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與趙期兩姐妹昨天夜裡聊得太晚,早上都沒能起來,孫氏讓趙冉來看過一次也貼心地不再喊了。
讓二人睡個自然醒。
日上三竿,趙希才打著嗬欠伸著懶腰打開房門,一開門就看到有兩個小蘑菇蹲在離房門不遠處玩泥巴。
趙嘉晨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立馬扭頭,看到娘出來了,丟下手裡的泥巴就跑過來了。
“娘。”趙嘉晨仰著笑臉笑嘻嘻地喊。
“哎,晨晨在乾嘛呢,在跟越姐兒玩泥巴?”趙希摸摸趙嘉晨的小臉。
“小姑姑,我們在玩大俠救人呢。”趙越跟在趙嘉晨身後顛顛兒地也跟過來了,聽到小姑說她們在玩泥巴很不開心,反駁道,我們明明在乾正經事兒呢。
趙希眨眨眼看著兩個孩子手上看不出形狀的泥巴,試圖理解:“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們手上的是捏的大俠,大俠正在打壞人。”
“對對。”趙越拿著“大俠”蹦蹦跳跳。
趙期在趙希後兩步出來。
看趙希還跟以往一樣,嗯……很有童趣,不像一般婦人滄桑心死,算是徹底放心了。
“餓了,走吧,去看看還有沒有吃的。”趙期衝著兩個小的笑笑,喊著趙希去前院吃飯。
趙嘉晨和趙越像兩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二人一同去前院。
“晨晨早上吃的什麼?”趙希邊走邊問趙嘉晨。
趙嘉晨在錢家早起慣了,一大早就醒了,聽到趙冉來喊的聲音立馬就起床了。
“湯餅!”湯餅就是麵條的意思。
“小姑姑小姑姑。”趙越蹦到趙希前麵,退著走說道:“晨晨是二姐姐麼?”
“對呀,你小心這樣走路一會兒摔了。”
“本大俠才不會摔呢。”趙越仰著頭說,剛說完,吧唧……
趙希……
趙嘉晨……
趙期……
還沒等趙希去扶,趙越已經坐起來,捂著腦袋,眼淚汪汪繼續問趙希:“小姑姑,那你叫我越越好不好。”
“越姐兒你不疼啊,快起來。”趙期連忙上前扶著趙越站起來,為她拍身上的灰塵。
“越越……小嶽嶽。”趙希控製不住有點想笑,很熟悉的稱呼啊。
“越越不小,我是大越越!”趙越聽到小姑說自己小,立刻叉腰不滿了。
“哈哈哈,好好好,越越大俠,啊不,大越越。”
趙越聽到小姑叫自己大俠,轉身在前麵昂首挺胸地引路,邊走邊點頭:“嗯,不錯,以後就這樣叫本大俠。”
趙希和趙期相視一笑,論家裡的侄女有個大俠夢怎麼辦。
趙嘉晨看著趙越滿眼都是羨慕。
妹妹以後要當大俠,真好。
又看看身邊的娘親,自己每天可以和娘親這樣親近,也真好。
攥著趙希的小手緊了緊。
趙希感受到用力,偏頭看看趙嘉晨。趙嘉晨現在正覺開心,腳步也很輕鬆,臉上也帶出了笑意,趙希回握,也笑了。
到了前院得知家裡的男人已經都出攤了,也是,都這個點兒了哪家掙錢的還待家裡。
家裡就還剩下吳佩蘭、孫氏、王氏三人帶著趙冉和趙越孩子在家裡,趙冉跟著王氏在房間裡刺繡。
至於趙清,已經起早貪黑去讀書了,還是辛苦的蒙學生一枚,一旬隻放得一天假。
而趙期家的孩子名陳億安,如今4歲,上學這些事情則完全不需要趙期操心的,都是陳家公公操心,如今同樣在李氏蒙學啟蒙。
李氏蒙學是一位致仕的府君回祖籍之後開的,也是附近縣裡極好的蒙學。且雖然那位李府君如今年歲已大不在朝堂,但是家中子侄仍有在朝廷為官的,因此無論是衝著教學能力還是人脈資源,李氏蒙學都極難進。
不過因河洛府有二等書院石窟書院,再加上河洛府乃太祖肇基之地,政通人和。因此,整個河洛府所轄的鄉縣好學之風都十分盛行。
所以整個河洛府有許多書院,也因此,在彆地看起來很難進的學堂,在河洛府反倒沒有那麼難進。
再加上縣尉算是本縣數一數二的官員了,進一個蒙學對他們來說倒是不難。
蒙學收學生是三到八歲的幼童,且值得一提的是李氏蒙學是招收女學生的,且啟蒙內容同男童是一樣的,都是都是識字、倫理、曆史、詩歌、社會自然這些,教育內容也是以科舉內容的考核內容為主。
隻不過每個學生的目的不同,有的家庭送孩子來是為了考科舉的,比如縣尉家;而有的家庭送孩子來不敢奢望科舉,隻想著孩子能多認兩個字,多交一些朋友,比如趙家。
不過因為曆史原因,雖然如今大周朝是允許女性科舉的,但是根深蒂固的思想還在作祟,招收女學生的學堂和讀書的女學生還是很少,雖不至於鳳毛麟角但是也不遑多見。
所以李氏蒙學雖招收女學生,但是很少很少。
當是趙家一家搬過來時,趙冉的年齡超了,蒙學都沒上,更彆說考縣學了。
再加上她本來也不喜歡讀書,因此現在就是在家幫忙乾一些活另外再與二嬸學學刺繡,雖然年紀小,但是趙冉手可巧,繡出來的東西,繡坊老板都誇。她的天賦可能點在了刺繡上。
趙清倒是在李氏蒙學讀了幾年,今年才考上縣學,縣學學業更重,這孩子每天早出晚歸的。
趙越年齡太小,又坐不住,學校也不想收,趙越本人更是懶得去,到是雙向背離了。
吳佩蘭帶著孫氏正在做些家務,看到四人緩緩走來。
吳佩蘭和孫氏對視一笑:“你看,我就說這兩個人湊一起肯定半夜半夜地不睡覺。”
“娘說的是,大妹和小妹多年不見,秉燭夜談也是正常。”孫氏笑著回應。
吳佩蘭又衝著趙期趙希姐妹二人:“終於舍得起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吳佩蘭很自然地抱怨著道:“飯還在鍋裡給你們熱著,快去吃。”
趙期趙希二人應了聲趕緊去吃飯。
吃罷飯趙期與吳佩蘭討笑道:“娘,我與妹妹多年不見,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講的。”
“是是是,不過以後二娘就在家了,你們姐妹見麵的機會自然是多。”吳佩蘭笑著與趙期說罷轉頭問趙希:“床鋪睡的怎麼樣?你那床是我昨天親自整理的,被子都是今年新做的,應該不冷。”
“娘,現在六月份啊,怎麼會冷。”趙希驚奇道,這可能就是有一種叫做你娘覺得你冷吧。
“白天自然不冷,晚上還是有點涼的,不過你們現在蓋的被子是薄的,等天氣再冷了就去給你們打兩床厚被子,涼席你爹自己不會做,已經讓人做了……”吳佩蘭絮絮叨叨地說著。
趙希坐在一旁也安靜地陪著聽。
“怎的現在性格這麼文靜,以前你可是不愛聽的。”趙期故意搗亂地說。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趙希現在演戲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多年不見,我可想娘了。”趙希衝著吳佩蘭撒嬌。
趙期在旁邊笑話她:“這麼大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愛撒嬌。”說完又牽著趙嘉晨說:“你看你娘,羞羞羞。”
趙越在後邊學舌:“小姑姑羞羞。”
孫氏過來抱起趙嘉晨說:“小娘子撒嬌多可愛呀,晨姐兒要向你娘多學習學習。”
認是趙希臉皮再厚,此時也頂不住了,笑著討饒:“好姐姐、好嫂子,你們可彆說了,我臉都紅了。”
眾人笑。
回家了就是舒服,趙希帶著趙嘉晨在家裡度過鹹魚般的幾天。
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再不出門逛逛人都能長蘑菇了。
因此,這天吃完早飯,她準備帶著趙嘉晨出門轉轉,見識一下這時代的坊市。
趙希自然知道遠香近臭的道理,雖然回來這幾天爹娘哥哥嫂子對自己都很好,爹也明確給自己撐腰。
但是自己萬一住的時間久了,就是他們不嫌棄,自己沒有收入總歸會住的不舒心,手心向上要錢的日子不好過,這是正常人都知道的道理。
手心向上自己是不用賺錢了,但是時間久了彆人心裡也會看輕你,趙希不能接受彆人不尊重自己看清自己,因此回來鹹魚躺了幾天之後就開始出門找找看有什麼賺錢的路子。
趙嘉晨這幾日在這裡住得也活潑了許多,也是,有趙越帶著,想不活潑也沒辦法。
趙越特彆喜歡趙嘉晨,因為趙冉跟她的年齡還是差了一點,且趙冉是個喜靜的性子,因此遇到個趙嘉晨二姐姐,趙越就可勁地纏著趙嘉晨玩,有的時候趙嘉晨被趙越一直纏著玩脫不開身,趙嘉晨都會偷偷向她發來求救的眼神。
趙希想到這就想笑。
趙嘉晨牽著趙希的手,搖啊搖,偷偷笑。
趙希看看趙嘉晨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說給我聽聽。”
趙嘉晨仰著笑臉看向趙希說:“跟娘在一起,開心。”
二人說說笑笑踏出了家門。
鄰德坊周遭都很安靜,唯聞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趙希感歎道,這環境確實不錯,在這種環境的熏陶下,哪怕不識字的人都能背兩句“首孝悌,次見聞。知某數,識某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