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江潯知從洗手間出來,溫灼裴正好轉身關門。

兩人對視片刻,江潯知換了件柔軟的毛衣,並且對沾了糖漬的襯衫袖口表達了不滿,但很快被門鈴聲轉移了注意力,他問道:“是誰來敲門。”

“敲錯門的路人甲。”

江潯知不疑有他,委婉的提醒:“你吃飽了嗎?”

這是要趕人走了,溫灼裴眼睛瞥到玄關門的紙箱子:“那是什麼?”

箱子沒封閉,裡麵的東西雜七雜八的,各種什麼樣都有,而且都是嶄新的,大概用過一兩次。

江潯知估計他也猜到了,瞞著顯得像傻子,索性承認:“要還回去的舊物。”

他跟榮清相處其實沒花多少錢,他們不是學業忙,就是榮清囊中羞澀,吃飯逛街多數也是江潯知自己掏錢包,這點他倒不是很在意。

隻是上次榮清把領帶還給他的時候,這才提醒自己應該也要清理一些舊物,反正也沒用過多少次。

至於他去國外的學費以及目前租房半年的費用,江潯知會連同賬單一起放在箱子裡。

溫灼裴視線掃過他半露的鎖骨,強行移開視線:“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都沒送過什麼好東西嗎。”

江潯知看著他,原來是某人犯少爺病了:“不是所有人的出身都跟你我一樣。”

溫灼裴奇怪:“那他挺奢侈,還能出國讀書,不拿獎學金不是保送,學曆也不是特彆高。”

江潯知覺得他問太多了,不是很想說,他得找點彆的方麵緩緩:“當然是節省出來的,最難的那會兒,十塊的餛飩兩個人隻能吃一碗。”

不過江潯知沒吃。

看著當時兼職到淩晨的榮清狼吞虎咽,江潯知那會兒滿眼都是可憐的孩子……

溫灼裴難以置信,“十塊都掏不出來,他談什麼戀愛,我建議他先脫貧。”

“……”

接近淩晨了,確實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溫灼裴自覺的說:“我先回去,不用送我。”

江潯知還是將人送至門口,快關上的那一刻,溫灼裴側身,手掌按在門板上,在身高上就壓人一頭,“還有六天時間,彆忘了回複我。”

江潯知微微一愣,隨即失笑:“昨天也給你算進去了。”

“我是奸//商,多一天都不願意。”沒等江潯知反駁,溫灼裴靠近低聲,“你知道我著急。”

江潯知倏地抬眸,看著人時,溫灼裴已經體貼的替他關上門。

屋內一片寧靜,江潯知站在原地看著玄關的箱子,粘好後在小程序約了明天下午取件。

做好一切後,他想一個人靜靜,餘光瞥見靜置的相框,連慧月笑容甜美,江潯知看了很久,心裡有了思量。

第二天清晨,江潯知穿戴整齊,換了件沉悶的西裝去墓園。這會兒周圍很冷清,連工作人員都寥寥無幾。

江潯知買了一束漂亮的白玫瑰放在墓前。

今天不是連慧月的忌日,他隻是來說說話的。江潯知摘下手套坐在她麵前,看著連慧月的照片,嗓音溫柔,細細說來近期發生的事。

江潯知頓了頓,將手搭在墓碑一角:“他說結婚訂協議,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一場交易,他畢竟是景陽未來的一把手,你會覺得我太冷血了嗎。”

連慧月隻會微笑著回答他。

江潯知鼓起勇氣說:“我對婚姻本身並不抗拒,但也沒有想法,隻是他提出來,我並沒有反感,我要是答應,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但江潯知反過來想:“不答應其實也沒什麼。”

說著,江潯知自嘲一笑:“全世界可能也就我這麼一個人,對婚姻如此草率了。”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江潯知才猶豫不決,溫灼裴提出結婚是為了應付家人,那他呢。

江潯知保留疑問,抬手摸了摸照片的一角,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休息一天後,江潯知收到H省主辦方發來的通知,同時景陽舉辦的拍賣會也在同一天舉行,地點在S省,邀請函都已經發到公司前台了。

蘇詩雅問:“楚總去哪個。”

江潯知二話不說:“研討會。拍賣會我代表明晟去。”

楚明衍對此分配沒異議,研討會很重要,他不能缺席,景陽的拍賣會說白了娛樂性質較重,派個代表過去刷刷臉就行了。

江潯知替他安排好一切:“讓齊助理陪同。”

臨走時,蘇詩雅眼神閃爍:“江助,剛才你手機一直在響,要緊不。”

“不礙事,你先忙你的。”

江潯知拿起來一看,出乎意料是江泓化發的消息,不是問他跟溫灼裴相處得怎樣,就是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回家吃飯。

江泓化這麼頻繁主動的來找自己,算是頭一回,江潯知疑惑的回撥:“什麼事,直說吧。”

江泓化遲疑:“見麵再談吧。”

“等我出差回來。”

隻是一個短差,冬天方便,衣服隻帶了一套,江潯知踏上了去S省的旅程,機票是公司報銷,楚明衍小事不管,但還算大方。

江潯知找到頭等艙的位置,剛坐下,簾子還沒來得及關上,就看見一道熟悉的人影。

溫灼裴沒看過來,神情平靜,江潯知眼疾手快的拉上簾子,阻擋了視線。

卻沒看見,溫灼裴在一秒間忽然轉頭看來。

中午抵達S省,江潯知去酒店辦理入住,期間並沒有遇到溫灼裴,倒是看見了孟明遠,他是楚氏董事之一孟城的獨子,也是楚明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跟楚明衍“叛逆”的性子不同,孟明遠的每一步都是孟城親自調/教培養,是楚氏有名的孝順乖兒子,沒有傳出任何的負麵新聞,特彆是結婚後更是出名的二十四孝老公,所以孟明遠在形象聲譽方麵的優勢更大。

兩人不算熟悉,而且立場分明,站隊明顯,但礙著教養,江潯知主動打了招呼。

“孟太太也來了。”江潯知目光停留在她肚子上,“路途奔波勞累,不要太操勞。”

“還可以。”孟太太笑了笑:“我在家待著無聊,讓明遠帶我出來逛逛。”

孟明遠垂頭對她一笑,顯得夫妻恩愛。

趁還有時間,江潯知拿著資料到開放式辦公區域坐著,主要看公開的拍賣藏品,以及一些賓客名單,江潯知給每個人都做了備注信息,有備無患。

到了晚上,拍賣晚會開始,江潯知坐上主辦方提供的車輛到現場。

內場分三個展廳,麵積寬闊,水晶燈璀璨,亮如白晝,地麵的瓷磚鋥亮得映照著每個人的笑顏,男的西裝革履,女的衣香鬢影。

江潯知不得不拿起香檳應酬,直到拍賣會開始後才稍稍消停。那些藏品非富即貴,還冠上慈善捐贈的名頭,江潯知做做樣子,拍下了一串手鏈。

香檳隻抿了一口,不敢多喝,拍賣會結束,晚宴舞會正式開始,男女之間少了些規矩,大膽奔放的表達熱情。江潯知費神疲倦,厭倦了八麵玲瓏的應酬。

“江助?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吧,上次招標會我們見過。”有人來搭訕,江潯知掩下疲倦,微微頷首,“當然記得,我們聊聊。”

那人看了他一眼,回神:“你喝不少酒吧,臉都紅了。”

江潯知嗯了一聲,其實也就半杯,這種應酬場合不得不喝,會提前吃解酒藥,隻是臉皮薄,容易上臉,這不是他能控製的。

那人體貼道:“那我們去後花園吹吹風,透透氣。”

溫灼裴側著身子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轉頭看向秦秘書:“後花園開放了嗎。”

“上半年就裝修好了,但工業痕跡較重,沒多少人喜歡去。”

後花園燈光黯淡,仿佛一下進入了寂靜的長夜中,江潯知清醒不少,跟對方閒聊了幾句,又拒絕了他幾次曖昧的暗示。

那人隻能沮喪的離開。

紙醉金迷的世界裡更容易放縱情//欲,無論男的女的,隻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足夠了。

江潯知抿抿唇,突覺無趣,正要轉身離開時,假山那邊傳來細微的動靜。

假山中間有個不大不小的洞,江潯知正好能看見孟明遠跟一個禮裙的陌生女子抱在一塊,說著情人間親昵的話語,而他懷孕的妻子正在裡麵替他籌謀項目。

江潯知一怔,轉身剛走兩步,孟明遠似乎聽到動靜走了出來,語氣慌亂的叫住了他:“江助?”

江潯知冷靜的止步,扭頭打了招呼。

孟明遠謹慎的問:“你怎麼在這,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半小時的,算算時間,孟明遠廝混在這裡,可能差不多一小時。

江潯知說:“喝了酒來透氣。”

孟明遠自然而然的跟他嘮嗑上了:“一個人啊。”

江潯知搖頭:“不是。”

儘管江潯知表現得滴水不漏,但孟明遠多疑,不是很相信他。

“潯知?”

腦袋的一根弦忽然被人輕撥,顫了顫,發出悠揚的尾音。

江潯知背脊一僵,稍稍轉過身:“溫總,等你很久了。”

溫灼裴盯著他,幾秒就察覺出他像是被人為難住了,難得。

“抱歉,剛才耽誤了點時間。”

對方是景陽的董事長溫灼裴,最近風很大,孟明遠徹底消除疑惑驚惶,露出舒心的笑容:“原來是你們要見麵,都這麼熟悉了嗎。”

江潯知目光輕閃,“也不是很久,不礙事。”

孟明遠察覺出不對勁:“你們?”

溫灼裴:“我們是一起的,走吧。”

沒給對方回應的機會,溫灼裴向來強橫有主見,何況這還是他主辦的地方,沒給對方說不的機會,圈著江潯知的手腕帶離這一片後花園,來到了安靜的角落。

江潯知出乎意料的安靜乖巧,任由溫灼裴帶著走,溫灼裴沒鬆開手,走到他麵前。

那張漂亮的臉透著沉重,疑慮,似乎在考慮什麼大事,溫灼裴收斂心思,不虞道:“怎麼,他煩你了?”

偷吃,秘密,形象,小三,孕期出軌,這幾個詞連在一起天崩地裂,隻是這事恐怕會傷了孟太太,江潯知有些為難得不知該不該告訴楚明衍。

“今晚多謝溫總解圍。”

溫灼裴認出剛才那人,也明白楚氏內鬥情況,確實不便多問,江潯知不說也是情理之中。

話鋒一轉,溫灼裴低笑。

“那你打算怎麼謝我?”

江潯知喝了酒的神經有些緩慢,低頭看著自己被禁錮的手腕,有些呆呆的沒反應過來。

他試圖掙了掙,但對方不動如山,甚至拉近,還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體溫:“先,鬆開手。”

溫灼裴卻不肯,手腕那樣細,肌膚那樣柔軟溫熱,直叫人軟了心腸:“潯知,手腕不戴點東西,可惜了。”

他想起那塊定製的手表,想著有朝一日也能送出去,也想著會不會有一天被無情扔進紙箱子裡。

戴什麼?

但溫灼裴的神情鄭重認真,江潯知納悶的實在是想不到彆的,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孟明遠的事,有關道德有關情誼,可能還涉及到法律。

所以他隻能往正經方向去考慮,比如一些刑偵劇裡的畫麵。

江潯知露出很陌生的表情:“你想把我拷起來嗎?”

“……”溫灼裴挑眉,“玩這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