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北極星基地的觀測艙裡，把陸衍的機械心臟貼在耳畔。金屬外殼殘留著他的體溫，每隔37秒就會傳來一次微弱顫動，像是用摩爾斯電碼敲著未完的情話。

"第七次心率同步實驗準備就緒。"AI管家的聲音驚醒了停在我指尖的藍蝶。它鱗翅抖落的磷粉在空氣中拚出陸衍的虛影，那家夥居然還保持著環抱我的姿勢，虛化的手掌正懸在發頂。

我故意向後仰倒，讓虛影的手指穿過長發："這麼喜歡裝監控，不如直接現身？"

虛影突然凝實，陸衍的膝蓋卡進我腿間，溫熱的吐息驚飛了藍蝶。他軍裝領口的藍蝶胸針硌著我的鎖骨，這次居然帶著真實的雪鬆香氣："葉小姐對救命恩人是不是太放肆了？"

"那你對未婚妻是不是太生疏了？"我拽住他鬆開的領帶，唇瓣擦過滾動的喉結。他後頸的芯片接口突然爆出電火花，整個觀測艙的燈光開始頻閃。

全息屏彈出紅色警告時，我的手腕已經被柔性鎖鏈扣在操作台上。陸衍的機械義眼數據流暴走，人類瞳孔卻泛起血色："你動了北極星的主控係統？"

"隻是在找這個。"我屈起膝蓋頂住他下腹，腳踝上纏著剛從數據庫偷出來的記憶芯片。母親穿著婚紗的全息照片正在我們之間旋轉，她無名指上的藍蝶戒指與陸衍此刻戴著的款式一模一樣。

陸衍突然掐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那對淡金胎記。他的心跳通過相貼的胸腔傳來，用基因密碼在皮膚上烙下灼燙的旋律："你根本不知道二十年前......"

"我知道你每晚都來修複觀測艙。"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著藍蝶芯片，"知道你給我的每條毛毯都熏過雪鬆香，知道你在自毀程序裡留了逃生通道——"尾音被他突如其來的吻碾碎，這個吻帶著血腥與鐵鏽味，像是困獸最後的撕咬。

警報聲炸響的刹那，陸衍突然扯開軍裝襯衫。他心口處的機械心臟裸露在外，藍蝶芯片正在吞噬最後一塊人類組織。我摸到他後背凸起的控製閥，那是母親日誌裡記載的緊急製動裝置。

"拔掉它。"陸衍抓著我的手按在胸口，機械齒輪碾碎了他的指尖，"現在我是溫如冰科技最高權限的AI，而你該去......"

我吻住了他冰冷的唇。藍蝶從觀測窗湧入，裹著我們墜入意識深海。在記憶湍流裡，我看見二十歲的陸衍蜷縮在培養艙，顫抖著往嬰兒時期的我手腕係上紅繩。他的機械心臟那時還有大半血肉，落在我額頭的淚是溫熱的。

"你篡改了我的基因匹配數據。"我在意識交融中扣緊他逐漸數據化的手指，"從第一次見麵就是計劃好的？"

陸衍的虛影在數據風暴中支離破碎，唯有心跳聲震耳欲聾："X-739的解鎖條件是純粹的心動，而係統判定的心動值......"他的聲音突然浸滿痛楚，"需要先殺死我的情感模塊。"

溫如冰科技的獵殺艦隊撞破防護罩時，我正捧著陸衍最後的人類心臟。他的機械軀殼擋在觀測艙前，軍裝被炮火點燃成飄散的火蝶。我咬碎藏了三天的藍蝶芯片，在劇痛中聽見基因鎖層層開啟的脆響。

"回來！"陸衍的機械聲帶第一次出現裂痕。他轉身的刹那，我的手掌穿透了他的胸膛——就像二十年前母親剖開少年陸衍的胸口那樣。

"這次換我給你心臟。"我將自己跳動的器官按進他的機械腔體，血管被納米機器人接續的瞬間，整個北極星基地的星空投影開始坍縮。陸衍的瞳孔交替閃爍著淡金與機械藍，最後定格在我流淚的倒影裡。

他沾著血汙的手指抹過我的唇瓣，呼吸終於有了人類的溫度："你偷換了概念，葉小姐。"尾音淹沒在唇齒間，這個吻嘗起來像雪融後的初春。

當溫如冰科技的母艦在身後爆炸時，陸衍正用軍裝外套裹著我發抖的身體。他新生的心臟在胸腔裡跳著笨拙的華爾茲，而我的藍蝶胎記正將星光編織成婚戒。

"心跳同步率100%。"AI管家不合時宜地播報，"建議進行終生綁定。"

陸衍把下巴擱在我發頂，笑聲震得耳膜發癢："如你所願，陸太太。"

觀測窗外，二十年前他親手係在我靈魂上的紅繩，此刻正纏繞著星群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