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像一隻受傷的巨獸,在暗色的宇宙背景中疾速穿梭,深邃星海冷酷無聲,隻有引擎低沉而有節奏的起伏與儀表盤上閃爍的電流嗡鳴,交織成一曲不安的交響樂。林小滿緊張地盯著舷窗外,遠處漆黑的真空仿佛一張巨口,隨時準備吞噬一切,密集的星辰如同點綴其上的冰冷眼眸,漠然注視著這艘孤舟的掙紮。她隱隱感覺到某種緊迫感在逼近,像一隻無形的手,正逐漸收緊。
對麵座椅上,江以辰咬著牙,正小心翼翼地微調著剛剛修複的機械臂關節。這條手臂在之前的戰鬥中損毀嚴重,經過緊急搶修,勉強恢複了部分功能,但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神經末梢,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深色機油混合著乾涸血漬,在他的指縫間凝結成塊,宛如某種不祥的圖騰,預示著未來的凶險。他每一次動作都帶出痛苦的神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光。
“能撐住嗎?”林小滿低聲問,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但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江以辰抬起頭,扯出一個並不輕鬆的笑容,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放心,還死不了。”他點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堅毅,“這點小傷,還難不倒我。”
就在這時,飛船艙門處傳來“哐哐”兩聲敲擊,打破了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夏楠推門進來,黛色風衣在身後微微敞開,露出裡麵乾練的黑色戰術服,勾勒出她矯健的身姿。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靜,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能洞察一切。
“我們已進入外層航道,暫未發現黑灰製服的巡邏,”夏楠開口,聲音冷冽而果斷,“但老烏鴉和阿傑那邊或許會雇傭賞金團追來。接下來需要進行短暫的超光巡航跳躍,躍遷過程大約二十分鐘。如果期間有人發出遠程乾擾,就可能迫使我們掉落到臨近小行星帶。”
林小滿聽到這個信息,心又提了起來,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在如此關鍵時刻,要是躍遷被乾擾,他們的處境隻會更糟,無異於雪上加霜。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帶來一陣陣刺痛。
“你們聯盟沒有更強的護航艦隊嗎?”江以辰低聲問,聲音中帶著一絲質疑和不甘。
夏楠苦笑,搖了搖頭:“有,但我們沒理由大動乾戈護送你們兩個‘通緝犯’。我也隻能調來這艘掩護艦,夠不夠,就得看運氣了。”她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仿佛在自嘲,又仿佛在對現實的妥協。
林小滿感到一股難言的無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抿緊了嘴唇,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現在能坐在這艘飛船上,已經算她和江以辰撿回一條小命,她沒有資格要求更多。
夏楠看了看他們,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淡淡道:“你們最好抓緊時間休息,躍遷過程對身體負擔不小,尤其是你——”她的視線落到江以辰的機械臂,“若有閃失,後果很嚴重。”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艙室,去駕駛席監督工作,留下林小滿和江以辰兩人麵麵相覷。兩人都帶著疲倦,卻也難以真正放鬆。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窒息。
江以辰嘗試調節左臂的神經連接,時不時發出低悶的哼聲,仿佛在與體內的疼痛做著抗爭。機械臂內部傳來細微的哢噠聲,像某種野獸的低吼,令人不安。林小滿則伸手將自己那件破舊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到他身上,說:“先眯一會兒。有什麼情況,我會喊你。”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泛起陣陣漣漪。
江以辰笑了笑,沒有矯情地拒絕,他順勢閉上眼睛,靠在艙壁上,儘量讓自己放鬆下來。林小滿看著他蒼白的麵龐,心中五味雜陳。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龐,如今布滿了疲憊和傷痕,卻依舊英俊得讓人心動。她早已察覺到那份關切與依賴不再隻是對一個“同伴”,更多地摻雜了彆的東西,或許是因為他們共患難,也或許是因為江以辰曆經痛苦卻始終默默守護她。然而,這世道容不得他們奢談感情。眼下最要緊的是保命,以及找出母親留下的線索,揭開那隱藏在重重迷霧中的真相。
大約半小時後,主控艙發出“躍遷倒計時”的機械播報,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在空曠的船艙裡回蕩,如同催命的喪鐘。林小滿立刻搖醒江以辰,兩人係好安全帶,飛船開始加速,外層窗口浮現出扭曲的星光線條,五彩斑斕,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美感。強烈的失重感襲來,讓林小滿胃裡一陣翻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拉扯著她的內臟。她緊緊抓住座椅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發白。耳垂處那塊量子印記竟也隱隱灼熱,仿佛感應到空間震蕩,發出微弱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生物的低語。
隨著“嗡——”的一聲悶響,飛船進入超光巡航模式。周遭燈光轉為幽藍色,營造出一種詭異而夢幻的氛圍。空間仿佛拉長,變成了一條無限延伸的隧道,儘頭是未知的黑暗。林小滿屏住呼吸,感到頭腦嗡鳴,頗似在極高速的過山車中被甩動,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江以辰也緊咬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機械臂不時迸出輕微電火花,在幽暗的環境中格外醒目,顯然承受不住強力加速度。他緊緊地閉著眼睛,似乎在與某種巨大的力量抗衡。
突然,飛船右側傳來一陣劇烈晃動,好像被某種外力牽扯,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抓住,狠狠地搖晃。報警聲隨之大作,尖銳刺耳,指示燈轉為血紅,閃爍著死亡的訊息,在艙室內投下斑駁的光影。林小滿心中一驚:“難道有人乾擾躍遷?”她奮力回頭,想要看清發生了什麼,但身體被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卻見夏楠已衝進艙來,厲聲喝道:“有人在外部設置了引力陷阱,我們快要被扯進臨近小行星帶!”她的聲音在嘈雜的警報聲中依然清晰可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話音未落,整個艦體猛地一顫,超光巡航被強製打斷。驟然恢複正常空間時的衝擊感使眾人險些摔倒,林小滿感覺腦子“嗡嗡”作響,一陣天旋地轉,連視線都一片花白,仿佛被一隻巨錘狠狠地砸了一下。江以辰也發出痛哼,雙手抱住左臂,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要用這種方式來抵禦巨大的衝擊力,不讓它脫落。
飛船猛地從亞空間跳出,出現在一片布滿小行星碎塊的星域裡。這是一片荒涼而危險的區域,無數大小不一的隕石在黑暗中靜靜地漂浮著,像一群沉睡的巨獸,隨時可能蘇醒過來,發動致命的攻擊。外部傳感器警報此起彼伏:這裡恒星光線昏暗,碎石環帶與暗流湧動的隕石碰撞區看似極其危險,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報在屏幕上閃爍,讓人觸目驚心。更糟的是雷達上出現不明能量波動,正朝他們逼近,像一隻隻嗜血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該死!”夏楠迅速下令,讓駕駛員把引擎切到機動模式,試圖躲避隕石撞擊。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焦急,但依然保持著冷靜。但那不明能量波動卻步步緊逼,一道激光束突然從岩層後方射來,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嘭”地在飛船外殼上留下灼燒痕,冒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金屬被燒灼融化的滋滋聲清晰可聞。林小滿看得心驚:果然是有人在此埋伏!這道激光束,就像死神的鐮刀,隨時可能收割他們的生命。
隻見雷達上顯現出三艘小型戰機的輪廓,機身噴有不同標誌,卻都屬於賞金獵人或黑市雇傭。這些戰機如同幽靈一般,在黑暗中穿梭,伺機而動。夏楠看清後,神色憤恨:“果然是老烏鴉或阿傑雇傭的海盜團,他們提前布下引力陷阱,想把我們迫降。”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殺意,仿佛要將這些海盜碎屍萬段。
艦身再度震動,外殼幾處被擊穿,破口處閃爍著電火花,警報聲刺耳,機庫裡也傳來物品損毀的爆炸聲和船員的驚呼。飛船裝備雖有能量護盾,但在連續不斷的攻擊下,護盾能量迅速下降,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仿佛隨時可能崩潰。空氣中到處是燒焦味,令人作嘔。警報紅燈閃爍,仿佛末日臨近,將整個船艙染成一片血色。
“這不行,必須有人去破壞那套引力陷阱源頭!”夏楠猛然轉身,看向林小滿和江以辰,“我們檢測到附近那顆小行星表麵有一處發射裝置,隻要摧毀它,飛船就能再度啟動躍遷逃離。你們敢不敢去?”
林小滿眼神驚愕:他們此刻傷勢未愈,還要冒險登上一顆布滿敵軍的隕石?這簡直是九死一生的任務!夏楠卻咬牙:“我得坐鎮指揮火力,對方不會料到有人敢反向突襲。隻要你們進入那行星暗麵,找到裝置並摧毀控製核心,就能讓我們重新跳躍。”她的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江以辰半垂眼眸,並未猶豫太久。他望向林小滿,輕聲問:“你願意陪我賭這一把嗎?”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讓人無法拒絕。林小滿想到不久前他們一起逃亡、一起躲避槍殺的經曆,那些驚心動魄的場麵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她心中那股堅韌湧上來,她咬唇點頭:“走。”
“我們能反擊嗎?”江以辰勉強撐起身,咬牙道。他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卻充滿了決心。
夏楠冷冷回答:“有武器,但火力不如他們——況且對方占據地利。”她咬住嘴唇,一麵指揮駕駛員調整姿態,儘量用隕石帶做掩護,一麵回頭告訴林小滿和江以辰:“我們必須突圍,或者想法子把他們的陷阱破壞,否則就會被堵死在這兒。”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林小滿額頭冒汗,想起自己耳垂處那量子密鑰曾在某些時刻與江以辰產生奇異共振,會帶來“增幅”——可那是生命危險的孤注一擲。她不知此刻能否重演,心中充滿了忐忑和不安。江以辰短暫地和她對視,兩人似乎心意相通,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滿了信任和決絕。
舷窗外,三艘敵方戰機以品字形逼近,如同三隻禿鷲,向他們的獵物俯衝而下。他們從左右兩側釋放跟蹤彈,導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在黑暗的太空中劃出一道道死亡的軌跡。夏楠的飛船勉強在狹窄的隕石夾縫穿梭,險之又險地躲避著攻擊,卻還是被鎖定。劇烈的撞擊震得所有人險些撞到艙壁,林小滿隻覺得耳膜生疼,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一樣。
夏楠怒吼讓船員開火還擊,幾道能量炮呼嘯射出,在黑暗的太空中劃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卻被對方靈活閃避,如同泥牛入海,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敵機反手又是一串導彈打來,如同雨點般密集,飛船護盾已變得極度不穩定,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隨時可能崩潰。空氣中到處是燒焦味,刺鼻難聞,警報紅燈閃爍,仿佛末日臨近,讓人感到窒息。
夏楠迅速讓人準備一艘小型突擊艇,與飛船側艙對接。她簡單交代如何操作後,又遞給他們兩把輕型離子手槍和短時防護裝置:“小心隕石帶輻射和真空環境。時間有限,我會以主艦吸引對方注意,讓你們潛入暗麵。祝你們好運。”她的聲音簡潔而有力,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和期待。
伴隨艙門轟鳴,林小滿和江以辰鑽進突擊艇。艇艙狹窄,僅能容兩人並列而坐,操縱麵板也很簡陋,上麵布滿了各種按鈕和指示燈,讓人眼花繚亂。江以辰示意林小滿係好安全帶,然後深吸口氣,啟動引擎。緩緩離開母艦後,他們立刻被廣袤星海的冷寂籠罩,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
遠處仍能看到母艦與三架敵機在隕石場裡激戰,爆炸火光交錯,如同絢麗的煙花,卻帶著死亡的氣息。林小滿心跳狂飆,額上汗涔涔,手心也濕漉漉的。江以辰儘量貼著隕石表麵飛行,以減小被雷達偵測到的幾率。小行星表麵坑洞密布,遍布灰褐色岩層,還有漂浮的碎石,像一張張猙獰的臉,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他們撕碎。突擊艇時不時要緊急轉向,以躲避迎麵砸來的岩塊,每一次轉向都伴隨著劇烈的震動,讓人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他們抵達小行星暗麵一處凹陷坑道,上麵有銀白色的金屬塔台突起,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看似就是那引力陷阱的發射裝置。果然,雷達掃到旁邊停著幾架簡易飛行器,說明這裡有地麵守軍,正嚴陣以待。
江以辰把突擊艇降落在更偏僻的岩縫裡,開啟短時真空服模式,和林小滿一起拿起離子手槍。林小滿有些緊張地戴上頭盔,確認氧氣與納米過濾係統正常後,和江以辰對視一眼。她輕聲說:“小心點。”江以辰點頭,兩人相繼走出艙門,登陸這顆空曠詭異的隕石。
沒有大氣、沒有聲音,隻有灰暗坑洞裡偶爾閃爍的機械燈光,營造出一種詭異而恐怖的氛圍。林小滿小心邁步,腳踩在鬆軟岩塵上,會揚起無聲的塵埃雲,像幽靈一樣在空中飄蕩。她和江以辰借著岩塊掩護,一點點接近那座金屬塔台。遠遠能看見塔台下有幾個武裝人員在巡邏,製服各異,但都戴著呼吸麵罩,估計是受老烏鴉或阿傑雇傭的臨時炮灰。他們全副武裝,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環境,隨時準備開火。
林小滿咬住唇,示意江以辰從左側繞行,她則繞右側,準備實施夾擊。江以辰點頭同意,隻能儘量配合。這是他們首次真正“主動”發起攻擊,而且在失重又無聲的環境裡,難度極高,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行動開始。林小滿匍匐行進,身體緊貼著地麵,像一隻獵豹,悄無聲息地接近獵物。她發現隻要避免對方照射燈,便能躲在暗影裡潛過去。心跳急促之際,她猛地看到前方有個背對她的守衛。她想,若不先下手製服他,一旦驚動其他人就麻煩了。可是親手開槍殺人,她還是頭一次,心裡像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她心裡打鼓,腦海卻閃過“必須成功,否則江以辰和同伴全完蛋”的念頭,這個念頭像一把鋒利的刀,斬斷了她所有的猶豫和恐懼。
在猶豫與恐懼交織中,她舉起離子槍瞄準。微微顫抖的指尖終於按下扳機,一道細微光束撕裂真空,精準無誤地命中了守衛背部。對方連呼喊都沒機會發出,便如同一截枯木般軟倒在地,無聲無息。林小滿心如刀割,胃裡一陣翻湧,幾乎要嘔吐出來。她強忍著不適,卻告訴自己:沒辦法,不是他死就是他們死。這是你死我活的戰場,沒有仁慈可言。
另一邊,江以辰也摸到塔台另一側,他如同暗夜中的幽靈,行動迅捷而無聲。趁巡邏人員背身之際,他用機械臂發動短程衝刺,如同一道閃電,瞬間欺近敵人。他的機械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拳打爆對方麵罩,真空瞬間灌入對方肺部,帶走所有空氣。緊接著,他補上一槍,離子光束貫穿了對方的胸膛,結束了這場無聲的戰鬥。無聲的真空讓這一幕更顯冷酷,也放大了死亡的寂靜。兩人再度會合時,互相點頭示意已經乾掉外圍守衛,動作簡練,沒有一絲多餘。
塔台控製室門緊鎖,但江以辰見它的電子鎖並不算高級,便直接用機械臂強行拆解線路。金屬外殼在他的機械臂下如同紙糊一般脆弱,線路被粗暴地扯斷,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林小滿警戒四周,緊握著離子手槍,掌心全是汗水。短短幾十秒後,“滋滋”火花一閃,門板滑開,露出簡陋的金屬艙。裡頭有一台散發紅光的裝置立在中央,線纜如同蛛網般遍布四壁,閃爍著幽幽的光芒,顯然是控製這片空間引力陷阱的核心。
兩名技師模樣的人驚恐地抬頭,見到侵入者,他們臉色煞白,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他們猛然想按警報按鈕,卻被江以辰乾脆利落的兩槍阻止。其中一人腿部中彈,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倒在地上痛苦掙紮,鮮血迅速染紅了地麵;另一個失去反抗意誌,直接雙手抱頭蹲下,身體抖如篩糠,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林小滿掃視一圈,確認無其他武裝。她想了想,上前逼問如何關閉或摧毀裝置。她用槍指著那個蹲在地上的技師,聲音冰冷:“告訴我,怎麼才能毀掉這個東西?”
技師倒也害怕,掙紮著說隻要拔掉主能量晶體再把反應爐過載,就能徹底毀掉。可是,這樣會引發小範圍爆炸,不安全。他說話的聲音帶著哭腔,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江以辰看林小滿一眼,倆人皆知此刻顧不得後果,他們沒帶□□,隻能按照技師的提示強行讓裝置自毀。時間緊迫,他們沒有彆的選擇。林小滿當機立斷,命令那個技師輸入超載指令。她用槍指著他的腦袋,威脅道:“快點,不然我就打爆你的頭!”
技師哆哆嗦嗦按照程序敲擊麵板,手指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好幾次都按錯了鍵。紅光越發刺眼,裝置發出越來越大的嗡鳴聲,仿佛一頭即將蘇醒的巨獸。技師驚恐喊道:“你們走快點,最多三分鐘這裡就會爆!”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充滿了絕望。
兩人不再猶豫,拽著技師就跑。另一名腿部中彈的家夥則被拋在室內等死——他們無法帶走所有傷者。林小滿心底再度湧起愧疚,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她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忍,和江以辰一起,拖著那個技師,飛快地向外跑去。
他們衝回塔台門外,發現又來了兩個敵軍巡邏,立即開槍阻擊,離子光束在無聲的太空中劃過,與敵人的火力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殘酷而又壯麗的畫麵。硝煙在無聲真空中愈發詭異,沒有聲音,隻有光影的交錯和死亡的寂靜。林小滿子彈耗儘,她用力揮動離子槍,狠狠地砸在對方的頭盔上,將敵人砸暈過去。江以辰用機械臂擋住刀刺,反手將敵人擊飛,撞在遠處的岩石上,生死不知。短暫交火後,三人帶著那技師一路逃到突擊艇那兒。
“嘭——”在他們全員進艙關門的同時,遠處塔台陡然炸起一團刺目火光。這團火光在黑暗的太空中格外耀眼,仿佛一顆新生的恒星。無聲的太空場景裡,碎片和火球宛如綻放的煙花般在暗麵隕石上擴散,美麗而又致命。巨石坍塌,地麵轟隆下陷,整個小行星都在震動。林小滿依稀能感到巨大的震動傳來,讓突擊艇都晃了幾晃。黑灰製服的人若埋伏在此,多半也被波及,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吞噬。
江以辰心懷激蕩,啟動引擎,在彌漫的煙塵與岩屑中強行升空。那技師被俘虜帶上,也不敢亂動,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林小滿忙不迭檢查掃描:果然,引力陷阱信號一片混亂,他們母艦或許能再度啟動躍遷了!
突擊艇加速離開隕石表麵。視野中還能看到那三架敵機想追來,卻因隕石帶大爆炸不得不暫避風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離。林小滿心潮澎湃,知道他們拚命一戰,終於為自己和同伴爭得一線生機。她轉頭看江以辰,他握著操縱杆的手背青筋凸起,因為過度用力而顯得蒼白。他渾身上下都寫滿疲憊和疼痛,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但他仍然露出一抹堅定的笑容。“我們成功了。”他沙啞地說,聲音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和自豪。
林小滿咬唇點頭:“謝謝。”這兩個字裡有太多含義——包括他為她一次次拚命,也包括他們彼此守護的決心。這一刻,他們的心緊緊地聯係在一起,無需多言,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隨著突擊艇接近母艦,“自由運輸聯盟”的飛船已重新激活主引擎,朝他們發送安全對接信號。主引擎發出耀眼的光芒,像一顆希望的燈塔,指引著他們回家的路。林小滿長吐一口氣,看見船艙門敞開,夏楠與船員們正焦急等候,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期待。她心想:這場驚險絕境,還隻是他們麵臨的無數磨難之一。他們能否真正踏上前往火星基地的征程,還要看更多變數,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當林小滿與江以辰回到母艦艙室,船艙裡醫護立刻圍上來,為他們測量傷勢和氧飽和度。醫療機器人忙碌地工作著,掃描著他們的身體,注射著各種藥物。夏楠走出指揮席,見到二人神色複雜:“做得不錯,沒有你們,我們根本沒法擺脫引力陷阱。”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讚賞和感激。江以辰放下技師俘虜,林小滿拖著疲憊身體點頭致意。她望向舷窗外,那片隕石帶的殘骸還在暗色星海中漂浮,偶爾閃現幾束爆炸餘波的火花,像是在訴說著剛才那場戰鬥的慘烈。量子密鑰在她耳垂不安地跳動著,仿佛暗示今後的路亦是槍林彈雨,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飛船重新開啟躍遷倒計時,在一片嘈雜又急促的氛圍中,所有人都在忙碌著,為下一次躍遷做準備。林小滿握住江以辰的機械手,他的手冰冷而堅硬,卻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活著……真不容易。”她感慨地說,聲音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奈。
江以辰牽動嘴角笑道:“隻要能牽著你,就值得賭下去。”他輕輕地握緊了林小滿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溫柔和堅定。她心口一震,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這句話比任何承諾都動人。黑暗裡的一抹微光,也許就是他們繼續前行的理由。在無儘的星海中,他們或許渺小如塵埃,但隻要彼此相依,就能擁有對抗一切的力量。
“躍遷引擎啟動,準備進入超光速,倒計時,十、九、八……”機械的聲音在船艙內回蕩,將他們拉回現實。
林小滿和江以辰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對彼此的信任。飛船猛地一震,窗外的星光再次扭曲,化作一道道流光,消失在無儘的黑暗中。他們的旅程,還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