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同床異夢的一主一係統,溜溜達達出門繼續找店鋪了。
有這個任務完成的事兒打岔,他們再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往下垂了。
雖然還亮著光,卻也有了點傍晚的意思。
田莊裡的人,可能正趁著這會兒涼快往外搶活,但城裡的這個時候,卻是一天裡最悠閒的時候了。
本朝還有宵禁,趕路的也得站一站。但畢竟天光已暗,上學的可以名正言順的休息玩耍。
謝悟德一路走,一路觀察著這個城市裡的人流分布,再讓溫容幫他盯著點,看哪家店鋪有外兌的意思。
(或買或租都無所謂。)雖然買下來能成為他的資產,但一貫的商人思維,還是讓謝悟德更偏向租賃的選項。
租賃畢竟啟動資金少,現金流好回收,而且也更加靈活。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好像租賃的相對少一點?)謝悟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是,這個時候的紙還不算特彆完備,文書什麼的帶太多不方便。)
這個時候已經有紙了,但大多是麻紙或者絲紙,一般都是用製絲之類的廢料製成,質量還不太好。
隻能被用不起絲綢的人家用來上廁所,比如謝家也是這也。
但書寫上,大家還是更習慣用竹簡和絲帛。不僅僅是因為看不起紙,主要也確實是質量不行。
(不是說到這裡我都忘了,還得改良這玩意呢。)謝悟德一陣壓力山大,他戳了戳容團子的肚子用來解壓,一轉過身,卻正好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廖蘭意嗎?)那人是個背影,謝悟德藏在巷子的陰影裡,和溫容交流。(他怎麼看起來怒氣衝衝的?)
【不知道。】溫容晃了晃身子。【宿主要去打個招呼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溫容總覺得,謝悟德看起來,有點不太喜歡廖蘭意的亞子。
(當然了。)謝悟德挑了挑眉。(一個成功的商人,是不會因為自己的好惡而影響賺錢的。)
他很有眼力見地多等了一會兒,一直到廖蘭意身前的那個人離開,而他自己也怒氣衝衝地繼續往下走,謝悟德才加緊了幾步從後麵追上。
“廖兄--”他的聲音裡包含著社交意味的笑。“好巧,竟能在此碰見廖兄。”
“連日不見,某還以為廖兄已經回去了。廖兄這是要去哪兒?”
他聲音並不很大,但廖蘭意卻好像被嚇到了一樣猛的一抖,反而讓謝悟德怔了怔。
“怪我怪我,不知廖兄正在思索… …”說話間,謝悟德已經轉到了正麵,看到廖蘭意臉的瞬間,謝悟德又愣了下,但很快,就被他不著痕跡地帶了過去。“驚到廖兄了。”
“哎,無妨”廖蘭意揮了揮手,同樣強打起精神虛與委蛇。“好巧啊謝兄,我正要去鳴鶴軒,不如一起?”
“極好極好。這次請務必讓小弟做東… …”謝悟德表情動作都好得無可挑剔,隻目光,偶爾會往廖蘭意眼睛邊偏移一下。
也不能怪謝悟德眼睛偏。
關鍵是...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 …這個廖蘭意身邊還飄了個“選擇”按鈕啊!!
【宿主請不要驚訝!這個選擇按鈕的意思,就是這個人您可以試著把他發展成為您的官員班底。】
溫容兢兢業業地解釋。
【可以展開查看一下廖公子適合的職位... ...哦,還是個符合性人才。】
確實。
謝悟德看著廖蘭意身邊,展開的那一長串頭銜,眨了兩下眼睛。
(是按照他能乾到的,每一個種類中的,最高的那個可能?)
看那一長串的什麼尚書司空司農宰相的,饒是謝悟德這個不熟悉曆史的,都知道這些官位低不了。
【廖蘭意確實有才,不過,這個官職卻也並非是宿主所說的原因。】
溫容撲騰著兩隻小短手,在排列好的官名上一點一點。
【也是因為宿主目前並沒有確定自己以後的用人方向,所以係統才儘可能詳儘的羅列出了多種可能。】
謝悟德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裡麵還有這麼一回事。
的確,雖然他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但他的終極目標的確是建國的。
而無論是什麼性質的國家,都會有自己的官員係統,而且這些係統,還各不相同。
就不說社會形態那種根本性質的東西了,單說封建王朝,曆史上的這些都各不相同。
漢代的三公九卿,魏晉的三師二大公省禦史台,唐代分了品級以後細化了不少,宋朝重文輕武,官員就更多了,冗官是出了名的... ...
謝悟德的思想開小差了一瞬,又很快,隨著他走到了廖蘭意身邊而收了回來。
他並沒有著急的把廖蘭意綁定,哪怕他現在真的很缺人手。
但所謀之事甚重,他不得不仔細審慎。
他和這個什麼廖公子才見過幾麵啊,不急,真的不急。
“還以為廖兄已經回去了,沒想到竟還在這代郡。”謝悟德看出廖蘭意心不在焉,主動添酒。“這就是我的不是了,早知道廖兄仍在此地,我當主動相邀廖兄才對。”
“哎,謝兄客氣了。”廖蘭意是真的沒精神,眉頭緊鎖的,也就是鳴鶴軒的美食,才稍微喚醒了一點他的注意。
他隨手撚了塊糕放進嘴裡,內心深深歎了口氣。
愁啊,真愁。
想到剛剛知道的消息,連手裡的糕點,他甚至都覺得沒有那麼香甜了。
又重重地歎了口氣,把手裡的糕點全部吃掉,廖蘭意眼珠一轉,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世人皆以商者為輕,謝兄倒是超凡脫俗。”廖蘭意打疊精神,眼睛一眯。“聽聞謝兄不僅給這鳴鶴軒開了不少方子,還要親自經營一個商鋪?”
“哎,不過異想天開罷了。”謝悟德一看到對麵這眯眯眼就知道準沒好事,滿不在意地揮揮手。“倒是廖兄不比旁人,竟也不以為謝某奇淫巧計,走的是歪門邪道。”
他是後世穿來的,如果不是為符合這個時代的看法,估計早就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
倒是這個廖蘭意有點意思,一個土著,還是正經實職官員家的公子,竟然也能有這種思想覺悟。
“哎,謝兄此言差矣。”廖蘭意眼睛更眯了。“心正行有德,氣清目自華。往來交易,不過裨補闕漏,哪兒有什麼歪斜的說法。”
說完,他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哎,可惜,可惜... ...”
這可惜的是什麼,他沒有說全,但在場的一人一係統卻都能聽懂。
可惜現在這個世界,對於商人不僅僅是輕忽,甚至是鄙薄。
但其實,能一直把生意做好的人,哪個不是有真本事的呢?
就算是靠運氣,可誰又能說運氣不是實力,而努力不是天賦呢?
謝悟德和溫容都多看了他一眼。
【這為廖公子,才思敏捷,而且思維看法,目前看來也的確和超脫世俗。】溫容客觀評價。【宿主可以多多留心,既然係統提醒了,隻要宿主覺得他人可交,的確可以收為助力。】
謝悟德雖然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有些小心眼的男人吧,的確一聽到自己心上人誇彆人,他心裡就不好受,非得刺上幾句才能開心。
(嘖嘖嘖,看著確實如此,就是不知道,他這個性子這麼狂悖,以後會不會狂到我身上)
謝悟德這幾句話說到,不僅陰陽怪氣的,還飄著醋的清香。
可惜溫容一點沒聽出來,小團子還憂心地晃了晃謝悟德的手指,完全不知道對麵這個青年才俊是怎麼惹到自己發小了,生怕自己發小錯過點能人良將。
謝悟德當然也不會那麼沒理智,他頂多就是口頭陰陽兩句,自己個兒吃點沒資格吃的醋罷了。
倆人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接下來的宴席裡,就不再是之前那種純沒有用的廢話。
而是在談話裡,都半真半假地摻雜點自己的觀念,你方試探我方抵擋,都是越嘮越上頭。
刨除去那點開玩笑似的拈酸吃醋,謝悟德能毛到個能人,他自己其實也是非常開心的。
尤其是這種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身後還有家世的憤青,真的是太適合起義了!
那邊廖蘭意也開心。
他憤世嫉俗,這些思想還真沒被誰讚同過,但謝悟德不一樣。
他可不傻,一整個幽州,實職官員家的公子,怎麼可能分不清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
廖蘭意看得出來,謝悟德不一樣。
在他說起那些觀點的時候,謝悟德的反應都十分自然,甚至是真的讚同他。
廖蘭意麵上不顯,其實這小青年的心裡,已經有點熱乎乎的了。
倆人又是一陣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直吃到快要宵禁才各自回家。
收拾妥當了睡下,看著同一輪明月,這兩個人不由自主地同時想起了對方。
謝悟德:容容,你說,能不能想個什麼法子,把這人的手下先毛過來點呢?
/廖蘭意:要不要想個什麼法子,用這個事兒試探試探這個謝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