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們是精神交流，彆人聽不見。”元素精靈似乎看出了薛展的顧慮，“你這樣疑神疑鬼的，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薛展把極金塞進口袋，沒有理會精靈的揶揄。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走出房門。

“早啊。”黑鳳正在樓下喝營養液，其他人也都在。薛展注意到狂石坐在角落裡，臉上帶著幾處淤青。

“GG爆。”狂石突然起身，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昨晚的事...我道歉。喝多了，說了些不該說的。”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

薛展勉強點點頭。雖然狂石的眼神依舊不懷好意，但至少表麵上的和氣還是要維持的。鐵水一定費了不少口舌甚至好處，才讓這個倔脾氣的家夥低頭。

“我和希克要去黑市接任務。”鐵水放下杯子，“黑鳳，你帶GG爆去買光腦，她需要儘快熟悉這裡的一切。”

“走吧。”黑鳳向她招手，“正好帶你逛逛鐵鑄星。”

走出旅館，薛展才真正領略到這顆工業星球的獨特風貌。街道兩旁是高聳的金屬建築，它們的外牆爬滿了機械藤蔓，那些藤蔓不是裝飾，而是真正的植物——由金屬纖維構成的莖葉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偶爾會綻放出齒輪形狀的花朵。

“這些是鋼鐵花，”黑鳳解釋道，“鐵鑄星獨有的物種。它們以金屬離子為食，根係能分解並吸收各種金屬廢料。”

街道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種族混雜其中。薛展看到一個渾身覆蓋著銅色鱗片的蜥蜴人正在擺弄著一台複雜的儀器；幾個機械師模樣的人類在討論著引擎改裝；甚至還有一群懸浮在空中的能量生命體，它們的身體呈現出彩虹的光暈。

他們拐進一條狹窄的巷子。這裡的建築風格明顯更加古老，鏽跡斑斑的牆壁上鑲嵌著無數零件和管道。蒸汽從地下不斷噴湧而出，形成一片朦朧的霧氣。

“小心腳下。”黑鳳提醒道，“這條街叫'零件巷'，是鐵鑄星最古老的商業區之一。這裡什麼都賣，從最新的光腦到上個世紀的齒輪。”

巷子兩邊是密密麻麻的小店，每家店鋪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金屬製品。一個戴著護目鏡的機器人老板正在用磁力將一堆零件分類；幾個年輕的獸人圍在一家店門口，對著櫥窗裡的最新款光腦指指點點。

“咦？”路過一家店時，薛展突然停下腳步。櫥窗裡陳列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飾品，其中一個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條項鏈，吊墜是一片金屬葉子，上麵鐫刻著複雜的紋路。

“那是'記憶金屬'，”黑鳳看出她的興趣，”據說能儲存佩戴者的情感。不過這種說法沒有科學依據，大概隻是商家的噱頭。”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薛展小聲說。

“走吧，先去買光腦。”黑鳳拉著她繼續往前走，“對了，你知道怎麼選擇光腦嗎？”

就在薛展準備搖頭時，口袋裡的極金突然傳來一陣溫熱。元素精靈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彆被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騙了，記住，金屬感應者要選擇內核是浮空合金的光腦，這樣我們的能力才能達到最大效果。而且要注意屏蔽功能，否則你一激動，彆人的光腦又要像餐廳的燈一樣飛起來。”

“這麼講究？”薛展小聲嘀咕。

“當然，你以為光腦是個破玩意兒啊？”元素精靈不屑道，“這可是你在星際社會的身份證明，沒有光腦，連最基礎的信息都查不到。”

他們最終來到一家名為“星芯科技”的店鋪。店麵不大，但裝修很有科技感，全息投影在空中展示著各種型號的光腦。

“這家店的老板是我朋友，”黑鳳走進店裡，”他對光腦很有研究。“喂，老狐狸！出來見客人了！”

一個身材瘦高的狐狸獸人從後台走出來，他戴著一副複雜的機械眼鏡，尾巴上掛滿了各種工具。

“稀客啊，黑鳳。”狐狸獸人笑著說，目光落在薛展身上，“這位是......”

“我們的新隊友，剛覺醒的金屬感應者。”黑鳳說，“她需要一台適合的光腦。”

“金屬感應？”狐狸獸人眼睛一亮，他轉身從櫃台下取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最新型號，浮空合金內核，帶有全頻段屏蔽。正好適合你。”

薛展心裡一驚，這和元素精靈說的一模一樣。

“多少錢？”她下意識地問。

“三萬星幣。”狐狸獸人報出一個數字。

薛展倒吸一口冷氣，這比她想象的貴多了。

“我替她付。”黑鳳掏出付款卡，“就當是入隊禮物。”

“這......大家都送我禮物，怪不好意思的。”薛展撓撓頭。

“彆推辭了，”黑鳳笑道，“上個隊裡每個新人我都會送光腦，這是禿鷲的傳統。”

狐狸獸人熟練地為光腦做著調試，一邊隨口問道：“聽說你們昨晚在'鐵疙瘩'鬨出不小動靜？”

“你消息還挺靈通。”黑鳳掃了薛展一眼。

“這條街什麼消息傳不開？”狐狸獸人聳聳肩，

“不過我建議你們最近小心點。聽說有人在找幾個砸了街道的賞金獵人，好像是市政管理部門的人。不過話說回來那裡全是些廢棄的鐵疙瘩，一段一段廢鐵和一片一片廢鐵又有什麼區彆呢。多半就是敲詐你們這些外來客”

“我們會注意的。”黑鳳點點頭，“對了，老狐狸，聽說你最近在研究什麼新玩意？”

狐狸獸人神秘地笑了：“來，我帶你們看看......”

他領著兩人來到店鋪後麵的工作室。這裡堆滿了各種奇怪的儀器，牆上貼滿了設計圖紙。在房間中央的工作台上，擺著一個半人高的裝置，看起來像是某種機械臂。

“這是我最新的發明，”狐狸獸人驕傲地說，“可以增強使用者的元素感知能力。還在實驗階段，不過效果很......”

. “我看你還是專心賣光腦吧，”黑鳳笑著打斷了狐狸獸人滔滔不絕的發明介紹，“你上次那個增強視覺的頭盔不是差點把希克的眼睛給烤熟了嗎？”

“那是個意外！”狐狸獸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過光腦已經調試好了，給。”他遞給薛展一個銀色的腕帶，“已經設置了基礎屏蔽。”

……

回到旅館後，薛展立刻沉浸在了光腦的世界裡。全息投影在她麵前展開，海量的信息唾手可得。她一會兒看看星際新聞，一會兒研究各種元素能力的科普視頻，連午飯時間都差點錯過。

”彆老搗鼓那破玩意兒了，”口袋裡的元素精靈不滿地嘀咕，“你不如想想怎麼弄到更多極金。”

薛展反駁：“你剛才還說光腦有多麼多麼重要。”

正在這時，鐵水和希克回來了。

“集合。”鐵水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簡潔，”接到新任務。”

眾人迅速聚到會議室。薛展注意到狂石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雖然早上道過歉，但顯然雙方都需要時間冷靜。

“東半球有個廢棄工廠，”鐵水調出任務簡介，“裡麵遺留了一批赤鐵混晶的核心部件。雇主想要回收這些東西。”

“赤鐵混晶？”黑鳳挑眉，“那不是用來製造飛船護盾的主要材料嗎？”

”正是，”希克補充道，“這批材料原本是某家軍工廠的儲備，後來工廠廢棄了，東西也就留在那裡。”

“聽起來挺簡單的嘛，”狂石摸著自己的鼴鼠說，“進去拿了就走唄。”

鐵水搖搖頭：”沒那麼容易。那片區域現在已經成了廢品回收者的天堂，到處都是非法采礦者。而且工廠的自動防禦係統可能還在運轉。”

“所有人，檢查裝備。”鐵水最後叮囑道，“這片區域魚龍混雜，危險隨時可能出現。”

薛展回到房間整理背包。除了必備的防護服，她還特意帶上了幾塊備用的偽元素晶體——雖然元素精靈對這些”劣質品”嗤之以鼻。

它們以效用時有時無以及價格低廉聞名，她上午在其它店鋪買的，昨晚的打鬥損害了一些設施，所幸後來越打越偏，沒有人員傷亡。鐵水隻象征性罰了她一千星幣去和官方部門通融。她現在所有家當就是那一萬四千多星幣，得省著花才行。

“這些破石頭連我零頭都比不上，”精靈抱怨道，“你不如想辦法去搞點好的。”

”總比沒有強，”薛展一邊整理一邊小聲回答，“再說......”

她的話突然頓住了。一種被注視的感覺爬上後背，她猛地轉身，走廊儘頭似乎有個影子一閃而過。但等她跑過去查看時，隻看到空蕩蕩的走廊，蒸汽在管道中發出單調的轟鳴。

“見鬼了？”黑鳳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不知道，”薛展皺眉，：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

“那就更要小心了，”希克從房間裡走出來，已經換上了戰鬥服，“鐵鑄星最不缺的就是打探消息的人。”

一行人很快到達目的地。廢棄工廠區籠罩在永恒的暮色中，高聳的煙囪像巨人的骨架，林立在鐵鏽色的天空下。

“這鬼地方真夠嗆。”狂石踢開一塊金屬殘片，他的鼴鼠緊張地在肩頭來回走動。

“安靜。”鐵水示意大家噤聲，“這裡不太對勁。”

薛展也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怪的金屬氣息，讓她的感應能力有些紊亂。

“找到提煉爐就能拿到赤鐵混晶，”希克說，“應該在中心區域。”

他們小心翼翼地在廢墟中穿行。四周堆積著各種報廢的機械，有些已經生鏽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狀。薛展注意到地上偶爾會出現一些新鮮的腳印，顯然這裡不久前有過另一批客人。

“那是什麼？”黑鳳指著前方一座圓形建築。

“提煉爐，”鐵水點頭，“看起來保存得還不錯。”

他們靠近那座龐然大物。提煉爐雖然已經停止運轉多年，但仍然給人一種壓迫感。鐵鏽像血痕般爬滿了爐壁，周圍散落著各種廢棄的礦石。

“小心點，”元素精靈在薛展腦海中說，“你的小命要是沒了，我又得去找其他人。”

正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金屬的呻吟。眾人抬頭，隻見頭頂的管道正在不正常地震動，接著，一道銀藍色的液態金屬突然從裂縫中噴湧而出，直奔薛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