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樓(1 / 1)

遺忘的角落 霧中楠瓜 4101 字 2個月前

即使是夏季,從夕下到天黑的速度也很快,此時的天色已呈現墨藍色,遠處的很多事物已經看不清了,月光被薄雲籠罩,星光稀疏,散發著死寂和不詳的氣息。

大家來時都拿了些小零食,隻是現在睡覺成了個問題,沒有拿任何墊子,椅子,一些人的腸胃不好,直接坐在地上容易受涼,鬨肚子。

黑夜裡,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去旋轉木上休息,大家此時也困的不行,並沒有多想,拉拉拽拽的走向遊樂設施。

柳清凝打著哈欠,感覺自己已經不在意各種問題,隻想直接躺下睡個安穩覺,林尋溪也迷迷糊糊的拉著她,好幾次腳底下不穩,差點摔跤。

好奇怪啊,大家不是不記得遊園地圖嗎,怎麼一路上也沒商量,好像就知道旋轉木馬在那個方向,篤定的向前走去,而且大家現在狀態也不對勁,雖說高考完後大家都很疲憊,經常想睡覺,但習慣了長時間的熬夜,並不會在這毫無安全性的地方困的迷糊。

還有剛才提議去旋轉木上休息的人到底是誰?柳清凝回憶了前幾個小時在電腦裡看到的第一個視頻,最後一個鏡頭……正是旋轉木馬!冷汗浸濕衣服,從口袋裡抽取小刀,毫不猶豫的割進自己手心中,試圖讓自己清醒,柳海已完全被汗水浸透,一邊是混沌的腦子,另一邊是疼痛的手心,兩者刺激著神經,視線下移,刀尖全是鮮血,左手手心被刺傷,大口喘氣,卻發現連呼吸都困難了許多,忍著疼痛,想叫停大家卻不料剛出聲就直挺挺的倒下。

“我不想考大學了,青檸我真的好累,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心臟好難受。”

“生命可以輪回,高考隻有一次。”

“生命可以輪回,遊戲隻有一次。”

“柳清凝!”

視野愈發清晰,伴隨著頭腦爆炸般的疼痛感,清醒。

雙手撐地,勉強坐起,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突然泛起惡心,乾嘔了半天才緩過來。

黑夜籠罩遊園景色,隻有手機手電筒亮著才能勉強看清周圍同伴的麵龐以及身後的遊樂設施,轉頭看旋轉木馬的一瞬間,感覺其中一隻的眼睛動了一下,柳清凝被嚇的一抖,抓住林尋溪的手,語氣著急,似乎很害怕這裡。

“它們要出來了。”

柳清凝越想越害怕,無數種恐怖的猜想在女孩的心頭纏繞,猶如一條冷血的蟒蛇,緩緩爬過心頭,留下那冰冷的粘液。

尾音落下,隻覺得大地抖動的厲害,借著朋友的力,站起來狂喊,“快離開旋轉木馬”。

下一秒身後突兀的出現馬叫,柳清凝一頓,瞬間感覺心如死灰,現實印證了猜想,那會在保安室裡看到第一個視頻就覺得很不舒服,視頻最後一刻是有著縫合線的四不像踩著鏡頭,現在想來那四不像就是旋轉木馬吧,也就相當於遊樂設施活過來去追殺這裡的所有人,很不湊齊,拍攝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死於這種不可能活過來的生物腳下。

在威脅到生命時,身上的腎上腺素飆升,能清晰感覺身後有一隻馬在追著自己,顧不得什麼朋友安危,為保自己性命隻顧一人逃亡,即使臉色蒼白,心臟沉重跳動,被風阻擋而呼吸困難也不敢停下來休息。

她似乎跑到了一棟公寓樓下,看著馬離自己越來越近,毫不猶豫地衝進公寓,公寓大門的寬度足夠讓馬進入,隻一點是知道的,但她並不是為了在這躲避。

柳清凝看著馬衝進來時就往樓上跑,剛在外麵迅速數了一下約有四層樓高,心裡也有數,一人一馬在樓梯上前後追擊,腿此時已經很疼了,但停下來就是一種不可挽回的結局。

上了頂層,經直往走廊儘頭跑,儘頭是一扇大窗戶,趁著馬的追擊,女孩費力打開窗戶。

馬越來越靠近她,柳清凝閉眼,感受它的距離。

十米

五米

一米

閃身一躲,馬靠著慣性跳下樓去,重物落地聲清晰的劃破黑夜。

劫後餘生。

大腦有些缺氧,暈乎乎的,沒站穩跌在冰涼的地上,發抖的雙腿終於得到解放。

耳鳴過後,寂靜填滿整個公寓。

無儘的黑暗,無儘的迷茫,恐怖,奇異,甚至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東西就在高考後的第三天讓她們這群畢業生遇到了,通關的路一片迷茫,尋不到一絲溫暖與希望。

也不知道那群朋友怎麼樣了,拿出手機才意識到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又無意識的點開電話,手指徘徊在閨蜜的電話號碼上,她太擔心了,怕她們有危險,也怕最後逃出來的隻有自己。

可是現在打電話過去,可能會影響到她逃跑,甚至因為一個鈴聲也有可能導致更恐怖的事情發生,柳清凝不敢賭,猶豫再三,還是釋懷似的,關了手機,兩眼放空。

待心情平複,女孩重新站起,審視這個走廊。

沿著樓梯一直下到一樓,一方麵是樓上若是再有什麼東西,向下跑樓梯很容易受傷,另一方麵她習慣了從下往上做事。

一樓中央大廳,寬敞透亮,光透過窗戶和門,照亮了整片較暗的區域,整體以老錢風格為基調,大門正對麵的壁爐由厚重的石磚砌成,外表古樸而莊重,仿佛每一塊石頭都承載著曆史的記憶,上方斜放有一幅中世紀時期的油畫,天花板懸掛著吊燈,垂下來的水晶珠靜默,莊嚴。

廚房裝修於左側,一盆純白茉莉花點綴那餐桌,四套餐具在椅子前放置規矩,除此之外旋轉樓梯建於右側,以供人們上樓。

層層灰塵堆積於餐桌,酒嶼隨手劃過,確定了這已廢棄多年,無人打掃。

靠廚房一側的的座椅上鋪有一張報紙,墨印因年久而模糊,查了好半天才從最頂端研究出一行標題。

始建於1996年的西部歡樂園在2013年宣布關閉

這和她下午看到的日曆年份一樣。

2013年的報紙,具體日期好像被重油彩抹去了,看不清,但確定的是這套房子的主人是匆匆離去的,是家乾淨的主,但咖啡灑下的印記還未擦除,在白桌套上尤為明顯,所以那天的他想必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才忘了擦除,柳清凝望向廚房,鎖定了那條已經成乾布條的抹布,他再也沒有回來過,有什麼是讓一個愛乾淨的人忘了擦桌子,忙著逃亡呢?

轉頭望向正常打開的大門,不放心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蠟燭和打火機,點燃靜靜等了幾分鐘,沒滅才放心向上走去。

【廢棄之地皆是靈】

也不知為何,這句話突然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二樓是四臥一衛的布局。

三臥又分為一大,兩小,一書房,大臥室的裝修風格與整個家具都很符合,而那兩小臥室便顯得幼稚,南朝向的臥室整體呈粉絲裝修,但這粉色搭配上老錢風的裝修風格意外不顯得幼稚,反而是一種給貴族小公主住的房間,會是得了肺結核的公主,臉色慘白,穿著昂貴的白色蕾絲睡裙,時常抱一個玩偶熊,淡淡的笑著。

角落布滿了蜘蛛絲,玩偶熊靜靜躺在床上

試著挪動玩偶位置,一瞬間清晰感受到玩偶熊很重,捏了捏熊,意識到不是材質問題,又有個奇怪想法告訴她,喜怒哀樂堆積此處,這物認主,普通人會覺得重,隻有它主人才能毫無壓力的抱起它,讓它感受這世間萬物。

筆記本砸在地上。

回頭望去,是風吹起的假花落在本就放在一角的書上,花的重量壓過平衡值,讓其掉落。

拍去本子上堆積已久的灰塵,翻開扉頁,視線落在右下角的署名——劉歲安。

本子已經撕了多頁,像是小孩子沒有耐心寫下文字的情緒,再後幾頁是塗鴉畫,首張是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摸著懷孕女性的肚子,接下來的場景就跳到了醫院,此時女性已經沒有了大肚,然而從嘴角處用紅色畫了一道血痕。上麵配了一行字,文字由鉛筆書寫,多年的存放已經讓它磨去自身炭色,隻能靠模糊的印記勉強認出那一段話:生妹妹,死媽媽,我討厭妹妹。

最後一張全家的畫象,隻有自己的臉是完整的,最旁邊父親的臉用刀在紙上割出劃痕,母親與妹妹的臉都用紅筆打上了一個巨大的X。

母親因難產而亡,那妹妹呢,這小孩是討厭父親嗎?

忽得,瞟見塗鴉空白處有一道血手印,還在回憶剛才是否沒有注意它的存在,又在餘光下看到一個血腳印,兩處血跡分明是新鮮的!

血印從腳下延伸至書房後停止,或許一切的秘密都來自於書房,剛上二樓時隻覺得不舒服,像是物品的怨氣比較重,但並未察覺到其他物質,然而現在血印的出現讓她感覺到一陣更不舒服的邪氣。

書房鎖著門,從頭發上取下發卡,準備撬門,撬到一半停住手,整個人愣神般不敢動了。

屋內東西的邪性太重,眼睛突然失明,開始走馬燈,但十八年裡,斷斷續續的遺忘,一個完整事件的回憶都湊不出來,最後隻能播放不好的片段。

走馬燈是死前必經事件,既然有預警,不必再冒此風險獲取線索了,更何況……自己本來就沒有檢查這裡的義務。

取回發卡,轉身原路返回,沒走幾步,眼睛迅速瞟向一具閃過的黑影,黑影速度極快,不像是正常人。

忽得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這東西,應該就是這公寓裡物品的怨氣了,怨氣凝聚,形成人形,惡念更深,這房子不能再待了。

可那團黑影執拗的越來越靠近她,柳清凝閉眼,感受它的距離。

太近了,隻剩最後一米時,女孩罵了句臟,向後跑去,從窗台翻下。

它是無法離開這棟洋樓的。

落在地上大口喘氣,還好是二樓可以翻,再高點不能跳樓也不能硬闖,肯定得交代在這。

本沒什麼,但落地一瞬間突然想起在剛才進入第一個臥室的不對勁。

穿上放的小熊玩偶,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