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長形板凳,諾藍這一挪動,迦許就差點一屁股掉地下。
迦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板凳邊緣,眸子輕描淡寫看了眼諾藍。
諾藍閉上眼睛:……
【完蛋了嗚嗚嗚……他肯定要給我穿小鞋了,這蛾子的脾氣太凶了,我怎麼會這麼倒黴啊……】
迦許似笑非笑地盯著諾藍的腦袋。
這小蜜蜂,話還挺多。
迦許的手指修長有力,不緊不慢地在膝蓋上敲擊,吸引了諾藍的視線。
【這麼漂亮的手,能減輕一些“不行”的自卑吧?迦許啊,和你的五指兄弟過一輩子吧,彆害怕,沒有蟲會笑話你的,我也不會……噗哈哈哈哈哈哈!】
迦許的臉色霎時間十分好看,微眯雙眸,屁股輕抬,在小蜜蜂差點掉凳的瞬間,若無其事地坐穩了。
【報複!絕對的報複!小心眼的蛾子,呸!】
好在校長打破了麵前兩個小蟲崽的明爭暗鬥。
“迦許,我決定讓諾藍進入學生會,你不用給他安排太累的工作,平時多照顧照顧他,你二年級了,他才一年級,對軍校裡的很多規則不太了解。”
校長麵容和藹,看著他的得意門生們,就好像看見了帝國未來的希望。
【校長先生是好蟲……】
諾藍感動到鼻子微酸,他想他遠古時期的家蟲們了。
迦許點頭應下:“我知道了,校長。”
諾藍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迦許也正好把目光移過來,目光穿過縷縷紅發,勾起唇角笑得溫和無害,和惡劣行徑截然相反。
“放心,有什麼困難和我說,我會事無巨細地幫助你。”
迦許伸出手,諾藍顫顫巍巍地握住他的手。
那雙瘦長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下諾藍的手骨,諾藍勉為其難地扯起一個笑容。
可能這笑容有點難看,迦許忍俊不禁,俊俏的臉龐浮現一層淡淡的笑意,他乾咳一聲,扭過臉,對校長說:“那我等下就把他帶走,他屬於我了。”
“可以。”校長讚許地點點頭,這才是他的好孩子!
今年年底的帝國宮廷聚會,就帶這幾個孩子去吧,王蟲陛下一定會喜愛這幾個小家夥的。
“——校長!!!”
門被推開,副校長衝進來,保安根本攔不住副校長,副校長的六支翅骨擋住蟲們,義憤填膺地大聲指責:
“為什麼要保留我的職位?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校長揉了揉太陽穴:“沒做錯?那我也睡你,你能接受?”
副校長驚了:“什麼!”
校長冷冷說:“我沒當眾開除你,你就該感恩我了,以你的生活作風來看,雌保會遲早會把你判處有罪,我沒把你的事上報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副校長啞口無言,沒想到校長會那麼偏信那道心聲,但那道心聲完全沒說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提出離職,否則雌保會把這種性醜事曝光,他直接就入獄了。
校長讓保安把他拉走,他垂頭喪氣地被拖走了。
【校長先生英明神武,太明智了,我好崇拜他!】
校長壓不住嘴角的笑意,但還要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還是諾藍有眼光。
“好了,你們走吧,我這裡還有工作要做。”
迦許和諾藍離開了,校長背著手站起來,望著窗外天空飛過的一隻隻蝴蝶突襲隊員。
軍校又有了新氣象,迎來了一個坦率的小家夥。
不能把眾蟲族能聽見他心聲的事情告訴他。
否則,不會讓那小家夥太驕傲了嗎?
#
諾藍在辦公樓門口就停住了,再三猶豫,還是決定逃跑。
原因在於身邊的迦許,迦許外表看上去和高等種蟲族那優美、挺拔、俊俏的外形沒有區彆,但是他身上濃厚的血腥氣——也許是剛剛結束了一場蟲族屠殺所致,聞上去十分鮮甜。
剛才在辦公室裡聞不太清,現在到了通風的環境,那股刺激反而更加強烈。
諾藍揉了揉鼻子,用手遮住鼻子。
不知道為什麼,聞到這個味道就腎上腺素升高,身體某個閥門被打開,眼前一陣陣的白茫茫,什麼都看不清,大腦裡的神經也跟著一蹦一跳。
這似乎是蟲母生理機製的本能?
遠古時期,想要接近蟲母的蟲族必然是通過層層篩選,在蟲群裡浴血奮戰,脫穎而出。
來到蟲母巢穴前的那一刻,雄性蟲族通常是渾身散發濕漉漉的血腥氣息,以此來奪得蟲母的青睞。
而其他蟲族,不論是雌蟲還是雄蟲,都不會很喜歡死亡的氣味,也不喜歡勝利者渾身散發出的戾氣。
諾藍隻想掩飾自己特殊的反應,含糊地說:“學長,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迦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智腦環,極光燕蛾翅柔軟地包裹住諾藍,把小蜜蜂摟到身前來。
“時間還早,你要回去睡覺?”
諾藍唯唯諾諾辯解:“……學長,我不是回寢室,我是想逛逛校園。”
迦許的發絲輕柔拂過他的臉頰,望著小蜜蜂燒紅了的耳朵,輕呼一口氣,帶著笑意說:“那種事不急著做,初次見麵,我沒準備什麼可以送給你的,不如,我帶你去訓練場,熟悉一下你日後的課業內容?上將正在協助實戰係做軍蟲服從性訓練,每一年都有30%的蟲族無法通過訓練,你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諾藍下意識反問他。
“是束縛頸環,拴在脖子上那種,不管做什麼,都會被監控到,包括對雌蟲心動的時候,也會被電擊。”
紅發銀眸的雄蟲用手指勾開自己的衣領,微微俯下身子,給諾藍看自己的脖子:“喏,就是這個,被打上劣雄的標誌之後,我們連心動都不行,會很痛、很痛、很痛的哦。”
【知道了,很痛哥。】
諾藍伸出手指去摸,看見鐵黑色的刻痕:劣雄998號。
劣雄是什麼意思?感覺問出口很不好,還是不問了,該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了。
看上去,項圈是為了防止精神力壓力過大,保護其他蟲族的道具,那這群劣質雄蟲其實是兩極化基因的蟲族,打起來不要命的那種,但是日常生活中,如果不控製精神力,就會爆體而死。
哦!所以實戰係都是劣雄和潛在劣雄基因的蟲族?好可憐……明明劣雄可以作為蟲母的守護者,因為死忠。
迦許沒有躲避小蜜蜂的手,笑了笑,“好奇,還是想要嘲笑?”
諾藍:“都不是!我隻是想看看……”
迦許於是抬起下頜,他的脖子線條是屬於雄性的崎嶇骨骼,青筋被鐵質項圈壓出一道勒痕,他向前探著頭,任由小蜜蜂的手指輕輕自己的喉結,順過兩側的青筋。
諾藍認真觀察項圈,眼睫毛撲簌簌地抖動著,他的睫毛黑亮健康,從根部向前舒展,翹起一個很優雅的弧度,鼻梁下是一雙弧度優美的嘴唇……
迦許低眼看了很久,莫名其妙覺得渴,喉結狠狠一滾,彆過頭。
諾藍立刻收回手。
【喉結這麼厚,學長看上去身體也挺好的啊,可憐了,那個不行。】
迦許:……
迦許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項圈上,聲音壓很低:“有一些謠言,我可以澄清。”
“我不是不行,我隻是不喜歡那隻雌蟲同學,所以不將就談戀愛,你懂不懂,小蜜蜂?”
“嗯嗯嗯!”諾藍的手指下意識勾緊了項圈,迦許嗆了一口,俊臉立刻漫上一層薄薄的緋紅,兩支觸須立刻探出頭來。
諾藍第一次看蛾族的觸須,有很多軟軟的絨毛……帝國有沒有一種職業,可以成天擼蛾子們的觸須?那一定很治愈。
“喂,小蜜蜂,看我看入神了嗎?”迦許壞心思地靠近他,鼻尖停留在他臉前5厘米。
雄性蟲族粗糙的手抵在他製服下的腰側,目光垂落在少年白皙滑膩的後頸皮膚上麵。
諾藍……明顯感覺到了雄蟲將他視作狩獵目標,畢竟,蛾子們一向緩慢的心跳始終都未平息。
諾藍盯著他的銀色瞳孔,咽了下口水,“……不要吃了我,學長,你答應過校長的,雌蟲在我這個年紀,特彆瘦,不好吃。”
【最好吃的時候是肚子裡有幼崽的時候……不過他不會知道的,哈哈!】
迦許挑了下眉毛,慢悠悠道:“剛才在校長室,某隻小蜜蜂不是很囂張嗎?”
諾藍非常想照著他的臉給他一拳,但眼下迦許是他的頂頭會長,他再生氣也隻能小聲說:“……我不是小蜜蜂,其實我是大蜜蜂。”
是遠古大蜜蜂。
但是不能告訴你。
迦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低聲說:“你真應該多了解一下我們實戰係的蟲,再來掌控我們的世界,指揮係的小家夥。”
……
諾藍被迦許拉到服從性訓練賽場,偌大的訓練場全都是實戰係的蟲族,氣味複雜稱不上好聞。
想象一下,滿身是汗的雄蟲,為了打敗對方,甚至三天三夜不換衣服不休息,最大限度地服從軍隊命令。
不過也有汗腺不發達的蟲族。
一隻蝶族雄蟲穿著緊身高領的作戰服,衣服包裹著他強勁有力的手臂和肌肉,充斥著冰冷的野獸般的力量,他遠離其他戰友,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
他看上去很清爽,哪怕是沒有在笑,五官輪廓的冷峻就已經很有衝擊力了。
諾藍是完全不想招惹這種類型的雄蟲的。
在諾藍路過他的時候,很意外地在他身上聞到了和迦許一樣的血腥氣味。
雄蟲卻歪了下頭,注視他片刻,就像是蟄伏已久的蟲子看著他唾手可得的美味食物一般。
蝶族扯住諾藍的衣角,低下頭,舌尖輕輕舔舐過諾藍的發絲,幾縷稍顯潮濕的發絲垂落,諾藍嚇得僵住了。
濕潤的舌頭帶著冰冷的潮意…
有什麼光滑的銀飾品劃過額角,感覺是舌釘。
……
“貝利爾,彆沒禮貌,會嚇到新同學。”
另一隻蝶族的雄蟲斜倚著訓練柱,彎了彎眸,溫和地注視著諾藍,“同學,你和迦許一起來的嗎?他沒告訴我們,會帶來一個F級的小雌蟲,你不該來這裡的。”
這隻蝶掛著突襲隊的隊長標誌,名牌上顯示他叫梅。
是蟲族四個大家族裡的梅!
梅臉上的笑容和善而柔和,滿含鼓勵:“不過迦許會長的一番好意也不能辜負,同學,我向你保證,我們很好滿足的,不會讓你太過勞累。”
【滿足什麼?勞累?他們要乾什麼?天哪誰給我解釋一下啊啊啊!】
梅眨了眨眼睛,就像什麼都沒聽見,隻不過他在麵對貝利爾的時候,溫文爾雅的笑容又轉化為冷靜克製的質詢。
“就算你喜歡蜂蜜,也彆把自己搞得像隻發情的瘋子。”梅低聲說:“把項圈戴上,彆嚇到我們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