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足尖鞋1(1 / 1)

一望無際的雪山裡屍橫遍野,遍地的鮮血為這片白茫增添了豔麗的色彩。

渾身是傷和血的他,就這麼一步接著一步,踏過眾多屍體朝著雪山頂端的耀眼光芒走去。

他走得很慢,像是隻剩下一口氣卻靠著意念向前行走。

上天終究是眷顧了他,讓他在被凍死或因身上的傷而死去之前抵達了頂端,看見了那片光芒中站著的神明。

“人類,說出你的願望吧。”

“我要重置這一切,回到最初的開始。”

……

星期五,陰。

七點半的A市一中,全校班級已然開啟了早讀。

“孔子曰“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天猶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

牧昉心不在焉地跟著朗讀課本中的內容,她的思緒此時都被昨晚上那奇怪的夢所占據。

那是一個很混亂的夢,醒來之後對夢到的很多場景都記不太清了,唯獨記得在一個四周漆黑的室內擺著一張木桌,中央擺著一個香爐。

木桌的顏色是深褐色的,明明是尋常可見的普通桌子,但牧昉莫名覺著有些可怖,就好像這桌子用鮮血染成的。

並且一直有道聲音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實現的心願。

這簡直就是個白癡問題。

人活在世上,不論富貴與否、不論順遂逆境,總會有那麼一倆個想要實現的願望。

牧昉這十七年人生中有兩個想實現的心願,哪怕心知身處夢境,她糾結一番還是許下了其中一個願,隨後按照那道聲音的指引上了三炷香,並用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小刀割破了手腕,用滴著血的手繞著香爐轉了三圈。

然後,夢醒。

接著,有什麼東西砸到了她的胳膊。

牧昉回神下意識看了過去,是一個紙團,她轉過頭不出所料地看到坐在斜上方最後一排的那人衝她笑了一下。

同桌江易然壓著嗓音低聲提醒道:“老班……”

牧昉這才注意到前門後出現的那個身影——抓早讀開小差的班主任。

無事發生地度過了早讀和第一節課,下課鈴一響,牧昉剛起身想去找人,卻看見那人背起了書包從後門離開了。

這位逃課的同學,就是早讀課扔紙團的那位,也是牧昉五歲就相識的人——楚知北。

正因為這麼多年的相處,牧昉才覺著奇怪,依她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楚知北絕對不會在她還在的時候逃課,即便要逃也會跟她說一聲。

於是心懷疑惑的牧昉,跟了出去。

一個拐角過後,一群學生竄了出來正巧擋住了牧昉的路,等她越過人群後,驚奇地發現楚知北不見了。

這非常的不科學,要知道前方的路是筆直的,一眼就能看到儘頭,而這層樓的樓梯在另外一頭。

牧昉不信邪地把這一層樓都給轉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楚知北的身影,估摸著時間快打鈴了便沒再找下去了。

順道拐去上了個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牧昉懵了。

此時整層樓……不,應該說整棟樓都鴉雀無聲,靜得詭異、靜得令人後背發毛。

打上課鈴了?

這絕對不可能,首先衛生間不是隔音的,真打鈴了牧昉肯定能聽見,其次,即便牧昉沒聽見,那麼也能聽見進入教室的學生們的說話聲或者老師講課的聲音。

牧昉小心翼翼地走出衛生間後,發現附近的教室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那麼多的學生,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分鐘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牧昉不難猜想到整棟樓的班級都是這種情況。

更牧昉驚訝的是,這裡並不是她原先所在的學校,整個裝修布置都不同。

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牧昉任然覺著陰森可怖的不行。

突然,一道低沉地聲音在她身側響起:“發什麼呆呢?”

牧昉心裡一驚的同時本能地往旁邊退了幾步,無數個恐怖電影的情節在她腦海中上映。

等她看清剛才說話的是人並且是楚知北後,頓時來氣了,上去邦邦給了那家夥兩拳。

看楚知北邊挨揍邊笑的模樣,牧昉當下怎會不知道這人單純的是想嚇自己:“楚知北你賤死了!”

楚知北本想抱著安撫一下牧昉,但被她躲開了。

牧昉看著他說:“你不解釋一下?”

楚知北臉上仍然還有笑意,反問道:“解釋是什麼?”

牧昉不說話,就這麼直視他的眼睛。

以前似乎有人這麼評價過牧昉的眼睛,非常漂亮,柔情中又帶著危險,像是擁有智慧又天真的神明見識過腥風血雨、人間慘劇後的眼睛,任誰看久了都會陷入進去。

楚知北歎了口氣:“我知道的也不多,隻能跟你說個大概。”

楚知北:“這個世界與我們之前生活的世界不在同一個維度空間,是獨立出來的一個世界,通過了十個副本遊戲就能獲得進入惡之島的名額,而通關條件也很簡單,隻要這到這個副本的核心把他交給關鍵npc就行,核心多半值得是某個物品,隻要成為當期惡之島的勝者,就能向神明許願,無論是世界毀滅、烏托邦、死而複生……都能實現。”

牧昉:“能進入這個獨立世界的人……”

楚知北一改先前嬉皮笑臉犯賤的模樣,冷漠又嚴肅地說:“都已經向神明祭拜上香過了,都有著不可能實現卻一定想實現的願望,在這裡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所以小槿,不要相信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

“說的很對,”如夜風般溫柔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初次見麵小妹妹,我叫蘇莫行,A市城西醫院的急診醫生。”

蘇莫行身穿白色大褂,微長的頭發半紮著小馬尾,長相與氣質都如他的聲音那樣溫柔,溫潤儒雅這詞用來描述他再合適不過了。

對生人牧昉向來都像狼一樣警覺留有防備,特彆是在這種場合下,她一下子就抓到蘇莫行話裡的異樣:“看來你和楚知北關係很好啊,好到對剛見麵的我都放下警惕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報上家門了?”

蘇莫行笑了笑:“關係好不好這個問題……這就要看小北的回答了,我個人認為我們關係很好。”

楚知北白了蘇莫行一眼:“一點都不好……”

話語剛落,眾人眼前閃過一個什麼東西,隨後便是物體高空墜落在地的聲響,緊隨其後的是樓下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看來被卷進來的人不止他們三個。

蘇莫行三兩步上前打開了走廊的窗戶探身往下看:“不得了不得了,都成肉泥了。”

楚知北:“先下去看看來了多少人。”

下樓的過程中蘇莫行拿出了一張相片,楚知北說這是本次遊戲的關鍵線索。

畫麵中是一個麵貌清秀的男孩子倒在地上,雙手握著足尖鞋做出防禦的姿勢,露出的胳膊上有著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結合圍在他身邊的一雙雙腳不難猜出這是一場霸淩。

而這張相片的背後有一段字:我的足尖鞋。

樓下站著三男四女,其中有兩個女生正崩潰地詢問其他幾個人。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我明明上一秒還在辦公室裡,怎麼一恍神的功夫就到了這個鬼地方來?!”

“難不成我是睡著做夢了?上課確實是容易打瞌睡,那這個噩夢未免太嚇人了,剛才墜樓的那個男孩子……”

這個女生說到這,蹲在地上生理惡心地乾嘔了幾聲,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牧昉的視線剛看到地上的一抹紅色,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彆看,”楚知北說,“挺血腥的。”

牧昉拍了拍楚知北捂著她眼睛的手背:“我不怕這種東西。”

重獲視線的第一時間,牧昉就看到了地上那灘紅豔的肉沫中混著白色的腦漿,還能看見些碎碎的骨頭,視覺衝擊滿分。

在場其他人的臉色也有點難看,都是一副要吐不吐的模樣,但反應沒有那兩個女孩子強烈。

一個名叫陳諭偉年紀大概三十出頭的男人為那兩個姑娘解釋了下現狀,還好心提醒說:“在這個世界被鬼怪或者人殺死,現實世界也是會死的哦,為了能儘快出去,還請大家努力尋找道具以及關鍵npc。”

“你們幾個打掃好教室了沒有!”噠噠噠地高跟鞋聲音從遠處朝眾人走來。

陳諭偉率先有所反應,順著她的話說道:“當然到掃好了,老師那我們現在還需乾什麼嗎?”

說實話依陳諭偉那外表實在不像是一名學生,其實在場除了牧昉和楚知北兩人其他人都早已步入社會了,外貌氣質都完全不符合學生樣,但那位老師模樣的女人並沒有對他們學生的身份起疑。

女人點點頭,看樣子沒有要檢查他們打掃衛生的情況,不幸中的萬幸,畢竟他們連要打掃哪裡的衛生都不知道。

“既然打掃好了就解散吧,”女人從口袋裡拿出幾張校園卡遞給陳諭偉,然後衝其他人說道:“以後再私自進入舞蹈室懲罰可就不止是打掃教學樓了。”

“這難道就是npc嗎?”牧昉悄悄問楚知北。

“對,”楚知北說,“這次副本除了你們三個新人外其他人應該都不止進來過一次。”

蘇莫行插話道:“但是新人也有區彆,大部分都和那兩個女生的反應一樣,極少數同你這樣淡定。”

牧昉:“非也,我現在心裡正奔騰著一群草泥馬,腦子也亂的不行。”

這時分發校園卡的陳諭偉正好發到蘇莫行,自然也聽見了蘇莫行這句話,遞校園卡給牧昉的時候還問了句:“你真是新人?”

牧昉邊點頭邊接過校園卡,接到手的那瞬間本沒有姓名的卡上竟然逐漸浮現出了牧昉的名字。

其中幾個人商量著去尋找下線索,剩下的人則打算去食堂吃飯趁著天色徹底黑之前回到校園卡上標注的宿舍裡。

兩位新人姑娘相互對視一眼,略有默契地向陳諭偉詢問接下來該怎麼做的意見,並表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陳諭偉能帶帶她們。

“小槿,你怎麼想的?”楚知北沒有像陳諭偉那樣直接主導新人接下來的方向。

“按照逃生遊戲來看現在當然是去找線索,但按照恐怖遊戲天黑必出鬼的思維肯定在天黑前回宿舍了,”牧昉說,“大概是新人思維吧,我覺著現在還是去食堂吃完飯回宿舍比較好。”

楚知北對牧昉的決定向來沒有二話,蘇莫行倒是很自然的把自己歸為和他們一組,也跟著去了食堂。

牧昉注意到直至他們離開前,蘇莫行也沒有告訴大家相片在他身上以及相片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