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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邀請了身在首都星的知名高等種們,地點設置在王蟲的甘泉行宮,大家都身穿盛裝出席,諾藍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覺得純白色的軍校生製服才是蟲族潮流本色!
彆誤會,他能參加頂級規模的權貴晚宴,不是說他多麼多麼招蟲待見,而是因為腦瓜頂上的金字招牌:
帝國軍事學院指揮係的學生!
這年頭,學曆才是硬通貨,哪怕是精神力低級、血統沒得到認證的F級也能進入高端宴會,全憑萬裡挑一的稀罕實力。
諾藍:我吃吃吃吃吃吃!
係統:“……蟲母閣下,您可是蟲母閣下,整個蟲族最高貴最稀有的5A級品種,您有點出息行嗎?”
諾藍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是我餓…[可憐巴巴.gif]
係統心軟,迅速把宴會廳各個區域都有什麼美食的攻略推薦給諾藍,並且發送了一款美食地圖。
諾藍雙手貼在褲線上,以最佳軍姿路過各個展台,若無其事地和貴族蟲們點頭打招呼,謙遜斯文的模樣,順便挑選自己喜歡的食物,背過身去,迅速擱進嘴巴裡……
吧唧吧唧…哇,好吃!
已經變成蟲母閣下毒唯的係統對諾藍的生理健康非常關照,諾藍剛結束結皮期,現在進入了第二個發育階段,變態期。
哦彆誤會,隻是說現在的小諾藍需要服用蜂王漿、蜂蜜和蜂花粉,它已經把所有的食物都標記好了,看著諾藍吃東西的樣子讓係統感到無比治愈…
諾藍在宴會現場到處閒逛,看見凍凍草果茶也覺得好,看見炭烤蟬翅也覺得好吃…呃,就是有點對不起隊長。
大家都在觥籌交錯地交際,隻有諾藍看上去很忙,左手端著茶杯,右手在新鮮的漿果乾裡翻翻找找,據說曬夠365天的漿果才能乾成月球表麵的坑坑窪窪模樣,甜到直竄天靈蓋。
畢竟沒有蟲在意這個路人甲,沒家世沒背景,精神力F級的普通蟲一隻,路過盯著他看的,則都把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臉上。
係統:“不過話說回來,蟲母閣下,上層對血統的頑固在此刻暴露無遺,你們蟲族真的是唯血統論和唯精神力論盛行的奇怪地方,野蠻和文明碰撞的世界!”
諾藍吃東西的過程中,抽空給係統講自己種族那點事。
“其實,所謂“高等種”的概念起源於古代,指的是初代蟲母孕育的子嗣所衍生出的家族,蟲母的子嗣從出生起就被蟲母鏈接過,精神力天生優越於其他蟲族,是戰鬥的一把好手。
但也並不是所有蟲卵都有較高的精神力,蟲母會放棄孵化那些卵,精神力高的蟲族還是幼蟲的時候就學會弱肉強食,他們就將那些精神力較低的蟲卵擠出了蟲巢。”
這個也好吃,嚼一口。
“……然後然後,那些低級的蟲卵也有攜帶蟲母基因的雌蟲,擁有生育能力,他們在田野裡生活,順便和各族蟲們建立一段婚姻關係,生育後代。
一直到千萬年以後的星際時代,蟲族的文明飛速發展,有一部分高等種拋卻了血統觀念,和低等種進行了通婚,繁衍了血統更為新派的新時代蟲族,也就是以家族製度存在的當代蟲族,更擴充了高等種的定義。”
“不過呢,也有一直保持著古老種族血統論理念的蟲族,他們被稱為貴族,迦許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看似沒有在蟲族的軍政領域付出什麼功勞,但其實祖上富了無數代,根脈也已經深深紮進了蟲族的領土。”
帝國軍事學院的校長帶著學生們走進宴會廳,諾藍趕緊擦乾淨手跑進隊伍裡,順便看見了校長身邊的迦許。
迦許:一款穿著豪華晚禮服但是一眼就被看出美麗外表下隱藏著壞心眼的雄蟲。
迦許當然也看見了諾藍,他不動聲色地把諾藍拉到身邊,“校長,諾藍來了。”
【在場有迦許的家蟲,糟糕,我如果被他欺負,沒蟲給我撐腰。】
【我再強調一遍,我就是個F級,不該承受這種委屈,校長大人,拜托拜托,不要總是把我拉到迦許身邊!】
校長本來還有點猶豫要不要把諾藍帶著,但現在:很好,小家夥,就你了。
校長慈愛地笑了笑,“諾藍,跟在我身邊,彆走丟了。”
諾藍隻好假裝乖巧地點點頭,“需要我做什麼,校長先生?”
校長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你什麼都不用做,等一會兒王蟲陛下的演講結束,你們玩的開心就好。”
諾藍乖巧地應了一聲,迦許正巧被一位衣著光鮮的貴族蟲叫走,迦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還是跟著走了。
諾藍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雖然有那麼點懷疑…不過迦許走後,梅隊長和艾爾法接替了他的陪同位置,這倒是讓諾藍少了許多緊張。
迦許那種老式貴族家族出來的雄子,總是給蟲禮儀上的壓迫感,該說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雄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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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始終是弱肉強食的獵殺場,王蟲的地位至高無上,他在演講的時候,諾藍被夾在艾爾法和梅之間,頻頻走神。
抱歉,雖然是這樣嚴肅的場合,但看在諾藍眼裡,這裡簡直是一片瓜的海洋!
【這位元帥我曾在星網上見過,真蟲好帥啊…可惜是個變態!收集了一堆蟲母手辦,對觸手係幻想蟲母情有獨鐘,其中一根觸手是中空的,尺寸很微妙,恰好可以放進他的——】
紅眸閃爍的元帥大驚失色!
他立刻單膝跪下,雖然還沒到他彙報,但他已經感覺到王蟲的眼神不太對了!
“王蟲陛下,今年尋找蟲母閣下的隊伍仍在進行中,已經搜到了南極星係,相信不日就會有結果!”
諾藍特彆想打哈欠。
【有什麼結果啊?隊長自己都是蟲母的私生,恨不得找到蟲母就私吞,特遣隊的雌蟲找吐血都找不到,還要拿錢買職位升官。】
元帥眸色更紅,怪不得總是找不到!他知道該怎麼做了,今晚就罷免那個中飽私囊的隊長!
元帥看向諾藍,後者無辜地犯著困,一旁金色長發的溫柔雄蟲扶了他一下,他立刻驚醒,抱歉地笑笑,然後接著站直了。
元帥想,今晚應該送給他一些禮物,要麼就,S級機甲?希望這小家夥會喜歡。
當晚諾藍裝備庫裡就多了好幾台S級機甲,元帥還附贈發給他一段視頻,先是邀請他畢業後來自己軍隊裡任職指揮師,最後躲避著他的雙眼,語氣低沉地說:“以後有什麼困難,向我開口。”
諾藍無比震驚,但是欣然接受!
當然這是後話。
執政官推了推眼鏡,用冷靜並且毫無情緒波瀾的語調報告著今天節日的活動總結。
他已經習慣了通讀長篇大論,畢竟王蟲也聽不懂,他按照光腦上的總結直接講就好了,無蟲會在意。
【這個執政官也好帥!完蛋,我該不會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花癡吧?】
執政官的心尖騰地一顫。
然後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沒有蟲不喜歡被誇,尤其是被小可愛誇。
還是有蟲懂得欣賞他的工作內容的。
王蟲陛下也聽見了諾藍的心聲,不過他到還挺有興趣聽下去的,心情無比舒暢。
王蟲忍住想要看諾藍的衝動,隻能裝作隨意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真的是很優秀的年輕軍蟲,身材很高挑,腿長特彆出眾,在腰際下方全是腿的感覺,按照諾藍的體脂率來看,他應該全身上下都保持著一種挺拔清瘦的狀態,看不出身材,可是他卻有腰,在肋骨和大腿中間掐出了一道很明顯的腰線。
他的身體也很薄,站在光影裡,就像一把劍插在光怪陸離的黑暗角落,折射出一道通往紅毯遠方的利刃光芒。
雖然是F級,但看上去完全不柔弱。
王蟲更想要收他做自己的養雌子了,媒體都報道他對自己的雄子們不太關愛,這也沒錯,他承認。
雄子天生就該去上戰場,太多的疼愛會成為溺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而雌子…王蟲沒有雌子,如果有的話,他想,他也不是會疼孩子的雄父,但他可以慢慢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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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王蟲帶著勤政官和執政官離開了現場,問起迦許:“迦許那孩子怎麼不在?”
執政官和勤政官對視一眼,都不清楚迦許那大少爺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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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許和他的雄父仍在行宮的後花園噴泉池旁,雄父冷然的氣場和他十分相似,經過一個小時的談判,倆蟲終於談崩了。
迦許懨懨地雙手插兜,轉身要走。
“迦許,你可以選擇不聯姻,但你也不能選擇愛上一個低等種,這是我們家族的底線。”
迦許站住腳,但也隻停頓了一下,雄父冷淡的命令在後方響起:“我聽說你最近對一個低劣的雌蟲很感興趣,他叫諾藍是嗎?長的倒是挺好看的,你喜歡誰我不管,但不要忘記你是家族的成員,財富、地位、領星你都享有,你不該和低等種廝混在一起。”
迦許冷笑,十分譏諷:“是嗎?可惜我不會和一位剛剛演講時還在後台和雄蟲偷腥的雌蟲聯姻,與其這樣,我寧可不結婚。”
雄父臉色難看,“這雖然是事實,但哪來那麼多愛情?聯姻可以是基因匹配結果、可以是貢獻點兌換的物品,唯獨不能是隨心所欲的愛情,除了愛蟲母,蟲的一生應該為帝國奉獻全部,哪怕是生育率。”
迦許卻不再回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走到宴會廳的台階上方,看著下麵來來往往的蟲,腦子裡忍不住想起諾藍,更加煩躁。
不知道怎麼了,他最近夜裡總是夢見諾藍,諾藍出任務出了這麼多天,他總會在軍校裡的某些角落幻視諾藍還在校園裡。
這是基因的吸引,還是大腦的選擇,迦許也說不清,所以他選擇走近夢核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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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蟲走後,晚宴才正式開始。
諾藍被特戰隊的隊員拉著一起喝酒,雖然是果酒,但也喝了不少,恍恍惚惚看見迦許朝他走過來,似乎跟艾爾法說了什麼,然後迦許就把自己借走了。
“隊長?”諾藍半醉半醒,軟軟地叫艾爾法,“乾嘛讓我走呀?”
諾藍喝醉了,半醉半醒間連語調都軟綿綿的,艾爾法凜冽的眉峰陡然溫和下去,“迦許會長和你有話說,你去吧,我會站在原地,等你回來。”
諾藍撓頭,“唔”了一聲,他還記著答應過艾爾法的,今晚要陪著他這回事,所以跟迦許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爬到艾爾法背上,趴在他耳朵邊小聲說:“等我回來才能睡覺哦,隊長!”
艾爾法忍住立刻反悔抱走諾藍的衝動,脖子僵硬地點了點頭,眼睜睜看著迦許把醉醺醺的小蜜蜂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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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藍身上有很重的蜂蜜味,混雜著果酒的氣味,香得像是一場夢。
諾藍抬起眼皮,迷蒙的目光散發幾分無辜的懵懂氣息,“你乾嘛啊,會長?”
虧得他還記得迦許是他的學生會長。
迦許近乎於失控地把諾藍抱起來,放到噴泉山後方的雪白石台上,修長有力的手臂線條繃起,捏成拳頭,重重抵在諾藍腿側的台沿。
諾藍猝不及防地摟住他的脖子,驟然騰空,酒都醒了大半,緊張地左右看:“會長,你這是被下毒了嗎?我去找蓋亞給你解毒…”
“不,是下蠱了。”
“你下的,你負責。”
迦許情緒低落地說,把額頭埋在諾藍的肩膀,感受到冒著熱氣的頸窩,他的嘴唇難以克製地親吻著那片柔嫩白皙的肌膚,含糊不清地責怪說:“…小可愛,為什麼這麼久都沒來見我?明明有那麼多機會,你知道我就在你宿舍樓下,你去學生會,也能找到我。”
諾藍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承受著激烈沉重的親吻,又怕被聽見被看見,隻能壓低聲音說:“不不不,會長,我最近很忙的哇,我在執行任務,又不是在摸魚,差點就死了,很危險的!等回到軍校,我去學生會報道不就好了?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迦許沒喝酒,但是把雌蟲身上的蜜味深深吸進肺裡,就覺得醉了,“…我可沒有擔心你,我是怕你走了,學生會屬於你的位置就空了下來…你和艾爾法現在很好嗎?你對他不錯。”
諾藍沒想到他會這麼直說,手足無措地撫摸著他的背,“我跟隊長很和諧啊,我們很合拍啊,但是你、你也很好啦,不要這樣難過,他是我隊長嘛,我肯定要跟他客客氣氣的。”
客客氣氣?
這個詞詭異地取悅了迦許。
諾藍被迦許緊緊抱住,聽見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不甘道:“我是你的會長,我不要你客客氣氣,我要求你對我放肆一點。”
諾藍到現在都還是一頭霧水,但以哄好他為目的。
他好脾氣地說:“…好、好啊,都聽你的啦。”
蛾族的後背總像是鋼板一樣硬,在兩肋後方豎起來,閃來閃去,蛾族們柔軟而手感細膩的翅膀在夜色星光下熠熠閃閃,像流星劃過暗夜。
諾藍欣賞著這樣的美景,同時,趁迦許情緒高漲,和他進行深度鏈接。
迦許今夜很怪異,諾藍不是個喜歡窺視他蟲私生活的蟲,所以他沒有過問,隻是抱住了他,安撫著他的情緒:“會長,雖然不知道剛才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請不要傷心,你永遠有選擇做自己的權利,不需要給任何蟲彎腰。”
迦許的身體就在這一瞬間劇烈顫抖起來,大著膽子,盯著諾藍的眼睛:“可是我想成為…某些蟲會喜歡的樣子。”
諾藍心很大地安慰他:“喜歡你的蟲,不介意你是什麼樣子,彆傷心啦,開心一點。”
“是嗎?”迦許疑惑道,“那你介意嗎?”
諾藍還記得迦許喜歡作弄他,把這句話當成了玩笑,揉了揉他紅色的頭發,順便擼了下他的觸須,“不介意啊,會長你這麼優秀,不管怎樣都很棒。”
我隻要你喜歡。
迦許默默的想,其他蟲怎麼想,全都不重要。
讓那些高等種的歧視都去死吧。
迦許一口含住諾藍柔軟的耳垂的時候,憤恨又酸楚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