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
楚輕舟:【……】
楚輕舟震驚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些該死的孢子甘藍竟然能坑她兩次!
她眼神遊移,飄上飄下,東摸摸西碰碰,一副很忙碌的樣子,身下平整的被單卻快被她的腳趾扣爛了。
沉默,滿室的沉默,一時之間隻能聽見空氣淨化裝置細微的運轉聲。
楚輕舟覺得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貓貓祟祟地想探頭向美短那邊看去,卻沒想到和將她嚴嚴實實擋住了的監察官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小說家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隨著監察官的視線下移。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中竟多了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她尬笑兩下,即刻鬆開了手。
那條尾巴“咻”得滑落,離開前卻不經意地掠過楚輕舟因長期握筆而在食指外延處留下的薄繭。
宛如被蝴蝶振動的薄翼輕輕劃過,楚輕舟手比腦快地一把抓住了“勾引”她的尾巴,又條件反射地擼了兩把,掌中細膩柔順的尾巴讓她不自覺嘴角揚起一個蕩漾的弧度。
門口的美短驚呆了,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
他是誰?他在哪?他為什麼會看見——
傳聞中那位殺貓不眨眼的冷麵煞神竟然被一隻病懨懨的“殘疾貓”給調戲了?!
伯希瓦爾強忍著從尾巴處蔓延開來的那陣酥麻感,冷冷地睨了眼門口喪失表情管理的執勤員,轉過身,眼底的冰霜卻驀地消融。
他彎下腰湊近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說家。
楚輕舟呼吸一滯,從緬因那一綠一銀的眼瞳中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窄小的倒影占據了他的所有視線,耳邊是監察官無波瀾的聲音:“請您放開。”
被美顏暴擊的貓奴迷迷糊糊地鬆開了手,掌中絲綢般的觸感流水般一去不返。
係統看準時機,默默用宿主打賞給它的那0.1積分炸了個炮仗:【不謝。】
理智重回高地的楚輕舟覺得自己必定是被那孢子甘藍毒傻了,不然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輕薄人家好心貓貓。
她忍住想尖叫的欲望,低頭撫平被子上一道道細微的褶皺,彷佛在進行一項神聖而莊重的儀式般認真,嘴上雲淡風輕:“抱歉,我手賤了。”
伯希瓦爾:“……沒關係?”
他咽下了那句我不介意,矜持地收回了自己的尾巴。
但楚輕舟看不見的角落,在她手中乖巧的、毫無殺傷力的、布偶般的大尾巴卻在堅硬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記。
“噗——”
注意到集中在他臉上那一冷一熱的兩道視線,看完全程但是勞爾連忙雙爪捂住了自己的嘴,尚未收起的皮質證件被啪嗒甩到他的臉頰上。
勞爾痛呼一聲,這才手忙腳亂地收起了無貓在意的證件。
橘色的美短搓了搓自己被打得有點痛的臉,話語含糊不清卻驚雷般炸裂:“長官,我收完罰金立馬離開,絕對不會將您夫人喜歡吃綠化帶的事情告訴彆人的!”
“她不是我的夫人。”
“還有罰金?!?!”
兩道聲音互相交織,異口同聲的一人一貓麵麵相覷,眼中明晃晃寫著“震驚”二字,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的重點在那兒。
楚輕舟自覺地做了個你先請的眼神,伯希瓦爾也不多推辭。
緬因神色冷峻,眼中消融的冰雪再次凍結,他平靜無波地俯視著幾乎小他一圈的年輕美短,頸部那一圈銀白色的濃密鬃毛更為其增添了幾分貴氣:“編號SJS10769。”
“是!”
勞爾一個激靈,反射性地應答道。
他立馬收斂了誇張的表情,微微頷首,視線落於地麵,恭敬地等候著長官的指示。
最高長官語氣平淡,神情冷肅,直言:“你不應該在未經查實的情況下隨意揣測一位淑女。”
係統:【淑女?他也吃孢子甘藍了?】
楚輕舟:【說得好!他怎麼敢假定我愛吃綠化帶,罰這隻貓替我交賠償金!】
係統:【……】
“是,長官!”
勞爾短促地回答。
接著,他側身脫帽鞠躬,一連套動作行雲流水。
美短鄭重地朝躺在病床上的小說家道歉:“對不起,女士,我不應該去肆意地揣測您和長官的關係。”
好凝重的空氣,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一向不擅長應對此類場景的楚輕舟抓了抓臉,忽而察覺到觸感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做他想。
“沒事沒事,”她笑了笑,輕巧說道,“我還以為你要為揣測我愛吃綠化帶這事兒道歉呢。”
惶惶不安的勞爾和楚輕舟對視片刻,笑得眯起了眼。
凝滯的空氣再次流通。
橘虎斑美短繃緊的耳朵尖也鬆散開來,他抓著帽簷,用寬大的圓形遮住了自己小半張臉,不好意思地小聲道:“那這個也對不起啦……”
楚輕舟:“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瞬間,一人一貓又笑成一團。
默默旁觀的伯希瓦爾眼底劃過一絲笑意,用比看幼崽還要柔和的眼神望著楚輕舟。
但隨即,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澀情緒霎時在他心中翻湧,從無到有的濃烈負麵情緒竟險些讓經受過專業訓練的監察官失了儀態。
隻隔半步的距離,已經完全處於陰影中的監察官沉默地凝視著完全沐浴在陽光下的楚輕舟。
他銀色的豎瞳在黑暗中波光粼粼,竟有幾分類似爬行類生物,不同於另一隻湖水般透亮的綠意,更加的冰冷,更加的無機質。
一片歡聲笑語中,總算從痛失一個大單的係統悠悠開口:【宿主,你哪有錢付罰款啊。】
楚輕舟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笑容。
她說呢,怪不得感覺好像忘了什麼,原來是這個!
黑發小說家麵上不變,卻在心中急忙戳了戳係統:【我之前兌換的積分應該還沒花完?】
係統無情地打破了她的美夢:【親,已經兌換的積分是不接受退回的哦~】
楚輕舟:【……】
她在心中怒罵奸商係統,順便祈禱著這個看上去是個愣頭青的美短能短暫地忘記他來的目的。
“也耽誤你們這麼久了。”勞爾重新戴上了帽子。
該死的墨菲定律!
楚輕舟心下不妙,搶先說道:“確實,你應該還有公務在身,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見啊!”
她肺活量驚人的一口氣說完,接著動作自然地起身,想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沒想到剛邁出一步,腳底就像是踩在了一團巨大的棉花上。
【宿主——!】
一陣天旋地轉,餘光中兩道一遠一近,一銀一橘的兩道閃電向她撲來。
楚輕舟奮力伸出的指尖無力地擦過床邊堅硬的鐵架,徒留下了一道刺耳的金屬刮擦音。
比冷硬的地麵率先到來的是監察官溫暖的懷抱,即使摔倒也不肯閉上眼睛的楚輕舟總算真正捕捉到了那股隱約的香味。
淡淡的並不嗆人的香氣包圍著她,似是冬日清晨於天初亮前吹進室內的一縷風,冷冽乾淨,卻並不讓人覺得冰冷。
她整個人都嵌入了監察官銀色的皮毛中,放佛深陷剛被陽光曬透的天鵝絨被中,在一片舒適的暖意中,已經睡了近14個小時的楚輕舟竟又有些昏昏欲睡。
但很快,眼睛都快眯起來的小說家被平穩地舉回了床上,難以想象緬因一拳一隻小貓咪的力道完全沒讓楚輕舟感到絲毫不適。
勞爾眼中閃著她熟悉的興奮,她磕cp磕high了也是這種表情。
橘色美短向監察官敬了個禮,又悄咪咪地小幅度朝幾乎被長官蓋住的病人揮了揮爪子,臉上儘是快要壓抑不住的笑意。
門再一次被合上。
好消息,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美短真的忘了要向她討要罰金。
壞消息,美短的儘職儘責讓她感動得快哭了。
剛合上不久的門在楚輕舟目眥欲裂的痛苦中又打開了,一隻可愛的貓貓頭探了進來。
勞爾語速很快,幾乎不帶任何停頓:“不好意思又是我麻煩請繳納一下罰金。”
係統乘機鼓動:【宿主,你還是接受緬因的賠償吧!沒有錢交罰金被抓的話貓咪們會立刻發現你是黑戶的事實。】
楚輕舟一陣頭大:【彆念了,彆念了!】
在她負隅頑抗前,監察官卻直接通過智腦完成了支付的程序。
勞爾也絲毫不覺得由監察官替她支付這筆罰金有絲毫不對:“感謝您的配合,係統中的記錄將會在收到罰金後10分鐘內消去。”
語畢,美短液體似的擠出了那道狹小的門縫,輕輕帶上了門。
“為什麼要替我支付罰款?”楚輕舟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他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體內的鏡靈液是怎麼來的了。
緬因垂下腦袋,背後飄逸的尾巴輕輕晃動,目光灼灼:“您方才不是說過,願意成為我的共犯嗎?那作為您的同伴,我自然有義務也有立場支付這筆錢。”
好像有點道理……不過——
“即使這樣,那我的那一半也應該由我負擔。”
被她糾結的樣子可愛到的緬因低頭笑了下,後又作出苦惱的樣子:“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等之後的賠償金下發後再將另一半還給我。”
楚輕舟:“賠償金?”
監察官貼心地解釋:“由於您是米切爾案件的受害者之一,聯邦會將一部分收繳的贓款作為賠償分發給受害者。”
他想了想補充道:“雖然由於受害者眾多,但您依舊能分到一筆優厚的補償。”
楚輕舟差點嘴咧到耳根,等到緬因離開後,更是興奮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係統:【……】
它好想搖醒當局者迷,被心機貓套路的宿主啊!
但它還是將那句提醒咽了下去。
畢竟——它的宿主才是最終獲益的那一方,既然如此,過程什麼的也不是那麼重要……吧?