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一人一狐回到洞府後。

謝無歡就直接躲進玉床下的小洞中思考狐生去了。

他真的沒臉麵對沈漸雪了,剛剛的場麵實在是太尷尬,太社死了。

劍仙見小狐狸一臉羞憤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暗笑,卻也沒管對方,而是徑自去了案前看書。

剛剛沈漸雪去藏書閣借了一些有關狐族的典籍,想要從中找到一些有關斷尾重生、狐族報恩和修行方式的記載。

等沈漸雪再抬頭時,已經過了晚膳時分。

他給自己倒了盞茶,淺淺抿了兩口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放下手中茶盞,側眸望向自己玉床下的狐狸洞。

他這才意識到——小狐狸自從午時回來後,便一直都躲在洞中,連一丁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狐狸又不冬眠,這小東西都好幾個時辰不吃不喝了,該不會是身體出問題了吧?

沈漸雪眉頭微蹙,起身走到白玉床旁蹲下,撩起寬大的袍袖,輕輕伸手,將睡成一團的暖呼呼小狐狸給抱了出來。

冬天的狐狸毛是最柔軟蓬鬆的。

小狐狸看起來像是個大大的毛絨團子,甚至讓人覺得他可能有幾分虛胖。

但實際上沈漸雪抱上他的時候,柔軟的胎毛便被壓癟了下去,溫順而又乖巧的貼在呼吸起伏的小肚皮上。

昨夜沈漸雪一門心思都記掛著這隻小狐狸的尾巴,根本也沒好好看看他,現在才垂眸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懷中的小家夥。

小狐狸的毛色非常漂亮,是最熱烈、純正的紅色,短小的四肢還不夠修長,透著幾分憨態可掬的蠢笨,怎麼看都是隻沒長大的小家夥。

隨著目光繼續上移,沈漸雪的視線緩緩劃過小狐狸微闔的雙眼、卷翹的睫毛和黑乎乎的小鼻子,最終落在了謝無歡的嘴上。

沈漸雪呼吸一滯,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從未想象過……狐狸的舌頭竟然看起來這麼軟,而且還是一種嬌怯無比的桃花嫩粉色!?

尖尖的狐狸嘴半張著,吐露出一截小小的粉色舌頭,舌麵上的倒刺清晰可見,舌尖處則微微卷起一個可愛的弧度,看著就想讓人伸手戳戳。

沈漸雪感覺自己的手突然好癢,就仿佛是幾個時辰不練劍一般難受。

但他此刻一點也不想練劍,而是想伸手捏捏這截粉色的小舌頭。

睡覺時候竟把舌頭忘在外麵,真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東西。

沈漸雪心中暗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被這截粉色的軟軟小舌頭深深蠱到了!

清冷劍仙強忍著自己想捏小舌頭的惡劣想法,抬手在小狐狸的額間輕輕點了點,往謝無歡的靈台注入了一道菁純靈力,溫柔喚醒了對方。

謝無歡從夢中被喚醒,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卻沒有睜開雙眼。

他這一覺還沒睡夠,可以繼續再睡。

如今謝無歡的神魂、尾巴都有損,體力大不如從前,昨夜和今早的一番折騰已經讓他精疲力竭,正是需要好好補覺的時候。

沈漸雪卻不知小狐狸有多困倦,隻覺得他一直不曾進食飲水,有些異常。

見小狐狸賴床似的不願醒來,沈漸雪有些無奈,伸手用一種不輕不重的力道,拍了拍謝無歡的小腦瓜子,問道,“你已睡了許久,怎麼不起來吃點東西?”

小狐狸不耐煩地睜開雙眼,卻看到了沈漸雪的高清放大美顏,就直勾勾地懟在自己麵前。

謝無歡渾身一個激靈,才意識到自己正被沈漸雪抱在懷中!

清冷的冰雪香氣牢牢將自己籠罩其中。

他整個狐狸都要飄了。

沈漸雪又耐心問了一遍:“你怎麼不吃東西?你的儲物袋呢?”

謝無歡聽到這話,立馬演技全開,瑟縮了一下脖頸,濕潤的眼中緩緩盈出了淚花。

小狐狸可憐巴巴地搖著頭,是個一問三不知的可憐模樣。

沈漸雪不解其意,隻能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肚子,卻更加茫然困惑。

他感覺這狐狸的小肚子摸起來既像是鼓鼓的,又仿佛是癟癟的。

沈漸雪眉頭微蹙:“你不會把儲物袋裡的東西全吃了吧?”

謝無歡:……

他看起來有那麼蠢的嗎?

見小狐狸搖頭,沈漸雪又問:“那儲物袋去哪裡了?”

聽到這個問題後,小狐狸眼角邊立刻劃落了一滴眼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直接將自己的腦袋埋進沈漸雪的懷中。

沈漸雪一愣,動作有些僵硬地抬起右手,順著毛發的生長方向,輕輕撫摸著小狐狸的脊背。

仙尊的語氣透著股冷意:“可是有人把你的儲物袋拿走了?”

小狐狸的腦袋深深埋在沈漸雪的懷中,嗲裡嗲氣地磨蹭著他胸前的衣衫,緩緩點了點頭。

沈漸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粗心大意,這個小狐狸沒有法力,而他的儲物袋上恰巧也沒有設下禁止,任誰拿走都能據為己有,若是有人起了歹心,這小狐狸肯定是守不住那些食物的。

仙尊輕聲歎了口氣,用拇指拭去了謝無歡的鱷魚眼淚,“好了,不哭了,這件事情不怪你,是本尊思慮不周,你不必為此自責。無論是誰拿走了你的儲物袋,本尊都會為你做主的。”

說著,沈漸雪便將謝無歡揣進袍袖中,禦劍去了懲戒院。

*

懲戒院位於畫峰。

風景優美如畫,卻是個令人膽寒的陰森之地。

執掌懲戒院的嚴律長老人如其名,是個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鐵麵閻王。

就算是掌門座下弟子犯了錯,請來司空妄這尊大佛為他們求情,嚴律長老也不會對他們有所寬待,該是什麼懲罰就是什麼懲罰,絕不會有所通融。

司空妄雖然心裡對嚴律長老頗有微詞,卻又礙於其修為和威名而不得不對其笑臉相迎。

上輩子的謝無歡來懲戒院的次數多得他根本就數不清,除了為柳墨兒頂罪背鍋之外,他還經常因為被其他同門陷害、和弟子鬥毆而來此受罰。

那時他和沈漸雪剛結契,又拜了棋峰的邱子弈長老為師,太清宗上下對他不滿的弟子多了去了,若是一個個排成隊列,幾乎能一路從山頂排到山腳下。

太清宗弟子都覺得憑什麼?憑什麼一個卑微低賤的小狐妖能和漸雪仙尊結契?還拜師太清宗內門最神秘的棋峰,成了和他們平起平坐的仙門弟子?

不過就是一個以色侍人的狐狸精罷了!他們不服,也不願意和這樣下賤的妖孽共同生活在一個宗門之內。

甚至,他們還給謝無歡起了個侮辱性極強的外號,喚他是“太清宗之恥”。

但謝無歡卻對此接受良好,仙門弟子再怎麼惡劣,終歸也隻是同齡人之間的小打小鬨,壓根比不上魔門合歡宗的九牛一毛。

謝無歡雖然整日裡都鼻青臉腫,渾身上下都被打得沒有一處好地方,卻也不曾向沈漸雪告狀訴苦。

他們二人結契後,沈漸雪便閉關衝擊大乘去了,沒個三五十年不會出來。

而他的師父邱子弈更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活神仙,謝無歡不願也不能為了自己的這點小事去打擾自己的道侶和師父。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不僅僅是動物世界的叢林法則,在仙門、魔門之中也同樣如此。

因為魔族的抹黑與詆毀,狐妖一族在仙門弟子心目中就是聲名狼藉的代言人。

謝無歡知道世人都對狐族有所偏見,所以並不會為此責怪同門。

他隻恨自己還不夠強,所以才任人欺淩,就像明夷師姐所說的那樣——“落後就會挨打”,是一樣的道理。

起初,嚴律長老對謝無歡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淡漠態度,但隨著他來懲戒院受罰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位素來鐵麵無私、不近人情的長老也有些不忍心了。

有一次,謝無歡以一打三,把器峰三個小弟子的本命法器丟進了玉雪峰半山腰的冰湖中,然後被聞訊趕來為他們撐腰的器峰大師兄給揍出了狐狸原身,被剃掉了半身的狐狸毛。

那天他受罰的時候,嚴律長老看著禿了半個頭的謝無歡,冷臉丟給他一瓶價值不菲的上品金瘡藥,無奈歎道:“我執掌戒律堂足足三千年,當屬你來這裡的次數最多了!”

謝無歡卻笑嘻嘻地回答道:“那煩請您多多擔待,我會儘量少來幾次的。”

一來二去了幾番後,謝無歡慢慢和嚴律長老相熟起來。

每次他被受罰關禁閉的時候,嚴律長老隻要沒有公務,都會親自來陪他下棋,或是對他修行上問題指點一二。

所以,謝無歡很清楚,嚴律長老隻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做出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但實際上卻是一位善良而又可愛的長輩。

片刻後,沈漸雪禦劍抵達了戒律堂,小狐狸的回憶思緒也被打斷了。

嚴律長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難得透著幾分溫和與笑意,“漸雪師弟,你怎麼來了?”

沈漸雪大步走進燈火昏暗的戒律堂,朝審判桌後的嚴律長老點頭打了個招呼,簡明扼要地說明了來意。

“是這樣的,嚴律師兄,我丟了個沒有禁製的儲物袋,裡麵有些不值錢的靈草靈藥,我是來找你報案,看看能否尋回的。”

坐在審判桌後整理卷宗的嚴律長老一愣,手中卷宗“嘩啦——”散落,掉在了桌上。

嚴律長老口中“嘖嘖”稱奇,難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蹭地一下站起身來,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審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漸雪。

他一是震驚沈漸雪竟然弄丟了東西,二是不敢相信這素來視金錢為糞土的豪橫劍仙竟然終於知道勤儉持家了!

“不值錢的靈草靈藥?師弟你可彆和我說笑了!你的玉雪峰上哪裡有什麼不值錢的玩意兒?”

嚴律長老仔細問了沈漸雪幾個問題,譬如他儲物袋的模樣、內裡存放的物品之類,待記好了筆錄,便將這樁案子分發了下去,“師弟耐心等候兩日,待戒律堂弟子將那小賊捉來後,我會親自傳訊於你。”

“那就有勞師兄了。”沈漸雪朝嚴律長老道了聲謝,便帶著謝無歡回到了玉雪峰。

進了洞府後,沈漸雪將謝無歡放在玉床上,轉身去隔壁的百寶洞中抓了一把上品靈寵糧放入玉碗中,擺在小狐狸麵前。

“你且吃你的,本尊有些話要和你說。”沈漸雪淡淡開口。

小狐狸點點頭,一邊低頭哢哢炫飯,一邊將尖尖的小耳朵豎了起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

沈漸雪:“今日我翻看了許多狐族的典籍,知道你們最重因果,不願無緣無故欠人恩情,否則有損你們的修行根本,我若是平白助你,反而是害了你。所以本尊想收你為仙童,讓你在玉雪峰上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這樣也算是讓你償還恩情,你覺得如何?”

小狐狸歪頭思考片刻,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沈漸雪的建議正合他意,原本謝無歡也不想在玉雪峰上白吃白喝的。

見小狐狸答應了下來,沈漸雪便給他安排工作道:“好,既如此,你吃完飯後歇息片刻,便去幫本尊把襪子洗了吧。”

謝無歡:???

原本正在低頭哢哢炫飯的小狐狸含著一大口飯,茫然抬頭看向仙尊。

噴香酥脆的高級靈寵糧從他因震驚而忘記合上的小嘴中嘩啦啦掉了出來,撲簌簌地灑的滿床都是。

狐狸癡呆.jpg

沈漸雪在說啥???

他讓自己去給他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