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摩挲著枯根表麵,刀疤男人麵色陰沉。
四周的人裝備齊正,麵麵相覷,他們是同化者,已經不再具備向導或是哨兵的獨特能力,察覺不到怪異,但又不傻,人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呢。
“陳放。”
身高體壯的男人立馬上前一步,正是先前看守梅卡教授的哨兵。
他汗顏,目不轉睛的凝視前方,身板筆直。
向導等級越高,精神力越強大,構建的精神空間更不容易讓人察覺,他剛才連什麼時候卷進人家空間的都不知道,還是後麵那個向導的精神空間坍塌產生的波動讓他隱隱約約吃出點不對勁的味道,這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
他看著刀疤男人逐漸黑沉的臉,心跳像被人攥住了一樣,他開口時差點結巴:“是精神空間,對方是個高級向導。”
另一端逃跑的少女,單手撐在枯根頂麵,縱身翻下,風風火火的跑路。
她的精神力支撐不了多久,索性直接“翻牆”求近道。
大腦驟然刺痛,她不受控製的減速,穩住自己的身形。
她的精神空間被人強製破壞了。
身後湧上來一股精神觸絲,探知她的位置。
黎嫿拔腿就跑!
“係統貝貝,救救我!”
該慫慫,關鍵時候還得係統救命。
又是一個縱身一躍,餘光瞥見兩側全是抄通道圍過來的人,有人直接翻越枯根來追擊她。
“在那裡!快開槍!”
“要抓活的!”
黎嫿累得氣喘籲籲,手腳酸軟。
係統佯裝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
【看你這樣,我也於心不忍。賜你一個金手指,叫從天而降,以後記得還我。】
“好好好!我會的!”
她顧不得係統兜兜繞繞的小心思,隻想快點解放雙腿。
係統奸計達成,頗為好心情。
【迎接你的金手指吧!】
下一刻耳邊是呼嘯風聲,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意識到什麼。
黎嫿破口大罵:“你踏馬的係統——”
夜色濃稠間,她如一隻斷翅天使,直線墜落。
噗通——
水花四濺,波浪起伏。
不久,白皙纖細的手指收緊,綠意襯她指尖蒼白,冰水凍的。
黎嫿渾身濕漉漉的,活像隻可憐兮兮的落湯雞,顫抖著吐出兩個字。
“可惡。”
係統現在很舒爽,擺出一副說教的態度。
【這不心疼你嘛,你又不是跑不掉,自己懶的。】
【知道前九個世界為什麼會任務失敗嗎?就是你懶的,這個世界你可不許再偷懶了。】
初冬夜晚嚴寒,她剛從冷水裡過了一道,衣服的自熱功能沉睡,冰冷的貼在她的肌膚上。
聞言,她抱著胳膊抖了一下,冷的。
“所以這是哪裡?”
【還在地下黑色交易場所,不過是個大坑裡。】
她抬頭一望,果真有一個缺口,黑夜中一輪明月映在水麵。
瞳孔一縮,黑幽幽的槍口從高而下對準了她。
男人薄唇輕抿,一身深色軍裝與黑夜融為一體,軍帽之下,犀利冷漠的狼眼危險的俯視底下的少女。
黎嫿腦中萬馬奔騰,她合理懷疑係統是故意的!
她舉起雙手,緊張的盯著一躍而下的男人。
猶豫幾秒,閉上眼。
“沈先生救命!”
她一邊跑,一邊害怕的求救。
嚶嚶嚶的撲了個空,狠狠摔在地上。
【……】
沈彧的表情很冷,如冰河世紀的湖泊般凝固了厚厚的冰。
“黎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黎嫿揉著擦傷的手掌,支支吾吾半天,腦筋轉了好幾個彎。
“我……我來救人的。”
“嗬。”沈彧輕聲冷笑,長腿曲起一條,手指一挑,取下她的黑色護目鏡,將槍口抵在她的眉心,“你是來找死的。”
他的壓迫感太強,黎嫿愣愣的看著他。
寬肩窄腰大長腿,劍眉狼眼挺鼻梁。
眉心冰冷的異樣感,黎嫿覺得她可能又要死在攻略對象手中了。
【傻逼!你他媽倒是裝裝可憐無辜啊!】
係統恨鐵不成鋼,大罵她。
焦糖色的瞳眸清透如碧水,漸漸蒙上薄薄的水霧,她緩慢的眨了一下,晶瑩的淚珠滾落。
“我真的是來救人的……說了你又不信,還拿槍指我,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還差點死掉……”
她越說眼淚掉得越多,聲音都透著一股委屈。
“救誰?”沈彧嫌棄的皺眉,絲毫不為所動。
“梅卡教授,一個漂亮的男人,他好漂亮。”
黎嫿水霧霧的眼睛看他麵無表情,以為他不信,再次強調,甚至描述起來。
“金色長發,狐狸眼,身材很好,也很年輕,戴眼鏡的,可他的眼鏡碎了。”
“……”
沈彧沉默的將槍彆到腰間。
【叮——】
【恭喜工作人員成功完成加急任務!】
黎嫿注意到沈彧耳邊帶著通訊耳麥。
估計是收到梅卡教授安全得救的信息了。
她顫抖的摟住自己,打了個噴嚏。
可冷死她了。
又忍不住想:沈彧這麼不解風情,以後有得我受的了。
她想的出神,被猝不及防的撈住腰,感受到熱意,便迫不及待抱緊沈彧汲取溫暖,察覺到他僵硬了一下的身體。
呦,這是怎麼個說法?
她一雙眼睛亮亮的盯著沈彧。
“沈彧,你就該早點抱我的,我都快冷死了。”
沈彧單手抱住她,來到垂落藤蔓的地方,徒手一扯,藤蔓便像受了刺激一樣,“嗖”地往回縮。
這啥?
【撒旦植被,活的。】
月光下,銀灰的機甲剛硬如萬年不朽岩石,安靜的停降於林中空地,機翼泛著冷光。
像機艦,但又感覺比機艦要更精致複雜。
黎嫿好奇的打量,她經曆了九個世界,卻沒有在哪一個世界坐過機艦。
艙門被打開,她自覺放開沈彧,雙腳著地後就自己坐進入。
“哇哦。”
她渾身還濕著,也不敢亂挪屁股,就左左右右好奇的觀看。
手腕上傳來冰涼的質感,黎嫿一頓,低頭。
喜提一副少女玫瑰金手銬。
怪騷的。
她晃了晃手銬,另一半邊被連著機艙內的環扣。
“沈先生,怕我跑啦?”
沈彧垂眸看她,黎嫿對他笑。
“我不會走的,本就是為了你而來。”
她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情話,就見艙門一關。
【你最好真心實意一點,不然這個世界也要泡湯。】
係統忽然說。
黎嫿敷衍了兩下,過了一會兒,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他是不是很帥?”
【……】
機艙內的溫度比外麵更高一些,隻是濕衣服穿在身上很難受。
她合上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夢見自己是一坨豬肉白菜餡兒的包子,和其他饅頭呆在一個巨大的蒸籠裡,熱氣騰騰,快把她悶熟了。
蒸籠的竹編蓋子被掀開,一隻大受把她拿了出去,這肯定是個愛吃豬肉白菜餡兒包子的貨。
自己的包子皮被撕開了,冒著熱氣,她的豬肉白菜芯芯被手指慢慢的摳了出來。
她氣得大罵,想把自己餡兒奪回來,被撕開的包子頓時跳起來,半空中又突然掉下!
心驚肉跳,她倏地睜開眼,喘了幾口氣。
媽的,嚇死人了。
轉頭一看,是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黎嫿深呼出一口氣,嗓音略帶了些沙啞。
“你怎麼這樣看我,嚇人。”
她說完,發覺喉嚨有些疼,脖子也疼,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酸疼。下意識伸手揉脖子,頓了下。
手銬沒了。
她想看時間,卻發現終端損壞了。
【過去了三個小時,淩晨三點。】
係統彆的不說,在知她心意這塊特牛。
沈彧冷不丁問:“黎小姐的病好了?”
她忽地轉頭,不知道這話想表達什麼意思,於是目光上下逡巡,往下瞄到一眼雪白。
那抹雪白動了動,似有所感的抬起毛絨絨的腦袋,歪頭,狗狗眼注視她。
“……”
再看它呆的位置,實在不美妙。
機艙空間本就狹窄,它一大隻蜷縮著身子趴在沈彧兩腿/下。
為什麼偏偏要趴那裡去?
沈上將是什麼很平易近人的好人嗎?
“算好了吧。”黎嫿對著薩摩耶撅嘴,然後……
“嘬嘬嘬。”
薩摩耶尾巴搖得起勁,哼唧地要起來,又被狹窄的空間壓著,又蹲了回去,如此反複地蹭了沈彧好幾次。
腿部掃過癢意,沈彧眸色危險:“你的病是沒好徹底,連精神體都管不住?”
“它喜歡你,想多蹭幾下嘛,一隻小狗而已,多可愛,蹭蹭你,又不是吃豆腐。”
她能感受薩摩耶不想回精神識海,她又叫不過來,隻能軟聲勸勸沈彧。
“嗬。”沈彧這聲氣音,七分嘲諷,三分……三分被玷汙的意味。
黎嫿嗓子不舒服,有些冷,又想聊天。
“對了,沈彧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又為什麼病好了?”
沈彧沉默不言。
“反正很離奇,我不能說。”她笑著湊過去,幾縷濕發卷貼在她耳鬢,“家裡要是知道我是個向導,馬不停蹄就要送我去聯姻了。”
“沈先生能不能可憐可憐我,隱瞞一下呀。”
她眼眸如呈了一汪春水繁星,璀璨奪目。
沈彧如果對她感興趣或者是懷疑,應該會留住她,暗中調查她,不會暴露她的身份。
她想著,眼中是男人英俊的側臉。
怎麼這麼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