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在該去哪裡(2)(1 / 1)

戰火自天穹而降,如同眾神的怒火,將離火星的大地燒成焦土。

第一顆軌道轟炸彈撕裂了夜空,帶著音障震蕩的怒吼砸向了維雲城。爆炸中心的建築在高溫衝擊波中化為齏粉,街道如同被巨獸啃噬,一片狼藉。離火星的長壽子民,在此刻迎來了他們短暫文明史上最黑暗的時刻。

維雲城,曾是離火星的智慧燈塔,這座以石英與寒鐵築成的古老都市見證了千年來文明的輝煌,如今卻化作一片燃燒的廢墟。

三百年來,離火星人首次意識到,他們不是宇宙的中心,他們隻是宇宙中的一群被遺忘者。而地球人,則是帶著鋼鐵與火焰降臨的神祇。

火焰從斷裂的宮殿樓閣中噴湧而出,金色的穹頂坍塌,雕刻著千年曆史的牆壁化作焦黑的殘垣。離火星的建築以“長存”著稱,石材與金屬相互嵌合,經曆百年風霜仍能屹立不倒,然而在地球人的等離子衝擊波下,所有的“長存”都顯得脆弱不堪。

空氣中彌漫著焦土與生物組織燒焦的惡臭,天幕被硝煙遮蔽,紅色的離火星大氣層仿佛在哭泣。廢墟之中,殘存的離火星士兵穿著破碎的甲胄,手握寒鐵長刃,仍在對抗著這場不對等的戰鬥。

他們比地球人更長壽,智慧也不遜色,可是在這場戰爭中,他們的武器,最多也隻是□□械與冷兵器。而地球人的智能戰甲、自動機兵和高能武器,卻讓他們像是在揮刀砍擊虛無。

炮火之下,英雄們仍在倒下。離火星人從不畏戰,他們在短短兩千年間,憑借對生命的探索與智慧建立了自己的文明。此刻,麵對來自地球的入侵,戰場上湧現出無數英雄——他們的身影,如同群星閃耀,卻終究沒能照亮勝利的道路。

維雲·洛燃,維雲家族的最後一位統帥,身披寒鐵戰甲,立於燃燒的王城之巔。他的盔甲在烈火中燒得通紅,古老的戰刀已卷刃,但他的眼神依舊沉穩如冰川。

“讓最後的子民撤離,我來斷後。”他對副官說,語氣平靜得像是在敘述一場狩獵,而不是迎接死亡。

在他的身後,數百名維雲家軍士手持長戟,列陣於殘破的皇城門前。他們是維雲一族最後的守護者,麵對地球人的機械部隊,他們沒有退。

當第一架地球戰鬥機低空掠過,光束炮劃破夜空,貫穿了宮殿的最後一根支柱。維雲城終於崩塌,而維雲·洛燃最後的身影,定格在烈焰之中,手中長戟直指蒼穹。

戰場之外,離火星的難民正在向地底的藏身處撤離。母親牽著孩子的手,赤腳踏過滾燙的碎石,臉上沾滿血跡,卻顧不得擦拭。

他們的世界正在崩塌。

“媽媽,我們會死嗎?”一個孩子顫抖著問,眼睛裡映著墜落的星艦殘骸。

母親張了張嘴,聲音嘶啞:“不會的,我們……還會再回來。”

他們不會回來。

當土庫國的軍隊掃蕩了最後一處抵抗據點,離火星徹底淪陷。數百萬離火星人被俘虜,他們的名字被登記在地球的數據庫裡,編號、分配、成為殖民地的勞工。

長壽的種族,最終成為土庫人新帝國的低等公民。

離火星陷落的那天,天空是血色的。

地球人的戰艦在低空盤旋,巨大的陰影碾壓著這顆星球最後的尊嚴。整座維雲城化作焦土,象征智慧與榮耀的石英塔轟然倒塌,碎片灑落在破敗的街道上。

人群被押往殖民船,行走在一條血與灰燼交織的道路上。

一個少年站在人群裡,微微低著頭,袖口緊緊扣住手腕,掩飾著皮膚下微不可察的震顫,與周圍哭喊絕望的人群格格不入。

沒人知道,他是維雲一族最後的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