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顫抖著手，視死如歸地點開那條消息，讓聊天框占滿頁麵。

那裡隻有很冷淡的一條消息。

方沐夏：【這個視頻裡的人是你吧。】

後麵還跟著一條轉發的視頻鏈接：相戀七年的男友對我說了這些話，我該分手嗎？

林霏：……

方沐夏是林霏的大學舍友，有車有房的A市本地人，兩人從大學到畢業一直都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被熟人刷到自己的抽象視頻，社死不過如此。

更重要的事……林霏抓住被子把頭蒙上，她這段時間失業又就業，甚至結婚出車禍，這麼多大事，她一件都沒告訴方沐夏。

她錯了，在友情中，她完全罪不可赦。

木非：【是。】

林霏心虛打字回複，沒想到方沐夏直接打來一個語音電話。

“林霏，什麼情況啊你？一夜之間變網紅啦？”

“就……感覺拍短視頻挺有意思的。”林霏翻身趴在枕頭上，含糊道，“我試一試。”

然後她一秒鐘就被揭穿了。

“你騙鬼呐。”方沐夏在電話對麵翻了個白眼，發出很大的嗤聲。

林霏這麼i的人，大學整天窩在宿舍打遊戲的人，懶得參加任何社交活動的人，會突然來了興致，雇個男演員演這種戀愛劇本？

她才不信。

果然糊弄不過去，多年好友太了解她，不如晏長霽好騙，林霏咬著唇，糾結了一下還是打算開口說實話。

但是先說一半。

“就是那天我在路上……”她簡要地把晏成揚害她失業的事情說了一下，說到最後開始大吐苦水。

“我真服了，而且說好的支票也沒給我。”

方沐夏聽得直皺眉，林霏這麼多年一個人在A市生活本來就不容易，現在還遇到這種欺負人的事情。

“所以你是找不到工作，才去拍短視頻的？”

方沐夏越想越心疼，著急道：“你怎麼不早和我說，你現在先把租的房子退了過來跟我一起住吧。”

晨光透過全景落地窗漫進臥室，林霏握著手機，好友熟悉的聲音傳出聽筒已有些失真。

當時在大學裡，方沐夏就一直很照顧自己，無論是學業上還是生活上，剛畢業的時候也提過去她家一起住的事情。

心中有暖流湧過，林霏抿抿唇，手指卷著被角柔聲道：“不用啦，你看我的視頻數據多好，昨天晚上發的連你都刷到了。”

“我現在的生活沒你想象的那麼艱難。”

林霏說著，環視了一下自己的這間臥室，比她曾經的小出租屋整間房子都大，精致的家具和裝飾無一不散發著金錢的氣息。

嗯，可不是沒那麼艱難嘛。

“那就好。”方沐夏知道林霏不是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不由得放心了一些。

她又問道：“不過真沒想到你會拍情侶互動視頻，彆墅租金不便宜吧？還要雇演員是不是也得花不少錢？”

呃啊，果然所有人都默認她拍的是戀愛視頻了，林霏捂臉，“其實還好，還好。”

“等下……”方沐夏眼睛一眯，對林霏的態度有些起疑。

之前她看到視頻第一反應就是奇怪，現在回想視頻裡的內容，更是越想越不對勁。

按她對林霏的了解，就算對方要拍短視頻，也應該會選擇搞笑段子遊戲實況之類的，但她弄了個戀愛劇本。

而且視頻裡，林霏叫“紀總”的時候怪情真意切的，那個男的給她披外套的時候，她臉都紅成那樣了，完全不像假的。

“那個男的不會是你男朋友吧？你談戀愛膽敢不告訴我？！”

特彆特彆了解你的朋友在某些時候，真是敏銳堪比偵探。

好像搪塞不過去了，而且有她的作精任務在，她和晏長霽……林霏順了順亂糟糟的長發，閉眼一咬牙。

“其實吧……那個男的他，是我老公來著。”

她打開免提，但是把音量調到最小，然後迅速把手機丟到床的另一頭。

果不其然，手機靜默了一會兒，隨後傳來方沐夏的咆哮聲，隔著一段距離都清晰可聞。

“林！霏！”

兩個小時後，咖啡廳內。

方沐夏攪動著桌上的咖啡，而林霏宛如鵪鶉一般，縮頭縮腦地坐在她對麵。

“我不是故意的。”林霏小聲解釋道，“我和他是協議婚姻，純協議沒感情的那種，所以我沒打算跟彆人說的。”

方沐夏一聽狠狠皺眉，“那個男的要求你隱婚？你不會被人騙了吧？”

當自己是什麼大名人嗎？結個婚還要求老婆遮遮掩掩的，還有什麼協議婚姻，聽起來就很不靠譜啊。

方沐夏的眼神從譴責變為擔憂，最後已經完完全全是在看一個需要下載反詐APP的傻白甜了。

林霏無語，“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會被人騙走結婚的傻子嗎？我們簽的協議是有效力的協議，不公開也是我的想法。”

她剛說完就覺得哪裡怪怪的，一看方沐夏的眉頭上已經結了個苦瓜，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完蛋了，你已經被騙子洗腦了沒救了”。

林霏一拍桌子，想到這是在咖啡廳又急忙收手，“我沒有被騙。”

“受騙的人都這麼說。”

“我真的沒有被騙！”

“新聞上給陌生賬號彙款的老頭老太們也對警察這麼說。”

“……”

林霏打開手機，搜索了一篇關於晏長霽的報道，推到方沐夏麵前。

“喏，我老公。”

方沐夏探頭一看，沒看清，拉下狀態欄把屏幕亮度調亮，再一看。

“啊？”她好像被白屏黑字閃了眼睛，又默默把屏幕亮度調回去了。

“不是你說真的？晏長霽？晏氏集團的那個晏長霽？”

林霏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爽意，不為自己自己的結婚對象是晏長霽，單純為證明了自己不是傻子。

“晏長霽被家裡催婚催急了，讓我跟他假結婚，事成之後給我一個億。”

林霏抿了一口咖啡，“就……一個億，很難不答應。”

方沐夏也抿了一口咖啡，“懂……一個億，人之常情。”

她撐著臉望向林霏，突然輕輕地笑了。

“我一直覺得你的身世特彆像小說裡的貧苦小白花女主，現在更像了。”

可你猜錯了，林霏想：她是劇情裡的對照組女配來著。

係統冷不丁開口，“跟男主結婚的那種對照組女配。”

“……”係統在林霏的瞪視下灰溜溜遁走了。

被係統一打岔，林霏倒是又想起她的任務。她瞥了一眼任務麵板，發現進度條現在還一直在漲，雖然速度不快，但依舊很鼓舞人心。

隻要有人刷到她的視頻，她的生命值就能變多一點，如果再多拍一些的話……林霏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可是應該拍什麼呢？昨天的那種反轉隻能拍一次，再來一次一樣的就沒了懸念，流量肯定會下跌的。

方沐夏平時似乎很愛刷短視頻，於是林霏開口問她。

“不是有那種情侶挑戰。”方沐夏擠眉弄眼，“很適合你和晏總啊。”

林霏嘴比腦子還快，迅速糾正道：“我們不是情侶。”

他們隻是合約關係，她需要靠晏長霽獲取生命值，而晏長霽人好，願意支持她的工作，僅此而已。

但是情侶挑戰嗎？確實是個不錯的題材，也很適合加入一些作精元素。

林霏理所當然地想著，完全沒意識到哪裡有點矛盾。

方沐夏聳聳肩，懶得戳穿自己的這位木頭朋友。

晏長霽要管理那麼大的集團，死忙的總裁一個，都願意配合她拍那種甜甜蜜蜜的視頻了，鬼才會相信隻是人好吧。

還說什麼純協議沒感情，也就隻有身在其中的小傻子才看不清吧，方沐夏不禁同情了晏長霽一秒鐘。

不過也隻是一秒鐘，他都娶到林霏了還想怎樣啊，有點困難也是他應得的。

.

林霏和方沐夏一起在外麵吃了午飯，回到家時天色尚早，晏長霽還沒有下班。

要不今晚就把那個什麼情侶挑戰拍了？林霏想：昨天剛買的推流，現在應該還剩點餘溫，花了挺多錢呢不要浪費。

打定主意，她速速開始計劃挑戰內容，一邊發消息給晏長霽。

木非：【晏總，下午好呀。】

收到信息的晏長霽：……她這個態度好熟悉。

ycj：【下午好。】

ycj：【今天沒加班，可以準時回家，可以配合你拍視頻。】

宛如自動回複的回複讓林霏手一抖，手機差點砸地上。

不是晏長霽他太自覺了吧，雖然她也清楚自己平時麻煩他良多，但是他這樣……

讓人格外問心有愧啊！

問心有愧的林霏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弱弱打出一串字母。

木非：【wow wow wow】

晏長霽：？

這是年輕人的聊天用語嗎？保存了。

他微微勾了勾唇，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另一邊林霏正在把各種小物件擺上茶幾，係統用監控幫她錄像。

但為了掩人耳目，她買了一個攝影機架在桌上對著拍。

“這裡有果汁、小餅乾、木梳、項鏈、一盆蘭花、一幅畫……嗯？哪來的畫？”

林霏盯著那幅被隨意攤在角落的畫，猛回頭看向李管家，比著口型問：“這畫看著像秋雁圖？”

“是的林小姐。”李管家也比口型回複她，“是x朝畫家張大師的真跡。”

林霏：……

所以這麼貴的畫為什麼會像果汁餅乾一樣被擺出來啊！趕緊拿回去裱起來啊！

但是李管家似乎並不覺得這畫有多了不起，笑眯眯地示意林霏繼續拍。

行吧，有錢人的世界。林霏壓下自己臉上的驚愕，轉頭直視前方不去看那幅畫。

“挑戰全程隻說‘哼’，讓男朋友猜。”

“我心裡想要的是冰箱裡放著的黃桃酸奶，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對。”

“酸奶自己都猜不到吧。”係統幽幽開口。

林霏嗆聲道：“要不是你們劇情給的人設是作精，我能這樣嗎？”

係統：“反正不是我猜。”

一人一統又聊了一會兒，終於，晏長霽下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