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警報聲刺破了實驗室的寂靜,葉箏被刺眼的紅光和劇烈的震動驚醒——她,難道還活著?
身處的金屬艙壁在震蕩中發出低沉的嗡鳴,葉箏還躺在機械艙中緩緩睜開眼,來不及適應周圍的環境,就聽見實驗室的大門被轟然炸開——一陣猛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伴隨著金屬殘片和濃濃的煙塵翻湧而入。
她下意識地蜷縮起異常沉重的身體,雙手緊握機械艙的邊緣,目光透過縫隙向門口看去——煙塵中,一隊全副武裝的身影闖入實驗室。
他們身穿黑色作戰服,動作淩厲如獵鷹。
為首的男人尤為顯眼,身形高大冷峻,步伐沉穩而篤定,手中握著一把形狀奇異的能量槍——那是什麼?葉箏怔怔地想著,那似乎根本不是現代社會所存在的武器?
“動手。”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伴隨著尖銳的警報聲,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話音落下,隊員們迅速分散開來。光束槍的藍光劃破濃煙,精準擊毀了實驗室的控製台,爆炸火花四濺。
實驗員們四處奔逃,其中一人尖聲喊道:“是暗潮!快銷毀數據和實驗品!”他們瘋狂地湧向控製台,試圖啟動自毀程序。
下一秒,葉箏眼看著首那男人手中的能量槍迅速開火,一道耀眼的藍光劃破煙塵,精準地擊中那些控製設備。伴隨著設備的爆炸火花,實驗員們發出驚呼,紛紛向後退去,目光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與此同時,男人手中的能量槍再次開火。一道藍色的光束劃破濃煙,精準擊中仍在試圖逃跑的實驗員。爆裂的火花在空氣中綻放,伴隨著倒地的慘叫聲。
葉箏屏住呼吸,緊貼艙壁,試圖讓自己更隱蔽一些。然而她的目光卻無法從那個男人身上移開。
他的存在宛如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這片冰冷的實驗空間。
男人的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五官冷峻剛毅,而那雙銳利的眼睛像刀鋒一般,掃視著實驗室內的一切。
趁著對方暫時還沒有發現角落透明房間裡的自己,葉箏迅速爬出機械艙,利用龐大的艙體暫時掩蓋自己的身軀,她也趁此機會環顧四周。
葉箏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向實驗室的角落。
在不遠處那堆破碎的機械殘骸中,一隻同樣蜷縮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隻狗……不,準確來說,是一隻被機械化的仿生獸。
它的身體大部分被冰冷的金屬覆蓋,裂痕與焦痕布滿全身,僅有幾縷灰白色的毛發頑強地附著在縫隙間。
葉箏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視覺似乎得到了某種超乎尋常的強化,一切都變得如此清晰。
她索性屏氣斂息,細細地端詳起這隻仿生獸——那原本應該靈動挺立的耳朵此刻無力地低垂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
葉箏能看到那隻仿生獸的臉上滿是驚恐與無助,黯淡的眼眸深處藏著恐懼,幾乎和記憶中那熟悉的、曾給她帶來無儘歡樂與慰藉的身影完美重疊。
一瞬間,葉箏的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往昔與愛犬相伴的溫馨畫麵如潮水般洶湧襲來,衝擊著她此刻脆弱的心防。
“阿諾?”葉箏的喉嚨發緊,聲音微弱得幾乎不可聞。
不,那不可能是阿諾...阿諾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仿生獸的眼睛閃爍著暗淡的紅光,身體輕微地顫抖,顯然已經瀕臨報廢。
但即便如此,它在聽到葉箏微弱的呼喚後,依然抬起機械化的頭顱,用那微弱的目光看著葉箏,仿佛在確認她的存在。
葉箏望著它這副淒慘模樣,心底泛起一陣酸澀。
沒有絲毫猶豫,葉箏立刻俯下身子,全然不顧實驗室地上的冰冷與臟亂,匍匐著向仿生獸緩緩挪去。
近了,更近了。
就在她終於接近仿生獸的時候,葉箏的手臂不受控製地微微抬起,下意識地、急切地向它伸出手。
那隻手在空中微微顫抖,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仿生獸的瞬間,葉箏的胸口卻驟然一緊,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心臟仿若瞬間停止了跳動,緊接著,一陣如鋼針穿刺般的刺痛從心口處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驚愕地低下頭,隻見自己的身體竟然亮起了淡淡的藍光,那光芒沿著她身體的輪廓緩緩流動。與此同時,她腦海中毫無預兆地響起了一陣尖銳刺耳的電子音:
“檢測到情感共感信號…… 實驗體 127 激活。”
葉箏的手此時已全然不受自己的意識操控,不由自主地繼續向前,她的指尖終於觸碰到了仿生獸那冰冷堅硬的機械軀體。
就在這一瞬間,仿若一道無形的力量在兩者之間接通,瞬間從葉箏體內流淌到仿生獸的身體裡。
仿生獸像是受到了強烈的電擊,猛然一震,整個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
雙眼當中原本暗淡無光的紅光,竟如同被注入了蓬勃的生命力,光芒逐漸變強,顏色也慢慢由紅轉為了溫暖的金色光芒。
它微微張開機械嘴,發出一聲極低極低的嗚咽,那聲音不再是之前機械故障般的單調,而是夾雜著依賴與親近。
“阿諾……”葉箏的喉嚨哽咽——她有些想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哭不出來。
她能感受到一股奇異的暖流從自己的手心湧入仿生獸的身體,而同時,仿生獸的情緒也仿佛傳遞到她的意識中——它在害怕、非常痛苦,又帶著對她深深的信任。
葉箏輕輕撫摸著它破損的機械腦袋,指尖掠過那些粗糙冰冷的裝甲,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它殘存的毛發。那毛發儘管稀少,卻讓她感到一絲熟悉的溫暖。
“彆怕……我在這裡。”葉箏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不可掩飾的心痛。
仿生獸的身體微微放鬆,它依賴地靠向葉箏,用僅剩的力量蹭了蹭她的手掌。葉箏的動作更加溫柔,她用額頭輕輕靠上它的機械腦袋,淚水滴落在它的裝甲上,閃爍著微弱的光。
直到這時,葉箏才注意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她看到了一隻金屬質感的機械手,骨節分明,線條淩厲而鋒利,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冷無比的類皮膚材質。
這分明不是屬於她的手!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瞳孔驟然緊縮,視線不受控製地緩緩往下遊移——就在這一眼間,她感覺血液似乎在體內凝固,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脊柱直衝腦海,讓她渾身如墜冰窖。
等等,如果自己體內還有血液的話……
隻見她的身體表麵覆蓋著一層幾近逼真的類皮膚材質,然而,她能夠清晰感覺到那薄薄的“皮膚”下,隱藏著一套錯綜複雜、精準無比的機械結構——每一根細小的零件都仿佛在微弱地振動,透露著冰冷的生命力。
葉箏幾乎全身完全被銀白的機械外殼包裹,冰冷類皮膚材質包裹著鋼鐵合金,取代了原本柔軟溫熱的肌肉與鮮活的血肉。
原本熟悉的身體輪廓,如今變得陌生而又冰冷。
“實驗體 127 異常激活!情感共感信號過載,啟動回收程序!”
冰冷而機械的電子音驟然劃破實驗室殘存的死寂,那還未被完全摧毀的儀器設備,即便在這一片混亂與廢墟之中,依舊恪儘職守地發出警報。
葉箏聽到這警報聲,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很好,這下在場所有人都會發現她們了。
不遠處,一名實驗員已然倒在血泊之中,身體不受控製地不斷抽搐著,可即便如此,那瞪大的雙眼中依舊滿是驚愕,死死地看向葉箏所在的方向,艱難地吐出破碎的語句:“不、不可能!失敗品 F - 81 怎麼會產生共鳴?它、它、它應該是完全喪失情感的啊!”
與此同時,為首的那個冷峻男人,手中的槍口穩穩地對準還活著的實驗員頭顱,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那實驗員的腦袋瞬間如破碎的西瓜般爆開,鮮血與腦漿四濺。
男人麵無表情地踩著這一地鮮血,邁著沉穩的步伐向葉箏走來。
透過彌漫的硝煙與灰塵,他的目光如炬,最終落在葉箏和仿生獸身上,就在那一瞬間,眼神中掠過一絲如驚鴻般難以察覺的變化,似是在疑惑。
“這隻仿生獸對你很依賴,”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像是在陳述事實,“你做了什麼?”
葉箏沒有馬上回答,低下頭繼續輕輕撫摸著阿諾,用這動作來平複自己翻湧的情緒。
那一點點殘存的連接感讓她的手指停不下來,指尖輕輕掠過阿諾冰冷的機械身軀,仿佛這一動作不僅是在安撫它,更是在安撫她自己那搖搖欲墜的心緒。
她低垂著頭,聲音低而喑啞,像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幾個字:“它不是仿生……獸……”
葉箏的話戛然而止,喉嚨發緊,似乎連解釋的力氣都被剝奪。
她抬頭看了眼阿諾那雙暗淡的機械眼,裡麵微弱的金光仿佛在與她默默對視,一如她記憶裡那隻溫暖的愛犬。
“我、我不知道……”她終於開口,聲音哽咽而疲憊,帶著無法掩飾的迷茫與痛苦。
那句“我不知道”仿佛承載了她全部的無助。
是她無法理解眼前這具機械身體,無法理解自己和阿諾的重生,也無法理解眼前的真相。
她低垂的手指仍在機械獸的頭上輕輕摩挲,而那一點點共感的連結,似乎是她唯一抓住的真實。
男人微微挑眉,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你是誰?”強壓著翻湧的內心,葉箏終於抬起頭直視著男人,聲音依舊沙啞,“你能...帶我們離開嗎?”
她明白自己無法回避這個問題,無論他是敵是友,她必須弄清楚他的來曆和目的。
男人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對葉箏的問題完全不感興趣。
他沉默了一瞬,嘴角揚起了一道幾不可察的冷淡弧度,那弧度裡似乎帶著幾分譏諷。
葉箏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握緊了抱著阿諾的手臂,但麵上仍舊倔強地維持著平靜。
顯然,她對眼前這位男人了解甚少,但他的身姿和氣場已足夠說明,他在這一行人中無疑是主導者,而自己,無論從人數還是力量來看,都處於絕對的劣勢——
她的目光掃過男人身後漸漸聚集過來的隊員們。
儘管形勢再不利,葉箏依然下意識地將阿諾緊緊護在懷裡。
仿生獸的冰冷外殼觸感粗糙,但它身上殘存的一點點毛發卻依然柔軟,讓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男人的視線在她懷中的仿生獸上停留了一秒,目光冰冷而淡漠,仿佛在評估它的價值,也像是在衡量葉箏的反應。
隨著隊友們都完成了任務,逐漸靠近。
他低頭看向葉箏,語調低沉而冷酷,沒有一絲情感的起伏:“帶走她們。不要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