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妄之是真的已在心裡做好準備,但還未輪到他出馬,一輛邁巴赫突然緩緩駛近。李管家眼尖,直接小跑過去,在車停穩後,拉開了車門。
一位老太太走了出來。
她滿頭銀發,精神矍鑠,儀態威嚴,臉上有皺紋,但保養得非常好。
看到這場景,她皺了皺眉:“乾嘛呢這。”
李管家:“來碰瓷的,說她心臟疼。”
九個字把情況說明白了。
老太太挑了挑眉。
想她年輕的時候,那也是風裡來火裡去,各種大起大落都經曆過,最艱難的時期容家老宅都賣出去了。後來硬是東山再起,又把老宅贖了回來。
她什麼沒見過,她什麼做不出。
下一秒,她把手上的拐杖一甩,大步向前,直接就往項景臨他媽旁邊一躺,嘴裡叫道:“哎呦,你這老太太乾嘛呢,怎麼躺這兒啊,絆倒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摔得好疼,我腿是不是骨折了啊!我今年80了,高血壓心臟病啊!哎呦我喘不上氣兒了!”
整套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程樂言都不禁肅然起敬,海豹鼓掌:來得好,來得妙,您來得正是時候!!!
對付這種老太太,就是要使出老太太plus啊!
這還不算完,老太太還叫道:“旁邊輪椅上那個是不是我孫兒?哎呦,我大孫子植物人,都要被她給氣得更嚴重了吧!都氣得從輪椅上滑下來了!”
沒錯,這老太太就是容妄之的奶奶。
她說的孫兒,自然就是容妄之。
一分鐘後,在老太太的指揮下,植物人容妄之也被擺放到了地上。
容媽媽一看都這架勢了,乾脆一咬牙,也往地上一躺,“哎呦哎呦”地說自己今年55了,高血壓冠心病,受到了驚嚇,現在到處都在疼。
濯濯看幾位親人都這麼給力,乾脆自己也躺了過去。幼崽心想:我是鐵皮人,我沒電了,然後無師自通地捂住了胸口。
一家四代齊上陣,容老太太對這團結合作的精神非常滿意。
哼。跟我鬥。
隻是她抽空看了一下自家孫兒的臉,老太太被震驚得一哆嗦,差點真的心臟病發:搞什麼鬼啊?有病嗎,妄之一個植物人,給他畫什麼妝?
把眼睛畫這麼老大乾嘛,他植物人還要選美啊?
哎呀我等下得拍張照。
等等……等等,孫子眼睛裡流下來的,是什麼東東!?
是眼淚嗎??該不會是眼淚吧!?
哭了!植物人孫子居然哭了!!!
容老太太痛徹心扉,中氣十足地喊道:“你這死老太太,把我植物人孫子都氣哭了!!你等著賠錢吧你!這次不讓你破產我姓從今以後都倒著寫!”
對了,老太太正好姓王。
(被迫躺在地上成為碰瓷戰力之一的)容妄之:……之前還很擔心奶奶的身體,但現在看來,很好,很有精神。
但是奶奶,能不能放過我?
你不說根本就沒有人能看到!
事情發展到現在,項媽媽人都是懵的。
她撒潑打滾的一套,也算用得很熟練了,過去可說是無往不利。畢竟“誰弱誰有理”,被她賴上了,彆人經常都會選擇退讓。越有錢的人,越會選擇退讓。
哪想到今天居然踢到鐵板。
眼看著對方陣容裡那80歲老人,毫無意識植物人,還有個3歲娃娃都上了,更彆提……
更彆提容媽媽今年居然都55了!而她自己呢,雖說頭發蒼白、長相年邁,但其實才隻有54啊!
自己比她小一歲呢!
這還碰個什麼瓷!
旁邊程樂言還拿著手機對她拍拍拍,嘴裡道:“寶寶們,是的沒錯,就是這位老太太把我80歲高齡的奶奶絆倒了,還把我植物人老公氣哭了,連帶我55歲的老母親和3歲的孩子都身體不適。
“唉,等會兒都得去醫院檢查。我們報警了,警察怎麼還沒來呢?”
什麼?
該不會等下她們真的都要去醫院檢查吧?
項媽媽就一農村老太太,見識短淺,哪懂什麼法,這時候已是露了怯。
她一骨碌就爬起來了,盯著程樂言,滿眼怨毒:“你等著吧!你們有錢人的命金貴,我們窮人的命可不值錢。以後出門記得數一數黃曆,否則我隨時都要往你車上撞!”
程樂言道:“老太太,您剛剛說的話,是在敲詐勒索,等會兒警察來了,正好跟警察好好說說。到時候給扣個拘留,你們家三代不能考公。”
“還有,”他一字一字地說,“我本來想放過項景臨的,但是既然今天你來鬨,那行,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訴,告你兒子虐待兒童。我們不缺錢,我會請最好的律師,你兒子就等著吃官司吧。”
項媽媽又氣又急又慌亂:“你裝什麼蒜!我兒子都說了,之前他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你默許的!你自己對小孩不好,現在還在裝相!”
濯濯原本還有點怯生生的,一聽這話,直接就抱住了程樂言的脖子,把臉緊緊地和程樂言貼在一起。
舐犢之情,不容作偽。
孩子這種親昵的、全然信任的姿態,已是說明一切,容老太太看在眼裡,都是暗暗點頭。
項媽媽咬咬牙,乾脆爆出猛料:“程樂言,那你勾引我大兒子的事呢?”
她衝容媽媽和容奶奶叫道:“你們以為這個程樂言是什麼好人?你們不知道吧,他在你們這兒賺的錢,還不是都給我大兒子花了!他在我兒子麵前都跟條狗似的,也就你們還拿他當個寶!”
說到這裡,聲音中有了一種快意和惡意。
卻沒想到,容媽媽翻了個白眼:“這破事兒我們全家都知道了好吧。”
剛剛得知此事的容奶奶:“……是啊,我們全家早都知道了!怎麼,你兒子來當鴨,你還覺得挺驕傲的唄。”
容媽媽:“這不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說不準還是家學淵源呢,他爸之前是不是也這樣啊,一脈傳承的當鴨。”
容奶奶:“就是就是。”
婆媳倆把項媽媽說的都插不進嘴。
程樂言又添上一把火:“老太太,我直說了吧,我的錢都給你大兒子了,你問我要,那是沒有的。有本事你問他要唄。”
項媽媽聞言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麼,簡直恨到眼睛都紅了:“是項景洲讓你這樣的是不是?工作也是讓他攪合沒的?那個王八犢子,不管老娘不管弟弟就算了,他居然惦記他弟弟的錢……”
後麵一連串的咒罵。
罵得巨臟。
程樂言由著她罵,全部錄下,末了來句:“老太太,你看你這穿的戴的,看來你大兒子從我這兒搞的錢,也沒給你花一分啊。你把他辛辛苦苦養大,他都沒孝敬一下他老母親嗎。”
直擊要害。
項媽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次是真的被氣到胸口疼。
她捂住胸口劇烈呼吸,那一邊,警察到了。
李管家向警察說明報警事宜,也表示這裡有全程監控。警察提出要不要回警局進行調解,項媽媽那邊卻是做賊心虛,堅決不肯去警察局,也不提什麼要回薪水的事了,最後自己灰溜溜跑了。
李管家帶上監控,隨警察回去做筆錄,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容媽媽扶著老太太回屋,剛坐下,老太太就問了:“剛剛說的什麼‘我們全家都知道了’,怎麼回事?念念,你找的這兒媳婦,真把錢拿出去養小白臉了?”
望向程樂言,目光中頗為審視。
“念念”是容太太的小名。她倆婆媳關係特彆好,容太太直接道:“媽,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程樂言都說了,他已經認清現實,對渣男徹底死心,以後都不會再這樣的。那就點小錢,你彆管了。”
容奶奶聲音威嚴:“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但畢竟是妄之的對象,你還非給他倆弄了個結婚證,這就是我們妄之名正言順的愛人,隻看個八字像什麼樣子,還是得看人品。”
容妄之被安頓在輪椅上,就在旁邊呢,這時候心情非常複雜。
他大概猜測出了家庭教師因虐待濯濯被趕走的事,但是對項老太太剛剛說的什麼,“勾引我兒子”、“給我兒子花錢”、“在我兒子麵前像狗一樣”這類的話,他的心裡非常——不舒服。
程樂言還在追求彆人嗎?
這樣的話,媽媽為什麼要他和自己結婚?
他是被迫的?
媽媽說“程樂言徹底死心”,是說程樂言已經放棄了那人?
程樂言如果那麼愛另一個人,發生了什麼,會讓他徹底死心?
是真的死心嗎?
一連串問題冒了出來。他不知道那種強烈的不適感根源來自哪裡,但就……
說不上來。
這事讓他莫名煩躁。
嗯,還是奶奶看問題也更長遠一些,當然是需要看人品沒錯。
然後他聽到程樂言笑眯眯地說:“奶奶,您坐車過來,累不累呀?我學過按摩,來給您按兩下吧。”
容奶奶很是懷疑:“真的假的?你還會按摩?”
兩分鐘後,容奶奶眉開眼笑,樂嗬嗬地說:“小程呀,我覺得你人品很好!非常好!”
容妄之:………………
奶奶你這是不是太敷衍了一點!
容妄之其實挺希望奶奶繼續追問一下的,比如問問那奸夫——啊不對,應該說是,問問程樂言那位過去的心儀對象是什麼情況,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但奶奶似乎是沉浸按摩無法自拔了,都沒再提過,隻剩容妄之自己還惦記這事。
當然了,他肯定不是在意什麼奸不奸夫的,他完全不在意,沒有一絲一毫在意。
但就……
到底什麼情況呢?奶奶你真的不要多問問嗎?媽媽你真的不要多說說嗎?
想的太用力了一點,以至於250都有聽到,係統不禁好奇發問:【哇,宿主,從前好少聽到你的心聲誒,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學會了大腦封閉術呢。居然不是嗎?不過為什麼你對“奸夫”這麼在意的?真的好在意,為什麼呀?】
容妄之:【……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