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斑駁地灑在濕潤的土地上。
一隻工蟻匆匆穿過這片光影交錯的森林底麵,它忙碌的步伐突然變得踉蹌 , 身體開始顫抖,仿佛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所控製。
此時,在螞蟻的體表上,有一些微不可見的微粒附著,根植在其上,穿透其堅硬的外骨骼,侵入它的身體,在其體內瘋狂蔓延,好似無數雙無形的、冰冷滑膩的手,逐漸掌控了螞蟻的神經係統。
這是偏側蛇蟲草菌的傑作,它悄無聲息地侵入了螞蟻的身體,它的菌絲如同觸手一般慢慢纏繞、延伸,直至完全控製了這個微小的生命。
屬於螞蟻的意誌被偏側蛇蟲草菌占據,它的菌絲釋放出生物堿,操縱著螞蟻的神經。
它的步伐開始變得僵硬而詭異,不再是遵循自己的意誌前行,而是被一種莫名的的力量驅使著,背離熟悉的蟻巢,朝著未知的宿命蹣跚而去。
它被操控著爬上一片葉子,高高舉起它的腹部,以一種痛苦而扭曲的姿態緊緊咬住葉脈,獻祭的囚徒一般被釘在了刑架之上,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軀體逐漸僵硬,仍維持著這一詭異的姿勢,不再有掙紮的跡象。
此時,真菌在它體內加速生長,一點點吞噬著它的內臟,從它的頭部開始,鮮嫩的菌絲如破土而出的慘白藤蔓,撐破它的外殼,蔓延至全身,將這具弱小的軀殼徹底改造成了孕育孢子的溫床。
這些菌絲散發著腐敗與死亡的氣味,在黑暗的背景下閃爍著微弱的熒光,似乎在炫耀著對生命的褻瀆與掌控。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螞蟻仍保持著高舉腹部的姿勢,眼睛卻早已失去了光澤,直到身體被真菌完全占據,成為一具承載孢子的容器。
某著名生物學家正在興致盎然地觀察記錄著這個過程,同螞蟻一樣,他此時此刻也沒有意識到,人類的生存危機,也在以這種形式悄然降臨。
一陣微風拂過,孢子紛紛揚揚地飄散,去尋找下一批不幸的宿主,在這片靜謐的雨林中,死亡與寄生的循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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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可以感染操控小型動物的真菌不能一樣感染操控人類?”
“大多數真菌在4℃到30℃之間生長良好,而人體較高的溫度限製了真菌的生長和活動。
與此同時,人類擁有的高度複雜的先天和後天免疫係統與潛在真菌病原體的相互作用中進化而來,能夠有效抵抗大多數侵襲性真菌感染。”
“大多數? 意思是還有一部分無法抵禦對嗎?”
“你問了一個犀利的問題,事實上,的確如此。”
“那也就是說這部分真菌要想侵染人類隻需要滿足適應人體較高的溫度這一條件是嗎?”
“是的,但這不太可能發生,真菌目前沒有必要進化出耐高溫的能力。”
“如果環境發生改變了呢?”
“什麼?”
“比如說,世界稍微變暖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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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4年 - 淪陷區 - 9號實驗基地
“報告長官,基地周圍已清理完畢,我方有4名人員受傷,無人死亡,經檢測已確認感染人員2名,現已擊斃。”一名戰士對軍裝女人敬禮道。
即便是手底下最精英的士兵來到這裡也免不了傷亡,薑灼淡淡想到,隨後抬手,示意一旁的女人跟在身側。
命令道,“廖加,你去破譯實驗室安全鎖,其餘人掩護。”
隨著氣動閘門的沉重聲響,研究中心的大門緩緩向內展開,露出了一片被時間遺忘的空間。
實驗室內部彌漫著一股黴濕和腐朽的氣息,仿佛是死亡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沉澱。
昏暗的光線下,一切都被一層厚厚的灰塵覆蓋,唯有地麵上蜿蜒的菌絲,依舊鮮活地蠕動著,像是地下伸出的觸手,探索著每一個角落。
前方打頭陣的作戰隊員紛紛舉起手中的戰術光束,一束束明亮的光束刺破了實驗室的黑暗。
光束所及之處,是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牆壁、天花板、甚至是散落的實驗設備上,都附著著一層厚厚的菌絲。
這些菌絲如同活的藤蔓,它們在金屬和玻璃上纏繞、生長,甚至在某些地方形成了詭異的畸態,仿佛是某種惡夢中的景象。在菌絲的覆蓋下,實驗室的一切都變得扭曲和駭人。
突然,從陰影中傳來了尖利的嘶吼聲,仿佛要刺破聽者的耳膜,那是被感染者的聲音。
所有隊員麵色不改,時刻保持著戒備,他們的武器緊握在手中,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威脅。
從角落的陰影中,幾個身影緩緩走出。
他們曾經是人類,但現在,他們的身體被變異真菌徹底改變。皮膚下透出菌絲的脈絡,仿佛是活著的紋身。
他們的眼睛空洞無神,但在光束的照射下,卻反射出一種詭異的綠光。這些感染者的動作僵硬而機械,但他們的攻擊卻異常凶猛。
在感染者的背後,一種更加恐怖的生物緩緩現身。
這是由變異真菌控製的怪物,它的身體是人類和真菌的可怕混合體。它的四肢異常發達,肌肉在菌絲的纏繞下顯得更加猙獰。
怪物的頭部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的麵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孢子囊,不斷地釋放出孢子,尋找新的宿主。
但是使實驗室淪陷的,可不僅僅隻是這些,薑灼揮手示意,所有士兵收到攻擊信號後立刻展開攻擊進行火力壓製。
與此同時藍色防護罩展開,確保他們不會在攻擊過程中意外受到孢子的感染。
這是聯邦軍部高新科技之一,有價無市。
收到場地限製,以及不好造成大規模破壞以防此行最重要的實驗資料損毀,他們隻能使用一些攻擊範圍較小的,威力有限的武器進行攻擊,因此耗時時間長了一些。
薑灼趁此時間安排廖加利用微型粒子投影儀對研究中心進行掃描,一束柔和的光線在前方展開,研究中心的數據和全息地圖浮現在她們麵前。
等到實驗中心不在向外湧出怪物,使用監測設備也不再出現警告。
薑灼帶領一行人向研究中心內部走去,同時讓兩個人沿路觀察可能存儲試驗資料的設備,眾人沿著全息地圖上顯示的目標實驗室位置的方向不斷向裡深入。
他們經過的地方,時不時有殘餘的孢子發出瑩瑩的光亮,好像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
眾人抵達了這所研究中心的核心區域,還要經過一條甬道,前方的實驗室就是他們本次要探索的目標。
可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幾乎是一條死路。
像人的腰身一般粗壯的藤蔓狀的不明生物盤根錯節堵住了甬道。
不止如此,藤蔓表麵似乎還在有規律的收縮著,好像還在呼吸,像鮮紅色的肉狀血管,穿過累累的人類頭骨,表麵還附著著黃色的未知真菌黏膜,合在一起,簡直是一團詭異可怖得肉瘤,讓見多識廣的眾人都忍不住要作嘔。
不過,眾人恐怕來不及惡心了。
在第一個特戰隊員踏入甬道的第一步,遍布在地麵的菌絲毯仿佛同時受到了什麼信號,並同時將信號傳遞給了這團不明生物。
眾人都沒來得及靠近攻擊,它就率先發起了攻擊,第一名特戰隊員瞬間便被砸到了牆壁裡麵,血紅色“藤蔓”穿透胸口,活物一般在其體內鑽動,他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藤蔓從他體內抽出的時候,他的體內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下黃色菌膜迅速爬滿他的屍體,藤蔓開花一樣張開四瓣,將頭顱吞了下去。
僅僅在轉瞬間就完成的一場殺戮,讓眾人連拯救隊友的一點機會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他們隻得舉著繼續手中的武器瘋狂向藤蔓攻擊。
血紅色藤蔓們紛紛抬起頭,朝眾人襲來,危急關頭下,薑灼再次啟動防護罩,看形式也隻能抵抗住一段時間的攻擊。
眾人舉起手中的脈衝步槍攻擊藤蔓,但這無濟於事,攻擊落在藤蔓上仿佛被消解,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見此情形,薑灼值得動用自己未對外公開的異能,隻見她突然半蹲下來,將一隻手覆蓋在地麵上,廖加眼神動了動。
看見這一幕,她不像其他特戰隊員一樣對薑灼的行為感到意外,而是有些驚訝,轉頭卻看到眼前快要支撐不下去的保護罩又不禁抿緊了嘴唇。
眼下情況著實嚴峻,看來也隻能出此下策。
隻見薑灼將手掌貼近地麵的那一刻,前方本來氣勢洶湧,勢不可擋的血紅色粗大藤蔓攻勢迅速減弱下去。
與此同時,有陸陸續續的光點從藤蔓身上出來沿著地麵移向薑灼手掌處,隨著時間的流逝,粗大的藤蔓逐漸乾癟。
血紅色也逐漸褪去變得灰白,濕滑飽滿不知吞噬掉多少血肉的觸手表麵像衰老的皮膚一樣開始變得皺縮。
不過片刻,方才令眾人難以應對的巨大蔓狀怪物已經全然失去了生命力,連原本在其身上顯得惡心可怖的頭骨也變得看起來蒼白可憐起來。
特戰隊員們表情各異,多數臉上顯現出的是崇拜、震驚的表情,但卻有零星幾個人,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們偷偷的互相對視一眼,彼此心裡有了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