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讓人昏昏欲睡的氣息,空氣變得黏稠起來,讓人難以抗拒那份慵懶。
唐清秋坐在靠窗的位置,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
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發梢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像是給她的頭發鑲上了一圈柔柔的光暈。
唐清秋努力挺直了身子,雙手緊緊地抓住桌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可那困意卻像是潮水一般向她湧來,讓她無法抗拒。
南方的太陽照的猛烈,但打下來的陽光卻不像夏天時那般炎熱發燙,反而暖呼呼的,剛剛好緩解冬天時帶來的寒冷。
困。好困。
唐清秋憑借高中時對老師僅存的恐懼,她努力地睜眼。
睜了沒一會,眼皮有自己的想法,再次下垂。
現在是上完早八加一節課後的第二節課,唐清秋困的想直接睡過去。
教室裡安靜極了,隻剩老師的聲音通過空氣在教室中傳播。
困意襲來,唐清秋想要去捕捉那聲音中的每一個字,可這知識不過腦啊。
不過腦就算,思緒也在飄散,慢慢轉到與奶媽大大聊天的上的內容上去。
唐清秋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她撒謊這麼明顯啊,到底怎麼看出來的?
沒想多久,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
唐清秋被驚醒,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閃過一絲驚喜。
喜淚普奔!喜淚普奔啊!
今天上午她的課隻剩這一節,剛好是中午10點半,下午的課要等到四點半,這下她總算有補覺的時間了!
困意被這激動地情緒趕走,她迅速地收拾起桌上的書本,把它們隨意地丟進書包裡。
隨後,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微微有些僵硬的肩膀在動作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回家補覺去咯。
走出教室,唐清秋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就像見到鬼一樣。
可不就見到鬼了,邴榕怎麼在這?
教室裡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走了出去,嘈雜聲漸漸散去,邴榕逆著人流顯得格外突兀。
他身穿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皮膚白皙細膩,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澤。
唐清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對吧,為什麼總覺得邴榕穿的那麼隨意?平時不是很龜毛一男的嗎?
看了一會又感覺不對,最近能和邴榕扯上關係的人,就是她了吧?
想了想,唐清秋笑出聲,怎麼可能,邴榕就算來找她,也是罵她演講稿各種做的不好……
嗯?!
不好,衝她來的!
唐清秋反應過來,也沒有再停留,隻是迅速地轉身,快步向教室外走去。
她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響,顯得有些慌亂。
然而,就在唐清秋以為自己可以逃離的時候,邴榕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等等!”那聲音不高,卻格外瘮人。
還真是找她來的!
唐清秋沒有回頭,腳步更加快了,試圖自欺欺人,能用速度來擺脫他。
明明她連八百米都跑的氣喘籲籲,偏偏不知道她哪個腦神經抽了,在這玩你追我趕小遊戲。
唐清秋咬了咬嘴唇,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可她的腳步卻越來越急促,也跑的越來越慢。
這時,一隻手突然輕輕抓住了她的手腕。
唐清秋猛地一驚,身體瞬間僵硬,心跳在瞬間加速到了極點。
真是要命啊……
她沒有回頭,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那隻手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體溫滾燙有力,讓她無法掙脫。
“彆跑。”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低沉溫和,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溫柔,或者說,是唐清秋無法抗拒。
她的心裡一顫,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見跑不掉了,唐清秋隻能在心裡歎氣。
唉,算了。
大不了!大不了找奶媽哭哭。
唐清秋微微側過頭,試圖用餘光去看他。
他的手依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卻並不讓人感到疼痛,用來暖手剛剛好。
“你……”唐清秋剛想開口,聲音卻有些顫抖,她清了清嗓子,又說道,“演講稿寫的不好,你也不至於線下追殺吧。”
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當麵懟人了,真是惹了個麻煩。
邴榕沒有說話,低下頭,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與那次下雨不同,他的眼神裡沒有一絲強硬,反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柔和。
唐清秋自己都說不清,那是溫柔吧?還是因為環境變了,所以產生的錯覺?
邴榕鬆開了她的手腕,但並沒有後退,隻是站在那裡。
深藍色的眸子看著她。
“咳咳……咳咳。”邴榕側過腦袋,抑製的咳嗽轉化為輕微的呻吟。
他的額頭微微泛著紅光,眼神渙散,顯然是生病了。
唐清秋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挨批評的害怕和驚慌也被一點點地驅散。
這麼敬業?
“你怎麼了?”
出於人道主義,唐清秋問了句。
“這不重要,跟我來。”
唐清秋好奇,能有什麼事比生病後吃藥還重要?合著罵她還成必需品了?
她生氣地甩開手。
“很安全……咳,是在學校,嗯,那個學生會辦公室,咳,不止我一個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腦子都有點問題,唐清秋都氣笑了,沒有再掙紮,任由他再次抓住自己的手,準備和他去學生會。
她倒要看看有什麼事比生病後看醫生還重要。
一路上,邴榕沒有說話,隻是偶爾發出幾聲悶哼的聲音。
他們走進學生會的辦公室,辦公室裡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紙張的味道。
剛進門,就有人在看著他們。
那是學生會的幾個成員,他們正圍坐在桌前,討論著下周的演講會安排。
看到他們進來,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們身上。那種目光,帶著好奇、帶著疑惑,甚至還有幾分調侃。
唐清秋能感覺到,但是是看熱鬨的那種心態——
看邴榕的熱鬨。
她倒是好奇,第二天腦子清醒的邴榕,該怎麼向學生會的人解釋他倆的關係。
“你們怎麼來了?”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墨飛衡,一個總是笑眯眯的男生。
邴榕沒有理會墨飛衡的詢問,隻是拽著她的手,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
那是一個靠窗的角落,桌上堆滿了文件和資料,稍顯淩亂,很難想象,這是邴榕的位置。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問題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在唐清秋的腦子裡。
邴榕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在椅子上,然後輕輕拉了拉她的手,指了指身旁騰出來的位置,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嗯?!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旁邊那個辦公室位置,是副會長墨飛衡的吧。
這對嗎?
唐清秋猶豫,但抬頭看了眼一旁看熱鬨的墨飛衡正在調侃著挑眉,她還是坐了下來。
他的手依然抓著她的手,像是在尋找一種安全感。
唐清秋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雖然他努力保持著鎮定,但發燒的虛弱還是讓他顯得有些脆弱。
邴榕彎下身,微微解開上半身的衣領,露出鎖骨和一部分胸膛。
從唐清秋的視角能很明顯的看到這一袒露,連忙轉移視線。
她的心跳不禁加速,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過他。
邴榕拉開下麵的抽屜,動作有些急切。
第一個抽屜裡放了一連串的精致的手鏈,第二個抽屜裡是一堆雜七雜八的知名零食。
在抽第三個抽屜時,又克製住了急切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拉開。
這引起了唐清秋的好奇,伸出腦袋一探。
第三個抽屜裡是一堆杯子。
陶瓷、玻璃等亂七八糟的的材質都有。
她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沒想到就這?
探出的腦袋又收了回來。
“這是用的,這是吃的,這是喝的。”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話說的很清楚,“這些都是我想送給你的。”
唐清秋愣住了,看著抽開的三個抽屜,嘴巴忍不住吐槽,“你家是開雜貨鋪的嗎?”
“是要雜貨鋪嗎?我可以買的……隻要,嗯,就是,你開心就好。”
邴榕的聲音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唐清秋感覺這是熬夜對她的懲罰,熬夜都給她熬出幻覺了。
莫名,怪異的猜想浮在她的心間。
“你不會是在追我吧?”
說完,唐清秋感覺自己真的逆了天了,什麼話都敢亂講。
她前段時間才把邴榕說了一頓,怎麼可能?
邴榕沒說話,重複著她剛剛說的話,“追你?”
唐清秋打哈哈,“我開玩笑……”
“算是吧。”
話音剛落,辦公室裡變得安靜,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看熱鬨的學生。
副會長誇張地吹了一聲口哨,調侃道:“我們這些人還是先離開一下吧。”
唐清秋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像是被火焰點燃了一般。她低下頭,不敢看周圍正在離開的人。
等周圍的人都走完,唐清秋氣憤地瞪著對麵的人。
而邴榕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迷茫,仿佛他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這家夥在裝什麼無辜啊?腦子燒傻了?
追她?這話哪怕是邴榕親口承認,她打死也不信。
“你說追我什麼意思?”唐清秋死也要死個明白。
邴榕卻像是剛剛回過神來,眼神裡帶著一絲懵懂:“啊?”
“就你剛剛說的啊?你忘了?”
“我是在追你啊,要不是你一直在跑,我也不會追了……誰知道你那麼怕我。”
他的臉龐微微泛著紅暈,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顯得格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