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語，隻是一味地向簡煦刺匕首。

簡煦無奈：“不是……”一邊躲他一邊道，“你……”

他動作很快，簡煦忙著躲，就閉上了嘴。小學生身體雖然小，但還挺靈活的，好躲。對方毫不留情，簡煦自然也不再手下留情，你打我一拳我刺你一刀，幾個回合下來，黑衣人身上掛了彩，簡煦也被揍得渾身酸。

“等等，”簡煦做出停止手勢，“要不……”

話還沒說完，簡煦就說不出話了。

——還沒來得及阻止，刀就紮進了她的胸口。準確來說，應該是心。

好痛。劇痛。簡煦手緊緊握著他的手竭力不讓刀再前進半分，心痛得快要裂開。痛後湧來奇異的感覺，簡煦突然覺得好冷。她仿佛聽見心的裂縫那兒傳來“哢嚓”一聲，被什麼東西凍住了。冷很快向周圍擴散，逐漸蔓延到全身。

簡煦如墜冰窟，手漸漸結冰般僵硬了。黑衣人猛地拔出刀，簡煦痛苦地叫了一聲跪在了地上。

好疼，好疼，好疼。好冷，好冷，好冷。她滿腦子隻剩下了這兩個詞。

黑衣人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捂著心口的她，默然轉身準備走了。

下一秒，他腳步一頓。

他聽見了什麼東西刺入體內的聲音。

皺眉一回頭，這小女孩居然把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口，還是他刺的同一個位置。黑衣人微微睜大了眼。

簡煦刺進去拔出來再站起來隻花了三秒，剛不再覺得冷就自己蹦到操控台上把匕首刺向了黑衣人的脖子。又交手兩個回合，隻擦過黑衣人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真可惜。

簡煦正拚命對他下死手，他卻突然淺淺劃了簡煦的右手臂一刀，然後突兀地消失了。

簡煦左顧右看也沒找到他，怒氣快把自己點燃：搞什麼？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紮了她心一刀還沒讓她還手，神經病吧！！！她忍著痛咬著牙對自己下手可就靠著對他的怒氣和恨意呢！！結果他就這麼輕飄飄地走了？？？

喘了兩口氣，簡煦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心剛被紮了兩刀，這才感到難以抑製到快窒息的疼。她捂住胸口，手上已經滿是她心流出來的血，滿目慘烈的戰紅。好險，還好剛才急中生智突然想起自己的火之刃，抱著可能會克冰的希望試了試，沒想到還真有效。

現在得馬上找隊友幫忙。

剛想到向夢憶，門口就篤篤兩聲：“簡煦，你沒事吧？”

簡煦沒放鬆警惕，把匕首背在身後去開了門。向夢憶一看她滿身血就大驚：“你受傷了？”簡煦麵無表情，唇都是蒼白的：“對，心口中了兩刀，你應該有藥？”

向夢憶連忙召出藥瓶遞給她：“喝了這個傷疤會自動愈合。但僅限小傷……心傷的話隻能暫時止血，得遊戲結束去醫療所治愈。”

簡煦盯著她看了一眼，放下了匕首，左手拿起藥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空藥瓶自動消失了。

向夢憶：“不對啊？那些怪物隻會咬人，你心怎麼會受傷？”

簡煦一臉無語：“就是啊。剛莫名其妙有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來打我，身手還特彆好，所以就這樣了。這個遊戲的玩家會互相攻擊？”

向夢憶一聽“黑衣人”卻麵露異色：“你運氣這麼差，剛來就被盯上了？”

簡煦皺眉：“？什麼盯上？”

向夢憶解釋道：“這個遊戲裡有專門保證遊戲死亡率的係統雇傭人員，他們形成的聯盟叫絕望組織。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行蹤不定隨機幫遊戲殺人，還有統一穿黑衣。有人還會戴麵具。”

簡煦笑：“‘希望遊戲’？‘絕望組織’？地獄笑話。’’頓了頓，又道，“我剛碰見的那個長得挺帥。哦，眼角還有顆淚痣。”

向夢憶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氣：“你，你碰見的不會是‘死神’吧？’”

簡煦：“‘死神’？他的遊戲昵稱？”

向夢憶不答反問：“你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

簡煦抬起右手臂：“喏。”剛剛的傷痕喝完藥後已經愈合了。向夢憶卻伸手卷她的袖子。簡煦乖乖任她動，卷起來後，她的傷痕旁邊居然出現了一塊黑色的印記。

簡煦：“誒？臟了？”伸左手擦了擦，“怎麼擦不掉？”

向夢憶看了卻又深吸一口氣，後而了然地歎出口氣，道：“真的是他。那你太倒黴了。”

“死神是絕望組織的首領，從來沒有人可以被他標記後還活下來。你這個月亮形狀的黑色標記就是死神留下的記號，他隻能在一個副本裡待有限的時間，以後肯定還會找機會殺你。”

簡煦嚴肅起來：“如果在副本裡死，在現實生活中也會死，對吧？”向夢憶道：“嗯。我之前在遊戲裡認識的隊友死之後在現實裡也消失了。”

“不過……”向夢憶話鋒一轉，“你是怎麼從他手裡活下來的？你不是新人嗎？”

簡煦笑：“可能，我厲害？還有……”她若有所思，“死神的技能，是不是‘冰之刃’？我好像剛好與他技能相克。”

“哦對，”向夢憶點頭，“死神的技能是這個。以前的前輩在死前把自己被殺的經驗上傳到了論壇，經過大家的總結，他習慣攻擊時硬打，隻在致命一擊時用一把匕首紮心口或者脖子。”

簡煦伸手摸摸脖子，心有餘悸：“那我得感謝他剛剛沒刺我脖子……不然我死定了。”

“不用感謝，”向夢憶看她的目光已經在看死人了，眉毛下垂眼神同情地撫上簡煦的肩，“他還會繼續殺你到你死為止。”

簡煦被她的眼神弄得有點想笑又尷尬，偏開肩頭避開她的手：“……額，沒必要。我這次能活下來又不是靠運氣。我連匕首都還沒用熟練……”她舉起匕首到眼前，端詳著被怪物、死神和自己的鮮血裹滿的刀刃，笑了笑，宛如惡魔般輕語，“誰死在誰手裡，還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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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簡煦還真就中規中矩體驗了一天小學生的課。

回到家，簡佟沉默不語徑直回了房間，簡煦被媽媽攔下來親了一口。

“我們小煦真乖，”媽媽幫她把書包卸下來放到沙發上，摸摸她的頭嗔怪，“今天媽媽忘給小煦紮漂亮的小辮子啦，小煦也不提醒媽媽。”

簡煦：“……我這幾天不想紮，謝謝媽媽。”

媽媽又笑了，略顯疲態的臉上褶子縱橫，摸了摸她的臉：“好。媽媽今晚要出去和老朋友聚會，晚點回來，小煦要早點睡哦。”

簡煦：“嗯。”

機會來了！

媽媽出了門，簡佟才從房間裡跑出來。

簡煦盯著她披散下來的頭發：“……你……作業寫完沒？”她突然發現，早上簡佟的羊角小辮是她自己紮的。簡佟搖搖頭：“語文還沒。數學有道題不會，你教教我？”簡煦擺擺手：“你先去寫吧，我看會兒電視。”簡佟：“哦。”乖乖回房間了。

姐姐倒是挺聽妹妹的話。

簡煦開了電視，拿著遙控器背著手在客廳轉悠，巡警似的。看了個遍，也都摸了個遍，沒機關也沒任何不對。雅致的掛畫，可正常播放沒有鬼從裡麵爬出來的電視，大大小小的紀念品物件，擺放在各個角落的母女親密合照。

……等等。

簡煦腳步一頓，隨手把遙控器扔到沙發上，返回來拿起剛剛放下的木框，眯起眼端詳畫麵上的人。

一個一個再次看過了所有合照，她發現每張合照上都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媽媽，另一個依嘴角揚起程度看，應該是她。

——一天裡所有的畫麵閃過心頭，簡煦終於篤定這個家最大的詭異在哪裡了。

簡佟仿佛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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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煦？”

簡煦一愣，收起雞皮疙瘩，若無其事把照片框放回原位，轉身微笑：“怎麼了？”

簡佟麵無表情地說：“八點了，該睡覺了。”

簡煦點頭：“好。”走出兩步，又走回來拎起沙發上的書包。

回到臥室，簡煦教簡佟做了不會的題，托詞自己還要繼續寫作業，簡佟就自己打著哈欠上床關了床簾，咕噥著早點關燈。

三下五除二寫完作業，她聽見了簡佟的均勻呼吸聲。簡煦微笑起來，抱著終於來到主線任務的愉悅合上加減乘除的口算本，開始快快樂樂找線索。

先從書桌開始。翻來翻去沒什麼可疑，都是作業和文具。大小抽屜找遍，唯一可能有信息的是兩個帶密碼鎖的日記本。日記本封麵都是芭比，很可愛的公主風格。

簡煦試了試自己的生日，把自己的打開了。日記本大概是新買的，從幾天前才開始寫。

「11月4日一 晴

今天老師要發脾氣。

11月5日二晴

今天李陽會對我表白。」

簡煦快速瀏覽。日記本上的字工工整整，一筆一劃十分用力，稚氣可愛。記錄的也都是些小事。

不過……為什麼是“要”“會”？三年級的小朋友對時態還分不清嗎？

翻到最新一頁，簡煦的手一頓。

「11月14日四晴

今天班上會轉來新同學。」

11月14日……不就是今天嗎？

可是……她今天，從醒來開始，明明，就沒碰日記本啊。

那這一條……是誰寫的？

連明天的居然都有。簡煦皺著眉看向下一條：

「11月15日五 晴

今天校慶我沒睡著，死了。」

簡煦眼睛眨了一下。準確來說，是炸了一下。

……老天，這到底是個什麼鬼世界？日記本會自動預告更新，校慶沒睡著居然會死？

“媽……”簡佟囈語把簡煦嚇一跳。等了等確認她沒醒來，簡煦才嘗試打開她的日記本。

她倆密碼是同一個。簡煦輕笑，雙胞胎姐妹之間是不是沒有秘密？

打開以後躍入眼簾的字卻與她自己的大不相同。簡佟的字張牙舞爪，肉眼可見的醜，潦草得難以辨認。記錄的東西也簡簡單單。

「11.4

今天徐老師會罵我數學成績太差。

11.5

今天李陽會很不開心。

11.6

今天會被冉佳佳扇一巴掌。

……」

簡煦看得眉頭越靠越近。

額——“李陽”？好像今天看的表彰榜上也有他名字，和她的名字挨在一起。簡煦又比對了一下自己的日記，噗嗤笑了。這個李陽同學不會是告白被自己拒了才不開心吧……

她眉眼帶笑繼續往下看，陡然看清下一句，嘴角滯住。

「11.14

今天媽媽會吃掉我的一根手指。」

簡煦懷疑自己看錯了，又一字一字看了一遍，沒錯。頭皮輕微一聲崩開，電流從脖頸往下蔓延到全身，處處戰栗。

「11.15

我死了。」

……什……

“嘭咚。”沉重的關門聲在一片寂靜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