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海底城的基因教堂裡，婚紗下擺浸著陸衍的血。他躺在我膝頭，機械心臟被玫瑰藤蔓絞出裂紋，藍蝶碎片正順著銀白色血液逆流進我的腹部。胎兒的心跳通過相貼的皮膚傳來，每一聲都震碎穹頂的防護罩。

"姨媽，這份新婚禮物夠彆致嗎？"我對著漂浮的全息投影微笑，藏在捧花裡的分子切割器正在溶解腳鐐。林霜的虛影穿著與母親同款的婚紗，隻是頭紗用數據流編織，遮不住她左眼猙獰的機械義眼。

潮水般的納米機器人從彩窗湧入，啃噬著我的婚紗。陸衍突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機械脊椎彈出粒子護盾的瞬間，我摸到他後腰新增的玫瑰紋身——那是昨夜在海底醫療艙，他哄我紋上的"情侶印記"。

"紋身顏料摻了反物質粒子。"他在我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驚醒了沉睡的藍蝶，"數到三就閉眼。"

林霜的本體撞破穹頂時，陸衍胸口的藍蝶胎記突然撕裂。那些飛濺的熒光血液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空中編織成囚籠。我扯斷珍珠項鏈，藏在其中的基因密鑰插入祭壇，母親穿著染血婚紗的全息影像鋪滿海麵。

"姐姐還是這麼喜歡作弊。"林霜的機械義眼掃描著密鑰，玫瑰戰艦開始解體，"可惜你女兒繼承了你戀愛腦的劣質基因。"

海浪突然凝固成冰晶，我踩著冰階走向半機械化的仇敵。腹中胎兒的心跳與海底城的脈衝共振，那些被林霜植入自毀程序的納米機器人突然調轉方向。

"知道X-739為什麼需要純粹的心動嗎？"我撫摸著林霜冰冷的機械臉頰，她皮膚下蠕動的玫瑰藤蔓正被藍蝶啃噬，"因為愛是這個係統唯一的漏洞。"

陸衍的機械臂突然貫穿林霜的能源核心，他染血的婚戒與我腹部的藍光共鳴。二十年前母親封存的記憶噴湧而出——在海底城最深處，穿著婚紗的林雪正將雙胞胎妹妹推入培養艙，淚珠墜落在對方心口的玫瑰紋身上。

"你篡改了她的記憶！"我奪過陸衍的粒子刀，刀鋒卻停在林霜眉心。她殘存的人類瞳孔突然溢出淚水，機械聲帶發出少女般的嗚咽："姐姐說好要當我的伴娘......"

海底城開始崩塌時，蘇棠的粉色懸浮艇撞破冰牆。她蕾絲裙擺下伸出八條機械觸手，卷住林霜正在數據化的軀體："沈星回說這女人腦子裡藏著......"

爆炸的強光吞沒了尾音。陸衍用最後的力量將我拋向逃生艙，他的機械心臟在玫瑰與藍蝶的撕扯中四分五裂。我攥著半枚染血的婚戒，看見他嘴唇開合說著什麼，卻被深海吞沒了聲音。

胎兒突然在腹中踢了一腳，藍光織成防護罩包裹住逃生艙。在穿透海麵的瞬間，我聽見此起彼伏的心跳聲——陸衍的機械心跳、我的失控心跳、胎兒的神秘心跳，還有海底城深處傳來的，屬於林霜的人類心跳。

降落在紅楓鎮廢墟時，沈星回正在給機械玫瑰澆水。他摘下沾滿機油的眼鏡，露出與林霜如出一轍的淚痣："歡迎來到真正的婚禮現場，陸太太。"

穿過自動開啟的橡木門，我看見了永生難忘的畫麵——陸衍的機械軀殼躺在永生花叢中，而十七歲模樣的少年陸衍正從培養艙坐起，心口藍蝶振翅欲飛。沈星回將染血的婚戒套上我的無名指："這是你母親用基因鎖打造的牢籠，也是......"

少年突然睜眼，濕潤的瞳孔裡盛滿星辰。他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小腹，說出與海底城相同的唇語。這次我終於聽清了，那是二十年前母親哄我入睡時的童謠：

"當機械愛上玫瑰，當藍蝶吞食月光，我的小新娘就會穿過謊言之海，回到我破碎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