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時間要不了多久,外麵玉穢還在堵著,元慎不敢浪費太多時間,跟舟行晚僵持了大約有半分鐘,終於還是做出了讓步。
好在兩人身形肖似,相互套上對方的衣服也沒什麼不妥。舟行晚穿上元慎的外套,略略挽了挽手上的袖子,抬眼卻看到元慎不自在地往外扯了扯自己的寬袖,見他望來,順口道:“有點短了。”
舟行晚:……
好了,閉嘴,知道你手長了。
無意遭人中傷的蘅晚玉尊心情十分不美妙,當即抿著唇分發下去任務:“你扮作我引開玉穢,遊蕤跟宗胤負責護送,記住行動小心些,不要被發現得太刻意。”
此話一發,元慎還沒說什麼,遊蕤立即發來抗議:“你是在公報私仇嗎?”
宗胤立在一旁,雖沒說話,但微微皺起的眉頭跟死死鎖住舟行晚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的想法:他跟遊蕤意見一致,也認為舟行晚是在徇私。
他的心思有這麼明顯嗎?
舟行晚開始思考自己明明沒有任何破綻的話,想不通他們是怎麼看出來的。
“沒有。”舟行晚懇切道,“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跟你們有什麼仇嗎?”
“……”遊蕤張了張嘴,又看向宗胤,到底說不出什麼話來,隻能憤憤閉嘴。
舟行晚跟他們有仇嗎?當然有!
能搬到明麵上來說嗎?搬不了一點,不然整得好像是他們故意針對舟行晚一樣——雖然他們就是故意的,彆人也看得出來是故意的,但心照不宣跟宣之於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舟行晚再作惡多端,掌門都放他一馬了,他們身為什麼都不是的外門弟子,憑什麼在這裡置喙掌門的決定?
遊蕤有口難言,還是宗胤思慮多些,想了想說:“尊上布置自然周全,不過要說實力,我們隊伍裡流毓師妹才是第一名進來的,若是由她負責這個任務,應該會更妥當些。”
遊蕤眼前一亮,立馬說:“對對對,流毓才是我們這一群人裡最厲害的,當初入境選拔的時候我在淘汰賽遇上了她,要不是她放我一馬,我都拿不到這個名額,若是由她來護送元師弟,應該就不會出什麼茬子了。”
流毓是一群人裡最厲害的?
舟行晚有些意外,他下意識看向流毓,就見後者完全一副狀況外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在跟她搶東西的師兄們突然誇起她來了,但還是不明顯地驕傲地挺起了胸,嘴角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舟行晚:……
應該是挺厲害的,就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彆人都要賣她了,她還打算幫彆人數錢呢!
舟行晚歎了口氣,他麵上不顯,心頭思緒卻輾轉萬千,半笑不笑地問:“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要保護師妹,這會兒又不保護了?”
遊蕤臉色瞬間唰白,他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爭辯,舟行晚已經懶得理他,指著地上那一堆靈補對流毓說:“這些,你來保管。”
“啊……我?”流毓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旁邊一眾弟子,舟行晚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分給他們,點頭說:“就你。”
流毓問:“為什麼?”
“你師兄們不是說了,你是一群人裡最厲害的。”舟行晚餘光暗暗瞟向旁邊,果不其然見到那些人在聽到“最厲害的”四個字都瞬間啞火,心情好了不少,“這些靈補都是大家好不容易找到的,你可要好好護著,若是我們就此淘汰,他們可就隻有這點東西能分了。”
“……”
這話難聽,其中嘲諷意味不加掩飾,眾人聽了都有些不滿,遊蕤手背青筋成拳,但偏偏舟行晚說的是實話,他再生氣,也不能辯駁半分。
心裡對舟行晚讓流毓負責靈補的行為卻沒那麼抵觸了:丹珩跟玉穢已經結盟,兩人就想先把舟行晚先淘汰出去,如今他們利益共體,現在計較靈補在誰手上已經沒有意義,要真正得到那些靈補的前提是靈補不能先被彆的隊伍瓜分。
時間緊迫,任務分發下去以後,遊蕤跟宗胤不情不願地先跟元慎出去做誘餌了,其餘人也都分散跑了出去,最後隻剩舟行晚跟滿地撿東西收進空間的流毓在裡麵。
看著少女忙碌的身影,舟行晚心裡百感交集,心想他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要不是他一會兒就要死遁了,他還想把流毓也收入門下呢。
他突然開口:“這次是我拖累了你們,另外兩支隊伍恐怕不好擺脫,你不要有太大壓力,就算這些靈補丟了也沒關係。”
流毓正把最後一件靈草收進空間,聞言直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尊上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讓這些東西丟了的!”
舟行晚:……倒也不必這麼靠譜。
總歸他話已經說出口,流毓能不能讀懂他的暗示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舟行晚急著去死,隨意地點了點頭,等流毓也離開山洞,他撿起紅光已經暗下去的篝火旁邊的那塊臟肉擦了擦,然後叫出係統:“你確定這樣可以嗎?”
其實早在知道玉穢跟丹珩結盟的時候他就跟003製定好計劃了,就算他們不找過來他也是要找過去的,但他實在沒想到那兩個人會這麼著急,連一天都不願意多等下去,現在就要把他給淘汰掉。
這麼看來,他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不被歡迎的人啊。
舟行晚自嘲地笑了一下,就聽到003說:“宿主你放心吧,我剛才看了一下,玉穢還在外麵呢,你留下來這麼大的破綻,他又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被元慎騙走?”
這樣就可以了,隻有他跟玉穢,沒有多餘的人來攪局,他的計劃應該會更順利一點。
舟行晚拍了拍肉上的泥土,剝去外麵拍不乾淨的灰,露出裡麵已經熟透的乾淨的鮮肉啃了一口。
“不是吧宿主你怎麼連這個都……”
“沒想到師弟的日子會過得這麼淒慘,連這種從前看都不看一眼的臟肉都肯入口,師兄看了真是心疼。”
一道含笑的聲音從外麵插了進來,003惶然噤聲,舟行晚抬起頭擦了擦嘴,他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點也不驚訝地問:“師兄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了,隻給師弟一炷香時間的時間乞降。”
玉穢手上寒光乍現,他溫和地將劍抬起對準舟行晚,眼底一片憐惜:“蘅晚,你是想讓人抬著出迷迭境,還是自己主動伏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