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逐星的頭狠狠撞到台階上,堅硬的階梯讓他震了震,腦中出現了一陣暈眩和空白。
應逐星本能的蜷成一團,身形偏瘦削的他,能聽到自己的骨頭和台階相撞發出的悶響。
天旋地轉。
應逐星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跌到了樓下的客廳。
額頭撞在桌角,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液混合著汗水流進眼睛裡,模糊了視線。應逐星的衣服早已變得破破爛爛,全身上下多處擦傷。
現在,摔下樓梯的各種銳的鈍的疼痛才姍姍來遲,全身上下一起發作。
即使這樣,應逐星也隻是堅強的咬緊牙關,沒發出一點吃痛的聲音。
痛痛痛……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次的電子音更顯人性化,甚至有些慌亂和愧疚。
不過應逐星依舊倒在桌角,半天沒有站起,疼痛占據了大腦,使得腦內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這聲音,也不足以做出任何動作。
半響,應逐星艱難地撐起身體,對上了狼先生如蔑視螻蟻一般的神情。
狼先生不緊不慢地走下樓梯,玩味地注視著掌中之物:“真弱啊……也是,忘了你就是個新人,真無聊,不玩了,你說,你想怎麼去死?還是想活著被我一口一口吞進肚子裡呢?哈哈哈哈哈。”
應逐星看著狼先生緩步走下樓梯的姿態,似乎在模仿一個優雅的紳士公爵,然而,那拙劣的步伐配上不忍直視的麵貌,隻能算是……
東施效顰吧。
不知為何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想到這,應逐星列了一下嘴角,卻又扯到了頭上的傷,自己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吧,神奇的心態。
然而,應逐星那一下輕笑卻激怒了狼先生。
“你嘲諷我?!你竟敢!你也配?”
狼先生瞪圓了眼睛,怒視應逐星。
應逐星:?
不是,眼睛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謝謝。
不過應逐星的脾氣也上來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憑什麼被人追殺還得受著?我招誰惹誰了。
他本就是個性張揚的人。
於是應逐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桌子跌坐在地上,看上去舒適極了,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慢慢地適應痛覺,恢複行動能力。
“嘲諷狗呢。”應逐星張口懟了回去 ,“您可真是侮辱了您的種群。”[1]
“啊啊啊啊小兔崽子,我要殺了你!”
狼先生徹底被激怒,加快速度衝下樓梯,徑直撲向應逐星,再也不玩什麼貓捉耗子的把戲,隻想把這個出言不遜的新人給碎屍萬端。
應逐星被狼先生的速度嚇了一跳,順勢低頭,從桌子下方的空間滾到了另一邊。
而狼先生由於憤怒沒有控製好自己的速度,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
應逐星強撐著站起身,左腳一沾到地麵就是鑽心的痛。
應該是骨折了……
不過現在應逐星沒時間思考,他趁機猛地將桌子掀翻,帶著上麵的亂骨一起砸在這隻發瘋發狼人先生的身上。
狼先生被砸地懵了一瞬,他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個弱小的人類哪裡來的勇氣反抗。要知道,在懸殊的強弱差距下,一般人都會被打擊得失去任何希望,乖乖任命。
趁著狼先生沒反應過來,應逐星轉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儘力跑向門邊。
可是還沒有跑到,應逐星就感到身後一陣旋風,是惡狼先生追了上來。
應逐星被抓著胳膊拎起,陰森的狼爪劃過白皙的手腕,劃出一道道鮮紅的傷痕。
然後,應逐星便被摜到了牆上。
他咳出一大口血,胸腔緩緩起伏著,來緩解劇烈的疼痛。
肋骨似乎斷了一根,手腕也脫臼了,巨大的力量使得應逐星眼前一陣發白,在鮮血的映襯下,應逐星的嘴唇、麵容愈發蒼白。
不過應逐星現在已經痛麻木了。
應逐星撇了一眼一旁的鹿頭,心想還好沒直接撞到鹿角上,不然就是兩個窟窿,血案現場。
然後,應逐星就看見狼先生的血盆大口離他越來越近。
好吧,現在離血案現場也不遠了。
一個原本掛在牆上的骷髏頭因撞擊掉落,骨碌碌地滾到了應逐星手邊,黑洞洞的眼眶像是注視著這個將死之人。
應逐星:“……”
骷髏頭:“……”
忽然,應逐星不知從哪裡爆發出驚人的力氣,他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抄起骷髏頭,狠狠地砸在了惡狼先生的牙上,也是誤打誤撞正中了他那顆受傷的牙上。
“哢嚓!”
一聲。
斷了。
應逐星:“……”
應逐星:“???”
時間似乎靜止了。
狼先生捂著嘴懵了半響。
應逐星看著手裡的斷牙也懵了半響。
還是應逐星率先反應過來,直接將骷髏頭整個塞進狼先生變形的嘴裡:“送你,不謝。”
然後趁機向門口跑去。
狼先生也終於反應過來,雙目變得赤紅,再次發出怒不可遏的吼叫,追了上去,狂暴地毀壞一切攔路的障礙物。
在應逐星即將跑到門口的時候,狼先生將將扯住了他的外套。
應逐星順勢直接將外套脫下,整個人倒向門外。
他咧嘴笑著,肆意而張揚,顯得整個人都有些狂妄:“拜拜了您嘞!”
下一秒,應逐星的身形直接消失。
諾大的城堡裡混亂不堪,回蕩著狼先生憤怒的咆哮聲。
-
應逐星幾乎是直接仰麵摔到地上的,順著他到出門的姿勢。
好特麼疼。
他緩緩睜開眼睛,先是被那刺目的純白色刺痛,然後便看到了在他周圍站著不少人,一臉震驚,低頭看著他。
……你們這是見了鬼了嗎?
離開了那個血腥陰森的彆墅,看見了人,應逐星知道自己死裡逃生了。
度過了匪夷所思的生死危機,和超越身體極限的逃亡,應逐星頓時鬆了一口氣,神經放鬆後,漸漸彌漫而來的痛感和疲倦感衝刷著全身。
那份痛感如附骨之疽般,沿著神經,一寸一寸攀升,不斷噬咬應逐星的大腦。
由於失血過多,應逐星的臉色蒼白,極好的相貌已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配上滿身的鮮血和猙獰的傷口,像是毀了一件精美的佳作。
在一旁的人們從這個應逐星駭人的傷勢中緩過勁來,紛紛上前,有的想要伸手幫助,卻又不敢觸碰應逐星。
因為此時的應逐星似乎就像一個易碎品一般脆弱。
一個年輕女孩反應最快,但被這流了一地的鮮血嚇到,聲音顫抖地說:“誰有手機,快、快叫救護車!”
但是周圍人紛紛搖頭:“我們早就研究過了,手機在之前的什麼副本裡就不見了,而且,現在這個大廳根本出不去。”
“那……那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辦?”那女孩也是慌了。
“咱們這裡有沒有醫生,先救一救這孩子。”一個看起來年齡挺大的男人冷靜道。
人群麵麵相覷。
然後,一個年輕男生猶猶豫豫地舉手:“我……我是學醫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呀,救人要緊!”
男生被眾人推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應逐星身邊,顫抖的檢查了應逐星的情況。
“他……斷了一根肋骨,左手脫臼,手臂骨折……然後,全身的傷……我……我這沒有辦法……我上大學是網課,沒聽……”
眾人:“……”
這時,大廳的裡響起鐘聲:“哐————”
同時還傳送來幾個一臉茫然的人。
大家之前一直打不開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容貌溫和,清俊雅秀的年輕男人,在領口處彆著一枚徽章,戴著一副圓眼睛,有一種很令人安心的氣質。
“各位,歡迎來到失落之城。”
他的聲音也很是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大廳中茫然的人群注意到了這個人,於是有人出聲問:“你是誰?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人禮貌微笑了一下,似乎應對慣了這種場合,他不急不緩的說道:“我叫許栩,是你們的總引路人。至於剩下的問題,一會兒自然會有人給你們解答。現在,請你們出示剛剛在新人副本中取得的入城……”
之前那名冷靜的中年男人打斷了他的話:“這位先生,這裡有一個人受了重傷,您可以先聯係救護車嗎?”
“受傷?”許栩愣了一下。
這些人在故世中死亡,才會來到這裡,可是,在進入新人副本之前,他們的傷勢都已經被抹除,為什麼還會有人受傷呢?
新人副本是完全不會有任何危險因素在的。
許栩走了過去,看到了地上躺著一個傷勢嚴重的少年。
少年帥氣的麵容被滿臉的血跡胡了大半,整個人像是一個馬上就要碎了的精美瓷器。
許栩看到應逐星身上的傷痕,又被驚了一下。
“這……”
這人怎麼會受這樣嚴重的傷?許栩很是疑惑。
許栩蹲在應逐星身邊,輕聲道:“我會給你治療,你先把入城身份憑證給我。”
應逐星用力睜開眼,看到了一個溫和的麵孔。
入城身份憑證……
應逐星艱難挪動右手伸向了外套口袋。
然後,他的手僵在了半路。
外套???
應逐星:“……”
他在逃離副本的最後一秒,為了防止被惡狼先生拖回去,順勢脫下了外套。
入城身份憑證就被他揣在外套兜裡……
應逐星:草。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許栩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說:“沒拿到?”
應逐星:“……”
拿到了是拿到了,就是後來丟了……
逃出來了,但沒完全逃出來。
就問還有比他更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