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1 / 1)

Chapter 21 (修訂)

漆黑的房間裡,鐵門被打開了一道細縫,有一道光束照進來,打在一張慘白的臉上,是文特森!

文特森:“你來做什麼?”

來人:“給你送點水和吃的。”

文特森:“你挺會裝的。”

來人:“我沒有。”

文特森:“你其實早就恢複記憶了吧。”

來人:……

文特森:“如果簡在這裡,這次,她不會再放過你了。”

來人:“我知道……”

文特森:“如果你放我走,我會告訴簡,不再追究你的責任。”

來人:“不可能。”

文特森:“我知道你喜歡簡。”

來人:“我沒有……”

文特森:“你有照過鏡子嗎?你知不知道你看向她的時候是什麼樣的表情?”

來人:“我不知道,是什麼?”

文特森:“你知道一種叫做向日葵的草本植物嗎?向日葵,學名Helianthus annuus L,英文名Sunflowers,是菊科、向日葵屬的植物。因花序隨太陽轉動而得名。”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文特森甚至還故意放慢了語氣。

來人正是伊萬卡,他一動也不動,好像對這句話沒有任何反應。

伊萬卡:“可能吧。”

伊萬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文特森說這麼多話,或許他已經太久沒有跟人談論過關於那個人的事了。

“簡”

這個名字不斷地從文特森嘴裡蹦出來,像是故意在刺激他一樣。

“簡”

這個名字在伊萬卡的嘴裡含了千百遍,每一次念起,都像是在舌尖上輕輕打轉。起初,他隻是隨意地叫著,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可慢慢地,這個名字在他心中生了根,變得愈發重要。他開始不自覺地在心裡默念,仿佛每一次重複,都能讓他離她更近一些。

簡,簡小姐,簡向導。

伊萬卡是除了維克托以外接觸簡最多的人,因為在簡當一個人形擺件的時候,他也在扮演一個維克托的人形擺件。

在簡沒成為維克托的擺件之前,伊萬卡是維克托的擺件。

維克托唯一的擺件,一個非常合格的、沒有任何思想的擺件。

簡到來後,起初伊萬卡並沒有將簡放在心上,他知道簡將會在三個月內被維克托殺死,然後他會為她收屍,再把她的屍體拋到後山去,或者更遠一點的江裡。

直到那天,維克托讓簡成為第二個擺件,伊萬卡才開始注意她。

剛開始的時候,每當維克托需要的時候,是伊萬卡去叫簡過來,後來簡慢慢熟悉了維克托的習慣,會自覺過來,這時兩個人就會非常有默契地一左一右站在維克托身側。

嚴格來講,伊萬卡是維克托的保鏢,但實際上,在莊園內根本就不需要保鏢,所以在莊園的時候,他隻能當一個擺件。

剛開始簡成為維克托另一個擺件的時候,伊萬卡還有點不習慣。因為簡從來學不會什麼叫做合格的擺件,一個合格的擺件應該做到連呼吸都很有規律,防止呼吸的頻率打擾到主人。

平時和維克托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非常熟悉維克托的呼吸、維克托的聲音、維克托的動作,隻要他待在維克托身邊,他可以不需要思考就知道維克托下一步會做什麼。空氣中的聲音、溫度、濕度、風速、氣味,一切都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裡。

而簡,簡是那個異類,你永遠不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也沒有辦法預料她在做些什麼。

正是簡的出現讓伊萬卡開始變得好奇,變得學會思考,她下一個動作究竟是什麼,她今天都做了些什麼,伊萬卡大部分虛度的時光裡都是靠通過辨彆簡的各種細節來猜測她今天做了什麼而度過的。

維克托最喜歡在書房辦公的時候讓她待在一旁。密閉房間內,向導素不易揮發,在向導素的安撫下,維克托的注意力更加集中,辦公效率也更高。

書房同樣也是伊萬卡觀察她最多的地方。

有時候維克托抽煙抽得太多,她會皺著眉頭把鼻子悄悄捂住;

有時候她會偷偷看向自己或者維克托,用那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自己;

有時候她身上會帶著水汽過來,任由那些水滴蒸發,把她的氣息傳到他的鼻腔裡;

有時候她身上又帶著一股奶油蛋糕的味道,這個倒是有很多次聞到過;

有時候她會靜靜地發呆,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時候光線太刺眼,晃到她的眼,她會悄悄挪動身體,避開光線。

而伊萬卡最熟悉的就是她那股清甜帶著酸澀的橘子味。有時候他的視線看不到她,隻能憑借聽覺或者嗅覺辨認她在做什麼,久而久之,伊萬卡從簡身上感受到最多的就是那股向導素的味道。

其實簡想要逃跑的那天,伊萬卡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儘管她掩飾得很好,但伊萬卡對她太熟悉了,她心跳、呼吸的頻率,她眨眼的節奏,她皺鼻子、摸頭發的小動作,他都了如指掌。

那天她看起來特彆緊張,呼吸和眨眼、心跳的頻率都比平時高很多。伊萬卡知道她今天一定會有很大的動作。

他其實很好奇簡會想怎麼逃跑,她會找自己幫忙嗎?

她會利用自己嗎?之前也有很多向導哀求伊萬卡行行好,把他們放出去,一般伊萬卡都會拒絕,然後告訴維克托,然後維克托會讓伊萬卡處理掉他們。

但如果是她的話,也許自己不會告訴維克托,因為他希望她能活得久一點。

這個念頭起來的時候,伊萬卡自己都吃了一驚。在簡剛來的時候,他還在思考她會在第3個月的周幾死掉,但現在一晃6個月過去了,簡還好好的,甚至自己還希望她能好好活著,活得久一點,更久一點。

所以他什麼也沒有說,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現。如果是簡,希望她能逃出去,如果逃跑的時候被自己發現,他也會很友好地勸她,想要活下去,就不要總想著逃跑。

或者乾脆假裝什麼也沒發現,就讓她偷偷逃跑吧。

抱著這樣的心態,伊萬卡跟隨在維克托身邊,表麵上他麵無表情,跟平常一樣,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但其實他一直在走神,思考她會不會在逃跑的路上被抓到。

萬幸的是,她真的做到了。

她成功地逃跑了。

不幸的是,維克托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既然是這樣,不如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或許殺你的人是我,你還有一絲生機可尋。

文特森看到伊萬卡那副陷入沉思的樣子,嗤笑一聲,道:“我說伊萬卡,你要不要猜一猜,人質會不會愛上綁匪?”

伊萬卡連忙清空自己的腦袋,回答:“應該不會。”

文特森:“那你覺得她會愛上綁匪的手下嗎?”

這個她說的是誰不言而喻,伊萬卡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伊萬卡不想再談論下去,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回憶到這裡就可以停止了,請不要再繼續想下去了!

文特森繼續說道:“維克托出門去了吧,你覺得他今天為什麼沒有帶你出門?” 文特森輕輕笑了一聲,“他平時出門都會帶上你的吧!”

伊萬卡猛地回過頭來,一個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的答案瞬間浮現在腦海,會不會……

文特森的嘴角微微露出一點弧度,“你說他會不會去抓簡小姐了?”

伊萬卡奪門而出。

此時,在托托裡一家名為“永恒之愛”的法餐廳裡,場麵分外焦灼。

萬眾矚目之下,這仿佛是一個大型捉奸現場。

簡的直覺一向很準,為保安全,她的位置後麵就是後廚,前麵麵對餐廳門口。儘管享受著利普森的貼心服務,她也沒忘了自己的正事。

她越靠近托托裡,心中籠罩著一股巨大的不安。

她一直隱隱擔心著維克托會不會提前在她過來的路上動手腳,而不是等她真的過來,畢竟看起來不像維克托的風格,他不是那種會手下留情的人。一般被他盯上的人,從來沒有能活著逃出去的。

果不其然,維克托追到了這裡。

維克托一進門,眼睛就精準地捕獲了她的位置,隻見維克托瞳孔猛地一縮,嘴邊擰起一股殘忍的笑意。

簡當時半個身子都僵住了,好像被柱子釘在了原地。

利普森本來就一直在盯著簡,很快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扭頭過去,隨即他驚喜的聲音響起:“小舅舅,你也在這裡。”

他喊誰小舅舅?維克托?

對啊,就是維克托!差點忘了,這家夥跟維克托的關係還不淺呢。自己當初完全是因為他這層和維克托的關係才答應和他簽合同的,結果自己還沒找維克托算賬,就已經被他找過來了。這合同其實還不如不簽,反正現在結果也一樣。

簡馬上鎮定下來。

利普森,現在靠你了,維克托的大外甥!

簡快步上前挽上利普森的臂膀,頭也輕輕依偎在利普森的右側肩膀上,“親愛的,原來他是你小舅舅啊。”

利普森僵硬地扭過頭來看向簡,結結巴巴地說:“你……怎……麼……喊我……”

維克托步步緊逼,厲聲道:“利普森,廢話不多說,把這個女人交給我。”

“不行啊,小舅舅,她現在是我的……”

“我管她之前是你的什麼,她之前一直都是我的……”

籲~~~

圍觀的眾人發出吃瓜的驚呼聲,維克托先前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忘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

他低聲說:“出去再說,這裡不是交談的地方。”

利普森和簡也被這刺激的外甥與舅在法餐廳大戰、爭搶女人的所有權這種狗血事件刺激得臉色發紅,心臟狂跳。

不同的是,利普森是激動的,簡是被嚇的。

皮德洛夫開車,維克托、利普森和簡三個人擠在後座。利普森夾在兩人中間,呼吸都變得緩慢,他緊緊握著簡的手,時刻注意著身側散發著冷氣的維克托。

簡也時不時偷瞄兩人的臉色,這時候她忘了利普森抓著她的手,也忘了維克托帶給她的害怕。

天塌下來都有利普森頂著,我怕個啥?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很快冷靜下來,並且還有心思亂瞄,這時,她突然對上了前麵彼得洛夫殺人般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狠狠地控訴她:“你這個該死的騙子,騙了我還不夠,現在又騙了一個人給你當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