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養出薄一鳴這種強取豪奪、不擇手段的人渣,他的父母能是什麼好東西?】
【薄一鳴天生壞種,父母生而不養,簡直是對整個社會的不負責任!】
床榻上,容貌俊美的長發年輕男子雙眸緊閉,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轉動,眼角似有濕潤的淚液。
他張了張乾燥艱澀的雙唇,對腦海中出現的聲音,喃喃解釋:“不是的,一鳴他……他不是天生壞種……”
久病的嗓音,是鋸齒在剮蹭木頭般粗礪嘶啞。
鐘姨正走進房間,見狀小跑上前扶住溫辭書的手臂輕推:“二少?”
溫辭書驟然失重般跌落,驀地睜開眼,驚魂未定,胸口劇烈起伏。
一襲絲鍛般的墨黑長發,由肩頭披散到中式長榻上,搖搖欲墜。
先天性的心臟病令他不能承受過度的情緒,臉色煞白。
鐘姨隔著薄毯撫他胸口,聲聲懇切:“二少,覅急覅慌。”
溫辭書的呼吸逐漸平穩。
一雙極具東方古典神韻的狹長丹鳳眼中,仍有噩夢的波瀾餘韻。
他看清鐘姨的臉龐,緊緊抿住蒼白失血的嘴唇。
他難以解釋剛才做了一個如何可怖的夢。
夢裡,他和先生薄聽淵所生的孩子薄一鳴,是一本狗血火葬場文的邪魅偏執反派。
由於他們的寵溺無度,導致薄一鳴任性妄為、性格執拗。
在薄一鳴二十多歲時,將主角受當做白月光的替身,是虐主角受千百遍的渣攻。
故事的結尾,薄一鳴被天降的主角攻擊潰,最終身敗名裂。
作為家人,溫辭書在薄一鳴十二歲時便心臟病發離世。
此刻,他呼吸沉沉,心臟如鼓槌敲擊震動,血液被送到四肢百骸。
失血的關節逐漸恢複,壓在胸口的霧霾似乎稍稍掃空。
意識像是被水衝刷過的玻璃一般,澄澈明淨。
溫辭書:“鐘姨,一鳴……今年幾歲?”
“九歲啊。”
鐘姨嚇一跳,不是剛熱熱鬨鬨地給小少爺過的生日?
聽見這話,溫辭書眼簾微闔: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篤篤篤。”
“鐘姨?”
敲門聲伴隨著小心翼翼的呼喚。
薄家一位年輕的小阿姨探頭進來。
溫辭書遠遠地望向臥房大門。
小阿姨與溫先生對視,連忙低頭。
她來薄家後,從未踏足過這間像是禁地的臥房。
臥房裡,中式風格的裝飾線條如同古典畫框般,襯得橫臥長榻的長發美人如妖如魅。
有一種說法,頭發是吸食人精血元氣所生。
溫先生身體如此病弱,偏偏生了比一般人更濃密烏黑的長發,是為罕見。
長榻邊,鐘姨彎腰,儘心地往上拉薄毯。
“二少,躺好,我去看看。”
溫辭書遙遙地望向那張有些陌生的臉孔,氣若遊絲地詢問:“出了什麼事情,你說。”
薄家上下都以溫辭書的身體為重,任何麻煩的瑣碎事情都不會傳入他的耳朵。
小阿姨自然也是不敢,隻神色為難地看向鐘姨,請她定奪。
鐘姨從小看著溫辭書長大,把他看得如眼珠子一般重要。
“一定是底下的家務事,我去處理就好,二少休息就好。”
溫辭書氣息弱,態度卻難得堅決:“鐘姨,我想知道。”
鐘姨隻能招招手。
小阿姨瞧一眼容顏絕色但病懨懨的先生,勉強解釋:“是小少爺……他,他正說要去參加什麼選秀……”
“咳咳……”
溫辭書還沒聽完就抑製不住地咳嗽,心臟劇烈震動,仿佛要跳出胸腔。
夢裡那兩句“生而不養”與“天生壞種”,令他血液驟冷。
小阿姨見狀,差點嚇出個好歹:“先生,您彆急。”
薄家的人,一律都是稱溫辭書為“先生”。
溫辭書幾番咳嗽下來,臉倒是意外地有些許氣血,眼睛濕潤如沁入清泉。他掀起毯子:“我去看看。”
在鐘姨開口阻撓之前,他握住鐘姨的小臂,語調柔軟地用她的家鄉話說了一句。
“鐘姨,沒事體,覅擔心。”
鐘姨沒再多說,用心扶起二少。
小阿姨很有眼力勁兒地取薄毯,踮起腳,輕輕披在溫先生肩頭。
溫辭書抬手攏了攏,“謝謝。”
小阿姨垂著眼,聽見溫潤柔和的嗓音,異常欣喜。
鐘姨則將一把灑落的黑色長發攏到他身後,才扶著他慢慢地走出去。
-
此時,樓下的客廳傳來吱哇亂叫的嘈雜聲音。
緩步的溫辭書聽清後不免皺眉,加快腳步走到客廳上方的走廊邊。
極儘古典奢華的客廳裡,一隻小猴子正沿著中式的回字形沙發榻,上躥下跳。
他手中正拿著黑色的遙控當做話筒,唱rap如同念咒般,活力四射地發出源源不斷的噪音。
偏偏,這場生動活潑的“猴子演唱會”,還有整整三排的觀眾:
家裡的管家、阿姨、司機、保鏢。
精力旺盛、鬼叫鬼跳的猴子,正是書中未來的偏執反派,薄一鳴。
溫辭書看著小崽子得意非凡的模樣,緊緊地握住欄杆扶手。
心臟再度悶悶生疼。
原書作者隻需要大手一揮,欽點某某某為反派;
作為反派的家長,要考慮的事情可實在是太多了。
溫辭書緩緩地進入走廊儘頭的舊式古董電梯。
電梯徐徐下降。
午後斜陽的光芒,透過黑色雕花的鐵藝柵欄,在溫辭書白璧無瑕的臉龐上落下錯落的影子。
這一番動靜引來一樓人的注意。
電梯門開,溫辭書扶著鐘姨,緩緩地踏出來,蒼白臉龐上是輕蹙的修長眉宇。
好幾個不常見溫先生的人都一怔,仿佛是看到一幕電影裡主角出場的畫麵。
薄家的管家徐叔見狀,驚訝:“先生您怎麼下來了?”
薄一鳴這才發現小爸爸下樓。
他剛跳上茶幾,笑著看過去:“小爸爸,我新學的rap,是不是超好聽?#¥%……&*(&……¥%……”
薄一鳴從中法混血的大爸爸身上遺傳了部分混血基因,加上溫辭書的東方基因,從出生就擁有一頭黑發和琥珀色眼眸。
小時候,分明是個超級軟萌的可愛小寶寶。
哪裡知道一不小心養成狗也嫌的模樣。
溫辭書微微仰視九歲的小崽子,眉心微蹙,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擔憂。
薄一鳴見小爸爸看自己還得抬頭,便孝順地跳下來:“小爸爸?我想進娛樂圈,他們說我這個長相,會特彆紅的!”
小爸爸一向對他有求必應,他說起這話理所當然,仿佛明天就能入圈當明星。
“什麼?”
溫辭書正心神不寧,今天得到的信息太多,意識總是不受控製地飄忽,乍一聽這話,還沒反應過來。
“我想去參加娛樂圈的選秀節目!我同學說,有個公司正在招9到15歲的少年訓練生呢。”
好動的小猴子閒不住,再次跳上沙發。
管家徐叔嚇得要去抱他,跟古代宮廷的大太監似的顫聲。
“小祖宗!彆摔了。”
阿姨們想著,這紫檀木的茶幾是薄家老爺子贈予的結婚賀禮。
連同一整套的名貴中式桌椅長榻等,可都是寸檀寸金呐。
溫辭書見他這無法無天的模樣,第一次語氣嚴肅地製止:“薄一鳴,下來。”
鐘姨、徐叔聽見這語氣,不禁神色疑惑地看向他。
薄一鳴扭腰擺胯,展現他新學習的舞蹈,絲毫不懼。
“小爸爸,你先說我跳得好不好看嘛。”
溫辭書一想到他將來是要去跟人搞什麼“強取豪奪”“囚禁虐戀”,就恨不得先往他大腦裡塞上一整本刑法。
他勉力壓住心悸,聲音低緩:“一鳴,你現在這個年紀先要好好念書。”
薄一鳴緩緩瞪大眼睛,“小爸爸你不支持我?”
他跺跺腳,穩重的名貴沙發紋絲不動;
小爸爸俊美的臉上,也是毫無動搖的態勢。
他更加急切地大吼大叫:“我不管我就要參加選秀!”
徐叔一聽這動靜,抬抬手先讓阿姨、司機、保鏢等人先散去。
薄一鳴在中式沙發之間亂竄:“我未來是要成為頂流愛豆的人!小爸爸你不要阻撓我!誰都不允許!”
溫辭書一口氣上不來,心臟又有點難受。
他左右一看,沒有個趁手的東西,氣若遊絲地指揮:“徐叔,去拿一個平底鍋來,來兩個保鏢。”
他丹鳳眼覷了無法無天、渾身是勁兒的小潑猴,叮囑,“保鏢來四個。”
薄一鳴站在沙發榻上俯視往日有求必應的溫柔小爸爸,滿臉詫異:“小爸爸?你誤會了我是去選秀,不是去打架,不用叫保鏢啊。”
“啊?”
徐叔震驚地看著氣息不勻、搖搖欲墜的溫先生,以為自己幻聽。
“去拿。”溫辭書沉沉吐息,滿是命令意味。
“誒,好好。”
徐叔親自跑向遠處的廚房,一路上大腦混亂。
——怎麼突然之間,溫先生要“打”小少爺?
一個阿姨也跟著跑進去,低聲說:“拿個小一點的吧,我看先生也不舍得真打小少爺。”
薄家就沒有打小孩的慣例。
更何況溫辭書因為身體緣故,格外寵溺唯一的孩子,事事都順著哄著,從來沒責罵過一句,更何況動手打。
管家自然是清楚這一點。
不過他關注的是另一回事,歎氣道:“先生哪有力氣拿重的鍋子啊。”
“這倒也是。”
阿姨快他一步,先進廚房拿出一隻最小的小奶鍋遞給他。
客廳。
小猴子已經意識到小爸爸要動手,便一個健步躥上樓梯。
“小爸爸?你是要打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小兒子啊!我這麼可愛!”
可愛?
溫辭書都要氣笑了。
薄一鳴生於蜜糖罐子,被溫、薄兩家的長輩寵著愛著長大。
何止是自信,簡直是自戀。
他有氣無力地抬手,指了指小潑猴,對四個保鏢說:“各位勞駕,按住他。”
保鏢麵麵相覷。
溫辭書眯了迷狹長的眼簾:“我不能差遣你們?”
為首的西裝保鏢見狀,又瞥一眼不滿十歲的小少爺,為難猶豫:“先生,這……”
溫辭書淡聲:“出了事情我擔責。”
說完,難以抑製般,偏過蒼白的臉頰,掩唇輕咳一聲。
保鏢不得不硬著頭皮上樓。
薄一鳴發出一聲尖叫,奔向二樓。
小崽子的確是身手敏捷,動如瘋兔,又是被寵愛長大的,完全是有恃無恐。
但四個保鏢專業過硬,人高馬大,跟老鷹捉小雞似的,不多久就拿捏住小崽子。
他們不敢直接碰小少爺,擔心碰出個好歹。
其中一人聰明地取了沙發毯,按住小少爺亂踢亂動的四肢後直接包了幾圈,給抬下來。
九歲大的薄一鳴胡亂扭動,仰天長吼:“我可是薄家未來的繼承人!我又不是小偷!”
小潑猴被按上沙發,掙紮不脫,大喊:“救命啊!鐘奶奶,徐爺爺!救我!”
鐘姨實在是不忍心,彎腰正要開口。
溫辭書抬眸,看向龜速挪步的管家,慢條斯理地問:“徐叔,你的腿腳怎麼回事?突然不能走路了?”
“勞先生關心。是關節炎犯了,現在沒事了。”
徐叔尷尬地恢複正常步態,走上前遞上小奶鍋。
鐘姨趕忙在手柄上搭一塊乾淨的白色手帕。
溫辭書握住手柄,垂眸瞧這白瓷的小鍋。
他沒忍住,二度氣笑。
奶鍋的平底隻有他巴掌心這麼大。
成年人的一個拳頭都塞不進小小的鍋口。
“徐爺爺!”
薄一鳴看到救星,全身亂動。
但他被白色毯子包裹著,活像是一顆蠶繭在瘋狂扭。
“快打電話給我大爸爸,我小爸爸瘋了!”
徐叔正要往後退,就見溫先生慢悠悠地瞥來。
這雙眼睛吧,格外的神幽漆黑,天生就帶著清冷的貴氣,以往都因病倦怠,少有如此凝神淩厲的時刻。
徐叔也不敢有所動作,隻能苦口婆心地勸:“小少爺,選秀有什麼好,自然是要好好學習的。先生這麼疼你,不是真的要打你,你服個軟就好。”
他眨眨眼暗示,讓小少爺說點好聽的。
薄一鳴接收到“建議”,但選擇不聽。
“我不!這是我理想!”
溫辭書握緊小鍋,提醒保鏢:“按好了。”
保鏢後背都在冒冷汗,隻得隔著毛毯按住小少爺的腿腳。
薄一鳴雖然掙紮,但也沒有往小爸爸身上踹。
幼年時的某個夏天,他不慎在小爸爸胳膊上拍一巴掌。
小爸爸的皮膚上立刻浮起一個紅紅的巴掌痕,連同小手指的紅印都根根分明。
當時雖沒有一個大人責怪他,但還是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諸多震撼,從此後他都本能注意,絕對不會碰傷小爸爸。
溫辭書掄起小鍋子之前,勻一勻氣息,等穩住自己身體,再敲向薄一鳴的小屁股。
“嗷嗷嗷——”
薄一鳴還沒挨打已經喊得聲嘶力竭。
屁股真挨著小小一鍋,雖然不疼,可是太丟人。
他作為薄家小少爺,豈可受此大辱,就算是來自小爸爸都不行,於是扭得更是翻天覆地。
客廳裡亂作一團。
這下大家都不敢相信,溫先生今天一反常態,竟舍得打寶貝似的小兒子。
此時,不知是誰低聲彙報一句:“先生,大少爺回來了。”
大少爺,是薄家人對當家人薄聽淵的稱呼。
個高腿長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踏進客廳,氣勢冷然。
正是薄一鳴的大爸爸,薄聽淵。
作為混血,薄聽淵的五官比兒子薄一鳴更加深刻,臉部線條硬朗,身材異常高大挺拔。
特彆的是,他有一雙墨綠瞳眸。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的眼鏡,透明的鏡片折射出的深邃幽綠視線,總給人一種異常冰冷犀利、難以看透的神秘。
此時,印入薄聽淵綠眸的,是一貫身體不好的先生溫辭書掄起一口小鍋,打在兒子的小屁股上。
溫辭書的黑發如瀑布般垂落,額角沁出薄汗,抬起鍋子的手都在發顫。
薄一鳴抬頭,望向逆光之中極其高大的父親,宛若見到救世英雄般,大喊救命。
“大爸爸!快,我小爸爸瘋了居然打我!他肯定在外麵有彆的兒子了,嗚嗚嗚嗚……啊!”
又挨了一下。
薄聽淵聽見這話,兩道濃眉不悅地皺起。
他快步走來扶住溫辭書,語氣是與他本人極具攻擊性的長相與冷漠的氣質大相徑庭,反常地溫柔:“怎麼動這麼大氣?”
薄一鳴以為得救,連忙要躥起來。
保鏢自然也是要鬆手。
薄聽淵冷冷丟下一句:“按好少爺。”
四個字,就像是巨大的冰塊冷冷地砸進湖水中,保鏢下意識就繼續按住。
“嗷嗚——”
薄一鳴慘兮兮地發出哀鳴。
薄聽淵扶著溫辭書坐在沙發上,抬手拿過一杯溫水,喂到他乾燥但柔軟的薄唇邊:“喝點水。”
溫辭書情緒起伏過於激烈,眼前一陣黑,根本看不清薄聽淵的臉,隻覺得一股子強大而冷冽的氣息湧來,一下子包裹住自己。
他沒有推拒,就著薄聽淵白淨修長的手喝下半杯水。
薄聽淵鏡片後的瞳眸,注視他小口小口抿著溫水的細微動作。
薄唇一點點地被水液浸染得濕潤,透出粉嫩柔軟的色澤。
溫辭書喝完彆開臉,幾縷黑色長發從耳邊落下。
薄聽淵將水杯遞給阿姨,抬手撩起他鬢角的黑發順到耳後,扯了一個圓枕墊在他腰後。
做完這麼溫柔的動作,他轉身看向兒子,居高臨下地開始脫西裝,露出黑色襯衣。
薄一鳴賣力仰頭,神色不解地望著如一堵高牆般的大爸爸。
他依舊是肆無忌憚地大聲問:“大爸爸,你乾嘛呀?快點讓他們放開我啊!”
溫辭書也微微仰頭,皺著眉看向男人高大的背影。
隨即,薄聽淵丟開西裝,彎腰靠近兒子。
體格高大的男人在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一頭凶猛的野獸,俯身靠向弱小的幼獸。
“一鳴,你剛才說了什麼?”
一句話,讓除了溫辭書和薄一鳴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強烈的危險氣息,所有目光都投向父子倆。
“啊?”
薄一鳴從小備受寵愛,心思活絡卻也簡單。
他對著天生冷臉的大爸爸露出個天真無暇且呆萌的表情,完全沒嗅到話語之間的微妙危險。
徐叔卻是眼皮子狠狠一跳,想到小少爺口沒遮攔的話。
【小爸爸他肯定在外麵有彆的兒子了。】
他正抬眼要去看大少爺反應,卻正見他扯掉平底鍋手柄上的白色手帕後握緊,抬高掄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聲音刺入耳中,讓本就在耳鳴的溫辭書皺眉,扶著沙發往後倒。
“二少?!”鐘姨趕忙上前扶住他。
“沒,我沒事……”溫辭書緩了緩,慘白的臉色並不好看。
薄聽淵丟開小鍋子,立刻對徐叔道:“請醫生來。”
說完,轉身彎腰單手抱起溫辭書。
溫辭書被他攬入懷中,側臉無意識地靠向他的臉。
薄聽淵有一米九的身高,手臂修長有力,偏偏溫辭書體態修長卻纖細如修竹。
他單手從溫辭書的膝下穿過後,還能護住他的側身,而另一隻寬大手掌握在他肩頭上。
溫辭書黑色的長發逶迤落下,仿佛綢緞披散在薄聽淵有力的臂彎,與他墨黑的襯衣融為一體。
薄聽淵抱著人,踏上樓梯。
他走得極其沉穩,溫辭書都感覺不到絲毫震動,一直砰砰跳的心臟也奇妙地平穩下來。
客廳眾人都垂著眸。
家裡大少爺與溫先生每一次一起出現,都是如此親昵的姿態。
他們本應該早就習慣,但奈何這一幕具有太強的視覺衝擊力,因此大家還是自覺地“眼觀鼻、鼻觀心。”
沙發上,薄一鳴哭得涕泗橫流,眉目皺成一團。
他從小含著金元寶出生,誰舍得碰他?
今天可算是遭受人生第一大罪過——屁股開花。
徐叔和阿姨們一擁而上,解開毯子,安撫起來。
“小少爺彆哭,大少爺讓叫醫生了,不會有事的。”
站在樓梯轉角的薄聽淵,沉沉地吐出一句話:“我是讓醫生來給先生診治。”
穩重如徐叔,也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啊?”
緊隨其後,薄一鳴上氣不接下氣地嚎啕大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