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隊皺眉:“誰會把寵物藏在山裡?”
“就算沒寵物,你就不好奇這裡有什麼嗎?要是有軍火庫呢?”褚顏問:“或者,邪神的另一塊肢體。”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按唐鎮長講的,“邪神的肢體”會對人造成汙染,也許為了避開危害,他們才會出此下策。
“那現在要怎麼進去?”神父適時插嘴,問:“我們要像特工一樣,雙槍開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嗎?”
褚顏:我的母語是無語。
秦隊也涼嗖嗖地來了一句:“你是說,被幾個清潔工逼到跳湖的我們,要去直麵一堆荷槍實彈的保安?”
雖然他用的是“我們”,但褚顏明白,廢物隻有他們兩個。
那怎麼辦?想潛入的話,神父的聖光驅魔和隊長的槍都不能用,會引來敵人。
自己的“沉默”也有太多不確定因素。
隊長將目光看向神父拉維歐。
褚顏的目光則在他們兩個中間遊移。
看來他們都想到一塊了:放火!
一條洶湧的火龍從走廊內竄出,以摧枯拉朽之勢點燃了一樓大廳。
一陣不大不小的狂風一陣席卷,將火燒得愈發猛烈。
褚顏不知道怪物有沒有救火的本能,但看管家和清潔工們的反應,他們應該還是很聽老板話的。
果然,不多時外麵就傳來了混亂的腳步聲,還有皮肉被燒得劈裡啪啦的聲響。
抓住時機,由秦隊領頭,褚顏居中,拉維歐斷後,三人迅速往規劃好的路線衝去。
路上必然有守衛和傭人擋道,被秦隊毫不猶豫地一槍一個給解決掉了——在大火彌漫的彆墅裡,又有誰會在意一兩聲槍響呢?
神父雖然到了重力手槍的使用限度,但褚顏顯然沒有。兩人交換了武器,也能順便在後麵補補刀。
左,左,右,前,過兩個口子,右,前,到了!
這彆墅頗大,找起來簡直就像走迷宮。
那扇通往後山的門上了重重鎖鏈,旁邊還有兩個守衛。
隊長砰砰兩槍直接爆頭,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
鎖鏈雖重,但隊長的手槍也不是吃素的,在火力覆蓋下,鐵鏈也很快斷裂開來。
打開門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四壁上則置了許許多多的古風壁燈。
這通道並不逼仄,相反還十分寬敞。
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每隔幾步路還放了香薰。看起來這簡直就像一個冬暖夏涼的避暑勝地,而非什麼寶藏地點。
神父反手關門,隊長則搬來一個石凳子將門堵住,以防止保安們循跡追來。
走不了多遠,視野裡便出現了一扇亮著燈的窗,房門大敞著,上麵刻著一行字:看門狗。
似乎被他們的腳步聲驚動,一個男人從門裡慢慢爬了出來。
那確實是爬,他四肢著地,不著//寸縷,從前胸到肋下穿了無數個圓環,脖子上拴著一條狗鏈,狗鏈下還吊著一個圓型按鈕。
見到陌生人,他的臉上顯出詫異,下意識去按脖子下方的按鈕。
褚顏的直覺瘋狂報警,他一把按住那人,道:“停下!”
但男人顯然未停,畢竟他沒有主觀攻擊褚顏的意圖,“沉默”並未被觸發。
電光火石間,褚顏腦海中閃過《救世主保命守則》的第二頁,遺忘!
“忘記我們來過這裡!”他喊道。
奇跡般的,男人的動作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他歪著頭,眼神一點點變得渙散、空茫,甚至沉重地眨著眼皮,似乎想要睡去。
最後他什麼也沒做,隻是自顧自地爬回門裡,不多時就已消失了蹤影。
褚顏走到門口緊張望去,發現他睡在地墊上,已經打起了呼嚕。
他一時難掩心頭思緒,沒想到《救世主保命守則》上的東西還能作用於人。
難道,這也是自己的一項技能?
他來不及細想,著急忙慌地推著秦隊往前走,生怕再次驚動他。
走出幾米距離,他忍不住問秦隊道:“他差點就按鈴了,你為什麼不開槍?”
既然是開門狗,按鈴之後,肯定會引來守衛的。
秦隊沉默,過了一會才哼哧哼哧答道:“他沒異化……也沒穿衣服……”
哦,看樣子是被那副場麵震撼到了。
兩人還想悶頭往前走,卻被神父一把拉住了。
“你們看那裡。”他說。
順著他的手指,褚顏和秦隊齊齊將目光投了過來,隻見那是一間還算寬敞的房子,有著玻璃砌的外牆,裡麵陳設著粉紅色的公主床、帶蕾絲花邊的床簾、精致的鋼琴,還有不少漂亮的蝴蝶發卡。
而坐在鋼琴前的,是個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可愛女孩,木偶線從她身體裡穿出,一直嵌入牆裡。
褚顏和秦隊一開始沒注意到她,是因為她一動不動,又和周圍環境過分一致,差點以為她是什麼等身手辦。
而門牌上也赫然寫著:寵物1 洋娃娃。
“哢嚓哢嚓。”女孩緩緩抬起了頭,露出蒼白如紙的麵容。木偶般的拚接線凝固在她臉上。她瞪大眼睛,無聲地張了張嘴,說出了一句話。
那是:救救我!
似乎察覺到她的求救,木偶線驟然繃緊,開始拉扯她的肢體。
她被吊到半空,身體呈大字型展開。隨著線越繃越緊,她的肢體也很快傳來崩裂的脆響。
“嘭!”木塊般的身體碎裂了。
她的腦袋孤零零地落到鋼琴鍵上,發出嘈雜的樂聲。那雙眼睛依然大張著,似蓄了淚,但流出來的隻有兩行血。
她的嘴唇囁嚅著,再一次吐出那個詞語:救救我!
這裡沒有迸濺的血漿,也沒有殘缺的碎肉,隻有一個木偶。
可她的絕望卻那麼鮮明,透過玻璃窗傳到了每個人的眼裡。
幾人不忍再看,繼續往前走,在第二間房門上寫著:寵物2 閹奴。
那是個雙手被吊在空中的男人,身上密布著紅色的刀痕,傷口細若魚鱗,宛如經曆了一場淩遲。
僅僅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他的身體就碎了,垮塌成一堆肉塊,再難拚合。
寵物3 連體人。
寵物4 ……
沒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或許在最初,他們還是一些活生生的人,卻被囚困在這該死的牢獄裡,成了彆墅主人的玩具。
他們的身體已經死去,可靈魂卻被禁錮在這裡,一日又一日遭受著生前的折磨。
沒有人再開口,這段路程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最終,他們走到了通道的儘頭。
最後一間房房門大敞著,那所謂的“寵物”已不知去向,隻能窺見陰暗潮濕的房間裡,放著一張尺寸很小的床。
牆上凝固著許多暗黑的色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門牌上寫著那個失蹤者的稱謂:寵物7 人彘。
褚顏的眼皮不自覺抽了抽,霎時想到了他們剛進鎮子時,所看到的那些肢體殘缺的人彘怪物。
而這裡,或許就是一切的起點。
時光開始倒流,破敗的場景也開始回溯。
他看見那個叫陶去妹的女孩子小心攏著發熱的粥碗,扶起了窩在小床上殘缺的男人。
那人沒有眼睛,也沒有四肢,皮膚很白,敞露在外的鼻翼精致小巧,唇瓣因缺水而乾涸。
一道刺目的刀疤橫亙在他的脖頸間,讓人驚歎在這樣重的傷勢下,他竟然還能活下來。
陶去妹小心翼翼地吹涼熱粥,一勺一勺地喂給他吃。男人似乎不會說話,哪怕被燙到了,也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嘶嘶聲。
褚顏聽見旁邊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他扭頭一看,撞見一雙不忍的眼。
秦隊似乎被奪走了聲音,過了很久很久,才凝視著那殘缺的男人,吐出字來:“那是……金少爺……我見過他的照片。”
什麼?!
褚顏和神父同時瞪大了雙眼。
喂完一碗粥,陶去妹幫金少爺擦去唇邊殘漬,又扶起他腦袋來,給他喂水。
金少爺有氣無力地喝著,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對他來說都沒有差彆。
“我下次出去的話,給你帶一點止痛藥來。這樣安老板打你的時候,你就不會那麼痛了。”
金少爺點點頭,但大多數時候他隻是麻木地朝著天頂,宛如一具死屍。
那樣的畫麵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一陣哭聲打破。
房間裡多了一個被白霧籠罩的男人,看不到他的長相,隻能勉強看清他那雙鋥亮的皮鞋,和一根緊握的黃楊木手杖。
陶去妹跪在他腳下,不斷磕著頭。
“安老板,求求您救救我媽媽吧!我不能沒有她!您是鎮上的首富,隻要您出麵,一定有用的!”
“嗤。”白霧裡的安老板發出了輕蔑的笑聲,他反問道:“幫你?我能獲得什麼好處?”
陶去妹怔了一下,堅定道:“我可以給您打一輩子工!不會要您一分錢!”
安老板拿手杖挑起她的臉,居高臨下地說:“為了你媽媽的一條賤命,讓我去得罪鎮長?得罪全族的男女老少?”
他狠狠抽了陶去妹一棍子,將她扒住自己褲腿的手打開,極其冷漠地說:“收拾東西滾吧,你被開除了!”
他拔足而去,留下陶去妹一臉絕望地留在原地,臉上儘是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