集齊糟糕的後果,但是我們也不是不能反向來利用……”
“……”
“主公大人,無論如何,請您努力活著,賭一賭吧!”我懇請道,“我知道,若是您用您的死來當誘餌,會迅速點燃每一位鬼殺隊隊士的怒氣,能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提升整個鬼殺隊的士氣。但是,您是每一位鬼殺隊隊員的精神支柱,如果有可以代替您以身入局且最終效果和其差不多的辦法,請您撤離這裡,在足夠安全的地方陪我們一起熬過這漫漫長夜吧!”
我與主公大人商議好以後的計劃之後,我向主公告彆時表達了願他身體康健,長命百歲的祝福,接著離開房間。
主公祝我一路平安,武運昌隆。
悲鳴嶼行冥低聲對我道了一聲謝。
現在已然是初秋了,院子裡的樹上的葉子已經開始變黃,風吹過發出沙沙聲響,偶爾會帶一兩片發黃的樹葉旋轉著飄落下來。
我背對者燈光,踩著自己的影子在石庭裡緩緩行走,忽然,我感覺前方有人望著我,似乎等了我許久的樣子。
我抬起頭來,看清了前方立著的人影。
他身穿著眼熟的三色龜甲紋羽織,用堅定而溫潤的銀色眼眸望著我。
是方才在九柱會議上為我說過話的錆兔。
片刻後,我打了聲招呼:“晚上好,錆兔先生,有什麼事嗎?”
錆兔給我遞來一個小包裹,溫和地笑了笑:“鱗瀧先生曾對我吩咐過,清原小姐喜歡吃糖,若是日後見著了清原小姐,一定要帶包糖給她。”
我喜歡吃糖。
喜歡吃各種各樣的糖。
不過,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糖就是奢侈品。
尤其是剛傳入日本不久的金平糖,因為在那個時代,砂糖原料稀缺,加上工匠技藝不足,金平糖成了高級果子,流行於貴族之間。
雖然我的所在的家族是個大家族,但是我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女孩,自然也分不到糖吃。
所以進了鬼殺隊後,偶爾會在我練完刀後給我一塊糖的繼國緣一先生,用他對我的多次投喂刷滿了我對他的好感!
有一個題外話是,後來聽緣一先生無意中提起,那些糖大部分是從他的同胞哥哥嚴勝先生那裡得來的。
作為人類時一輩子沒吃過幾顆金平糖的我,在變成鬼後收到了第一袋金平糖——緣一先生送的。
所以,我在發現我再也吃不出金平糖的味道後十分婉惜。
因此,當珠世小姐將她的身體改造成可以喝她喜歡的紅茶的樣子時,我請求她把我的身體也相應的改了改。
沒錯,雖然我是一隻無法吃人類食物的鬼,但是我可以吃糖,並且能感受到糖果甜甜的味道!
雖然糖無法給我提供能量,但是可以吃糖就已經能超過大部分鬼了!
思及此,我的心裡湧上了一股暖流,我收下了包裹,大大方方地感謝他道:“謝謝!日後有時間了一定去拜訪鱗瀧先生!”
錆兔好像是怔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笑著說道:“那太好了,清原小姐,如果想必老師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我有些疑惑:“咦?為什麼這麼說,您不是說,我與鱗瀧先生是故交嗎,難道最近關係變淡了?”
正說著,我開始好奇起我與鱗瀧左近次師徒的過往起來。
錆兔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啊,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以前清原小姐與鱗瀧先生鬨過矛盾呢,鱗瀧先生說他到現在都沒來得及當道歉,隻能拜托我與義勇如果見著您了,要與您好好相處。”
“嗯?”我睜著茫然的眼睛,在腦子裡檢索了一遍現有的記憶,但是沒有相關的內容。
檢索失敗,我問錆兔:“錆兔先生知道是因為什麼鬨了矛盾嗎?”
錆兔思索了一陣,回答我:“師父沒說,所以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應該和他托我贈予您的麵具有關。”
我看向手中的狐狸麵具。
這個麵具一看就是製作者費了很大的心思做出來的,麵具雕刻地十分精細,上麵的彩繪是一筆一畫慢慢畫上去的,每一處的上色、線條都繪製的恰到好處。
而且在張麵具的大小十分貼合我的臉。
看的出來,鱗瀧先生在製作這張麵具時非常謹慎和認真。
“鱗瀧先生刻壞了不少麵具,才做出了最終這張成品,他托我轉交給您時還怕您不收,聽到我給他說您收了並且常常戴著,他還鬆了一口氣呢。”錆兔回憶道。
我覺得我的脾氣應該不差吧。
我們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鱗瀧先生不惜下這麼大功夫給我親手做禮物賠罪。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最終,我放棄思考這個問題。
反正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想了也是白想。
我將麵具帶到臉上,正打算離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問錆兔:“對了,錆兔,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錆兔似乎是愣了一下:“清原小姐請說,我會儘力而為的。”
我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指了指其中一出標記點:“這裡是我名下的一處宅子,臥室裡的榻榻米上有一塊鬆動的木板,木板下是一塊機關控製按鈕,打開機關後,可以看到書架後的暗格,暗格裡麵放著我的日輪刀。”
我拜托他道:“錆兔先生,麻煩您有時間過去一趟,暫時幫我保管一下那把日輪刀好嗎?”
錆兔似乎是思索了一會,但他沒多問什麼,點點頭答應了。
“謝謝!”我到過謝後,半開玩笑道,“我最開始使用水之呼吸時就用的那把刀,後來雖然是改變了呼吸法,但是刀一直沒怎麼換過,也就是說那把刀你也可以使用的,萬一錆兔先生的刀不小心斷了,那把刀還可以做為備用哦。”
錆兔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清原小姐,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啊,對不起。”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我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歉。
“沒,沒關係。”錆兔道,“清原小姐不記得了,我在藤襲山進行入隊測試時,由於我的刀卷了邊,沒能斬下手鬼的頭顱,多虧您將您的那把日輪刀扔給了我,才救了我一命。”
“清原小姐,我已經變得比當時的我強大多了,不會再讓您費心了。”
“啊,雖然我不記得,但是錆兔現在是很厲害的柱呢!我們都要加油哦!”想不起來的我被迫化身誇誇機器。
錆兔的眼神似乎帶著淡淡的哀傷和遺憾。
“錆兔,謝謝你的糖。”最終,我揚起拿著麵具的手向他揮了揮,“請替我轉告鱗瀧先生,麵具非常好看,我很喜歡!”
錆兔在我走後嘀咕道:“啊,已經是第三次替她給轉告鱗瀧先生這句話了。”
“不過,這一次的糖也順利送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