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珩看向林瑤,有些擔心地皺著眉,林瑤連忙開口:
“我可以的,大神。”
“嗯,我給你點道具。”
儘管麵上微笑著,江景珩心裡卻還是有些慌張,畢竟是他把林瑤帶進遊戲,如果林瑤經曆無法忍受的痛苦,全都是他的責任。
雖然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提前為林瑤留了各類道具,就是怕這種單人任務,但真輪到時還是會擔心她。
接收了江景珩發來的道具,林瑤走進病房。
病房內,一個身材勻稱的漂亮女人坐在病房中央的凳子上,懷中抱一嬰孩,安靜在繈褓中沒有哭鬨。
女人低著頭,長發垂下,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念著什麼,卻聽不到聲音。
她的上半身與麵容十分精致,即便是放在影星中也很顯眼,雙腿卻並非人形,而是如樹枝般許多條交織糾纏。
大部分的枝條圍繞女人在地麵上向四周蔓延,一些已經攀附上了牆麵,另有一部分枝條抬高到半空,枝條尖端掛著朽爛的嬰孩屍體,枝條從背後插入嬰孩,像導管一樣連接了女人與屍體。
嬰孩屍體有男有女,於空中輕輕搖晃,宛若乘在秋千之上,林瑤仔細看去,才發現女人手心似乎也有細小的枝條,連接了懷中所抱嬰孩。
而病床上的標牌被密密麻麻的樹枝遮擋,或者說,整張病床都已被枝條包裹,若非是樹枝疊加層數不多,甚至可能看不出那是一張床。
聽到林瑤走進病房,女人睜開眼睛,幾根沒有掛著屍體的枝條,從牆上悄悄繞至林瑤身後試圖襲擊,攀爬牆壁的過程發出“嗦嗦”的響聲。
林瑤敏銳地察覺到背後的聲音,側身躲開同時將一枚飛鏢射出,飛鏢鋒利,加之初始速度較快,切斷幾根不算太粗的枝條,卻被更多的枝條攔下。
金屬鐵片墜地,落在地麵的枝條上,隨後如同被消化了一般,化作銀色水液融入了樹枝。
林瑤靠著走位硬躲開了樹枝的幾次攻擊,卻在看到女人麵容的瞬間愣了一下,因此被枝條狠狠抽了一下,幸好有江景珩先前給的一次性護盾,這才沒有受傷。
那張臉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如今女人所擁有的是一張與她母親毫無差異的臉——冷漠的、麵無表情的臉。
她潛藏於心底的、對於父母的、無法擺脫的畏懼,在這一刻被重新激發,哪怕當初的苛責已經過去十幾年,她仍舊清晰地記得每一句批評的話語。
儘管知道這隻是怪物的障眼法,林瑤反擊時還是多了幾分猶豫,下手也不算利落,費了許多時間隻斬下女人一條胳膊。
女人低頭小聲嗚咽著,就連哭泣的聲音都與林瑤的母親彆無二致,林瑤的攻擊又弱了些許,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拿不起手中武器。
愧疚與埋怨的情緒,林野土匪般相互勾結,此刻壓抑在心中,在嗚咽聲的背景音下,甚至還更濃重了幾分。
她咬了咬牙,克製住複雜的情感,努力理性地判斷當前情況,改變目標不再針對女人本體,而是拿出斧子砍伐標牌前的樹枝。
斧子的砍伐動作不斷,樹枝卻層層疊疊,繼續遮擋標牌時卻沒有再攻擊林瑤,隻是女人的方向傳來一句語氣哀傷的懇求:
“留下來吧,彆走。”
林瑤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揮動斧子砍伐。
她平時裡的運動量不大,此時機械地重複著砍伐的動作,汗水滲出額頭,肩膀有些酸痛,可那些枝條像是盯死了病床,不斷有新的纏上。
實在沒有辦法,林瑤嘗試轉移枝條的注意力,拿出幾枚飛鏢擲向女人本體,隨後立刻轉身砍伐床前樹枝。
陰差陽錯,這個方法居然有效,林瑤成功看到了標牌的內容,儘管隻有短短一刻,她也順利記住上麵的信息。
抄錄下標牌內容後任務完成,是時候離開了,通向房門的路卻攔了許多枝條,林瑤努力砍斷,露出路來,卻很快又被新的樹枝遮蓋。
也許是被騙過一次的原因,這次的調虎離山沒有成功,枝條堅定不移阻撓著林瑤離開的道路,看來必須先處理樹枝的本體,那個坐在病房中央的女人了。
林瑤轉換方向,掄起斧子向著女人砍去,即便是和她母親相同的臉,此刻也無法打動她。
快點通關,彆讓其他隊員等太久,是她目前最強烈的念頭。
尤其是大神,讓他等太久的話,自己一定會被討厭的。林瑤是這樣想的。
加速進攻,林瑤砍斷麵前的枝乾,一點點接近女人,距離拉近,林瑤看清了她身上的皮膚長著木頭的紋路。
病房中央的女人突然睜大眼睛,數不清的枝條從眼眶中湧出,將眼球頂到地上,像是先前那次新娘冒出的蛆蟲。
掉落地麵的眼球消失不見,林瑤則終於接近女人本體,她用力斬下女人頭顱,看著與母親相同麵容的頭滾落在地,隨後化作血水滲入地麵上的枝乾,她心裡有些不舒服。
本以為女人死後,瘋長的枝條也會一同枯萎,卻沒想到原本就不斷湧出的枝條,又換了脖頸斷口這一出處,女人原本的身體向內萎縮,成了看上去十分結實的樹乾。
枝條尖端的嬰孩屍體紛紛墜地,通的一聲,嬰孩的顏色已經青紫甚至發黑,卻手腳著地爬起,攀著枝條向林瑤的方向移動,總共大約二十多隻嬰鬼,從各個方向襲來。
林瑤急忙打開護盾,又意識到這樣無法攻擊,就在她思考的片刻,許多嬰鬼跳上了護盾,一層層如同地麵的樹枝那般,疊在護盾之上。
本不算重的二十幾具軀體疊加在一起,逐漸壓垮護盾,頂著這些軀體,林瑤也根本無法移動。
如此沉重的負擔,逐漸在護盾上壓出一道裂隙,林瑤心中頓感不妙,在這樣等下去自己會在護盾裂開後被壓死吧。
沒時間糾結了,她選擇解除護盾,同時迅速向側邊移動,儘管被地上的樹枝絆了個踉蹌,還是順利躲開了墜下的二十幾隻嬰鬼。
嬰鬼墜地,哇哇大哭,張大的嘴裡傳出一股腐朽屍體的氣味。
林瑤趁機跑向門口,砍伐路上樹枝試圖逃離病房,卻被反應過來的幾隻嬰鬼,抱住了她拿著斧子的胳膊,令斧子掉落地麵被枝條吸收,又有另外幾隻掛在她的腿上,阻攔她離開的動作。
她儘力掙紮著,嬰鬼的力氣卻是想象不到的大,林瑤被壓製著難以動彈,腦海中不斷檢索著自己的道具庫,尋找可用的道具。
不知是該說她幸運,還是說江景珩準備齊全,林瑤在道具庫中找到一把糯米,道具描述為驅鬼利器,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她將糯米撒向自己身上的嬰鬼。
那些嬰鬼竟如被燙到一般,鬆開林瑤掉在地上,跑遠一截,將與糯米接觸過、正在散發黑煙、破皮了的身體部位,貼在地麵或牆麵上的樹枝上用力磨蹭。
很快黑煙便不再冒出,燒焦的皮膚也恢複完整,隻是外表依舊是那種青紫近黑的顏色。
在嬰鬼趕去處理傷口時,林瑤已經重新掏出新的武器,是一把鋒利的長刀,也是江景珩贈送的道具之一,先前是覺得砍樹用刀太浪費,如今麵對嬰鬼,還是輕便的利器好用。
嬰鬼撲了上來,林瑤快速後退,到了一個角落,雖然減少了活動躲避的空間,但也讓嬰鬼少了幾個攻擊的方向。
她揮起長刀,砍在撲來嬰鬼的軀乾上,小小的身體從中央被砍作兩半,黑血從斷口流出,兩半軀體落地,融化成血水滲入枝條。
林瑤如此解決著襲來的嬰鬼,嬰鬼雖然速度快,但並沒有多少攻擊的技能,隻要不被抓住手腳,很容易就能擊殺。
直到嬰鬼僅剩一隻,她與先前一般砍去,長刀一振,與最後一隻嬰鬼的軀體同時碎裂,林瑤沒注意到道具介紹裡標注的一次性,自以為弄壞了大神的一件好道具,腦子裡已經開始想一會兒怎麼懺悔了。
嬰鬼處理完畢,樹枝卻依舊擋在路上,斧子與長刀都損毀了,其他道具也無法砍斷枝條,考慮到枝條仍能不斷生長,用飛鏢一根根切斷更是不現實。
林瑤猶豫一下,隨後拿出燃火彈,她與江景珩從小就是一類人,如果有必須達成的目的,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也是可以的。
她將燃火彈引爆,火焰點燃林瑤腳下的枝條,順著枝條引燃地麵與牆壁的部分,再燒到病房中央那棵先前女人化作的樹上,隻是瞬間,火光便吞噬整個房間,連同林瑤一起淹沒,火勢之大,她甚至沒機會發出慘叫,就失去了生命。
如果她與江景珩的共友知道了,一定會“誇獎”他們兩個是天作之合,都愛“玩火燒身”,物理上的“燒身”。
還好複活卡始終被動生效,火焰燃儘樹枝後就熄滅了,林瑤也在此時複活在病房門口。
病房隻剩下一片狼藉,一些木頭家具和原本的枝條,在本該乾淨的地麵上留下了一層灰燼,病床上的標牌也被燒毀,幸好已經抄錄下的內容不會丟失,這項單人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林瑤走出病房,就看到南江和江景珩麵對麵站著,兩人手裡都拿了武器,看向對方的眼神十分毫無友善,氣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