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氣實在太熱,宿舍裡每個人的脾氣都變得煩躁起來。風扇開著也是熱的,水龍頭裡放出來的水燙得跟泡腳水一樣,大家晚上睡覺都睡不好,整天頂著一腦門子汗,誰也沒有耐心。
白秀因為最近有點擔心這高溫會不會繼續下去,想著先囤點能降溫的東西,於是那天去了超市,拎了一大袋冰鎮礦泉水、冰棍、凍水果回宿舍。
她本來也沒打算多說什麼,買的東西都是自己的,誰願意吃就拿,結果剛把袋子放在桌上,張慧一看到,就忍不住皺眉了。
“你買這麼多冰的東西乾啥?咱們宿舍又沒冰箱,你不怕全化了?”
白秀其實早就知道會有人這麼說,但她還是解釋了一句:“不買更沒得吃,我就先囤著,化了就趕緊吃唄。”
張慧有點不耐煩:“你就是瞎折騰,咱們宿舍這麼熱,買回來的冰東西根本撐不了多久,乾脆就彆買。”
這話讓白秀有點不舒服。買不買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花錢,自己吃,又沒讓彆人出錢,也沒占彆人的地方,怎麼就成了“瞎折騰”?
趙圓圓倒是沒意見,一邊刷手機一邊咬著冰棍,含糊地說:“白秀買的,你要是不吃就彆管唄。”
王晴沒吭聲,她一向不怎麼參與這種事,最多是抬頭看了一眼,繼續低頭翻書。
白秀其實也不太喜歡爭論,她性格不愛多話,平時宿舍裡有什麼事,她都選擇讓著點,懶得計較。但這次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張慧,你嫌麻煩可以不吃,反正我自己吃得完。”
張慧看她態度有點硬,臉色也不太好看:“你至於嗎?我就是隨口一說,你還急上了?”
白秀沒再說話,直接拿了一瓶冰水,坐到自己床上,擰開喝了一口。
結果就是,接下來的兩天,宿舍裡的氣氛有點怪。
張慧雖然沒再繼續說什麼,但也不像之前那樣熱熱鬨鬨地聊天了,白天還是一樣出去玩,晚上回來後,話明顯少了很多。趙圓圓和白秀關係沒變,還是照樣躺在床上刷手機,順便蹭點冰水喝,王晴則是該學習學習,完全沒受到影響。
白秀心裡也不是特彆在意,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天氣熱得要命,買點冰的東西有什麼不對的?可她也知道,宿舍這種地方,矛盾不會鬨得特彆大,大家都不願意真的撕破臉,所以就算有點不愉快,該住還是得繼續住。
過了幾天,張慧像往常一樣出去逛街,晚上回來的時候,手裡拎了兩杯奶茶,一杯是她自己的,另一杯直接放在白秀的桌上。
“喏,給你的,冰的。”
白秀抬頭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接過,吸管戳進去,喝了一口,確實挺冰的,甜度剛好,不膩。
張慧自己也吸了一口,歎了口氣,說:“前幾天是我太煩躁了,天太熱,腦子也熱,隨便說了幾句,你彆介意啊。”
白秀其實早就沒往心裡去,宿舍這種地方,大家住得久了,難免會因為點小事有點摩擦,但又不是什麼大矛盾,誰也不會真的計較。她點點頭,含著吸管,說:“沒事,天氣熱,大家都脾氣大。”
張慧聽了,笑了一下,拿著手機開始刷朋友圈,趙圓圓在床上翻了個身,隨口問了一句:“啥味的?”
“百香果綠茶。”
“靠,最愛,張慧你咋沒給我帶一杯?”趙圓圓抱怨道。
張慧哼了一聲:“誰讓你那天說喝冰的沒用,白秀才配喝。”
趙圓圓翻個白眼,直接從白秀桌上拿過去吸了一口:“我嘗一口不犯法吧。”
白秀也沒管她,隨便讓她喝了一口。王晴摘下耳機,看了她們一眼,低頭翻書,似乎鬆了口氣——她大概也覺得這事總算過去了。
宿舍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張慧依舊到處跑,趙圓圓繼續宅在床上,王晴安靜學習,白秀偶爾買點東西回來,雖然天氣還是熱得讓人難受,但日子照樣過。
這事兒就這麼翻篇了,小矛盾不會一直影響生活,天氣再熱,奶茶還是冰的,喝一口,脾氣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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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是貧困生,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窮。
她的爸媽都是淳樸老實的農民,一輩子沒出過遠門,靠種地為生,沒什麼文化,但都是實在人。
媽媽是家裡最堅定要孩子讀書的人,從白秀和白勇小時候起,她就常掛在嘴邊一句話——“人這一輩子,沒文化吃的虧太多了,讀書才是正路。” 她年輕時吃過沒文化的苦,去縣城買東西,連個價都不會講,彆人隨便一說,她就隻能認。她不想讓孩子以後也像自己一樣,過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所以,家裡不管多難,她都堅持讓孩子讀書。白秀的哥哥白勇學習一般,後來實在不願念,她也不勉強,但到了白秀這,她是拚了命要供她上大學。
為了供白秀讀書,家裡省吃儉用,逢年過節買點肉,她都要想著:“給秀留點,學校吃不著。”平時村裡發什麼米麵油,她總是第一個想到白秀,過年的時候,彆人家忙著給孩子買新衣服,她直接給白秀塞了幾百塊錢,說:“買書也好,買吃的也好,隨你。”
白秀高考考上大學,她高興得整整笑了一天,村裡人誰提起這事,她就忍不住多說幾句,驕傲得不行。
爸爸就不一樣了,他是個對學習不上心的人,整天樂嗬嗬的,覺得孩子們能活得開心最重要。
白秀從小考試考差了,媽媽要打,他就在旁邊笑眯眯地說:“沒事沒事,我上學連小學都沒念完,咱閨女能識字,已經比我強太多了。”
但他雖然不把學習當回事,卻一直很支持家裡供白秀上學,種地累點沒關係,日子苦點沒關係,孩子讀書最重要。他跟白秀說:“你就放心念書,家裡再難,也不會讓你交不起學費。”
她知道,家裡能供她念書不容易,所以她也格外珍惜這份機會。她不打工,不是因為懶,而是她覺得自己未來肯定能找到好工作,把這些年用的錢都快快地還掉。她不想辜負媽媽的期望。
因為她知道,他們是真的希望她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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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最近有點心煩。
一是因為宿舍裡熱得要命,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燙的,晚上睡覺汗濕了枕頭,翻來覆去睡不踏實。二是她媽最近一天一個電話,每次一打過來,都要囑咐她多喝水、彆亂跑,反反複複地念叨,讓她心裡更煩躁了。
“媽,我知道了,你就彆一天到晚操心了,我能照顧好自己。”她叼著吸管,喝了一口剛買的冰鎮綠茶,覺得胸口總算涼快了一點。
“你是能照顧好自己,可是天這麼熱,你不知道多嚇人!”她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透著股焦慮,“咱村裡這幾天,溫度天天四十多度,地都裂開了,你爸每天去地裡,回來臉上都是曬脫的皮,人都快要中暑了!”
白秀愣了一下。
她知道今年的天不正常,可她一直以為隻有城市裡熱,畢竟城裡高樓密集,水泥地吸熱,可是村裡……村裡不是應該比城裡涼快點嗎?
“地裡……真的那麼熱?”她問。
“可不!你爸這幾天臉上曬得跟鍋底一樣,胳膊也全是脫的皮,可是他也沒辦法啊,莊稼都快曬死了,不澆水就一點收成都沒有了。”
白秀咬了咬吸管,突然有點心酸。
她爸是那種隨遇而安的人,平時種地的時候,天太熱了就回來歇一會兒,嘴裡還總是笑嘻嘻地說:“哎呀,太陽再曬一會兒,俺們這塊地的玉米就能熟了!”可現在,他都熱得脫皮了,還在堅持下地,說明地裡的情況真的不太對勁。
“那媽你呢?你最近去縣裡打工了嗎?”她問。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她媽歎了口氣,說:“沒去,縣裡那邊好多工地都停了,飯店的活也不好找了,你哥讓我彆折騰了,讓咱在家歇歇。”
白秀心裡更不是滋味。
她知道,家裡這幾年能一直供她上學,除了哥哥時不時給補貼點錢,最主要的還是爸媽一直拚命乾活。她爸地裡活乾完了,就去工地扛磚頭,她媽農忙過去了,就去飯店打零工,哪怕一天隻賺七八十塊錢,她媽也覺得是“賺了”,回家就能多買點肉,給家裡人補補身子。
可現在地裡的收成快沒了,縣裡的零工也乾不了,他們靠什麼生活?
“你彆擔心,咱還能撐撐,老天哪有不下雨的?”她媽的聲音輕快了一點,“再熬熬吧,也許過幾天就涼快了。”
白秀聽著這話,心裡卻更難受了。
她想回家看看,可是學校這邊沒通知放假,她現在就回去,車票錢又是一筆開銷,她能做的事情,好像真的很有限。
她有點後悔,後悔上次她哥給她轉錢的時候,她不該死撐著不收,她應該拿著這錢,至少給家裡買點能存得久的食物,或者寄點防暑的藥物回去。
她媽又在電話裡叮囑:“你那邊水費電費還夠嗎?錢要是不夠了,就跟媽說,媽再給你湊湊。”
白秀鼻子一酸,趕緊應了一聲:“夠呢,我這邊用的不多,媽你們彆擔心。”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等這個月的生活費下來,她要想辦法給家裡寄點東西過去。
可是,寄什麼?
家裡最缺的是水,可水她寄不了,糧食還能撐一陣,可萬一高溫再持續下去,地裡的莊稼全死了呢?她媽嘴上說“再熬熬”,可這天氣,真的還能熬得過去嗎?
白秀放下手機,盯著天花板發呆。
她想起剛刷開天氣預報,未來一周的高溫警報還是紅色的,最高溫度已經逼近42℃,但她心裡隱隱覺得,這個數字可能還不止——
這次的熱浪,似乎沒有儘頭。
她攥緊了手機,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
——如果這個世界的高溫再也降不下來了呢?
可她剛要嘲笑自己想太多了,下一秒,手機屏幕突然一閃,彈出了一條她從未見過的消息。
【——生存係統已激活。】
【——檢測到極端環境即將加劇,任務已啟動。】
白秀愣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