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一定努力,我會小心的!”陸久久心中仿佛淌過縷清泉,在社會上獨自打拚了那麼久,陪慣了笑臉,看儘了白眼,聽夠了批評……
每天都繃緊了每一顆神經,不敢走錯一步。
但是她真的太累了,累到社恐,累到焦慮。累到惶惶然不可終日……
其實她僅僅想要聽一句:不是什麼大事,錯了沒關係的!
就能立刻滿血複活,再次站到起跑線上。
“嗯,一個人是什麼都做不到的,我們是一隻隊伍,請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陳浩然目光堅定,就算隻剩一個人,就算他必須要犧牲,他也要完成任務。
“我,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陸久久突然覺得,哪怕麵前那個人滿臉溝壑,但他堅毅的眼神就足夠吸引人了。
“那好,我們達成一致了!”陳浩然果斷迅速進入正題,絲毫不拖泥帶水:“桌子上擺的,代表什麼?”
“彩禮!或者交聘禮,剛才那家人,要娶我們這家的女兒!”陸久久斟酌著用詞,儘量避雷。
“你玩過類似的小遊戲嗎?”如果有參考,陳浩然也想走捷徑。
“太多了,有找不合理,找不同,還有角色扮演,推理,開門……太多了!”陸久久的聲音越來越小。
陳浩然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和沒有參考也沒區彆啊!
“我覺得,我們至少把不合理,或者比較奇怪的地方找出來,這樣可能比較容易接近真相,或者……進入下一個場景?”陸久久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議。
“可以!”陳浩然對於遊戲一竅不通,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看屋裡,我看屋外?”
“不,小遊戲一個場景一般都隻能有一個地方,多了放不開,根據我的經驗,第一場景,或者所有的場景都在這個屋子裡,其他都是浮雲啊浮雲!”
“是NPC?”
“你連NPC都知道?你太厲害了!”
“不要無腦吹!”
時間緊迫,陸久久和陳浩然立刻在屋子裡翻找起來,陸久久提著衣服,生怕等下就來個赤誠相見,陳浩然默默的包攬了地麵和牆麵的高難度動作。
在陸久久毫無計劃的瞎指揮之後,陳浩然找到了不少疑似線索的物品:
民國土地租佃協議一份,在讓人眼暈的繁體字中間,陸久久找到了“民國二十七年”的日期,換算成公曆就是1938年。
“你還認識繁體字,真厲害!”陳浩然乍舌,然後真心讚美。
“哪裡哪裡,985小透明一枚,不過是高三曆史一頁一頁背下來而已!”陸久久小聲的得瑟,得意的仿佛背後有條小尾巴。
賣地契書一張,依舊是繁體字。陸久久從開頭的兩句找到:賣地的原因居然是求子。
和賣地契書放在一起的是一張中藥藥方,還包著一把香灰。
重男輕女引發事端沒跑了。
按著手印的民國高利貸契書一份,能看出已經臨近期限了。
皺巴巴的婚約一張:……男,民國十七年三月二十七日時生,女,民國十年八月十日時生……
“這不對吧?”陸久久皺眉。
“哪裡不對?”被繁體字和年月日換算折騰的眼冒金星的陳浩然,深刻認識到隊友的重要性。
“如果這婚書沒造假,女方十七歲,男方十歲,這怎麼能結婚呢?”
“……”陳浩然也不明白,隻能無辜發問:“民國有這種習俗嗎?女大三,抱金磚?”
“差這麼多,金磚也要壓死了!”陸久久沒好氣的白了隊友一番,真心憐憫隊友的智商:“這不正常,不是童養媳就是冥婚。”
陳浩然嚇了一跳:“這是親生的女兒嗎?怎麼這樣,我不同意!”
“不同意有什麼辦法?”陸久久看著桌上的物品,連同彩禮一起湊了六樣,估計線索應該齊了,怎麼還沒有提示呢?
“彩禮收了,婚書寫了,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何況——”陸久久頓了一下:“這人把地都賣了,還有欠債,怕是無力支持了!”
“把彩禮退了,婚書也退了,咱們另想辦法——”陳浩然絞儘腦汁的想怎麼才能短期掙到錢,把這個荒唐的婚事作罷,這種情況違背他一直以來的行為準則。
“再不行,咱們就一塊去延州!”
“……”陸久久憐憫的看著陳浩然:“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在遊戲中,這隻是個虛擬的場景罷了!我們隻要找齊線索通關就可以了!”
“呃——”陳浩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差點忘了,還好還好,隻是個遊戲——”不會有無辜的人受傷害了,真好。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陳浩然依舊覺得不舒服,想要快點結束現在的場景。
“這個,依照慣例,應該提示我們是否找齊線索,然後進入下一環節,或者直接通關!”陸久久也不知道卡在哪裡:“但是手機上沒有提示啊!”
“是不是我們通關的方式不對?”陳浩然猜想。
“不可能啊!每次我隻要點點點,找齊線索自動就通關了啊!”陸久久對於遊戲模式耿耿於懷。
“是不是我們還有線索沒有找到?”陳浩然有些著急。
“不會吧!”陸久久幽幽的瞅著被挖的大大小小坑洞的牆壁和地麵,拆成柴火的木桌木凳,以及差點房梁都被拆開的漏風屋頂,實在想不出還有哪些疏漏。
“難不成我們的推理有問題?”陳浩然執著發問:“我們在捋一遍,看看有沒有疏漏!”
“根據彩禮、租佃協議、賣地契書、藥方、高利貸契書和婚書,我認為這是一樁父母重男輕女,強迫買賣婚姻的悲劇——”陸久久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結果了:“或許還有詐騙和糾紛?小遊戲有這麼難嗎——”
“滴滴——通知,玩家已經找齊第一關線索,並推理出真相一,請準備進入下一個場景——”
係統的聲音毫無征兆的響起,四周的光亮瞬間變暗,陸久久被之前“心悸”的感覺再次包圍,隻來得及說了一句:“原來推理需要語音彙報啊!”就被丟入下一個場景。
陳浩然雖然被打的措手不及,但還是鎮定的用手機拍下他們之前找齊的線索,也許下一個場景能用得著呢?
四周的黑暗褪去,光亮慢慢回到身邊。
一回生二回熟!
陸久久和陳浩然從桌子旁邊睜開眼睛,麵麵相覷。
場景似乎並沒有轉變,還是之前的那張破屋,不過被陳浩然暴力拆毀的牆壁地麵房頂,以及木桌木凳都恢複了原狀,兩人正坐在左右搖晃的凳子上,麵前的桌子上擺上了一大盆肉菜和一小盆饅頭。
雖然遊戲裡並不感到饑餓,但陸久久還是忍不住想要拿起筷子。
被謹慎的陳浩然按下了手臂:“彆吃,誰知道吃的是什麼東西——”一句話,恐怖氣氛拉滿,陸久久腦子裡無端出現一幅塞滿U盤的大嘴,趕緊甩了甩頭,重新坐好。
陳浩然站起來東張西望,目前看來,隊友的經驗十足可靠,現在換了場景,估計他們需要找新線索了。
陳浩然看著回複原樣的屋子,頓時覺得手癢,再拆一遍也不是什麼難事啊!
正在陳浩然猶豫要不要砸牆,一聲歡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爸媽,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禮物?”
陸久久和陳浩然麵麵相覷,才這麼一會兒,就要換遊戲規則了嗎?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抱怨了,陳浩然和陸久久一點不慢的正襟危坐,等待著門外黑暗裡,不知道會走出什麼——
外麵的聲音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一個短發穿著淺藍上衣,黑色學生裙的女孩子走了進來,臉上洋溢的青春快樂,一雙眼睛靈動的仿佛會說話,她隻要笑一笑,就好像春風吹化了冰雪,微風吹散了憂愁,讓人想要一起微笑。
被這麼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叫爸媽,陸久久和陳浩然臉上的窘迫不是裝出來的,陸久久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臉,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都覺得自己皺巴巴的臉自慚形穢。
陳浩然則是沉浸在:他跟隊友這形象也沒多好看,真的能有這麼可愛的女兒嗎?爸媽催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想要個貼心的女兒啊!
“爸媽,你們是知道我要回來嗎?居然做了肉吃,我好幸福呀!”女孩子眼中的滿足和幸福不是裝出來的,陳浩然想著找到的那一堆線索,差點要被負罪感壓垮了,隻能心底默念:遊戲遊戲遊戲,找到線索通關就好!
身體倒是很實誠的站了起來:快來,累壞了吧,坐下吃飯,爸給你夾肉!
陸久久對於陳浩然自然而然的表演自愧不如,世界欠他一座表演小金人。她也趕緊有樣學樣的站起來,想著每次自己歸家時媽媽的表現:“快坐下,出去都瘦了,趕緊補補,彆餓著自己!”
陸久久自覺地表現的還不錯,然而——
對麵的女孩卻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紋出現了:“你們不是我爸媽,你們是誰?”
“……”陳浩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陸久久的笑容僵在臉上,想要解釋幾句卻不知道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